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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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醒来时,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了我的鼻腔,因为身体及其无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这是在哪儿?医院吧……是啊,枝枝知道了我得了怪病,一定会送我来医院的。

    鼓足勇气,我睁开了双眼,说实话,我很害怕一睁眼,看到的只是无尽的漆黑。没有尉迟哥哥温柔如妖孽的眸子,没有枝枝细腻而温暖的双手,更没有那张让我朝思暮想的脸。尉迟雎,洛枝枝,万俟邃,他们三人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无数次惊现在我的梦中。

    想着想着,我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然后又睡着了……

    一点一点,我的灵魂好像越飘越远……

    那座寒焰地狱在一刹那发出一声巨响,山崩地裂,听得让人心惊胆战。冰渣子和血混在了一起,弥漫在这个冰雪世界之中。万俟邃,因为八年前听信了席寇涟的一句谣言,固执的来到了这里,只是为了那个叫覃兮的女子。他的覃儿,可能命不久矣了,他决不允许她离开,所以只能先用自己的命,换取那棱镜。

    传说,在最寒冷的一处地方,有一种叫棱镜的东西,它可以冰冻世间万物,自然也能够压住火焰剧毒。席寇涟的皮囊一点点被取下,眼眸之中的那一股傲慢,让万俟邃感到莫名的厌恶,他没有犹豫,只是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下人褪去她的皮囊,而他只是一那个不中用的理由,傲视群雄一般用丝毫不屑的眼光,看着这个女子……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瞬间,他的那双手动了动,然偶在一声凄烈的叫声下,女子黯然倒地,香消玉殒了。她没有合眼,她不相信人世会有这样的悲凉,明明已经够爱了,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她要报复他,和那个女人。一个谎言,困住了他七年。七年的地域之苦,又是否能够让她释怀?

    山洞的崩塌,没有给男子行走的步伐带来一丝阻挠,反而越走越稳。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紧紧捏着一只小小的镜子,很剔透,仿佛还微微泛着白光。七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覃儿,不管这对你有没有用,只要是我能为你做的,一切义不容辞。

    他叫万俟邃,万俟邃的万,万俟邃的俟,葛覃兮的……邃。

    21世纪,中山医院。

    再一次醒来,我看到床前坐着一个人,瘦弱的身子,稍有凌乱的发型……枝枝。她来看我了,她终于相信我了。可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提到了那个叫陈生的男人,而不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的感情?

    “枝枝……”

    伸出了苍白无力的手,碰了碰枝枝的身体,她恍然一个激灵,然后欣喜若狂,却很是疲劳:“晓绮!晓绮……你终于醒了。”

    她一把抱住了我,尽量的忍住眼泪,最终却还是没有成功。我也反搂着她,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背脊,随即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疼痛。手背上有一点淤青,应该是挂了好几天点滴的缘故吧,明显的血管之下,我好想能够看见那汩汩流淌的血液。或许有已经不是了,它变得无力……

    “枝枝,谢谢你,还肯认的我。”

    我舒心的笑了笑,然后轻轻推了推怀抱,直接看门见山的就是一个问题:“我得了什么病,还能活多久?”

    她怔住了,然后避而不答,只是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抓起了一个苹果,抹抹眼泪,对我说::“晓绮,你饿了吧?医生说你不能吃什么东西,可是这几天都是靠营养液,你也该觉得难受了。苹果要不要吃?我给你削……”

    她对我尽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我却觉得心中一阵抽搐。好像是受了外界的干扰吧,可终归不像……“枝枝,告诉我好吗?我真的不希望我最信任的人还要欺骗我,告诉我吧,没关系的,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还要……”

    说着,我的手已经捂在了嘴前,泪水一点一点划过手背上的那一块淤青,好像是故意想讲什么东西变得明显……她抱住了我,然后哽咽着:“看来,是我错了,你们是那么的相像……”

    我知道枝枝再说谁,尉迟哥哥一定和她说过,要把我的病情如实告诉我。虽然这看起来很残忍,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个最好的宽恕。我不想再受到任何的欺骗,一点,都不想要。“是尉迟哥哥吧,他在哪儿?”

    我先撇下了眼前的问题,意识到了尉迟哥哥并没有来看我,好像很是蹊跷。枝枝望了我一眼,然后皱了皱眉头:“今早有一个男人在我们家门口徘徊好久,看起来很迷茫……我以为他心怀不轨,又不好报警,就找了尉迟雎,没想到他以看到那个男人,什么话也没说,连瞬间黑了下来……然后,他就对我说一定要告诉你病情,不然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枝枝的解释,让我心中产生了无数个疑团。慢慢的,疑惑变成了愤怒,我不禁怒吼:“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撤掉了另一只手上的点滴管,疯了一样冲了出去,也不管身上的病服如何的淡薄……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叫,痛彻了我的心扉:“莫晓绮,你若敢走出这个门,从此世界上就没有洛枝枝!”

    瞬间,我的腿软了下来,枝枝,为什么,为什么不放我走?我要去见他啊,他是我……最放不下的人。那么多年,算不算是厮守?我又怎么能够如此的绝情……你知不知道,那个迷茫徘徊的男人,就是万俟邃!他们两个人之间,可能因为我有了极大的渊源,我决不会让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不然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可是枝枝,我不能没有你,你又要让我如何做?

    “枝枝,求求你……”

    “嘭——”我的膝盖沉重的接触到了地面,泪水双双滑下,滴落在了地上。枝枝,求求你,让我去见见他,哪怕是尸首,我也绝对要呵护一世……

    她讶然望着我,然后一点一点向我走来,同样沉重的声音,她的膝盖也跪倒在了地上。然后是一阵轻柔的嗓音,却让我心口一疼:“晓绮,你走吧,我不该隐瞒你,你的得病,叫做心力衰竭……”

    心力衰竭,那是什么?好像在我的记忆中,那是一种会死的病……

    “是么,我还能活多久?”

    我很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却一直在发颤。这个答案,在几年前我就很想知道,但每每要听到的时候,我总是会逃避,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无法愿意接受。那么今天,就让我坦然面对,好吗?

    “三个月,最多。”

    “三个月,三个月,三个月……十年,已经缩短至三个月了啊,哈哈哈,三个月,还有好久好久……啊——!”

    我的崩溃,让枝枝与我一同。她抱住了我,抱住了这个发疯的我。她好像很后悔,后悔说了一个让我崩溃的消息。但我真的很感谢她,若没有这个消息,我可能三天都撑不下去。我不是一个不怕死的人,但我绝对是一个害怕谎言的人。若是被欺骗,我情愿一次被了结……

    “晓绮,你去见见他吧,清河坊的那一间咖啡屋,或许……他会放了尉迟雎。”

    我听得出,枝枝也同情尉迟哥哥,她也不想尉迟哥哥死。那么我呢?枝枝,你是真的知道那个人有多爱我?还是只是想用我的命去打一次赌……

    但愿,这只是我想多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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