正文 黯夜之靈_第110章 魔花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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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山中无日月,一晃又是一甲子。宝相夫人睁开眼睛,自僧人坐化,她便已经看透,今生只要活着始终是欠着一条命。那时才承僧人一身修为,体内虽盈满了力量,但并不能为己所用,不用几日就会散尽。她想,他活着的时候她不曾给他什么,死了也是承了他的一身修为,这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留给她的,那么她定是要好好珍惜的,于是闭目修炼,一闭就是六十年。私心里想着,她若活得久一些,许是还能遇上他的转世。像宝相夫人这样的岂不知修士逆天修行违的是自然生老病死的平衡,是再得不到天的垂怜,死了便是死了,不似凡夫还有个轮回的机会。只是私心里想着的总归是美的、好的。那么就让这美的、好的一直在内心延续下去。

    六十年修行,更是六十年的等候。宝相夫人想着,他若是转世归来要是记得这山洞的,是要来走一走的,那么她就在这里等着他好了。六十年已过,宝相夫人与修为上精进不少,她原本就是天狐下界,一身修为自然了得,更兼目下得了僧人传授的一身修为,称霸一方绰绰有余了。

    “郎,我等你六十年,你既不来寻我,那便由我来寻你。”站在洞口,宝相夫人默默道。她不知他的名字,她觉得叫他郎他会喜欢的。转身下山,自她来到这凡尘世间,她还不曾下过这山。如今下山,见了一路春光,看遍地生机,心中不由想念起她的郎。僧人是个雅致的人,洞府后的一片山野荒地硬是被他打理出一个模样来,有花有草。春的脚步一旦踏临,这里便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僧人就会将还是白狐的她抱出来,任它在草地上狂奔,在花间扑蝶……那时候宝相夫人快乐也不快乐。快乐的是他能这样日日陪着它,不快乐的是她不能化作人形依着他的怀,靠着他的肩。那时候她是真的很想很想变作人形,让他看自己最好的一面,而不是一只狐。在她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看时,他却顿入耄耋之年,只一眼念出四字身躯化作齑粉随风而去。那一刻,她多么希望她还是一只狐。

    往事不再,多想也是无益,徒增一段悲念。宝相夫人就着路边一块大石坐了,阳春三月天,和煦的阳光一照暖意自心底升起,教人有些睡意。正与此时,林中传出打斗之声,宝相夫人侧头寻找声音来源,清风带香,体态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转眼间已在林间树上枝桠,垂目眼看林中两个一样衣着的男子正在围攻一人,两人执剑相逼,这人一手接下一剑,手上暗运气劲将剑锋格开。又迅速在剑上各点了一下,两人始料不能被打的各自退了一步。

    这人收掌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宝相夫人看时才见这人头上虽带着头巾,细看却是光头。虽然僧人也是光头,但宝相夫人从未听他宣过佛号,此时见了这个僧人宝相夫人也不觉有甚稀奇,她等了六十年,总不至于才走出洞门就遇上僧人吧?况且她再如何自欺欺人,心底还是清楚的知道想再见僧人是再无可能的了。舒适的坐了下来,她不清楚眼前这三人为何要动手,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闲来无事正好看个结果。

    两人各退了一步,执剑而立,当即一人道:“你这人十分大胆,敢夺我师门至宝,不待交还犹敢抗拒我等,待我师尊来时教你顷刻化为齑粉。”看来是这人夺了他二人门派的至宝,以致被追杀至此,宝相夫人坐在枝桠之上自思:这竟是怎样的一个宝物?能叫这人深入一个门派内部,冒着重重危机,去盗取这个至宝。到底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再一想,这人端的如何厉害,竟能深入一个门派去夺取了这至宝;反之这又是怎样一个无能的门派,竟能叫一个人只身深入夺了本门至宝。宝相夫人还在思索,只听这人又宣一句佛号,缓缓道来:“天地至宝,能者得之。汝等怎说是你门中至宝,简直不可理喻。我仁心不杀尔等,若在拦我去路必不再留情。”话罢,转身就走。二人看他离去欲待要拦下又自知不是敌手,欲要随他而去又恐师门责怪,踌躇不能决断。

    忽闻破空之声,二人中较小的那人翻身已站在那人身前,拦了他的去路,满脸愤色:“巧言令色,至宝本在我师门之中,汝深夜潜入而盗之此乃窃贼之径,此举于窃贼有何异哉?汝不自思而悔之,尚言天地至宝,能者得之,真耻笑耳。”宝相夫人听着,多年后回想来果然此时的民风淳朴,淳朴至斯。若在后世,夺了你师门至宝不拿这至宝将你门下伤一伤教你知道厉害怎肯罢休,而现在被夺了师门至宝还要从这道德的层面上来将这个事情理论一番,端的谁对谁错。显然这人自觉的理亏,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这两人既然得理如何饶人?提剑封住他的去路,年长的道:“自知理亏,还不交出至宝,更待何时?”这人冷笑:“若非是我,你师门有的也不过一块顽石,何来美玉?何来这至宝?我既劈开了那石头,得了至宝,理当这至宝还该是我的。”年幼的道:“就是顽石也是我们的,你破开那石头得了至宝还该是我师门的,你既有破石之功我师门自当重谢。”宝相夫人在树上听得他们口中至宝至宝,只是不知何物,还待看是何物器。这人看着这年幼的道:“我就是夺了你们至宝,你们能奈我何?”

    杀气不知何时弥漫四周,和煦的春风吹过如寒冬凛冽的风割的人脸面生疼。两人脸上落出严峻之色,他们不想这人竟有如此之威,何止是他们,就是枝桠之上的宝相夫人也为之一惊,这气势如此威严如秋风肃杀天地,在她印象之中他是不会做这般色厉内荏的,然而在这强横的气势之下她又能感觉到一种熟稔。

    “既然你们如此想要回你们的至宝,这边拿去吧。”他手一指,剑光耀眼,一柄利剑自虚空而来,剑锋利不可挡。宝相夫人亦将头转过一边去,用手遮住眼睛,风眼里看见那传说中的至宝,身躯一震一惊,以她目力所能已看出这剑绝非一般,若不是那把剑还在沉睡之中,就是她也不能驾驭。

    宝剑一出,莫敢璎其锋茫。两人看时已经呆住,量他二人有何想法,怎能想到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将至宝炼化,收为己用。剑锋到处两人毫无察觉,这人还是仁慈,不想坏了二人性命,转手收回剑来,见二人并不察觉,转身即走。宝相夫人见他转身走去,想这就是结果?有些失望,不过如此也好,总归是知道了那至宝乃是一柄剑。宝剑虽好,不知祸福。

    这人大步走开三丈,忽闻破空之声,宝相夫人亦是正欲离开,听闻破空之声转头看去,正遇那人仰面躲避对面来剑,这一下不打紧,却叫宝相夫人看清了他的面庞,浑身一震更比方才看清宝剑一般。命运总归是在意外之外教人意外。亲眼见着他化成粉尘散入天地间,明明知道修士是没有轮回来世的,她还是执着苦苦守候了一甲子,整整六十年不见他出现,方才还带着心底美好的幻想想不至于走出洞口就遇上他的,竟不想真是走出了洞口就遇上了。这怎么可能?宝相夫人一颗心颤抖的不能,她是看着他消散的,那是灰飞烟灭啊,这怎么可能?宝相夫人仰天,眼看无限天空:人说天意不可妄断,当真是不知这天意究竟是何意思。

    宝相夫人自知是无法揣测天意的,既然天意再将她的郎赐她一次,她能做的也只能做的是好好珍惜。待回神过来时,见飞剑纵横,若不是自己周身自有防护,早被剑气伤了不知多少,还能如此安然自若坐着?但看时,只见那人已被五人围在核心,这五人皆不是方才追他的那二人。那二人,手执剑严阵以待却是站在圈子之外。

    圈内僧人头巾早已不知所去,力战五人并不祭起宝剑,双手游刃于五柄剑下,袖袍翻转在剑锋之间,或打暗劲或施力量,手到处剑锋总是偏离方向。围着他的五人,剑法皆是精湛,配合更是默契,将僧人围的水泄不通。一时之间,僧人不能突破出来,五人亦是不能攻下。被五人围攻之下亦不落下风,可见僧人这一世的修为同上一世一般无几。宝相夫人随意看了眼场中,就知这五人修为厉害不是那二人所能比及,心中已知方才那二人口中的师尊已经来到。方才拦下僧人的那柄飞剑,估计就是五人之中一人的武器。目下僧人虽没有现出要落下风的样子,双拳总归难敌四手,更兼他是以一当五?

    五人停下手来,将僧人围困当中。才见五人皆是鹤发童颜,为首一人道:“我五人前来不为厮杀,只因你盗我门中至宝因此前来,你可交出至宝,我等自然不会为难。”僧人道:“这宝剑在你门中也不过空是个摆设,倒不如给一个能发挥它用处的人,也不枉称宝剑。”只见五人中又一人道:“先生之言固然不差,然则先生怎知我门中无人能驾驭此剑?”僧人道:“那顽石在你门中不知多少载,汝几辈人可有破石得剑者?便是你五人修行百载,可能破石?”当下一言,说的五人沉默不能语。僧人口中那顽石在他门中五六百年,只露剑柄在外,剑身皆在石内。自顽石有来,门下得道者无数,大运大能者不是没有,得到飞升亦是有之,就是无人能够破开顽石取出宝剑。如今却被僧人破开此石,拿出宝剑。本是自家的宝贝,被他人拿了自然心有不甘,这五人想追回这宝剑也在情理之中。

    “哦?”五人中有一人道。但听此言,僧人看着他:“如你所言,你门中可有人驾驭的了此剑?”随手一番,宝剑以握在手中,五人眼看宝剑,见锋芒耀眼,剑气浑然,自然一股慑人的气势,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宝剑,心下甚是欢喜。为首的那人把手一招,顿时宝剑脱离了僧人手心,飞入他的手中,好似这剑本来就是他一般的。这人手握宝剑,心中无限欢喜只道是这剑认他做了主人,其他几人都是欢颜。

    宝剑入手还未握热,鲜血就自带有笑意的嘴角流下,低头看自己胸口,鲜血已经浸透衣服,更多的鲜血自嘴角流出,双唇翕动着准备说出一字却还未发出一个音来已经倒下,身后站着少女般纯洁的宝相夫人,手心却兀自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将在场的包括僧人在内都震惊不已,就在僧人回神之时,眼前站着宝相夫人手握着宝剑。僧人再看时,只见其他几人都已经倒地身死。仅仅这一会儿,宝相夫人就已经将所有人一一杀死。耳边传来声音,如银铃一般:“这剑戾气甚重,世上少有能驾驭者……”不等她说完,僧人已经接过宝剑在手。他的修为岂不知宝相夫人不是人,只看宝相夫人身后白尾摇曳,当即大怒:“妖狐焉敢伤人?”执剑杀来,宝相夫人不知所措,双眼之中尽是茫然,胸口有痛意传来,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她的皮肉,直刺她跳动的心口,然而剑尖就在心脏前停住。

    眼前这熟悉的面孔,有那么一瞬间,宝相夫人觉得非常的陌生。脸还是这张脸,然而人已非是当年的那个人了。原本还是满心的怀疑,为何她的郎会对她执剑?原来,至始至终在他的眼中她只是一只狐、一个妖。可笑她还天真的想着,也许他已经忘记了的,故意露出白尾来,给他点提示。她想他是如此的聪明,见到她的白尾就应该会知道她是谁的。

    刺入胸口的剑不知为何不再深入,宝相夫人看着胸口的剑,不知为何却松了一口气,不是宝剑只是僧人从地上随意捡的一把剑。若是宝剑,吸了她如此多的血恐怕是要苏醒了的,一旦那把剑苏醒,宝相夫人自认是不能控制它的。

    四目相对,看着宝相夫人眼下的冷意,那是一颗炽热的心在瞬间化成飞灰的冷意,僧人握着剑柄的手抖了两抖,他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他都是干净利索的,绝不会拖泥带水,每一只死在他手下的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而此时此刻,握在手中的剑再不能进一分,手抖得越加厉害。

    宝相夫人往前走一步,剑尖抵上心口,僧人不觉的后退了一步。宝相夫人苍白的唇角微翘,冷笑道:“你在害怕!”僧人听了,手更是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但是每跳一下都疼得厉害,疼得他整个人都颤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难受,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会更加难受,遂拔剑而走。转过身去,似有一把利剑在他与她之间挥下,将隔在之间的一切斩断。

    依旧回到洞中,宝相夫人蜷缩在石床之上,双手抱着屈起的双腿,下巴枕着双膝,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忍不住的总是忍不住的,一滴泪水自眼角而下,滴落如珍珠,接二连三,自眼角滚落的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疾。她的委屈全化在泪中流淌,今日之事她何错之有?错便错在她不是人,而是一只狐,更是一只妖。是夜,凄风冷雨。

    红烛燃烧的旺盛,一边的榻上卧着一个浓妆妖艳的女子,老旧的门被推开,发出难听的吱呀声,走进一人,径自坐在一旁凳上。榻上的人毫不在意,抬眸随意扫了他一眼,只见他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十分落魄,但她不在意看着别处道:“你今夜说一段怎样的往事?”他道:“我偶遇了一个女子,寻找了多年不曾找到。”榻上的人坐起来,把眉头拧紧了:“你伤了她。”男子不置可否,女子嘴角有些笑意:“来这里的人,都跟我说他们快乐的故事。”男子道:“因为他们怕死。”女子眼下笑意越浓:“是的。他们都死了。”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宝相夫人。她因不懂人世,不懂人世的世情风俗,听说人世的青楼是世间最懂风情的地方,便寻了家青楼,每夜只邀一位客人,给她讲一段自己的往事风情,讲得好的她便舞一曲,讲的不好的她便要他们的心。这个价码是开着的,每一个人走进这扇门的人都是清楚知道的。多年来每晚都有人走进去,却从不见一人走出。纵然如此,来此的人依旧是接踵摩肩,只因他们都相信他们是与众不同的,他们的故事都是可以打动宝相夫人的。确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只因天下只有这样一个人再无第二个可言,但是这些独一无二的人在宝相夫人眼中就是很平常和普通了。

    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走过山林,渡过大河,上至北下到南,就是寻不到我要找的人。我来是觉得,你应该知道我要找的人在何处。”宝相夫人道:“你要找的不是人,是妖。一只杀人不眨眼,作恶多端的妖。你找她想来是遗憾上次不能除去她,教她为害一方了这多年,你现在是要来补上一剑,好叫她死绝了的。”男子听了浑身一颤,将杯中的水洒出不少。宝相夫人使的一柄双刃剑,将他伤了伤,也把自己伤一刀。而这男子便是那僧人了。

    伸处袖中的右手,一直完好无损的右手但是却抖个不停,僧人道:“我的这只手已是废了。自那日刺了你之后,便再不能使了。”宝相夫人看着他的手,颤抖着就如那日握着剑柄。若还是当初那个山中的宝相夫人,估计还会软下心来。可现在是见了多年的世情风俗的宝相夫人,见着他的右手,不冷不热道:“我倒是好奇,你没了右手又有那柄宝剑是如何保下这性命的。”僧人左手一挥,一柄宝剑自虚空飞出,停在宝相夫人身前。宝相夫人以手接之,拿在手中就觉剑气恢宏,剑身之上刻有二字“大畜”。

    “那二字本是有的,想来此剑名是大畜剑无疑了。”他看宝相夫人手摸剑身,看着剑身上的二字。宝相夫人看了一眼,便将剑还给了他。僧人手一挥,大畜剑消失不见,道:“青城派要夺回此剑,已与我势成水火。三日后约战南郊……”还不待僧人说完,宝相夫人便道:“你要我为你出战?”她说这话倒没有讽刺的意味,只是问了一问罢了,若僧人真是开口了,她想她还是会为他战的,但她觉得这是不大可能的。僧人放下手中的杯子,道:“我只是来见你一见。”随即转身离开,走到门边手握着门,对身后的女子道:“三日后,若我还能活着,就回来娶你。”宝相夫人听此,嘴角翘起笑意浓浓,正如一般青楼女子一样逢场作戏的说了一句:“如此我便在此等候了。”

    夕阳衔山,南郊林中的杀气已经退去,血腥弥漫着越来越重。“真是一场屠杀。”后来的人们是这样形容当年南郊的那场战斗的,五十余个人没有一个能走出来的,都死在了林中。有的人说这些人都是为了争夺那把宝剑而自相残杀的,有的人说那把宝剑是一柄魔剑每一个想握着它的人都被他杀死了。有的人说见到了一直狐妖将所有的人杀死了……众说纷纭,究竟结果如何已是不重要了。然而,在那一个黄昏,夕阳残红,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抱着一个死人走出了南郊,那嫁衣如火,鲜艳的将夕阳燃烧的血红。

    山崖边,宝相夫人怀中抱着沾满血污的人,一身嫁衣灼伤黄昏。她的眼下没有丝毫的伤感,她对他的情在他将剑刺进他的胸口,口称她妖狐之时便已经断绝了。宝相夫人这样的本领,世间能够左右她的事物或者人物是极少的,全在自身心思,一念作善,一念作恶。这一世,僧人负她,她自然是恨的。可笑,她苦苦等候的一甲子的爱,抵不过一句话转爱成恨。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容易,恨一个是人这样的容易。六十载,已将宝相夫人对僧人的爱转成一种信仰,无可摧毁的信仰。然而当这无可摧毁的信仰被自己所坚信的信仰摧毁的时候,那便是末日了。那一刻宝相夫人的世界轰塌,邪恶的魔花自坍圮的墙角中开出,枝藤蔓延残垣占领一切,扼制一切的善。

    宝相夫人已然成魔,至于她为何要身穿嫁衣抱着僧人走出南郊,想来也只因他的那一句话:“三日后,若我还能活着,就回来娶你。”那时,宝相夫人就知他是活不了的,废了一只右手如何赢得?既然如此,她便按着他的遗愿与他结一段情缘,权当是她对他的救命之恩。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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