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修长的腿(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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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愚钝未开的弟弟还以为我是在变相夸赞他,他雨过天晴,立马面露喜色。

    他手舞足蹈的说,你刚才一会儿赞人家贤惠有德,知书达理,很有诗情,富有德行,救你于危难之间,为你折腾了一个晚上,只为跑遍全城买副眼镜,还解你饥,救你饿,好多次刚好在你最饥饿的那个时间点上敲门给你送来可口的夜宵;一会儿感谢人家不辞劳苦给你去书店买这书,选那书,打针时连哄带骗,输液时温柔细语,悱恻缠绵,还时不时在你觉得夜间凉的时候,不需你提醒人家就会主动的走上前去关上病房那窄窄的、被烟尘笼罩的两扇窗扉。还说这些本来就已经不算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了,让你感天动地的是人家居然知道你穷困潦倒无半钱,家徒四壁书侵坐,没有及时向你索要买眼镜买书的钱。你洋洋洒洒,出口就千言,张嘴就万语,像是在提壶倒水,滔滔不绝,可搞过来搞过去,说过来说过去,搞了半天,整了半天,你的中心思想不就是这意思嘛?你们书读得多了,反而把事情弄复杂了,怪不得你和大哥一个鼻梁上扛着一个大眼镜也不嫌麻烦多余,你看看我老弟,多简洁啊?

    弟弟像是在发表演讲,一口气就溜溜溜的说了一大通,这无疑是他长这么大讲话讲得最流利最通畅的一次,只不过,他讲稿是背诵我写的。你看看我弟弟根本就一无赖,我给他讲几遍后,他就变了个人。因此,那些靠研究《红楼梦》啊、靠批评别人作品就能吃饭的啊、靠翻译别国文学就混一辈子的啊,等等等等,嘿嘿,那道理不言而喻矣,除非你是个连“不言而喻”这成语啥意思都不明了的傻瓜。

    精辟!你小子好样的!有前途!我笑呵呵的鼓励了弟弟一次,这还是二哥我第一次鼓励他呢,哎哎哎,要是他辍学前,我抽几分钟点拨点拨他、鼓舞鼓舞他,估计他就不至于辍学矣。哎哎哎,谁懂二哥这份情?往事不再,只能抚今追昔,读者断不可感动得掉眼泪,因为我此时兜里没带餐巾纸,而且我怕冷不防再碰一女的,又蹦出来一个蓝梳情。要知道,两个蓝梳情后,尽欢先生估计就亡在哪“狭缝”里矣!如若苍天无眼,尽欢先生恐怕的这一幕又重演上映,还真的又来了一个蓝梳情,那么,请你在来年“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时候注意礼貌的学会避让、不要被人家的宝马车把魂断了,记得上坟扫墓的时候想起我,烧几页薄纸钱,撒几滴苦黄酒,放心,尽欢先生是个知恩图报之辈,不是忘恩负义之流,我定会在阎王要找你下地狱的时候,带他去嫖!因而,你阁下得以脱逃矣。

    弟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九个字把我画成了薄情的负心汉,我有气有怒还有感动。本想改掉,虽然这句话的确很精练的概括了我刚才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我觉得这有双关含义,没有理性的划清界限和范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九个字有着繁多的注解。

    但这时不耐烦的是父亲大人,他用玩笑打趣的口吻说,咦,看来老子佝腰驼背的白供你们念书了,一个大学生两个初中生,几句话搞了大半天,这说出去不笑死人啊?

    尽欢先生热爱生命,相信未来,为了避免父亲大人说出去笑死人,我只好把那字条交给了鄢然岚一个同事,嘱咐她说鄢然岚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记得交给她。大爸是院长就是牛逼啊,我信手随便找一个护士,她都认识人家鄢然岚!

    那料我转身才走了一步,后面那女的就说话了,才子,好痴情!

    我闻声扭头一看,她两手扯着纸条正在看。我那喜欢翻人隐私和喜欢闲言碎语的同胞们,黄尽欢爱你们!

    一家五口人大包小包,风尘仆仆的回到家后,每天除了接受土医生的治疗外,就是吃着喝着父亲精心熬制的中药补汤。酒饱饭足后,拖着身子散散步,蹲在地上溜溜狗,颇得闲云野鹤隐居山野之味,只可惜那不是梅妻鹤子,我形式上还是个孤单的人。看看故乡的风景,给农民老伯谱谱山外世界炫彩的牛逼,以及帮邻居家四年级的小男孩复习复习烂如他家猪圈的功课,顺便在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我还教他写写作文,遣遣词,造造句。一看他那狗屁不通的文法和字词,我心痛矣!他,仿佛就是我小时候的影子,怎能不叫我鼻涕纵横?

    这多看两眼就能如数家珍的穷乡僻野无法叫新一代年轻人产生眷恋之情,弟弟妹妹当天就迫不及待的返回了县城,我在脖子上吊了只右手和爸妈共同生活在那简陋寒酸的家里,在这里,我只有想象能和世界发生一点关联。

    回家后的第三天,因为前两天以及前一个月饱觉睡得实在是太足,母亲起来做豆腐时我听到响动也就在“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定会长眠”的督促下爬起来了。

    一阵清凉的夏风吹得我心旷神怡,宛若置身蓬莱仙境。我提了张板凳坐在了泥巴马路边,沐浴着纯情的山间朝阳,自家以及附近邻居家的群鸭和乱鸡与孤我结伴为伍,它们在我眼前放肆交配,在我眼前大步追逐。

    短短不到十分钟之内,一只比我还风流的公鸡就上了三只母鸡,对离它不远处的那几只没上过的母鸡还充满了觊觎和垂涎,恨不得吃吃伟哥,仿佛是在和我的过去相媲美。然后那家伙得意洋洋的扑打了几下翅膀,肛门一开,就在我不远处拉下了一滩黑色的鸡屎,我知道,公鸡拉黑屎,此举是为了让我联想到浙江工业大学药学院的辅导员。接着,我用母亲那值钱两百的破手机打长途电话给辅导员请了假,具体说明了情况,我说手完全好了以后我再火速奔赴杭州,他想都没多想就“行,行,可以可以,这没问题”的答应了,一派无所谓的狗模样,这妈被狗日他日狗的辅导员也不怕我撒谎,居然还假惺惺的安慰我说叫我其他什么事都别想,安心养好了断手才是时下应该关注的事情。愚钝的他因为那次的“文章事件”对我印象深刻,语气里很兴奋,他仿佛在说,嗨,你这小子还正常着啊?潜意识里却说,我还以为你变成了神经病呢。请假的事一帆风顺,估计我不回去学校也没人记得我。但遗憾的是,五门挂科,均不能参加补考,何况这副样子不说手断了,即使不断,也不一定考得过呢。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重修,但全中国的大学没有免费的重修,重修就得交重修费,就得中饱那几个靠重修混饭吃的老师的私囊。五门挂科总共16.5个学分,每个学分学校卖的价格是52.5元人民币,一共866.25元人民币。坐在硬邦邦的板凳上看着那破木门上的点点泥泪,想着这866.25元人民币,母亲要在矿上白班夜班,累死累活的干将近六天才能赚到。用猪赚的话,猪要不生病不感冒不拉肚子,狠狠的努力长膘长两个月才成。一时间,我心生悲凉。可转念一想,谁心里没几斤沧桑?谁脸上没几抹颓唐?

    悲凉的那股凉潮被清晨的阳光稀释成了暖意,我有点“宫女怀孕了怪太监”的味道,为自己强行开脱,但我不怨别人,也不怨我自己,我采取的是直面生活的态度,不找借口,不懊悔过去,看着脚下那才是智者的所作所为!

    远处苍翠欲滴的山巅上空有好几簇你拥我挤的白云,似乎那里也是高房价,白云背后是海蓝色的浩瀚天空,看得我直想“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然而,两个字,何时?这会不会是李太白酒醉后胡诌的伪言?骗我们?

    远处闻其声但不见其影子,一阵刺耳的狗吠招摇的冲进耳朵。

    置身在这空寂的山旮旯里,为了防止自己丧失继续战斗的野心,绝对有必要写下一句话勖勉自己,那是:

    以后,我就用这只断了的手,来进攻所谓的生活!我不仅要用它撕去伊人窄窄的胸罩,我还要用它剐开红颜细细的蕾丝丁字皮。它不仅会谱出旷世的华章,它还会写出绝版的字词。它此次折断,恰如凤凰的涅槃,是为了寻求永生!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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