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阿娅篇:没曾想过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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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陀江的水,潺潺而去,养育着无数如我一般的苗家孩子。

    帮着母亲照看客栈,刺绣、编篮子赚些小钱,偶尔上山采些鲜花编成花环卖给来往的游客,这就是我的生活。

    平淡无奇的生活,枯燥无味的生活。而我也未曾想到,在突然的某一天,会有这样一个人打破我墨守成规的生活,释放出我心底最初的悸动。

    那天,妈妈叫我去给江那边的阿婆送些冬衣。天气开始变寒,妈妈也总是惦记孤苦的阿婆是不是少了吃少了穿。

    我很开心的挎着一个装满衣物篮子,碰碰跳跳的行走于陀江畔。

    很快就见到了阿婆。阿婆一日比一日年迈,她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像极了森林里的老树皮。阿婆虽然老了,可是她还是没有放下针线。她手中捏着小小的绣花针,五彩的丝线拖得长长的,很认真的穿过来穿过去。

    妈妈告诉过我,阿婆是一名很出色的绣女。她一辈子都在刺绣,其中最成功的绣品是她的喜服。

    阿婆的丈夫是因为阿婆的绣技而爱上她的,本是一对鹣鲽情深的伉俪,但因为战争却不得不分开。他们结婚没多久,阿婆的丈夫就参军了。再无音讯。

    大家都明白,阿婆的丈夫肯定是牺牲在漫天硝烟里了,可阿婆不相信,她每天都刺绣,因为她希望丈夫回来的时候,能看到越来越精致的绣品。

    阿婆用她的一辈子诠释了什么是等待。

    我看了一会儿阿婆刺绣,便告别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我又看见了那个总是欺骗游客的商人。

    这回不知道是哪几个倒霉蛋上当受骗了。我默默地想。

    上回戳穿商人的谎言,换来妈妈对我的告诫。这次我准备不再多管闲事,若无其事的离开。

    我不经意的一瞥却让我再也移不开眼。

    你相信眼缘吗?你相信你会毫无理由的在刹那间喜欢上一个人吗?也许你会不相信,但是当你真的遇见这么一个人,你就不得不相信了。而这个人,让我遇到了。

    那是个很阳光的男孩,我能看清他嘻嘻哈哈的外表下其实是有着很温柔的心,这是种让人忍不住靠近的感觉。

    我不由自主的上前帮他们解围:“大叔,你在这儿行骗被我撞到不只一次了吧,你上次不是说不再做这种有损我们凤凰名誉的事情了吗?怎么还是重操旧业?你卖的根本不是玛瑙,明明就是用红色染料染色了的普通石头,打磨光滑后就当做玛瑙高价卖给游客,你做这样的事情这不是使凤凰成为一个黑心的城市吗?我虽然是个苗家女子,书读的也不多,但是这基本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戳穿大叔的骗局后,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急忙离开。不知为何,当他看向我的那刻,我有着前所未有的慌乱,让我只想逃离。

    唉!我心情复杂的在沱江边踢着石子,不知叹了多少次气。刚刚离开太匆忙,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人海茫茫,我和他就只有就此别过了吗?我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大江,你告诉我,我还会遇见他吗?”我用力朝面前的沱江喊道,声音消失于天际的时候,我的心也像抽空了一般。

    在江边磨蹭到黄昏才回家。妈妈没有问我为什么去了那么久,她只是轻轻的说了句:“快吃饭吧。”

    天黑了,我准备去关客栈的门,可妈妈却说还有客人没有回来。

    “妈,你去睡吧,我等他们回来。”

    一个人呆在小院里,我百无聊赖,眼前有浮现出他的脸。我使劲的摇摇头,好像要把他从我脑海中挥去。

    以前我一个人呆在院子里的时候,我总会享受的看天上的星星,可是今晚我的心却静不下来。抬头看天,可天上的星星也变成了他的样子。

    终于,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是客人们回来了。

    “咦——你怎么会在这儿?”一道好听的男声出现在我的耳际。

    是他!我心中一喜,脸上不由自主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我住在这儿啊?你们是我上午遇见的几位游客吧?没想到你们竟然会住在这儿,真巧啊!”真巧啊!想不到会再遇到他,我心中的小鹿开始乱撞起来。

    我心中的暗暗决定,明天我要跟在他的身后。

    找了个时机问了他们中的一个女生有没有安排第二天去哪儿玩,答案正合我意,我趁机主动要求当他们的导游,他们自然欣然同意。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我拿出针线,我要给他缝制一个荷包,就像阿婆一样倾注自己所有的欢喜与等待。

    绣什么花呢?我陷入沉思。

    凤凰花。我最后决定。凤凰花,凤凰花,看到凤凰花就会想到凤凰,我也希望他想到凤凰有这样一个女孩。

    我垂下眼睑,凤凰花其实还有一个寓意,凤凰花的花语是别离与思念,我和他注定是要分别的。

    荷包绣制到很晚,我揉揉发疼的双眼,甘之如饴。

    第二天清早,我对妈妈说我想请一天假,妈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回到房间换上只有盛大节日才会穿上的民族服装。我将一件件银饰佩戴在身上,看着镜中的自己,笑得格外明媚。今天,肯定是很快乐的一天。

    他看到我的时候,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惊讶。

    我害羞的低下头,这身华服,我为他而穿。

    我参加过很多篝火晚会,但是今天晚上的篝火晚会,和以往不一样,因为有他的存在。

    我拉他加入跳舞的人群,看着他笨拙的样子,我笑得前俯后仰。他,艰难而又努力学跳舞的模样,真的格外让人动心呢。

    牵着他的手跳舞,我的心也在跳着舞。火光映红了我们的脸,我的脸很烫很烫。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人群散去了。

    虽然我坐在他的身边,可是感觉他离我有些遥远。看着他和他的同伴开着玩笑,看着他奔跑的时候还不忘扬起的笑脸,我的心沉了又沉。他始终没有注意到有一个眼神总是追随着他的身影的,他始终没有主动看向我。

    他的看风景,而我在看他。他可知道,山明水秀不如他有看头。

    满天星光似乎也黯淡了。

    又是一夜无眠。

    分别的时刻很快就到来了,我决定在他离开前,告诉他我所有的心事。

    “可是我遇到你了呀,你就像一颗星星,把我黯淡的生活照亮了。你也是一颗火苗,点燃了我枯燥的生活。你的到来,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节日,一场盛大的狂欢。”

    “雷刚,我知道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可是我就想告诉你,曾有一个女孩是喜欢你的。你不要被我吓到了,我们苗家的女孩从来都是这样敢爱敢恨。喜欢你,是我觉得很自豪的事情。”

    我把荷包送给了他,那荷包承载的是我青春里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的难过与欢喜、爱慕与别离。

    再见了,我那么喜欢的人。我朝远去的汽车挥着手,直到汽车消失不见,我还在原地保持着挥别的姿势。

    此时此刻,我心里是多么难过,眼泪在眼眶了打着转,我努力不让它滑落。让眼泪陪我一会儿吧,就算只有眼泪,那也证明他曾真实地出现过,他曾参与我的生命。

    有太多一面之缘,值得被留恋,但也只能留念。他依旧是陌上的看花少年,而我退回原点,做凤凰山水里的逍遥散仙。

    我清楚地知道,他远去了,带着我最初的悸动与青春的歌,远去了,不再回来。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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