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容儿……”他以念轻唤。“你在哪儿……”
“你不是知道的么？”像是有个声音在回答。
“刃烛说不是他……”
“你相信他的话么？”那个声音语带讥讽。
“刃烛正直无私，不会……”
“出现在雾虚大泽的驭兽师分明跟刃烛有关联，你亲自从他的记忆中看到的！”
“他的记忆零碎，模糊，像是刻意修改过的……”
“那是为了掩盖更多线索。”
“刃烛是敢作敢当的人，不会……”
“他根本不把你当人看，你还以为他会对你坦诚以待？”
“我……”
“你不想找回容儿了吗？”那声音变得严厉。
“想！”
“那除了那驭兽师的记忆外，你再无别的线索。你能如何？”
“可刃烛……我不敢……”
“残魂之力无人匹敌，你怕甚？”
“他有专克我的术……我奈他不得……”
“那便破他的术！”
“不可能……那种秘术，破不了……”
“天下没有破不了的术。是你怯懦而已！”
“不是……你不知道，它有多可怕……”
“你怕甚？”
“我怕……”
“畏首畏尾，还想找到她，保护她？妄想！”
真知便觉心中一痛，激动地大喊：“我没有畏首畏尾！”
“哦？”
“你不懂，那道术……”
“但是你懂，对不对？你知道那所谓的‘秘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是不愿去回想。”
“我……知道？”
“你知道。你不敢回想，所以假装不知，把自己骗过。你总是擅长欺瞒自己。”
“我没有……”
“如果你再畏缩下去，你就永远见不到她了！”
真知又是一震，整个空间再次被嗡鸣填满。他开始细细回想那道诡异的术带给他的体验，从记忆中抓取那熟悉的感觉，一点一点往更久远的以前搜索。
仅仅是这种回想，也让他有了被那道术击中的感觉，莫名的恐惧像大潮将他淹没，令他窒息。他在水中渐渐失去力量，失去知觉，失去生命……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体验这一切。他不曾想到，原来仅凭记忆，或者说意念，那体验也能如此真切。强烈的本能让他几次想退缩，可这次，因着更加强烈的想要追根溯源的愿望，他硬是忍下了所有恐惧，不予抗拒，甚至是以迎接的姿态，投向了那濒死般的感受。
或许某一刻他真的已经死了吧？真知分辨不清。等他再次能清晰地思考时，他冥冥中忽然领悟到，比起死亡，这个过程更像是——回归。
回归到了自己生命起源的那一点，回到了还没有他的时候。也许结局都是再无他的存在，可过程是不一样的，他终于分清了。
没有前行到生命尽头时该有的岁月所赠予的厚度，反而是变得无比单薄、柔弱、懵懂，像个无助的新生儿，只不过，他自知没有大多数新生儿所拥有的未来和希望，而是被生生拽向了相反的方向，濒临重归虚无的边缘。
正是这种与濒死相仿的状态，曾数度带给他不敢触碰的恐怖记忆。这一次，他主动跨过了那道边缘，投入了“虚无”的那一面。
嗡鸣的杂音已消失。真知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心似有所想却口不能言。然而，他能感觉到某种温柔的包裹，伴着轻柔的摇晃，像置身在温暖的水中，身不由己，却莫名安稳，十分惬意。
就在他几乎要在这份惬意中沉睡时，他听到了说话声，像从岸上隔着水传来的，微弱而沉闷。
“他好歹也是您的骨肉，您当真要如此绝情？他还不够可怜么？”
是个哀伤的女声，陌生，却亲切。
“我的骨肉，本就是为这项伟业而生的。我为什么会选中你，我为什么要这个孩子，你一直知晓的。”
这冷漠的男声——是父亲！？
“我自然明白。若非这一身我自幼引以为傲的天赋灵力，我一介微末散族，怎有机会入您的眼。”那女声悲哀至极，颤抖不已。“可是，即便为‘大业’而生，他也是我们的孩子，是一名灵族啊！您将他的心元夺去，那他还算什么？”
“我说了，这孩子将承载迄今最强大的残魂力量，太危险，需要有可靠的人能牵制。”
“所以你就把你孩子的心元交给你的上将军，让他任意决定孩子的生死？”
“原本他的心元也将与‘核’融合，有与无并无区别。现下以此秘术结契，交予刃烛保管，必要时予以控制，甚好。”
即使仿佛置身梦境，真知闻及此也大是震惊。他急切地想听到更多，可是又被某种类似于困乏的感觉压迫着，时而一个恍惚，那些对话便成了断断续续的残片。有那么一阵，他听到的全是零碎杂乱的声音。又过了几回，嘈杂消失了，他听到了那个女声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和绝望的抽泣声，还有不停的低喃：“对不起……我的孩子啊……对不起……”
真知陡然也被一种深深的绝望和不舍攫住。他能感觉到那女子的生命在迅速流逝。他不愿她消逝，却又深知自己无能为力。
“……妾身早知难逃此劫，绝无怨意……惟心有两愿，求主上答允……”
“……你说……”
可接下来，那女子大约真是力竭了，声音变得极轻。真知听不清她的话，只能捕捉到那一阵弱似一阵的呼吸。慢慢地，那气息也散去了，带着真知身心中的某处一起，消散了。
几乎同时，真知所在的这个地方也好像崩塌了。他突然被一个新的过分光亮的世界笼罩了一瞬，便猛地从自己真正的身体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泪如泉涌。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你不是知道的么？”像是有个声音在回答。
“刃烛说不是他……”
“你相信他的话么？”那个声音语带讥讽。
“刃烛正直无私，不会……”
“出现在雾虚大泽的驭兽师分明跟刃烛有关联，你亲自从他的记忆中看到的！”
“他的记忆零碎，模糊，像是刻意修改过的……”
“那是为了掩盖更多线索。”
“刃烛是敢作敢当的人，不会……”
“他根本不把你当人看，你还以为他会对你坦诚以待？”
“我……”
“你不想找回容儿了吗？”那声音变得严厉。
“想！”
“那除了那驭兽师的记忆外，你再无别的线索。你能如何？”
“可刃烛……我不敢……”
“残魂之力无人匹敌，你怕甚？”
“他有专克我的术……我奈他不得……”
“那便破他的术！”
“不可能……那种秘术，破不了……”
“天下没有破不了的术。是你怯懦而已！”
“不是……你不知道，它有多可怕……”
“你怕甚？”
“我怕……”
“畏首畏尾，还想找到她，保护她？妄想！”
真知便觉心中一痛，激动地大喊：“我没有畏首畏尾！”
“哦？”
“你不懂，那道术……”
“但是你懂，对不对？你知道那所谓的‘秘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是不愿去回想。”
“我……知道？”
“你知道。你不敢回想，所以假装不知，把自己骗过。你总是擅长欺瞒自己。”
“我没有……”
“如果你再畏缩下去，你就永远见不到她了！”
真知又是一震，整个空间再次被嗡鸣填满。他开始细细回想那道诡异的术带给他的体验，从记忆中抓取那熟悉的感觉，一点一点往更久远的以前搜索。
仅仅是这种回想，也让他有了被那道术击中的感觉，莫名的恐惧像大潮将他淹没，令他窒息。他在水中渐渐失去力量，失去知觉，失去生命……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体验这一切。他不曾想到，原来仅凭记忆，或者说意念，那体验也能如此真切。强烈的本能让他几次想退缩，可这次，因着更加强烈的想要追根溯源的愿望，他硬是忍下了所有恐惧，不予抗拒，甚至是以迎接的姿态，投向了那濒死般的感受。
或许某一刻他真的已经死了吧？真知分辨不清。等他再次能清晰地思考时，他冥冥中忽然领悟到，比起死亡，这个过程更像是——回归。
回归到了自己生命起源的那一点，回到了还没有他的时候。也许结局都是再无他的存在，可过程是不一样的，他终于分清了。
没有前行到生命尽头时该有的岁月所赠予的厚度，反而是变得无比单薄、柔弱、懵懂，像个无助的新生儿，只不过，他自知没有大多数新生儿所拥有的未来和希望，而是被生生拽向了相反的方向，濒临重归虚无的边缘。
正是这种与濒死相仿的状态，曾数度带给他不敢触碰的恐怖记忆。这一次，他主动跨过了那道边缘，投入了“虚无”的那一面。
嗡鸣的杂音已消失。真知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心似有所想却口不能言。然而，他能感觉到某种温柔的包裹，伴着轻柔的摇晃，像置身在温暖的水中，身不由己，却莫名安稳，十分惬意。
就在他几乎要在这份惬意中沉睡时，他听到了说话声，像从岸上隔着水传来的，微弱而沉闷。
“他好歹也是您的骨肉，您当真要如此绝情？他还不够可怜么？”
是个哀伤的女声，陌生，却亲切。
“我的骨肉，本就是为这项伟业而生的。我为什么会选中你，我为什么要这个孩子，你一直知晓的。”
这冷漠的男声——是父亲！？
“我自然明白。若非这一身我自幼引以为傲的天赋灵力，我一介微末散族，怎有机会入您的眼。”那女声悲哀至极，颤抖不已。“可是，即便为‘大业’而生，他也是我们的孩子，是一名灵族啊！您将他的心元夺去，那他还算什么？”
“我说了，这孩子将承载迄今最强大的残魂力量，太危险，需要有可靠的人能牵制。”
“所以你就把你孩子的心元交给你的上将军，让他任意决定孩子的生死？”
“原本他的心元也将与‘核’融合，有与无并无区别。现下以此秘术结契，交予刃烛保管，必要时予以控制，甚好。”
即使仿佛置身梦境，真知闻及此也大是震惊。他急切地想听到更多，可是又被某种类似于困乏的感觉压迫着，时而一个恍惚，那些对话便成了断断续续的残片。有那么一阵，他听到的全是零碎杂乱的声音。又过了几回，嘈杂消失了，他听到了那个女声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和绝望的抽泣声，还有不停的低喃：“对不起……我的孩子啊……对不起……”
真知陡然也被一种深深的绝望和不舍攫住。他能感觉到那女子的生命在迅速流逝。他不愿她消逝，却又深知自己无能为力。
“……妾身早知难逃此劫，绝无怨意……惟心有两愿，求主上答允……”
“……你说……”
可接下来，那女子大约真是力竭了，声音变得极轻。真知听不清她的话，只能捕捉到那一阵弱似一阵的呼吸。慢慢地，那气息也散去了，带着真知身心中的某处一起，消散了。
几乎同时，真知所在的这个地方也好像崩塌了。他突然被一个新的过分光亮的世界笼罩了一瞬，便猛地从自己真正的身体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泪如泉涌。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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