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苍奎沉沉凝视灺朔，灺朔便镇定地与他对视，半晌未作声。晚衣尚自讶异，就见苍奎忽然起身，也连忙同灺朔站了起来。苍奎嘱咐天奇：“你好好招待晚衣姑娘。”便命灺朔跟上，负着手不急不慢地走出门去。
苍奎和灺朔一前一后，沿着连接房屋的竹桥走进另一个双层小竹楼里。晚衣跟到屋门外廊上，看见两人登上小楼一侧的竹阶上了二楼，然后一转消失在一扇竹门后。她默思片时，有些犹豫地唤了一声：“天奇？”
天奇咧嘴一笑：“晚衣贤侄，有何疑问？”
晚衣皱起眉瞪了他一眼，又回过目光，望着那边的小竹楼：“苍奎前辈他是……神族？”
天奇挠了挠头：“不知道呢。刚才师父也没说不是，大概就是了吧。”
晚衣不禁感到惊奇：“你是苍奎前辈的弟子，竟也不知？”
天奇努了努嘴，不甚在意的样子：“反正师父就是师父，神族不神族的有什么关系？”
晚衣无言，静静地向着竹楼而立，眼中有一抹忧色。天奇在她旁边左晃晃右晃晃，探头探脑地打量了她半晌，发现她只是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一转不转，便说道：“你不会打算一直站在这儿等他们出来吧？”
见晚衣依旧目不斜视，亦不作声，天奇一下子蹦到晚衣面前挡住她的视线：“诶诶，我可提醒你啊，师父轻易不进那间书阁，一旦进去了可就不是十天半月能出来的。你……不会想在这儿一站就十天半月吧？”
晚衣将信将疑：“要这么久？那里面都有些什么？”
天奇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咯，师父从不许我进那间书阁。不过还有其他放书的屋子，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哦。”然而，晚衣显然不为所动。天奇挠了挠头，又道：“那，要不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变得兴致勃勃 起来。“对了，东头那儿新长出一个湖，我还没去过呢。你想不想去看看？”
晚衣不解地问：“什么叫‘新长出一个湖’？”
天奇看起来对晚衣的好奇很满意，嘻嘻一笑，做了个手势示意晚衣跟他走，便领着晚衣下了竹阶，从来时那段石路上过了溪。穿过花阴小径后，两人在先前的小路岔口上转了个道，往上山的方向走去。
起初还勉强能从茂盛的草木间分出一条曲曲折折的小道来，天奇走得轻松自如，晚衣虽然步履不如他顺，但也不觉吃力。走了没多久，地势就变得越来越陡，到后来，两人不得不借着植物粗壮的枝干藤蔓和钻出土地的树根攀援而上。天奇身手灵活如猿猱，又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仍迅速得如在平地疾走。晚衣的身法虽然不可说不轻捷，但还是渐渐地落后了一大截。当一个时辰后，晚衣终于攀到顶时，天奇已经站在那儿等了她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了。
“这么慢。照你这速度，走到湖边天都黑了诶。”
天奇将一根狐尾草捏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搓着玩，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晚衣扶着一根手腕粗的树藤登上来。晚衣最后以一个轻掠落定在天奇旁边，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紧接着视线往天奇后面一转，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惊叹。
他们所立之处，是晚衣视野中所能见到的至高处。地上的一切，群山深谷、丘陵平原、山泉河流，一览无余。在无比阔远的视野下，一切都显得分外渺小。极目远眺，只见天与地的尽头却不是寻常所能望见的地平线，而是淹没在一片混沌不清的白雾中，那样浓厚的白雾，直如一堵软绵绵的接天连地的墙。
“那边，在那边，看见没？”
顺着天奇所指的方向，晚衣看见极远处有一片灰蒙蒙的水域。但她觉得那还算不上是一面完整的湖，因为她现在只看得见它的一小部分，弯弯的像一牙月，陷在青绿大地的凹处，再往远一点的地方被浓厚的白雾裹住，那水一流进白雾中似乎就化作滚滚雾气，就像瀑布倾泻时激起的水花，她的视线也就此被截断。
“那是十来天前才长成形的。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看呢。看见湖边那片树林没？以前到那林子边上就没了。”
晚衣问：“那些雾里是什么？”
天奇撅了撅嘴：“不知道呢。我有好几次往雾里走，走了好久好久，还是只有一片雾。然后我转回去一看，才发现我根本就没前进过。”
晚衣怔了一下，喃喃道：“咦，好像……以前我也遇到过这种事呢……”
“嗯？”
“是了。我母亲的寂穹就在一片看起来无边无际的白雾中。有一次，我跟三姐想看看雾里面是什么地方，就往雾里走，走了好久啊，感觉至少过了两个时辰，但周围还是只有白雾。我们以为迷路了，于是就想往回找路。谁知道，我们转身，就发现母亲寂穹的长桥就在前面。”
天奇听罢，道：“咦，真是一样诶……”
晚衣抬手指向脚下的山川美景，给了天奇一个惊愕而震动的眼神：“这里的一切，竟都是苍奎前辈的寂穹么？”
天奇挠了挠头：“什么叫‘寂穹’啊？”
晚衣越发诧异：“就是隐世前辈们的隐居之所啊。我只是从没想到，寂穹竟然能造得这么广阔，不仅有山川大地，还能有日月天空——这里简直就像另一个世界啊！”
天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还是不太懂，便努了努嘴放弃了。少时，晚衣的神色沉寂下来，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混沌的天际。天奇见状，也往天边看了看，大约没看出个究竟来，又收回目光往晚衣的眼睛里瞅了瞅，问：“怎么啦？”
晚衣双肩忽然轻轻一颤，目光不知为何竟有几分瑟缩。她低下头，看着脚下齐脚踝深的野草，小声念道：“始于混沌，并将终结于混沌……”
天奇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晚衣摇摇头，深吸了口气道：“有点累，想歇会儿。我们回去吧。”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苍奎和灺朔一前一后，沿着连接房屋的竹桥走进另一个双层小竹楼里。晚衣跟到屋门外廊上，看见两人登上小楼一侧的竹阶上了二楼，然后一转消失在一扇竹门后。她默思片时，有些犹豫地唤了一声：“天奇？”
天奇咧嘴一笑：“晚衣贤侄，有何疑问？”
晚衣皱起眉瞪了他一眼，又回过目光，望着那边的小竹楼：“苍奎前辈他是……神族？”
天奇挠了挠头：“不知道呢。刚才师父也没说不是，大概就是了吧。”
晚衣不禁感到惊奇：“你是苍奎前辈的弟子，竟也不知？”
天奇努了努嘴，不甚在意的样子：“反正师父就是师父，神族不神族的有什么关系？”
晚衣无言，静静地向着竹楼而立，眼中有一抹忧色。天奇在她旁边左晃晃右晃晃，探头探脑地打量了她半晌，发现她只是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一转不转，便说道：“你不会打算一直站在这儿等他们出来吧？”
见晚衣依旧目不斜视，亦不作声，天奇一下子蹦到晚衣面前挡住她的视线：“诶诶，我可提醒你啊，师父轻易不进那间书阁，一旦进去了可就不是十天半月能出来的。你……不会想在这儿一站就十天半月吧？”
晚衣将信将疑：“要这么久？那里面都有些什么？”
天奇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咯，师父从不许我进那间书阁。不过还有其他放书的屋子，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哦。”然而，晚衣显然不为所动。天奇挠了挠头，又道：“那，要不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变得兴致勃勃 起来。“对了，东头那儿新长出一个湖，我还没去过呢。你想不想去看看？”
晚衣不解地问：“什么叫‘新长出一个湖’？”
天奇看起来对晚衣的好奇很满意，嘻嘻一笑，做了个手势示意晚衣跟他走，便领着晚衣下了竹阶，从来时那段石路上过了溪。穿过花阴小径后，两人在先前的小路岔口上转了个道，往上山的方向走去。
起初还勉强能从茂盛的草木间分出一条曲曲折折的小道来，天奇走得轻松自如，晚衣虽然步履不如他顺，但也不觉吃力。走了没多久，地势就变得越来越陡，到后来，两人不得不借着植物粗壮的枝干藤蔓和钻出土地的树根攀援而上。天奇身手灵活如猿猱，又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仍迅速得如在平地疾走。晚衣的身法虽然不可说不轻捷，但还是渐渐地落后了一大截。当一个时辰后，晚衣终于攀到顶时，天奇已经站在那儿等了她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了。
“这么慢。照你这速度，走到湖边天都黑了诶。”
天奇将一根狐尾草捏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搓着玩，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晚衣扶着一根手腕粗的树藤登上来。晚衣最后以一个轻掠落定在天奇旁边，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紧接着视线往天奇后面一转，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惊叹。
他们所立之处，是晚衣视野中所能见到的至高处。地上的一切，群山深谷、丘陵平原、山泉河流，一览无余。在无比阔远的视野下，一切都显得分外渺小。极目远眺，只见天与地的尽头却不是寻常所能望见的地平线，而是淹没在一片混沌不清的白雾中，那样浓厚的白雾，直如一堵软绵绵的接天连地的墙。
“那边，在那边，看见没？”
顺着天奇所指的方向，晚衣看见极远处有一片灰蒙蒙的水域。但她觉得那还算不上是一面完整的湖，因为她现在只看得见它的一小部分，弯弯的像一牙月，陷在青绿大地的凹处，再往远一点的地方被浓厚的白雾裹住，那水一流进白雾中似乎就化作滚滚雾气，就像瀑布倾泻时激起的水花，她的视线也就此被截断。
“那是十来天前才长成形的。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看呢。看见湖边那片树林没？以前到那林子边上就没了。”
晚衣问：“那些雾里是什么？”
天奇撅了撅嘴：“不知道呢。我有好几次往雾里走，走了好久好久，还是只有一片雾。然后我转回去一看，才发现我根本就没前进过。”
晚衣怔了一下，喃喃道：“咦，好像……以前我也遇到过这种事呢……”
“嗯？”
“是了。我母亲的寂穹就在一片看起来无边无际的白雾中。有一次，我跟三姐想看看雾里面是什么地方，就往雾里走，走了好久啊，感觉至少过了两个时辰，但周围还是只有白雾。我们以为迷路了，于是就想往回找路。谁知道，我们转身，就发现母亲寂穹的长桥就在前面。”
天奇听罢，道：“咦，真是一样诶……”
晚衣抬手指向脚下的山川美景，给了天奇一个惊愕而震动的眼神：“这里的一切，竟都是苍奎前辈的寂穹么？”
天奇挠了挠头：“什么叫‘寂穹’啊？”
晚衣越发诧异：“就是隐世前辈们的隐居之所啊。我只是从没想到，寂穹竟然能造得这么广阔，不仅有山川大地，还能有日月天空——这里简直就像另一个世界啊！”
天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还是不太懂，便努了努嘴放弃了。少时，晚衣的神色沉寂下来，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混沌的天际。天奇见状，也往天边看了看，大约没看出个究竟来，又收回目光往晚衣的眼睛里瞅了瞅，问：“怎么啦？”
晚衣双肩忽然轻轻一颤，目光不知为何竟有几分瑟缩。她低下头，看着脚下齐脚踝深的野草，小声念道：“始于混沌，并将终结于混沌……”
天奇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晚衣摇摇头，深吸了口气道：“有点累，想歇会儿。我们回去吧。”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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