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铭心挂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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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尹啸卿一直在薛家住到大年初三,才上了回家的火车。

    在离开之前,他随着薛聆诺把这座不算太大的城市逛了个遍。

    他最喜欢的是那条穿城而过的江,在市中心地带,江岸两旁风情无限。薛聆诺告诉他,这一块是这两年才修起来的,在水畔建起许多精致的小店铺,白天清新喜人,入夜则幽雅神秘。

    尹啸卿点头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去旁听的英语口语课吗?外教所说的那种riverwalk,指的就是这个。”

    江流在城市里迂回婉转,安安静静地怀抱着一泓古朴雅致的水上风光。在宽阔的地带,无论在船上还是岸的这一边,对面的风花雪月遥遥回望,让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才能触及;而到了狭窄之处,江面就收成了窄窄一渠绿水,身侧的雍容在你怀中,隔岸的烟花则拥你入怀。

    水上还遍布着各式各样精巧别致的小桥,有仿古的,也有照抄西方经典名桥的,配合着各个段落的建筑风格,大大方方地雅俗共赏,兴起处,只要移步过桥就是别样风光。

    到了晚上,这一片的味道更是发挥到淋漓尽致。沿江小小的店铺密密匝匝热热闹闹,夜色中烛光点点映着摆在岸边的桌椅,无论是身置其中,还是从远处透过错落变幻的光影暗自想望,每个镜头都悄然入画。

    在这温暖的地方,即便到了气温回落的夜晚,一炉炭火也足够让你从容舒展安坐水畔。有些年轻时髦的顾客借了餐馆露天的宝地举行派对,疯狂的欢乐擦热了沁凉的夜气。自行狂欢的游人会给手中所牵的小孩子戴上奇异的头饰,让他们胖嘟嘟的小手挥舞着荧光棒,时不时快乐地怪叫一声吼出此刻的痛快。

    小年夜的晚上,薛聆诺和尹啸卿还遇到了当地传统的龙船会,两支队伍锣鼓喧天,分不清是在给自己加油还是在给新春喝彩。沿岸拥满了密密层层的人群为他们呐喊助威,而年轻的船队过后,随之悠然飘来的是一船船用餐的人们,举止优雅慢条斯理地一口口吞咽着的,分明就是那一夜的浪漫。

    他们俩一路走着,满心里都在想着:如此户户临水映红妆,真好似当年的秦淮人家。

    因为尹啸卿爱极了这段riverwalk,白天里他也拉着薛聆诺又来了几次。江畔一个颇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扇小门立在宽宽高高的一列台阶之上,里面别有洞天,是不到其中便不能被发现的一条错综交汇的工艺品小街。

    薛聆诺毕竟是本地人,虽然这里于她而言也很新奇,却还是很快就从熟人亲友那里听说了,这条街上有一家吹玻璃的作坊,是新迁来的一个老字号,颇有名气。

    尹啸卿刚刚在另外一家小店里买了一件小东西,是一枚最最便宜的简单至极的红豆挂件,正面用正楷刻着两个字:快乐,背面则用花体描着:Happiness。

    薛聆诺当时一看到这枚挂件就非常喜欢,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快乐——祝你快乐;英语中对应的词更妙,它还意指幸福。

    这大概是每个人所最最需要的、最为真挚的祝福吧。

    她不过转了个身,尹啸卿就将这枚挂件买了下来。到了玻璃作坊内,他兴冲冲地对她说:“聆诺,我们给它吹个小玻璃罩子,好不好?”

    在师傅的指点下,尹啸卿耐心地练习了半天,吹坏了好多玻璃,才终于吹成了一枚精巧的心,淡粉色的玻璃,因为崭新而清亮无瑕,像一滴硕大的水珠。

    把红豆框在其中,鲜红的颜色映出来,清纯的淡粉变成浓艳的深粉,一时情重,最是妥贴的定情信物。

    最后的收尾工作还是交给了师傅,把它完善成便于佩戴的挂坠,尹啸卿再请他们给配了条细细的银链子,略微有些长,可以从姑娘的脖子一直垂到心口,让两颗心贴在一起。

    尹啸卿小心翼翼地把手绕到薛聆诺脖子后面,轻轻解下那里的一个扣褡。

    薛聆诺屏着呼吸,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乎有些惊恐,脸色也变得雪白。

    但她没有反对,任凭他把那枚在她身上已戴了将近四年的镌着一个“卓”字的项链取了下来,换成那枚艳粉的“快乐”。

    尹啸卿再跟老板要了一只精巧的首饰盒,替薛聆诺把那条旧的项链放到里面去。

    薛聆诺接过盒子,仍是面平如水,什么也没有说。

    从玻璃作坊出来,尹啸卿温柔地牵起薛聆诺的手,一边沿着小街缓缓地走,一边语调轻快地说了起来:“期末那几天,我们院教西方法律思想史的老师找了我们几个人去替他改卷子,你知道那老师有多逗么?他出的题目竟然是这样的:如果让你来编写西方法律思想史的教材,你会让哪五位法学家坐前五把交椅?会把哪位法学家踢出去?为什么?”

    这个话题果然引起了薛聆诺的兴趣。她虽然还是不说话,却抬起头来,清光盈盈的大眼睛好奇地提请他继续往下说。

    尹啸卿微笑着,如她所愿:“有个男生说,他要把边沁放在第一把交椅上,理由是大学第一节课上刑法,老师讲到了边沁,坐在他身旁的漂亮女生因为不识这个‘沁’字而给他提供了千载难逢的英雄救美之大好时机,自此良好开端而始,最终赢得佳人芳心。”

    薛聆诺惊呼出声:“什么?连‘沁’字都不认识还能考上A大法学院啊?瞎编的吧?”

    尹啸卿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掌:“当时我们也这么说来着,不过后来马上就明白了,原来这还不算最瞎扯的回答啊。还有人列上了黑格尔,理由是他十分崇拜中学的一位语文老师,某日登门拜访,看见该老师的书架上藏有黑格尔的著作,取下一翻,每个字都认识,每句话都看不懂,于是对这位老师的崇拜之情更如滔滔江水汹涌不绝,所以就把黑格尔列入自己最喜爱的法学家行列,以寄对恩师的怀念之情。”

    薛聆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尹啸卿说得越发兴致勃勃:“还有个女生说,她要把那几把交椅之一赏给亚里士多德,因为他是个全才,不但专于文科,还对数学物理啥的样样都精通,而她自己呢,物理特别学不会,数学也不咋的,没有什么就羡慕什么喜欢什么。

    我跟你说啊,这女生特可爱,她说她决定把奥古斯丁踢出去,理由有二:

    首先他的名字取得就不好,人家另外又有一个奥斯丁,害得她学了一个学期也分不清他们俩谁是谁。虽说如果要怪的话两个人都逃不掉吧,但是人家奥斯丁的名字因为少一个字,简便好记占着理儿,要是没有这个多出来的奥古斯丁,那她也不会老是懵里懵懂云里雾里的了。

    其次,这个奥古斯丁早年游手好闲放荡不羁,后来脑子一短路就立即抛弃所有情人潜心学术,这是典型的始乱终弃,她说了,对于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咱们女同胞要坚决唾弃之!”

    薛聆诺彻底无语了,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那这些人都得了多少分啊?”

    尹啸卿耸耸肩:“80多,也有90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薛聆诺大为惊讶地张开想要说话的嘴唇上,让她先听完:“你知道吗?这些例子还算正常的,极端的是这样的——

    有个人在大大一张答卷上就写了一句话。他说:‘敬爱的老师,我实在什么也不知道,但是请您行行好,让我及格吧。’

    你猜怎么着?这老师还真就给他过了!”

    薛聆诺“哈”的一声大笑起来。

    尹啸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来,同自己面对着面。

    然后,他低柔却有力地说道:“聆诺,以后咱们在一起,永远都会这么快快乐乐的,我现在对你发誓,你也要答应我,好不好?”

    薛聆诺看着他——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匀澈而幽深,深得可以将她完全地淹没,整个儿地溶化。

    而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愿意——无比无比地心甘情愿!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隐了下去,像是退潮后的沙滩,温柔而湿润。

    那么真实而温暖的感觉,全部集中在她的手腕上,静脉轻轻搏动,将它缓缓送回心房,把她心中冰封多时的爱情融化得那么彻底。

    泪,泉一般涌了出来。

    尹啸卿抬起她的下巴,唇颊辗转揉碎了她一脸的泪花。今天她的嘴唇一点也不苦,是咸的,他用舌头在那道小小的门缝上微微一转,她便为他启开,让他终于找到了那后面期待已久的世界。

    他一边啜吸着她,一边专注地将他们俩的手缠绕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你答应了我会快乐的,再也不许变!

    她小葱一般的小指,在被勾缠之后微微地颤动,有些无措和羞怯,可爱得把他的心变成了一个冰淇淋,在两个人的体温间甜甜软软地化了。

    他将那根细长的指头紧紧握住,握在了自己左边手心里,传说中那掌握着生命与爱情的纹路上。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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