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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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夏秋在上午心情复杂地进行完现场考察后,便和丽莎带着小小鹏到了于刚乡下老家的花田。

    下午的阳光,有些烤人,地上也被晒得热热的,水牛在泥水里打着滚,不时哞哞地叫着,田里有很多劳作的人。

    丽莎打着伞,在花的海洋里和小小鹏嬉闹着。夏秋在田埂上,和老乡们谈着所需花卉的价格、种类、需用量、运货日期。老乡们和她都很相熟,谈的很是顺利。

    小小鹏摘了几朵很大的扶桑花,跑过来送给她。夏秋笑着接了过来,抱着孩子走向丽莎,“我得去趟村子里,郝姨已经帮忙联系了电工和帮工,我要去和他们把事情详细说明一下。你们是和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来找你们?”

    “你去吧,我们俩再在这里玩儿会。”丽莎答道,逗弄着小小鹏,小小鹏咯咯咯地笑着,在夏秋的怀里左躲右闪着。

    见到一只大蝴蝶飞停在了花丛中,小小鹏从夏秋的怀里溜了下来,丽莎边擦着汗水,边追上正在捉蝴蝶的小小鹏。

    “那你们小心点,注意安全。”夏秋嘱咐着,然后坐上在旁边等候她的老乡的电动车,向村子赶了过去。

    一个老农,牵着一头水牛,从田边的大路上走过,小小鹏见到,拉着丽莎的手,嚷着,“我要骑,我要骑。”

    “什么孩子?胆子这么大?”虽然这样说,丽莎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便走向老农,和他商量着。

    老农有力的两只手,将小小鹏举向了空中,轻轻地把他放到牛背上,小小鹏咯咯地笑着,用两只手抓着牛犄角,高兴地小屁股一抬一抬的,后脑勺的小尾巴也跟着来回上下的甩动着。

    不远处,一辆小汽车驶了过来。

    “那个不是上午的小孩子吗?他阿姨也在旁边。”乔治在驾驶座上向前看,周鹏随着他的话音,也向前看,果然是那个小男孩。脑后的小尾巴上下左右的晃,显得煞是可爱。

    水牛和人挡住了去路,车行得很慢,乔治有些不耐烦,便按响了喇叭。

    可能是忽然出现的声音,使水牛受到了惊吓,它“哞”地抬头长鸣了一声,撒开四蹄,往路边的花田里猛奔而去。

    丽莎吓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呆愣地站在那里。只看着那头牛越跑越猛,牛犄角上,小小鹏的身体悬挂着,所到之处,都是血迹。

    小小鹏已经从刚开始的大声地哭闹,渐渐地声息全无。

    田里的劳作的人也惊呆了,过了一小会儿,才反映出出了什么事情,大家都立即甩开了手里握持的工具,朝着牛吼叫着,围拢着,可是牛仍然继续狂乱的奔跑,有反映迅猛的人,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喊着,“把它的眼睛捂住。”十几个壮小伙子,拉缰绳的,扳住牛犄角的,拽住牛尾巴的。在牛的眼睛捂住后,水牛才慢慢地放缓了冲力。

    周鹏也来了个急刹车,不顾乔治的拦阻,冲到了制服水牛的人群中,瞅准时机将小小鹏的身体,从牛犄角上取下,此时小小鹏的双手还死命地扳着牛犄角,但是人已经失去了知觉。

    周鹏抱着小小鹏的身体,对车外的乔治喊道,“赶紧去医院。”

    然后对旁边的丽莎喊道,“还不上车?”

    乔治如梦方醒,急忙钻进汽车,牛的女主人在旁边伸进了头,惊恐不安的问,“孩子没事吧?你这个做爸爸的也有责任,不看好自己的孩子,不能全怪我们。”

    丽莎从麻木的状态清醒了过来,紧跟着进了车,“阿婆,现在谈什么责任不责任。”然后立即开始检查着孩子的伤势,

    那个洞,在左肋下两三寸的地方,在不停地向外淌血。她用手捂着伤口,哭着说,“血止不住了,止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小小鹏,小小鹏,听得见阿姨说话吗?”

    “把车开快,开到最快!”周鹏命令着,低头看着小孩,那个孩子的脸和嘴唇全部都是惨白,让他心惊不已。

    丽莎猛然想起要和医院先联系,她疯了似的和急救室的值班医生说话,“宋医师,赶紧准备急救手术,一个小孩受伤了,被牛在左肋下三寸的地方戳了个洞,出了很多的血,他是A型血,我们半个小时后赶到。”

    可能是那个宋医师在电话中说什么刚刚出了一场车祸,没有床位和A型血了,丽莎立即带着哭腔直着嗓子吼道,“你马上给我去找,你不是一直说我有背景吗?我告诉你,我就是有背景。找不到的话我把你们科室给砸了,我说得出做得到。”为了夏秋和孩子,她没什么好怕的。虽然有许光亮给这边的卫生局打了要多照顾她的招呼,虽然院领导拿别样的态度对待她,可是她从不藉此炫耀、目中无物,每天工作只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好到让所有人无话可说。可是此时此刻,她却顾不了这许多,想用她的“背景”来抢救孩子的性命。

    她挂断了电话,又用手抱住了孩子的头,看着孩子紧闭的双眼、惨败的脸色,瞬时她大颗大颗的眼泪直滴落下来,抓狂地哭喊道,

    “怎么办,小小鹏,怎么办?我怎么和你妈妈交待,你是你妈妈的命啊!你一定要坚持住,你喜欢的那辆黄色跑车,阿姨回去把房子卖了,买给你啊。只要你不出事,只要你不出事。”

    半个小时后,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汽车驶到了医院,院方早就派人在医院门口守候,迅速的把孩子送往急救室。并没有谈及血液不够、床位不够的事情,想来丽莎刚才的恐吓确实起了作用。

    丽莎在急救室外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妈祖娘娘保佑,妈祖娘娘保佑。”周鹏和乔治坐到椅子上,乔治连连对着丽莎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丽莎喃喃地重复着,她想着,如果你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就不会只说一句轻描淡写地对不起。继而又含泪问道,“周鹏为什么不说?只有你来说?也对,他怎么会说对不起?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三个字。只可怜了孩子。”

    一名护士走到她面前,“丽莎姐,要我帮忙办住院手续?”

    “办什么住院手续?”丽莎有些怒吼了,“我就在这里,还跑得掉吗?”

    看着护士不动,她跺着脚催促道,“快去里面帮忙啊!否则,如果孩子有什么危险,我不会放过你!”

    “哦,是,丽莎姐。”护士急忙应声,忐忑不安地看了丽莎一眼,害怕地跑离了。丽莎今年已经升为护士长,这个护士还没有见过护士长如此严厉过,平时丽莎虽然对工作要求严格,但是还都是和颜悦色。

    乔治看了一眼丽莎,然后对周鹏说,“总裁,我去办下住院手续。”周鹏闭了下眼睛,略微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乔治追上那个护士,边走边询问着。直到乔治消失不见,周鹏才看向丽莎,下巴绷紧,微微地抬起头,探询地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因为你是总裁,我们上午签过一份合同……”这样说对吧,她想着,不知道夏秋该如何答复,但是还是应该让夏秋告诉他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分?”周鹏紧逼着问道。

    “因为……因为乔治这样称呼的啊!”

    “你怎么知道他叫乔治?”

    “我听见你这样称呼他的。”丽莎有些语无伦次了,头上冒起了汗珠。

    “你又如何知道我的语言习惯?”他从来不说对不起,但他又觉得自己说过,和梦中的那个白衣女孩儿说起过。

    丽莎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避开周鹏紧逼的视线和话题,装作没有听到,只是来来回回地快步走着。“小小鹏这次如果出什么意外,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手术怎么做得这么慢嘛。”

    “你叫他什么?”知道她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但他仍然好奇地问。

    “小小鹏。”

    “是哪个鹏?”

    “双月鸟。”

    “哧。”周鹏发出了笑声,相请不如偶遇,看来这个孩子和自己真的有缘分,一天碰见两次,名字也和自己的有相同。

    这时,丽莎的电话响了,是夏秋打来的。

    “孩子怎么样了?”夏秋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正在急救室里抢救呢,你现在哪儿?”

    “我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他伤得重吗?”

    “你别着急,你过来之后我再和你说,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似乎那头把电话挂断了。

    “这下我怎么和他妈妈交待?都是你们,好好的,按什么喇叭!我告诉你们,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我就死给你们看。”丽莎火冒三丈的喊道。

    “医生说,只是皮肉伤和失血过多,不会有生命危险。”周鹏将刚才医生的话重复说道。

    乔治办完住院手续走了回来,右手按着左胳膊肘里侧,手指下露出了白色的酒精棉球,丽莎狠狠地瞪着他们,嘴巴由于生气,噘得很高。“你们不能离开啊,除非确认孩子没事,你们才可以走。”

    乔治看着她,然后慢慢地坐到凳子上,回想着询问,“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套近乎,以为这样就能放过你们?”

    “不是,真的觉得有些面善。”乔治诚恳地说。

    “怎么可能?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丽莎的话音里有些逞强。

    三个人又恢复了安静,等待着手术的结束。

    过了一会儿,那个带乔治去办住院手续的护士走了过来,劝乔治去隔壁的房间休息一下,说是他刚刚献完500CC的血。乔治看向周鹏,周鹏朝他点了点头,乔治便跟着护士过去了。丽莎才想起来,现在医院里的规定,病人如果要输血,本人或者亲属必须有献血证才能进行。看着乔治有些发黄的面色,她内心的恼怒之火才略略平息了一点。

    又过了几分钟,楼梯口传来了嘈杂的声响,和模糊不清的讲话声。

    不一会儿,夏秋气喘吁吁地直奔丽莎跑了过来。

    “怎么样了?”她紧握着丽莎的手,身体却在轻微地颤抖着,眼里透着急切地神情。

    丽莎看着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夏秋一只手痉挛地抓着丽莎,一只手紧紧抓着墙,眼睛顿时变为惊恐,惊恐的像失去灵魂一样。脸上带着肝肠寸断的痛苦和恐惧,好像已经不能承受这一切,身体微微颤抖着,“难道……”

    “没有,不是的,不是的,是我看到你,一下子太激动。”丽莎用力地反握着她的手,

    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丽莎拉着夏秋上前问道,“宋医师,怎么样了?”

    “孩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皮肉伤,出血过多,没伤到筋骨,咱们是同事,我看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直接到家里去休养就好。”宋医师边摘下口罩,边说道。

    “哦,好,谢谢!”丽莎由哭转笑,扭头看夏秋时,却发现她仍然是痴痴呆呆的样子,便担心地哭着摇晃着夏秋说道:

    “没事了,小小鹏已经没事了。听见大夫说了没有?已经没事了,夏秋,你别吓我。”

    “没事了吗?”夏秋喃喃地重复道,忽然双腿发软,似乎要瘫倒下去。丽莎急忙扶住她,将她扶到了椅子上。

    “我现在能不能去看看他?”夏秋看着医生,恳求的眼神仰望着医生。

    “再等等,一会儿护士会把他送到普通病房。”正说着,急诊室的门已经打开,护士们推着病床出来了。

    “小小鹏?”夏秋挣扎着起来,扑到病床旁边,可是小小鹏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怎么没有反应,为什么他不说话?”她着急地问着医生。

    “孩子吓坏了,还在昏迷中,麻药劲儿也没有过。你先让一下,我们要先把病人送到监护室。”医生回答道。

    “放心,有我在,我会处理好的。”丽莎在旁边拉开她说道。

    “不,放开我,我要去陪着他。”夏秋推开丽莎,脚部略带踉跄地跟着病床一起走了进去,在监护室门口,她被挡在了门外。

    她就站在那里,隔着玻璃,看着里面,一动不动。

    周鹏看着这个有些神情激动无措的年轻母亲,和在广场不同,她的头巾没有了,以前挽好的发髻,现在也散乱开来,面色失血而苍白,似风雨中飘落的桃花,双唇紧抿着成一条阴线,双眼关切地一眨不眨地看着病床上的孩子。

    看着她那由于紧张、关切而有些僵硬、泫然欲泣的面庞,他的心没来由地抽紧了。

    “你们回去吧,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了。”丽莎走过来,对周鹏说道。

    周鹏有些担心地看着默默站在监护室旁的年轻母亲,又看看丽莎,说道,“住院费用,已经交好了,明天我再来看看孩子。”

    从旁边的病房叫上了乔治,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周鹏眉头微蹙,乔治看着他的样子,未敢开腔,许久,周鹏说道,“把广场开业仪式和定婚仪式延后一周。”

    一周后,那个小孩会出院,她才会有时间来摆放彩灯和花束吧。他暗忖。

    “女方怕会不高兴吧?”乔治担心地问道。

    “那他们就取消定婚仪式好了。”周鹏不以为意地说道,反正这场定婚仪式,并不是他想要的,只不过,不想一直听到家人的无奈的叹息声,不想看到家人那难过的面容,他才答应和兰总的女儿定婚,到目前为止,他认为自己和谁结婚都一样。

    “好的。”乔治答应着,自从周鹏动完手术后,或许是因为他的病尚未完全康复的原因,他一直与别人很疏远,与异性也从未有爱恋的感觉产生,与家人的情感也不甚热烙。

    周鹏回到宾馆,对白天的事情仍然心存疑惑,丽莎的解释,并不让他信服。两个不同的人说他和那个孩子的相像,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思绪越来越烦乱,最终绞成一团麻,翻来覆去,一夜都未睡好。

    丽莎也是一夜辗转反复,想着周鹏看夏秋似陌生人的眼神,让她觉得异常奇怪,原本在医院时还在担心两个人的重逢而内心忐忑不安,心里还在想着该如何应付出现的局面。她内心既希望夏秋幸福,又对即将会揭露的真相而害怕,便硬着头皮接受命运的安排,但是却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到底是怎么了,好象不太对。”她透过窗户,看着浓浓的夜空,手指烦闷地拉拽着窗帘。“老天,夏秋和小小鹏过的太苦了,她们母子不该受这样的苦。我快要撑不住了,良心那把刀快把我杀死了。”

    小小鹏住院后的第二天早晨,周鹏上午因为有会议,派乔治先行到医院看望一下孩子,嘱咐如果有什么情况及时告知给他。当乔治赶到医院,看到那个头伏在病床上的人转过头时,他一下子惊呆了。

    愣了半天,乔治问道,“是你?怎么会?”

    “你怎么会来这里?”夏秋也很惊讶,慢慢站了起来,虽然知道他和周鹏到了这个城市,可是没想到,会在医院见面。

    “唔,是因为昨天,因为我们的原因,才害的水牛受惊,让孩子受伤的。孩子怎么样了?”乔治将水果篮放到了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看着病床上的孩子。

    “刚才大夫来查过房,说是静养几天,就会好了。”

    “哦,”他放心地出了口长气,“总裁不放心,让我今天过来看看。”

    “总裁?你是说周鹏?”

    “是的。”

    “他,还好吗?”

    “你想知道他的情况吗?”乔治忽然语气有些不满和忿忿不平。

    “他不是要定婚了吗?”夏秋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这几个字。

    “他定不定婚,应该都和夏小姐无关了吧?你不是都已经成家了吗?还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是与我无关了。”夏秋用力咬唇,喉间噙着难以言喻的酸楚,“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告诉我的家里人。”

    “这点你可以放心。”乔治坚定地说道,他绝对不会让周鹏有机会想起夏秋,自己眼看着他之前受到那么多的伤害,却无能为力,一点儿都不能帮上忙。

    “我也有件事,要拜托你。”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我们出去谈吧。”

    两个人在医院的花坛边,乔治说道,“你知道吗?你带给总裁的伤害有多大?他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复健康。”

    “他生病了?什么病?”夏秋微皱着眉头,急切地问道。

    “三年前,在你离开他的时候,他得了‘选择性遗忘症’。”乔治忧郁的陈诉道,不禁回忆起了三年前,周鹏顽固地拒绝做手术,只想一死了之,在强行被全身麻醉的情况下,医生给他做完了手术。他做手术前失控的歇斯底里,让每个人都忍不住掉泪。刚动完手术苏醒时候的样子,像个婴儿一样无助,那个时候,周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

    “发生了什么?我这是在哪儿?”周鹏手里紧紧攥着那只《蝶恋花》,问向身边围着他的家人,神情那么凄惶无助,当父亲握住他的手时,他问道,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我……我……我是谁?”他痛苦得用双手敲击着自己的头颅,在病床上辗转反侧。

    全家人都很骇然,他的母亲和姐姐开始哭泣,主治医生将他们暂时请出了病房,然后返回来安抚他,”静一静,别害怕,没事了,你就是你,你会想起自己的名字,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乔治隔着玻璃窗向里看,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是谁?”周鹏质问道,然后指着窗外的乔治,”他又是谁?”

    然后周鹏又瑟缩起来,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用恐惧的声音说道,”我害怕,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声音惊慌失措。

    “我知道,会恢复的。”医生安抚着他。

    他慢慢地把头伸了出来,”你是个医生?”

    “对。”

    “那我是谁?”

    “我们会找到答案的,我保证。”

    周丽重新进来,试图拿掉他手里的《蝶恋花》,可却被他咆哮着拒绝,那是他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东西,是唯一握得住的从前。

    医生制止了周丽,把《蝶恋花》系到了周鹏的手腕。周鹏这才安静了下来。

    乔治在外面心如刀割,自己眼中那个一直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劲的老板,现在却变成了害怕一切身外事务的人,这都是那个夏秋害的。

    医生宣布,周鹏患了‘选择性遗忘症’,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治疗,周鹏才慢慢的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不过,他对夏秋的记忆,仍然没有恢复,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提夏秋的事情,卢家宝也是遵守了这个约定,才能和周丽如愿结婚。

    ********

    但是没想到,平静的时间这么短暂,只有三年的时间,这两个人,又见面了。

    真是孽缘哪!乔治有些喟然,也有些忿忿不平。“你知道你伤得他有多深了吧?他有多爱你,你知不知道?那个手链,从你还回来那时起,他就一直握在手里,即便是做手术,也没有人可以把它从他手里拿下。”

    沉默了一会儿,乔治说道,“也许你有你的苦衷,不过,周家整个家族,包括我,都不希望总裁再度受到伤害。你当初带给总裁、乃至整个周氏家族的伤害,都太大了。”

    夏秋听到乔治的话,才从愣怔中惊醒。老天真是无常,原来自己的不辞而别,带给他的伤害,竟是这么大吗?难道自己当初的离开,是错的吗?站在今天的结果来看,是错的,可是当时,自己确实是为顾全他,才选择离开的。

    她的面色变得苍白,紧咬着嘴唇。看来周家,恨她不浅,断不会再接受她,即便周鹏恢复意识,他们还能恢复到以前的关系吗?如果是作为陌生人,这次的相遇,也只是一次擦肩而过,而且,他也就要定婚了,不是说名艺术家之女吗。

    既然到了眼前这个状态,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走下去吧。这世界,她有他没他,他有她没她,也都能活下去。眼前不就是例证吗?她有孩子,就够了。她下定了决心,毕竟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还是顾惜眼前的人和事吧,或许她和周鹏确实是起于同一原点的两条成亿万万分之一度的射线,虽然最开始离得很近,但终究会越来越远,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你放心,我不会有和他再度交往的打算。这几年,我过得很平静,很幸福,我不想我的生活再有任何波澜。”她决绝地说道。

    “你这样想,非常好。”乔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转身离开,却又停下了脚步,“广场开业日期已经延后一周,这几天,你可以专心照顾孩子。”

    “谢谢!”

    傍晚,周鹏赶到病房门口时,看到两母子偎依在一起的样子,停下了脚步。一整夜加一整天,自己的心都被那个受伤的小孩、那个失魂落魄站在监护室外的年轻母亲,紧紧揪着。他问过乔治,孩子是否有其他人来照顾,乔治犹豫地说,孩子是单亲妈妈抚养,因此,只有妈妈一个人在照顾,虽然乔治补充说,小孩只要休养几天就会没事,但他还是在莫名地担心着。

    “妈妈。”看到母亲担心的样子,和红红的眼睛,小小鹏轻轻叫着妈妈,伸出小手摸妈妈长长的头发。

    “乖,还痛不痛?”夏秋哑声地问。

    “不痛了。”小小鹏在枕头上摇了摇头,苍白的脸透着些绯红,急切地向四周看了看。

    夏秋蓦地顿住,眼眶泛红,紧紧地将儿子的头拥在怀里,仿佛决定生死都不分开一样。“知不知道,妈妈好担心,好害怕。”

    “出不来气。”小小鹏在她怀里喊道。

    她赶忙松开他。

    “我想去外面玩儿。”小小鹏眨动着眼睛。

    “现在还不行,等过两天出院了,妈妈再带你出去玩。”

    “好吧。我想嘘嘘。”

    “好,妈妈带你去。”

    周鹏在门口看着,看着她吃力的抱起小小鹏样子,胸口缩紧,便快步上前,将她拉到一边,“我来。”

    因为意想不到,她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周鹏轻巧的将孩子抱向卫生间,过了一会儿,听到马桶抽水的声音,然后周鹏又从里面把孩子抱了出来。

    他手腕上的《蝶恋花》的蓝宝石翅膀,轻轻地颤,闪烁的光映入了她的双眸,酸酸涩涩的滋味竟蓦地涌入喉间。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冷淡地看着他。

    被她看仇人似的眼光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也许他应该慎重道个歉。“很抱歉。”

    “没有必要。”她冷冷地转开了注视他的眼光。

    “喂!”他有些生气,脸色变得冷峻,鼻孔出来的气息声,也变粗了,没错,确实是他粗心害小小鹏受伤,但他不是故意的啊,她有必要拿他当仇人看吗?

    他火冒三丈,气她对自己诚心诚意的冷淡,想他这些年,还从不曾跟谁说过对不起,也不曾在哪个女人面前唯唯诺诺,挤不出半句话,只有她,让他破了例。

    看她若无其事地整理着床铺,用手梳理着孩子的头发,他恼怒地想着,算她厉害,算她狠……

    手机铃声响起,他心浮气躁地接起电话。“喂,哪位?”

    “怎么这种口气?”对方惊讶的声音传来,“心情不好吗?”

    “姐。”他长出了一口气,控制着情绪,眼角瞥过病床边那个年轻母亲,她的后背居然绷得僵硬,“你不是每天都要照顾孩子,怎么有空打来?”

    “你的定婚日期怎么拖后了?小心兰精灵找你算账,爸妈那里,也要解释。”电话那头说道。

    “因为出了一点儿意外,还没有准备好。”周鹏边说,边走向了门外,将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才又转回来,夏秋已经在开始给孩子讲故事了。

    “叔叔?”小小鹏看到周鹏,叫道。

    “嗯,小小鹏乖。”周鹏疼爱地走到床的另一侧,摸着他的小脑袋瓜。

    他似乎无法控制自己,情不自禁地朝小小鹏微笑,小小鹏也对他投以笑容。他摸了摸小小鹏的脸,小小鹏摸了摸他的手,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看,然后露出了灿烂无邪的笑容和洁白的牙齿,嘴唇也泛出了可爱的红色。

    孩子无邪的微笑和抚摸,把他坚硬的心,揉得软软的。

    “What’syourname?”小小鹏在枕头上微歪着头问道。

    “周鹏,和你的鹏一样。”周鹏笑了,小家伙,在炫耀自己的博学。“叔叔给你带了礼物。”他示意夏秋将她旁边桌子上的袋子拿过来。

    “是什么?”小小鹏立刻来了精神。

    “猜猜看。”周鹏接过袋子,将它在小小鹏眼前晃着。

    “赛车?”

    周鹏摇摇头。

    “手枪?”

    周鹏又摇摇头。

    “不知道。”小小鹏有些气馁。

    周鹏微笑着将袋子打开,小小鹏的眼睛顿时放彩,是橙黄色的兰博基尼盖拉多跑车模型。

    “要不要?”

    小小鹏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张着小手想将它拿在自己手里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母亲,夏秋已经面沉似水了。

    “不要。”小小鹏泄气地说,妈妈一直告诫他,不能随便拿要别人的东西。

    “不喜欢?”周鹏纳闷道,明明看见,他是非常喜欢的啊,抬头看向夏秋,一下子明白了。“只是一件小礼物而已。”

    “周先生,天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夏秋冷淡地客气地说道。

    自己的好意被生硬的拒绝回来,他有些脸色难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生气地走向门口。

    “等等。”她叫道,他心里忽然有阵喜悦,面色变得柔和的转过头来,她继续说道,“把这个拿走。”

    见她把自己送的礼物,拿到他面前,他又面容冷峻,倨傲地下巴绷紧抬起,“不想要,就把它丢了吧。”

    “要丢你自己去丢。”她拉过他的手,将袋子送到他手里,“不送。”

    这个女人,简直莫名其妙,似乎在对待瘟神一样待他,让他有受伤的感觉。

    在医院门口,越想越生气,走到自己的车边,没来由地用脚重重地踢了上去。

    车子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惹得路过的人都扭头看。

    他发誓,再也不会来看望这母子俩,到时候只要让乔治过来结清住院费即可。

    可是,到了下一天,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跑到医院来看望,因为他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有牵挂的感觉。

    一连几天,每到上午,在办公室,他都会冷峻着脸,严肃得令人不敢接近,公司职员避之唯恐不及,悄悄议论是否是因为定婚日期拖延的原因。每到傍晚,他的面容才变得柔和,会赶到医院,来探望小小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放心不下,看到夏秋不眠不休地照顾小小鹏,很过意不去,但见她态度冷漠,又不知该如何启齿,所以只是和小小鹏轻聊几句,对夏秋,一直报以沉默。

    小小鹏出院那天早上,他特地抽空感到医院,又让医生确认了一遍,确定孩子可以在家继续休养后,才同意孩子出院。

    他抢在夏秋之前,抱起小小鹏,并不理会夏秋的抗议,好在夏秋突然接到了电话,才终止了她的不满。

    “孩子已经出院了,你不用担心。”她对着电话说道。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分贝足够大,连小小鹏都听见了。

    “就是怕耽误你的工作,已经好了,不信,你可以问小小鹏。”她将电话递给在周鹏怀中的孩子。

    “大大。”小小鹏愉快的声音喊道。

    “乖,伤口还痛不痛?”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不痛了,而且明天就可以下地玩了。”

    “要什么礼物,再过半个月,大大就买回来给你。”

    “不用了。”小小鹏看着妈妈的眼睛说道。

    “是你妈妈不同意,是不是?”

    “.…”

    “把电话给你妈妈。”

    夏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请求的声音,说了好久,“好,我知道了。”

    她把电话再度递给小小鹏,“说吧,想要什么?”

    小小鹏的眼睛开始放光,高兴的声音对着电话里喊道,“一辆车模,兰博基尼盖拉多跑车,要橙黄色的。”

    “好,大大买给你。”

    夏秋把电话接过来,又说了几句注意吃饱吃暖的话,把电话挂断。

    周鹏脸色变得铁青,孩子这么喜欢这个玩具,可是她却不愿意孩子接受他?还让其他人买相同的玩具。

    他气恼地把孩子抱到自己的车上,完全不顾夏秋的“我们可以自己打车走”的抗议,夏秋无奈,也只好上了他的车。

    小小鹏坐在车上,超兴奋,“这是宾利。”他朝夏秋喊道。

    “这么能干?怎么认识的?”周鹏觉得惊奇。

    “他对车标和车型比较感兴趣。”夏秋淡淡地回答道。

    “刚才来电话的是孩子的爸爸?”

    “不是,是我大大。”小小鹏抢着说道。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随便插嘴。”夏秋告诫着孩子。

    “那你爸爸呢?”周鹏并未立会夏秋的告诫,直接问小小鹏,这些日子,一直未看见孩子的父亲,按照常理,孩子的父母亲至少应该换班来照顾孩子。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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