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终将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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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妈妈一直坐在床边,彼此沉默,我已经没有了力气说任何话,身体早已被抽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眼睁睁地看着苍白的墙面,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用想了,什么都是浮云了……

    目光渐渐暗下去,天渐渐亮了,整个房子里充满了阳光。僵直的脖子再也动不了了,幡然醒悟,天浩已经离我而去了……

    “有人在吗?”是天浩的爸爸,这个毁了我们幸福的人。

    妈妈被他吵醒了,艰难起身。“有事吗?”

    “这是天浩留下的,让我转交给佟洛!”他拿着一封信,递给妈妈。

    “谢谢你。”

    妈妈转过身,看见我一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把信放在了我的手里。

    我没有去拿信,那封信里除了祝福就是再见,我看了也只不过是伤感而已,而我已感受到天浩的灵魂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微笑着看着我,挽着我的手,和我去迎接我们的春天。天很蓝,风很暖,鸟儿叫的很甜,好美的画面……

    我在床上躺着,一直沉默着,妈妈每天都要和我说很多话,有的话听到了,有的话像是在梦里听到的,记不起来了。医生过几天就会过来看我,和妈妈说着什么,替我按摩腿,一开始有些痛,后来就不痛了。那天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已经完全好了。而我也终究记不起原来的事情了!

    妈妈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她没有食言。一个多月来,我没有任何的伤害,有时候甚至会笑出来,被那些山山水水感动了。可是,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能感觉到天浩的存在,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好像说过,子雯从来不剩饭的。子雯,好想她们了,她们也很想我吧。

    “妈,我想回去上学了。”我低着头,玩弄着衣角。

    “真的吗?”妈妈好像不相信这是我说的话。

    “嗯!”

    “太好了!妈妈这就帮你准备行李,妈妈亲自送你去上学。”妈妈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帮我收拾着行李。

    “我们坐飞机回去。我马上去订票!”

    走了这么多地方,我还没有坐过飞机呢,妈妈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了,这也是爸爸的遗愿吧!走后留给我们娘俩一大笔钱……

    “佟洛,你再买几件新衣服吧,我是陪着你去,还是你一个人去逛逛?”

    “我自己去吧!”不想在麻烦妈妈了,这么久了,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没有离开半步,就算我是去洗手间,她都要守在外面。我懂,我懂这份爱,真得懂!

    “那好。我给你拿卡,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注意安全!”妈妈迟疑了一下,转身去了里屋。

    “给,密码是你的生日!”妈妈把一张崭新的银行卡递给我。

    “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他走得时候很不放心你。我们到你们学校后,去他的墓上看看吧!”

    “嗯。”为了这卡里的钱吗,还是真得想他了,没有任何回忆,怎么会想念一个人呢?

    “那妈妈在家等你,你路上注意安全。”

    我提着小包走出门,已经很久没有单独一个人了,觉得心里一下子放松了。

    “走吧,天浩,我们去逛街吧。”我冲着旁边的天浩笑了,可是他怎么不笑啊。

    沿着楼梯走下来,感觉好久没有走下楼来了,走出楼道的那一刻,阳光大片大片洒在我的身上,让我措手不及,赶紧退回到楼道里。

    好久不出来了,连阳光都不认识我了,是吗?天浩。咱们走!

    这是小时候经常走的路,因为路的两旁依旧是我喜欢吃的各种小吃。我想起来了,局部回复了记忆。可是关于爸爸和天浩,除了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连悲伤的理由都没有了!

    路上有很多车,来来往往,让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车流冲走了。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自己,回头去证实,却不能看见一个人在跟着自己。又向前走,有一家卖饰品的小屋。不知不觉走了进去。老板好像认识我一般,叫着我的名字,笑得像柜台上放的那盆花。

    我向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转身去看那些饰品,好可爱的叮当猫啊,还有那个蒙奇奇。那不是海绵宝宝吗?我的那个海绵宝宝的书包怎么不见了呢?我是有一个这样的书包吗?

    走到一串手机链面前,驻足,欣赏,努力回忆,好像在哪里见过。天浩手机上就是这个,是吗?天浩!你笑了,所以是的。

    出了饰品店继续向前走,看见服装店,很自然地走进去。好多春装,好漂亮啊。

    “小姐,买衣服吧,有看中的可以试一下的,我们现在都是打折处理的。”导购员很热情,只是她把我当成了残疾人,因为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我指了指一件红色的上衣,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帮我拿下来。我脱下自己身上已经很旧的外套,穿上红艳的外套,好像心情一下子好多了。天浩也站在镜子后面,看着我,笑了。我把衣服给了服务员,让她包起来。刷了卡,抱着衣服走出来。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好久没有出来走走了,自从旅游回家,一直懒得出门。

    提着衣服继续向前走,在路摊上看见有卖糖葫芦的,跑过去,围着糖葫芦转了一圈,选了一个最大的。拿在手里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带钱。我把卡给那个卖糖葫芦的人,他愣住了,问我要钱。我没有,可是我很想很想吃糖葫芦了,天浩,你怎么不帮我付钱啊?老板抢着我的糖葫芦,不让我走。我紧紧地攥着糖葫芦,不让老板抢走。我大叫着,路边的人都挤过来,看着我,老板骂我是小偷。我不是,可是我就是不说,我等着天浩给我付钱,等着他帮我解释。

    “放开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那个老板听了后果然松开了我。人群中走出来的是我的妈妈,好巧啊,巧得让人觉得妈妈在跟踪我。

    “你没看到她给你卡了吗,是你没有刷卡的设备。一个糖葫芦也要跟她抢吗!给,你的钱!”妈妈好像很生气,把钱狠狠地摔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拉着我就走了。

    那个老板在后面骂骂咧咧的,“一家子神经病!”

    妈妈不管这些,拉着我一直向前走。我笑了,看着妈妈,刚才真得太帅了。

    “妈,给你吃!”妈妈愣愣的看着我,不敢相信的样子。

    “洛洛,你吃,妈妈看着你吃就会感到很幸福。”妈妈的声音哽咽了。几个月来,我第一次主动和妈妈说话。

    “妈,这是你最爱吃的糖葫芦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或者说这不是幻觉。

    妈妈惊奇地看着我,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洛洛,你是记起来什么了吗?你记得我是你的妈妈了吗?你还记得什么?”妈妈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好像很紧张。

    “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糖葫芦就想起来你。”妈妈叹了一口气,好像我记不起来才是她所希望的。

    “洛洛,不要努力去回忆以前的事情,那些都是过去。你只要过好现在就好了。妈妈宁愿你忘记我是你妈妈,也不愿意你回忆起以前。懂吗?”

    我是似懂非懂,我不是努力回忆的,只是有些东西总是在梦里出现,就像这跟糖葫芦,梦里的妈妈好像很爱吃。我也很爱吃的!

    “走吧,妈妈陪着你继续逛逛。”妈妈拉起我的手,和我穿过一条条街,一个个小巷。

    “妈,我饿了!”还是把妈妈惊了一下,每一个第一次总是给妈妈带去了无限的惊喜。

    “好,妈妈请你吃你最喜欢的肯德基。”妈妈的脸上荡漾着微笑,好久没看见她这么开心了,就好像她好久没听见我说话一样。

    跟着妈妈来了一家肯德基,里面人很多,妈妈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高兴地把菜单摆在我的面前。

    “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你妈妈我有的是钱。”

    我拿起菜单,好多好吃的,好久没有吃这些东西了吧。

    “圣代。”嘴里不知不觉就喊出来了。是不是以前经常吃?

    妈妈的表情还是那么惊讶,好像今天我给了她太多的惊喜。

    “洛洛,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你现在点的圣代是你最喜欢吃的。”我摇摇头,妈妈竟然不相信了。

    “回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吗?我们去看看你能否恢复回忆?”

    “不。”我拼命地摇头,这辈子我是不会去医院的,除非我死了。那个地方承载了我太沉重的回忆了。

    “好好好,我们不去。那你点一些其他的吧。吃完以后,妈妈送你回家,我去买票。”

    自从我出院以来,妈妈一直迁就着我,从来没有违拗过我的意思。

    “我也想去。”我淡淡的说道。

    “那好,咱娘俩一起去。”今早我跟子雯联系了,她们很想你了。听说你要回去,都高兴的不得了呢。”妈妈神采奕奕,和我一样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天浩呢?怎么不见了?刚才买糖葫芦时他还在啊,妈妈来了他就走了。

    唉,走吧,我留不住你的。是我对不起你,天浩,我们下辈子不要做兄妹了,我们当爱人好吗?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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