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夜 如影随形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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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宋朝,午夜一行一直在跟随着村长他们找寻朱正,山间绿草那逼人的生命力突然被笼罩上了阴郁迷人的死神之影。最旺盛的生命往往最易和死亡纠结在一起。因为死亡,也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东西。

    雾气从泥土中升起与那些潮湿而布满藓痕的百年大树在一起。腐烂的叶子与夜露污脏了路人的鞋。小腿上沾上了昆虫粘稠的体液和尸体。连空气中都布满它们的味道,幽闭恐怖。

    飘渺走在前面,子昼跟在飘渺身后,游云在后面晃悠了一阵就跑到了子昼的身边与他一起走,萤烛不一会也凑在了子昼旁边,而朱子宇又凑到了萤烛的旁边……

    山间土路本来就不宽,四人挤来挤去,戚戚喳喳。飘渺回头问:“你们干嘛?怎么怪怪的。”除了子昼以外,其他三人的脸都红了。特别是游云的脸最红,看样很紧张,说话也语无伦次:“没……没什么,我是喜欢……不,我是喜欢和子昼一起走……不是,我……是喜欢和子昼一起……”结果他越说越错,只好低着他那充血过量的头一声不吭地走着。

    子昼此时感到很无奈,但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见此景,午夜挑着眉毛瞪着一只眼睛忍不住笑。谁知被嘴里的酒呛到了,差点咳死。而飘渺转过头后也偷笑了。萤烛不好意思,躲到了后面。而朱子宇还在跟着萤烛呢。

    走到山顶时,午夜仔细看了整个村子的布局。(如图)

    她看见村中还有一大片空地,便问村长下面的空地为何不开垦成耕地或新建成居住区。而村长的解释是:这片土地祖上特别规定不可动土。而后又提醒午夜要抓紧时间,午夜只是笑了笑,这个村子的古怪规定还真够多的。

    朱义因为昨晚的惊吓,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瞳孔在它的眼窝中闪烁不定。朱权的妻子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朱义只是吞吞吐吐的回答:“没……没事。”

    不一会,萤烛不知怎么的就哭了。大家都问她怎么了,可她只是哭,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就这样一直哭,把朱子宇急坏了。朱权的妻子一脸狐疑的猜测说:“是不是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到了?”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冷颤,而午夜却不以为然地在一边喝酒,只是用余光瞟了萤烛一眼。

    突然,朱义大惊失色,一直往后退着,当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朱义注视的方向时,朱义竟失足跌下了山坡,正巧头撞在了山石上,朱子宇喊了一声:“爹!”而后立即跑下去扶起了已昏迷的朱义:“爹,你没事吧,爹!”

    鲜血从朱义的后脑流在了朱子宇的手上。朱子宇抱着朱义哭喊着。几个村立刻民帮忙把朱义送回家。之后,村长扒开了朱义注视的那片草丛的杂草。顿时也吓了一跳。那里竟放着一尊供在祠堂的神像。

    村长捧起了神像,一脸惊愕:“怎么会在这!?”午夜也凑了过去来回细看,然后嘟起了嘴。这时,情绪十分激动地朱子宇冲了过来:“就是他害了我爹!”于是他一把将神像从村长的手中夺下,并顺手扔下了山崖。毕竟最近接连不断的悲剧也的确由神像而生,村长也无法怪罪处于失去理智的朱子宇。

    由于村民昨晚忙于救火,没有休息好,今天一大早又要去找朱正。所以还不到一天,在申时时已支持不住了,于是都提前回了家。村长回村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祠堂看看神像,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三尊神像竟一个也没少,对此村长受了很深的打击,他简直不敢相信最近所发生的一切,明明都是真实的,可是却像一场恶梦……

    只有午夜一行还留在山上。游云开始抱怨了:“累死了,昨晚还挖了一夜坟,咱也走吧!”午夜还是那句话:“我会对你负责的。”听完这话,游云脸都绿了。这时,萤烛跑了回来:“子昼哥!”大家都在冲着子昼坏笑。

    “什么事啊。”

    萤烛微笑着对子昼说:“看你们这么久还没有回去,我想你们一定是在寻找除尽恶魔的办法。我就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当大家在想怎么回绝她时,午夜开口了:“哦?那太好了,就先带我们去当年挖到太岁的地方吧。”……

    萤烛在前面为他们带路。大概就在那片空地的边缘地区。而今剩下来的只有几根原本用来做顶梁柱的朽木和一些垒起来的石块。在这座废墟附近还有另外一堆石块比较整的乱石堆,石质为青灰色的石灰岩。午夜和子昼的视线并没有落在那片废墟上,而是落在了那堆乱石上。子昼走到了那堆乱石旁仔细的查看着,好像发现了什么。于是他立刻回头看了看午夜,午夜喝了口酒然后眯起眼睛冲他笑,并对他示意式的摇了摇头。

    之后午夜又要求萤烛带他们到窑场查看。

    到了窑场,制作初级工艺的地方已烧成了废墟,子昼捡起了一个被烟薰黑了的盘子用手擦去了一抹灰尽。只见漏出的白色瓷面上又出现了恶鬼那狰狞的脸。他便又随手把那盘子撇在了地上。

    他们又来到煅烧瓷器的大窑里,望着窑里数不尽的附着着恶鬼的瓷器。午夜舒了口气说:“我有个想法,我想我们该大胆的走出一步。”于是她解开了经卷,盘坐在地上念起了经文。所有瓷器都在猛烈的抖动,一股暴风揪住所有魔鬼的柬发,把它们从梦中惊醒。午夜的诵经之声在这座大窑炉中回荡。空中笼压弥漫的痛苦,无奈的被卷入了无尽的漩涡……

    不一会,只见所有的恶鬼都被陆续从瓷器中吸了出来,一同被卷入经卷。见此情景萤烛目瞪口呆,对于她来说,这简直是神迹。

    因为午夜为村子除去了恶鬼,于是晚饭时,很多人聚在了村长家一起庆祝,连院子里也坐满了人,个个高兴得不得了,就像是谁家在办喜事一样。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萤烛一直在偷看子昼,而村长敲了敲她的碗让她赶紧吃饭。游云也一直贼贼的看着子昼和飘渺,把子昼看得浑身不自在。飘渺也有些不好意思。午夜看着子昼故作镇定的表情就想笑,看着看着却笑不出开了,变得有些迷茫,为什么……

    一会儿,游云吞吞吐吐的把子昼叫了出去,说是有事找他商量。到了门外,游云把子昼堵在了柱子上。而后深情地问:“你和渺儿……你知道我……”

    “我们只是朋友。”子昼淡淡地说。

    游云眼中闪烁出了光芒:“真的只是朋友?”

    这时,午夜跑了出来叫他们吃饭。一不小心被什么拌倒了,随手就推了游云一下,结果游云和子昼就这样正好亲在了一起。

    从地上爬起来的午夜一见此状傻眼了:“我的错么?”游云兴奋得跑开了,简直可以用不亦乐乎形容。而子昼一直捂着胸口在吐。

    午夜回屋后坐在灯前发呆。无意当中竟不知何故从脸上滑落一滴眼泪,这滴眼泪打破了她的沉思。须臾,她抓了抓头发开始分析发现的每一个线索:“难道真是……”而后她拿出了五十个竹签,按照周易八卦的占卜法占卜吉凶。但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艮”:“怎么会呢,怎么会是艮?”显然她对这结果不满意,艮又是什么意思呢……

    此时,黄昏已经降临。此时,彼岸花在黑暗中微微颤动,凄艳着,美丽着。敲开房门的是美丽的夕阳,闯进来的却是无尽的黑暗。暮色更深,门扉在猛烈地抖动。林鸟最后一首歌,沉入漆黑的夜色……

    村长回屋后便叫来了萤烛,并很认真的对她说:“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和午夜一行来往过密,懂么?”“可是为什么啊……”“不要管什么理由。不要多问,你只要遵守就可以。”而萤烛也只能答应,虽然很委屈。

    子昼一个人在屋顶对月喝闷酒,同样也在想着一个人,这个人和他在相思别院相遇,一同喝酒,又在朱源村如梦般相遇,会像她的回眸与轮廓……这人正是彼方。

    不知何时,飘渺也来了,坐在了她的身旁:“月色真好啊。”子昼笑了笑。飘渺开玩笑似的说:“在思念某个人吗?”子昼阴沉的笑着,说:“那种东西,曾经从未有过。”

    “你们神仙真的是断情绝爱么?”

    “你相信我是神仙么?”

    “没什么相信不相信,我们都知道你是。只是午夜她不愿承认。她在逃避。干嘛非急着让午夜成仙呢?”

    子昼看着深沉的夜空说:“因为我的生命就快完结了,我放心不下……”

    “仙人不是长生不老么,还有你失去的法力……”飘渺很不解的望着子昼,而子昼只是略带微笑的望着远方的星空,飘渺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又试探着问:“这就是你为午夜所做出的牺牲么?”

    子昼许久没有说话,后来他终于说出了口:“请不要告诉午夜,这样的压力,我一个人承受就足够了,只不过是万年的时间。”

    飘渺看着他,有些话想要告诉他,但又无法开口,只是问他:“你对相思别院中的彼方还有印象吧?”

    “我在村里好像见到过她,像梦一样……”子昼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许久以后他说了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www.kaNshu.com]

    深夜,午夜在屋中独自喝酒喝得手舞足蹈,一种莫名的苦闷缠绕着她。大概是被那“艮”卦刺激到了。

    此时子昼正往午夜的房门走去,想找她一起喝酒。

    正好天气又闷又热,所以午夜索性把袈裟给脱了。变回女子的午夜跳着跳着倒在了地上。而子昼站在门口时又犹豫了,等了好久,最后他还是没有敲门就离开了。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许多东西总是失之交臂。

    由于他们除尽了恶鬼,所以之后的两天村民们一直在庆祝,出于感谢,村民们热情地留他们多住了几天。其实还不如早点走掉,摆脱后来的麻烦事……

    之后的这几天里,午夜一直醉生梦死,一无是处,吃饭睡觉喝酒,而且总摆弄着那张“艮”卦,在桌子上,床上,窗前,厕所里……看来她是有想做的事还没有做。而子昼飘渺的活动也停了下来,只有游云像个奸细一样忙着制造机会和子昼,飘渺“偶遇”。一见他们就像个孩子似的抿嘴笑。

    奇怪的是神像像先前出现在朱义面前一样,也总在午夜的面前神出鬼没。有时是在无意中在角落里的一瞥便看见,再回头就不见了;有时是深夜窗外投来的黑影……像是在下逐客令或招魂咒……朱权死了,朱正失踪,朱义昏迷不醒……这一切又预示着什么……

    终于,在第三天晚上,午夜再也忍不住了,拿着那“艮”卦的牌子坐在窗前发呆之时,竟然不自觉地将那“艮”卦要在了嘴里,午夜尖尖的牙齿将那个木牌像咬饼干一样一点一点嚼碎:“我要做的事情,还轮不到天来决定……”于是她立刻去把子昼他们一起叫去挖乱坟。故事还是要继续的,憋了很久的他们一听有行动都很兴奋。

    月黑风高,还有猫头鹰在凄厉的叫,游云不解地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挖乱坟啊?”子昼解释说:“一个历史悠久与世隔绝的又同姓氏的小村子竟然会有这么大面积的乱坟岗,不是很奇怪么?”

    子昼说完,游云便又对子昼幸福地笑。

    去乱坟的路上会路过窑场,当他们快到窑场时,竟隐隐约约听到用筷子敲碗的声音,当他们立刻赶去时,声音却不见了。再看整个窑场里的东西还保持着原样,都在那里静静地躺着,并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

    “怎么回事……”午夜走到了窑场外的十字路口处蹲在了地上,发现地上零星有些小米,她撵了起来又撒在了地上。子昼他们也跟了过来。

    午夜说:“看来附在瓷器上的恶鬼都是有人故意招来的,筷子敲碗的声音,地上遗留的小米……把小米放在碗里,到十字路口处,用筷子不停的敲碗,就会招来饿鬼。这是民间招鬼的土方法。”

    飘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感叹道:“越来越复杂了,难道一切都是个圈套么?”午夜却说:“是越来越复杂了,但故事也越来越完整了。现在与我们对立的有很多路人,大致包括那要守住村子秘密的人,要得到那秘密的人和要杀我们的敌人。而在他们之间也有争斗,争斗的残局就由我们来收拾。比如驱鬼,找杀人凶手,查村子秘密等。虽目的截然不同,却彼此相互联系……”

    他们又来到了乱坟,不到两个时辰便挖出很多具骸骨。让人费解的是骸骨身上竟然都穿着盔甲。

    飘渺说:“都是士兵,这里发生过征战……而且应该是村民们赢得了胜利……”

    午夜补充道:“看这块乱坟地的大小和坟坑大小与坟坑间的间距,估计这里埋的也应该有一百多人啊。按道理来讲,这些训练过的士兵对付这样一个小村子应该处处有余啊……”午夜没有往下说,只是看了看山下的村子。而后对他们说:“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事情闹大。”而后她又很神秘的说:“听……门外正传来真相迟疑的脚步声,是另一个彷徨着的他(她)……”

    说完,午夜从布袋里掏出一个铃铛,面色僵硬地摇了起来,声声都透出丝丝寒意,每丝寒意都揪心彻骨。顿时,地下的冤魂都哀嚎着爬了出来。午夜已经打开了朱红的请帖,为它们敞开了一扇黑色的大门,随着他们心潮的节奏,召唤之鼓已经擂响……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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