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这块石台悬浮在他先前坠落之处的正上方，与前方的殿宇恰恰相平。灺朔一眼望见殿前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人从榻上起身跑到殿前广场的边缘，朝着他遥遥挥手。灺朔足下一点，借了股风力轻捷地落到晚衣身边。晚衣脸上满是欢快的笑意，一边打量他一边询问：“你……没有伤着吧？”
灺朔摇摇头，同晚衣走到仍斜倚在榻上的女子跟前，俯首恭敬行了一礼，唤道：“晚辈拜见棠梨夫人。”
女子微微一笑：“呵，好久没听人叫我这名字了呢。有故人来访果然让人亲切。”
灺朔静静回道：“晚辈冒昧来扰，还请夫人宽恕。”
棠梨看着灺朔微低着的脸，淡淡说了句：“无妨。”手轻轻一抬，又说了一声：“坐。”便有一张坐席出现在灺朔身前。
灺朔告谢坐下。晚衣站到棠梨的榻边，两手背在身后看他们说话。棠梨细细打量了灺朔一番，嘴角噙了一丝笑意，一开口便简洁利落：“说罢，想问什么？”
灺朔亦开门见山：“晚辈想要请教，关于大结界法阵的秘密。”
棠梨眨了一下眼，微微挑眉：“大结界？”
“是。还望夫人不吝赐教。”
棠梨仰了仰脸，望向一片虚白的上空：“自第一代神族隐世以后，大结界之密就被分作九份残片封存在各谷，唯灵契持有者能读。你自己就握有其中之一，何必问我？”
灺朔谦然答道：“晚辈虽守护其一，却并未得其中奥义。”
棠梨双眼微微眯起：“那你怎么就认为，我这个从未碰过灵契的人会知道这些？”
“原本晚辈只是有些推测，故来一试。不过，在来的路上，四小姐提起的一件往事，让晚辈心里又确信了几分。”
晚衣眼中露出讶异的神色。灺朔则只在提及她时看了她一眼，以不至失礼。
“上一次北海大翻潮后，贵谷遭逢乱局，先父受玉灵老谷主之托，命晚辈到贵谷来加以援助。晚辈想起，那时玉灵一族陷入险境，似是因大潮期间应对不力，招致北境乱象，进而衍化成为六州叛乱。而今离星谷北境亦是乱象重生，虽被洛弋亲自出面镇压，却至今未完全平复，恍惚与当年幻旻谷的境况相似。”
灺朔停顿了一下，见棠梨仍神色淡淡地望着上空，便继续道：“后来各州平复，贵谷脱离险境，老谷主却于此后离奇陨落，连当今的玉灵谷主也似不明所以，想来知道其中缘故的只有夫人了。或许，这也正是夫人避世隐居的缘故？”
晚衣听得一头雾水，又闻得与先父有关，不禁茫然而关切地瞅瞅灺朔，又瞧瞧她母亲。棠梨倏地笑了一下，看着灺朔道：“你倒像知道了不少。”
灺朔低一低头：“晚辈心中有猜疑，故来请夫人解惑。”
棠梨思索片刻，忽然唤了一声：“落英。”
须臾，一个女婢出现在五步开外的位置，对着棠梨端然行礼，口中轻唤：“主人。”
棠梨对晚衣道：“后头正做你爱吃的梨花蜜。你跟落英去后头玩一会儿，等回去的时候给你姊妹们带几罐罢。”
晚衣小嘴一翘：“我就跟母亲呆一块儿不行么？”
棠梨捏一捏她的脸：“我们要谈的事都枯燥得很。现在梨园子里花开得正好，你就在那儿逛一逛，帮着飞红她们做梨花蜜，岂不比在这里闷着有趣？”见晚衣还要争辩的样子，棠梨又笑着道：“我们说完就到后头去，让灺朔表哥尝一尝你亲手做的梨花蜜，岂不好？”
晚衣略一踟蹰，终于有几分不情愿地同落英走了。棠梨待两人离得远了，方看向灺朔，问：“为什么这么想弄清大结界法阵的秘密？”
灺朔直言不讳：“晚辈想弄清楚什么是‘天梯’，然后找出制止之法。”
棠梨直直看进灺朔的眼睛里，慵然的眼神，却隐隐有股说不出的锋利。灺朔只回以沉静的目光。
“你确实知道了不少。”棠梨平静地说，“那你也该知道这个计划进行了多久吧？”
“已近千年。”
“那你可知，千年前是谁设计了这个阵？”
“不知。”
“那你知道得不够多。”
灺朔稍稍默然，道：“晚辈虽不知这计划起自何人，但已知道，这个计划需以灵族以及其他多族的巨大牺牲甚或毁灭为代价。‘血煞剑’依靠大肆屠戮积蓄力量，使各谷遭受劫难乃至灭顶之灾。这种以灵族之血铸成的阵，即便有劈天之力也是异端。”
棠梨轻轻一嗤，目光冷淡：“连自己在跟什么人作对都不清楚，即便是异端你又能如何？”
灺朔一怔，俯首诚恳道：“请前辈赐教。”
棠梨用一只手扶住额角，双目轻闭，脸色肃然，已全没有先时的慵懒情态。她凝神片刻，方道：“你们把‘残魂’叫做‘血煞剑’么？哼，也算是贴切。”
灺朔听到“残魂”二字时有一瞬的疑惑，便未做声。棠梨也不看他，只自言自语般继续道：“上次晚衣来时告诉我，冥月谷沦陷在离星谷洛弋手中。洛弋就是‘残魂’现在的宿主了？”
“宿主？”灺朔眉心微蹙，随即领会过来。“是的，现任洛弋正是‘残魂’剑的持有人。据晚辈所知，洛弋家最近的两代族长都是‘残魂’的宿主。”
棠梨深吸了口气，离榻起身。灺朔也连忙站了起来。棠梨领着灺朔一面往殿阁里走，一面说道：“当年，‘残魂’尚未达到现在的威力，宿主是衡曜的前谷主千陟。千陟与我夫君自小交好，便说服夫君共同参与那所谓的‘大计’。依千陟的说法，只需对灵脉进行一些改动，建几条暗脉，然后将各谷间的暗脉连通即可。这些工事虽然耗时耗力，但有谷主调集一谷之力，假以时日便能完成。”
“等暗脉的工事完成七八成的时候，千陟又告诉夫君，要想启动‘天梯’，还需要解开封印在泉眼中的大法阵之密。封印需由夫君亲自开启，千陟则握有解读之法，两人在幻旻谷的禁地中花了三十多日便将残片之密解开了。”
这时，他们已经穿过两重大门，开始离开那条正对大殿门的笔直轴道，往一侧的小门走去。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灺朔摇摇头，同晚衣走到仍斜倚在榻上的女子跟前，俯首恭敬行了一礼，唤道：“晚辈拜见棠梨夫人。”
女子微微一笑：“呵，好久没听人叫我这名字了呢。有故人来访果然让人亲切。”
灺朔静静回道：“晚辈冒昧来扰，还请夫人宽恕。”
棠梨看着灺朔微低着的脸，淡淡说了句：“无妨。”手轻轻一抬，又说了一声：“坐。”便有一张坐席出现在灺朔身前。
灺朔告谢坐下。晚衣站到棠梨的榻边，两手背在身后看他们说话。棠梨细细打量了灺朔一番，嘴角噙了一丝笑意，一开口便简洁利落：“说罢，想问什么？”
灺朔亦开门见山：“晚辈想要请教，关于大结界法阵的秘密。”
棠梨眨了一下眼，微微挑眉：“大结界？”
“是。还望夫人不吝赐教。”
棠梨仰了仰脸，望向一片虚白的上空：“自第一代神族隐世以后，大结界之密就被分作九份残片封存在各谷，唯灵契持有者能读。你自己就握有其中之一，何必问我？”
灺朔谦然答道：“晚辈虽守护其一，却并未得其中奥义。”
棠梨双眼微微眯起：“那你怎么就认为，我这个从未碰过灵契的人会知道这些？”
“原本晚辈只是有些推测，故来一试。不过，在来的路上，四小姐提起的一件往事，让晚辈心里又确信了几分。”
晚衣眼中露出讶异的神色。灺朔则只在提及她时看了她一眼，以不至失礼。
“上一次北海大翻潮后，贵谷遭逢乱局，先父受玉灵老谷主之托，命晚辈到贵谷来加以援助。晚辈想起，那时玉灵一族陷入险境，似是因大潮期间应对不力，招致北境乱象，进而衍化成为六州叛乱。而今离星谷北境亦是乱象重生，虽被洛弋亲自出面镇压，却至今未完全平复，恍惚与当年幻旻谷的境况相似。”
灺朔停顿了一下，见棠梨仍神色淡淡地望着上空，便继续道：“后来各州平复，贵谷脱离险境，老谷主却于此后离奇陨落，连当今的玉灵谷主也似不明所以，想来知道其中缘故的只有夫人了。或许，这也正是夫人避世隐居的缘故？”
晚衣听得一头雾水，又闻得与先父有关，不禁茫然而关切地瞅瞅灺朔，又瞧瞧她母亲。棠梨倏地笑了一下，看着灺朔道：“你倒像知道了不少。”
灺朔低一低头：“晚辈心中有猜疑，故来请夫人解惑。”
棠梨思索片刻，忽然唤了一声：“落英。”
须臾，一个女婢出现在五步开外的位置，对着棠梨端然行礼，口中轻唤：“主人。”
棠梨对晚衣道：“后头正做你爱吃的梨花蜜。你跟落英去后头玩一会儿，等回去的时候给你姊妹们带几罐罢。”
晚衣小嘴一翘：“我就跟母亲呆一块儿不行么？”
棠梨捏一捏她的脸：“我们要谈的事都枯燥得很。现在梨园子里花开得正好，你就在那儿逛一逛，帮着飞红她们做梨花蜜，岂不比在这里闷着有趣？”见晚衣还要争辩的样子，棠梨又笑着道：“我们说完就到后头去，让灺朔表哥尝一尝你亲手做的梨花蜜，岂不好？”
晚衣略一踟蹰，终于有几分不情愿地同落英走了。棠梨待两人离得远了，方看向灺朔，问：“为什么这么想弄清大结界法阵的秘密？”
灺朔直言不讳：“晚辈想弄清楚什么是‘天梯’，然后找出制止之法。”
棠梨直直看进灺朔的眼睛里，慵然的眼神，却隐隐有股说不出的锋利。灺朔只回以沉静的目光。
“你确实知道了不少。”棠梨平静地说，“那你也该知道这个计划进行了多久吧？”
“已近千年。”
“那你可知，千年前是谁设计了这个阵？”
“不知。”
“那你知道得不够多。”
灺朔稍稍默然，道：“晚辈虽不知这计划起自何人，但已知道，这个计划需以灵族以及其他多族的巨大牺牲甚或毁灭为代价。‘血煞剑’依靠大肆屠戮积蓄力量，使各谷遭受劫难乃至灭顶之灾。这种以灵族之血铸成的阵，即便有劈天之力也是异端。”
棠梨轻轻一嗤，目光冷淡：“连自己在跟什么人作对都不清楚，即便是异端你又能如何？”
灺朔一怔，俯首诚恳道：“请前辈赐教。”
棠梨用一只手扶住额角，双目轻闭，脸色肃然，已全没有先时的慵懒情态。她凝神片刻，方道：“你们把‘残魂’叫做‘血煞剑’么？哼，也算是贴切。”
灺朔听到“残魂”二字时有一瞬的疑惑，便未做声。棠梨也不看他，只自言自语般继续道：“上次晚衣来时告诉我，冥月谷沦陷在离星谷洛弋手中。洛弋就是‘残魂’现在的宿主了？”
“宿主？”灺朔眉心微蹙，随即领会过来。“是的，现任洛弋正是‘残魂’剑的持有人。据晚辈所知，洛弋家最近的两代族长都是‘残魂’的宿主。”
棠梨深吸了口气，离榻起身。灺朔也连忙站了起来。棠梨领着灺朔一面往殿阁里走，一面说道：“当年，‘残魂’尚未达到现在的威力，宿主是衡曜的前谷主千陟。千陟与我夫君自小交好，便说服夫君共同参与那所谓的‘大计’。依千陟的说法，只需对灵脉进行一些改动，建几条暗脉，然后将各谷间的暗脉连通即可。这些工事虽然耗时耗力，但有谷主调集一谷之力，假以时日便能完成。”
“等暗脉的工事完成七八成的时候，千陟又告诉夫君，要想启动‘天梯’，还需要解开封印在泉眼中的大法阵之密。封印需由夫君亲自开启，千陟则握有解读之法，两人在幻旻谷的禁地中花了三十多日便将残片之密解开了。”
这时，他们已经穿过两重大门，开始离开那条正对大殿门的笔直轴道，往一侧的小门走去。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如果您中途有事离开，请按CTRL+D键保存当前页面至收藏夹，以便以后接着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