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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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吸引住满场目光的美丽存在忽然之间崩塌,挽云前一秒还翩翩起舞,后一秒就毫无预兆地倒地,仔细一看右手还在不断抽搐,唇色惨白,竟像是发了什么病一般!

    大殿顿时陷入压抑的气氛,燕太后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挽云,既不叫人扶起也不讥笑嘲讽,只是隔得远远地眯眼看着,那模样,竟好像回溯到了什么旧人,眼神里隐隐约约有痛,有恨!

    燕太后是轩辕闻名的女中豪杰,没有女子的忸怩温婉,为人豪爽豁达,对下人也甚是宽待,可唯独狐骚狐媚的女子,她绝对无法容忍!若不是翎儿一再相拦,她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一定不会手软!

    右手的灼痛就像是被置于火上烘烫,钻心的痛楚激得挽云额上满是汗珠。当着黎若熙的面毁约,无异于宣布与巫蛊神女交恶,这种没头没脑的傻事,全天下估计也就她一人敢做得出……挽云清楚,是自己不讲信用在先,即便遭了黎若熙的报复也是活该,可当她看见翎云对孔雀舞表现出的微妙触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誓约不誓约?

    可是,然后呢?

    紧咬牙关,忍住喉咙深处即将涌出的那声“疼”,挽云挣扎地抬起脸,带着所有的希望看向她宁可承受痛苦也不愿放弃的他。

    不奢望翎云能记起所有,更不奢望从他的眼里看见心疼,但至少不要是漠然,那样冷然的眼神,挽云从来就不敢对视。

    “陛下,您怎么了?”韵贵妃眼尖,第一个发现翎云撑着脑袋,表情似有些痛苦,也顾不上尊卑礼仪,起身就扑向皇上的御案。

    翎云脑中晕得厉害,眼前朦胧似有一个影子在晃动,下意识地就想抓住,熟料用力过猛,身子一斜竟将娇柔的韵贵妃整个压在身下!鼻尖对鼻尖,暧昧得唇就要贴上,韵贵妃一声娇呼,却也没有反抗,只是害羞地将脸埋在翎云的怀里:“陛下……皇太后看着呢。”

    “喀喇”一声,挽云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碎了。

    她错了。

    翎云身中魔怔,又怎么可能还记得她呢?枉她还在黎若熙眼皮底下献舞,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至极……他不记得她了,真的将她忘得干干净净了!若非如此,他为何此刻选择紧抱着另一个女人,却对狼狈不已的她连看也不看一眼?

    沐挽云,痛吗?怨吗?……后悔吗?

    死咬着嘴唇,挽云用左手撑起身子踉跄爬起。不顾周遭惊异的眼神,她转身,背对殿前相拥的那对男女直接离去,从大殿到殿门短短十几步,走得歪歪斜斜。

    所有答案,都在她的心里。

    很痛,也怨,但是不后悔。

    翎云永远不会知道,为了他,她究竟默默承受了有多折磨,就像她永远不会知道,曾经的翎云,曾经为她承担过怎样的痛苦。

    爱就是付出,山崩地裂也好,海枯石烂也好,永远也不后悔。

    翎云,我不会放弃你,绝对不会。

    “看来,她很心仪陛下。”黎若熙轻声叹道,立即换来身侧燕太后一声冷哼:“心仪又如何?轩辕皇族容不得这样狐媚女子,有本宫在一天,她就休想靠近翎儿一步。”

    品出了些许端倪,黎若熙略带试探口气:“太后娘娘不喜欢她?”

    燕太后的目光停留在挽云的背影上,五指捏得骨节脆响,久久默然后,昂头笑道:“终有一日,本宫会杀去逍遥殿,杀了那个贱人!”

    那个贱人是谁,为何跟她结下如此深的宿怨,所有还未来得及出口的问题都戛然而止,行至殿门前的挽云再次倒地,不过这次却没能再次站起——中了誓蛊的她疼得昏厥了过去,不偏不倚撞在赶来庆贺的贵客身上,在即将落地那瞬,又被来人长袖一捞,将她整个打横抱起。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来人的脸瞬间凝固,嘴角笑意一点一点堙没。

    紧随负责接待的大臣拐过一个弯这才追上兴致勃勃的两位贵客,还没看清状况便叨叨着上前:“劳烦九方皇帝在此稍后,小的先进殿通告一声……诶呀!这……”

    “进去通告吧。”说话的是铁塔一般的男子,黝黑的皮肤眸子却亮如星辰,看着“他”怀中脸色惨白的挽云,颤抖着手不由自主就想抚摸她的脸颊,手刚抬起,又想起什么,扭头长叹一口气,无奈放下。

    抱挽云的“男子”十指也在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怎么会……”

    “阿纪,经过那一夜,一切就都变了。也许,他不要她了,不爱她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会的。”陆纪辰喃喃摇头:“也许别人会这样,但是她爱的男子绝不会是这样的人!……不行,不行!朕要进去问个清楚!”

    “不要莽撞行事!阿纪,这里不是九方,不是我们的地盘。”沈天浩一把拖回即将暴走的陆纪辰,语重心长地进行引导:“我们没有接到轩辕的邀请函就擅自前来观礼,本身就可能引起他们不必要的猜忌,现在倘若走错一步,随时可能导致两国外交出现问题。你想清楚,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九方现在哪里还经得起风起潮涌?”

    “可是……”

    “没有可是,既然我们是为了她而来,就一定要达成目的再回。阿纪,该偿还的,终有一日会偿还清楚,现在冷静一点,可好?”

    陆纪辰闭上眼,不忍再看挽云的脸。她瘦了,唇色白得吓人,曾经美若出水芙蓉的女子,现在宛如一根无依无靠的轻羽。

    “阿浩,你找人将她送回她的住处,再找个太医给她看看。记住,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是我们……”

    大掌盖下,沈天浩裹住她的手,暗暗用力:“你不想让她知晓,我知道。”哪怕你心里对她充满了愧疚,表面也宁可老死不相往来,他知道,这些他都知道。

    “就让她一直恨我吧。”陆纪辰将挽云替给沈天浩,随即整理好衣着,“既然恨了,就恨得彻底一点。千万莫像轩辕太妃,心里恨了,可又牵挂,只能是禁锢了自己,一生都难以释怀。”

    “请——九方皇帝入殿——”

    “她就交给你了。”陆纪辰唇角线条柔和,再次扭回头时,笑意刹那散尽,脸上只余肃穆之气。

    目送着本非男子却胜过男子的少女皇帝一步步迈入金碧殿堂,沈天浩眼睛忽然间有些湿润。

    她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那个随性随意只顾自己的小女孩了。她懂得担当,懂得感恩,懂得除了皇位至尊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九方的重任,她能够勇敢地用自己的肩膀撑起!

    至于过往的罪责,就让她去赎吧。

    抱着挽云,高大男子在殿前转身,离去。

    春花,他曾对我说过,爱,是放手,是成全。当看清楚你们彼此看对方的眼神时,我就已经知道你已不属于我,你爱的是这个男人,死心塌地地爱着他!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决然退出……

    可现在,你的爱却让你遍体鳞伤,这样做,值得吗?

    +++

    过了酉时,晚宴散去,陛下也该“洞房花烛”了。

    面对托盘内仅有的两个木牌,翎云袖子一掀,点了韵贵妃。

    韵贵妃自然欢天喜地,黎若熙很大度地与翎云施以一礼,扶着燕太后送她回寝宫。

    沁云殿内,韵贵妃羞涩地坐在凤床上,等候陛下的到来。头顶薄红纱,桌上噼里啪啦的红烛烧得火焰一跳一跳的,连同新嫁娘的倩影也暧昧起伏,整个房间充满了魅惑的气息。

    “皇上驾到——”

    尖利嗓音还未落,翎云已经跨入房内,挥挥手将等候在房内的喜娘等一干丫鬟全哄了出去。

    这么猴急?连过程也不走了?韵贵妃脸颊烧红,两手紧紧揪着长袖,听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自己身前。

    “战事刚平,就送美人入宫。朕很好奇,莫谦然究竟安的什么心。”

    陛下冷冽的嗓音吓得韵贵妃陡然色变,也顾不得什么盖头不盖头,随手一揭慌忙跪在他脚下:“陛下!皇上只是希望能修补两国情谊,所以特命韵儿前来侍奉陛下,绝对没有其他目的!”

    “哦?”翎云俯身,单手捻住她下颚,翘起这张梨花带雨的俏颜:“他当真如此大度?”

    “陛下!请您一定要相信臣妾!”韵儿抱着他的腿,哭得一抽一抽的:“陛下,韵儿倾慕陛下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害陛下?”

    美人泪水晶莹,须臾就沾湿了翎云的长衫。皱眉看着她匍匐在脚下,哭得肝肠寸断几欲昏厥的模样,翎云没有丝毫心疼,反倒有些说不出的反感。

    “起来吧。”放开手,他坐上床榻,伸手将跪在地上的韵贵妃拉上床让她坐在身侧。

    “陛下……”韵贵妃不懂,刚刚还一副冷冽如冰的模样,现在怎么又?难道……陛下他是要……

    羞涩地闭上眼,她低头,等待着陛下的宠幸。

    翎云没有动,不知怎么,今夜他头疼得厉害,真气运行过一周天也丝毫没有好转。扶着脑袋,他皱眉忍受这股痛意。

    等了又好一会,始终没有动静。韵贵妃按捺不住了,偷偷掀起眼帘瞧,一看单手扶额眉头高皱的翎云,赶忙凑上前着急地问:“陛下,您怎么了?可需要叫太医来?”

    “不必,朕出去走走就好。”甩开粘身而来的韵贵妃,翎云起身当真就要走。

    “陛下!您去哪里?”韵贵妃还没反应过来,翎云已经推开殿门,在一排目瞪口呆的宫女面前绝尘而去。

    “陛下!陛下!”狂奔出殿,身着轻薄红嫁衣的韵贵妃泪眼朦胧还想追上翎云,可这黑沉的夜里,哪里还寻得到那欣长俊雅的身影?

    “参见皇……”

    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翎云推开门,室内一片昏黑,床上隐约能瞥见一抹玉色肌肤,轻微的呼吸起伏声细得像绒绒的羽毛。

    本想出来透透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想到今日离席时好像没有看见她的身影,说不清什么感觉,翎云突然很想来看看。

    “皇上,太医来看过了了,说姑娘并无大碍,睡一觉明日醒来就好了。”负责照顾挽云的嬷嬷还以为皇上是担忧姑娘,细声细气地禀道。

    看太医?……她病了?

    挥手示意嬷嬷退下,翎云负手而立,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

    彼时月光晶莹,穿透窗户泻下一抹均匀地打在她的脸上,精致的五官,苍白的脸色,好像睡得很不安宁,柳眉蹙起,嘴唇微微一张一合似在呓语。

    在说什么?

    他俯下身子凑上去听,可除了她细细的吐息,什么也没有听见,。

    夜,安宁得就像她此刻清甜的呼吸,一起一伏,轻轻地,却又像是一曲靡靡乐曲,莫名地吸引着他忍不住再多听一阵……

    +++

    日上三竿,听着房外叽叽喳喳热闹的鸟鸣,挽云极其不舍地睁开眼。

    “主子,您醒了?”嬷嬷谄媚地笑脸猛地出现在挽云的头顶,吓得挽云唰地一下缩到床边,拍着胸脯一个劲地喘。

    “嬷嬷,你别吓唬我啊!”挽云真心受惊了,一大清早一个圆状物出现在你的头顶对你笑得像一朵菊花,谁不害怕啊?

    “主子,老奴有眼无珠,往日怠慢了主子,还望主子莫介。”嬷嬷笑脸眯眯地去端洗漱盆,“往后老奴一定竭力侍奉主子!主子,请洗漱!”

    除了这张酷似菊花盛开的脸,嬷嬷的态度也吓到了挽云,她不是六公主党派的吗?昨天还对她横眉竖眼,今天怎么就?

    “主子,太医说了您不能着凉,老奴去给您多拿几件衣裳。”嬷嬷一脸喜气地准备去拿衣裳,又被挽云及时喊住:“等等,你把我弄糊涂了!”

    “主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嬷嬷从四十五度俯角谄媚地笑。

    “我昨夜是怎么回来的?”依稀记得快到殿门时自己就没有意识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想了想,嬷嬷摇头:“不知道,老奴回房时,您已经在房门前倒着了,老奴这才去叫了太医。”

    收了三个金元宝,她自然什么都不会说。不过后来来看病的太医从进门开始就笑得眼睛都没了,估计跟她一样收了不少金元宝。

    “这么诡异?”挽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朦朦胧胧中她自己走回来的?

    “主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没有老奴去给您拿衣赏。”嬷嬷卖力地陪着笑脸。

    “有。”挽云用审视地眼光上上下下打量她:“为什么突然叫我主子?为什么一夜态度变了这么多?”

    “这……之前是老奴瞎了眼,还望主子莫见怪,莫见怪!”尴尬地呵呵两声,嬷嬷赶紧转身就溜:“老奴给您拿衣裳,您在被子里多窝会儿,千万被受凉了!”

    我会告诉你皇上在你房里呆了一夜,直到天明才离去吗?

    好吧,皇上不让说,那便不说……不过姑娘高飞枝头,看来是迟早的事咯,哈哈!

    挽云整个早上都置身于嬷嬷恐怖的笑声中,吃过早膳实在呆不下去了,抬步就要出院门。

    “主子想去那散心?”嬷嬷很贴心道:“除了太后的飞凤宫实在去不得,您想去哪,老奴给您引路。”

    “你知道新晋的雪贵人吧?”挽云转身,“我想去拜访她。”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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