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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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初离看清四周景物,竟是凛野的幻境。她深提一息张开结界,虽是不知饮下何物让她似是魂体分离,好在灵息却未受制。灵觉中传来的,并非凛野的气息,而是——茉年。

    “离儿……”茉年幽幽的语声缓缓靠近,由一片黑暗中现出身形。

    初离身形未动,冷眼凝向眼前的女子,心中却是一阵翻覆——她应是与他在一起吧?他二人竟是合力……挟持了自己?

    压下心绪,初离清冷开口:“你掳我来,所为何事?”

    茉年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莫要慌张,我并无恶意。是我欺瞒了前烨,说那符能为你抵御灭世之袭,实则……暗藏了引魄咒,只为……与你相见。”

    初离提起灵觉,深究眼前一脸凄楚的女子,确是未觉出恶意:“既是已然见得,你有何要说?”

    “我……希望你能……回到末的身边。”茉年的语声轻若叹息,却是于初离心间重重击落。

    “他……怎了?灭世乃你二人所创?你们意欲何为?可是要唤醒湮衍将世间毁去?!你们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初离止不住心中几欲冲破而出的律动,一语道出心中疑惑。

    “既是寻了你来,自会向你言明。”茉年又叹一息,示意初离静待:“那时,你决意离开末,嫁予前烨,几是让他崩溃。”

    初离只觉心中猛然一坠,生生扯动埋藏最深的痛楚——这多半载以来绝然不敢猜度的“当时”,竟要被全然翻开。

    “我顾念他的心绪,便应允凛野对他噬魂。”茉年的双眸浑然不清,不知凝向何处:“他竟未有丝毫反抗。”

    “他定是心痛已极,宁可泯灭自己的心,亦要将你忘却。”

    “而他那样爱你,又怎能忘却?我分明觉出噬魂咒力仅存两日便全然消去。他却……仍旧不愿面对。最初几日,你可知他怎样度过?他终日买醉神思恍惚,全然寻不得存活的念想一般。”

    “几日后,他似是毅然决心……恨你。”茉年移开双眼,不愿再看初离眼中疯狂的心痛:“他假借噬魂咒力,独身前往封印湮衍所在——豪远城郊。”

    “他于一座废置近千年的大殿中寻得湮衍印器。此后便将初末门迁至那里,全心思虑如何解开封印,没约半月余,终是为那印器打开了收纳口。”

    茉年深深吸纳一口,似是为那之后所发生之事而心存恐惧:“自那时起,他似是变了个人一般,我不信那是因噬魂咒力亦或魔魇之气,我确信,他既是无法恨你,便要恨这世间,便要将它毁去,让你因此而自责。”

    “我眼见他日渐疯狂冷漠,全然不将生灵放于眼中。他与凛野合力,为所有初末门徒下了绝蛊,令他们外出收纳灵气与修为,立了规矩定时导入湮衍印器。一旦集齐千年修为与万灵之气,湮衍……便可复生。他待那些弟子如同傀儡,稍有不从,便给予更甚地狱的惩罚。”

    “即便那样,他仍在深夜受尽思念之苦。仅是一轮新月,亦可让他心神交瘁。于是他……在那一日,借用收势而来的修为灵息,断然……将自己的情感全然封印。”茉年双眼空洞,语不停歇:“自那之后他便更如恶魔一般,再无丝毫不忍。他广收门人,威逼利诱将为以己用,同是收取被掠去修为的灵者,不从便是湮灭。”

    “不久,他便创下灭世。以受雇杀人为名,实则更为肆无忌惮得掠取生灵。”茉年长叹一息,“现下的末,早已……不是当初的他。”

    初离不知何时已然跌坐在地,周身再无气力——她曾设想无数可能,他与茉年相亲相爱也好,独自隐居也罢。却是从未想过,她所谓的保护,给他带去的竟是……这样毁天灭地的绝望。

    “离儿……只有你能……唤回末。”茉年蹲下身去,双眼凝向初离空泛的双眸:“我曾那样希望你离开他,却是……现下,只你能救他啊。”

    “救?”初离抬眼,双眸毫无焦点的涣散。

    “他借以湮衍之力将自身封印,便是与那魔魇同体同源。一旦湮衍苏醒,便会侵入他的肉身,将他的神魂全然吞噬!”茉年眼中露出无限恐惧:“他知道啊!当他踏出那一步时他便已有准备,他要与这世间……同归于尽!他宁可让自己神形俱灭啊!”

    “离儿!我求求你。”茉年见初离止不住颤动却仍是弥散的双眸,抬起双臂狠狠推搡她的双肩高声道:“你救救他,唤醒他的情感……让他再度爱你,才可破了那封印,阻断他与湮衍之间的牵连。离儿……现下印器内已然储了过半的修为与灵气,以这样的速度……很快,他便要……”

    初离缓缓抬起双眼,心中似是被狠狠搅动凌迟,死了,是死了一般的麻木。

    ——他这样痛。这样绝望。这样自我毁灭。这样……恨她。

    “那你们,为何要伤皇上?”初离的语气平若死寂。

    “天子神魂可抵上千灵体。”茉年缓缓道,“只皇城之内,受天命护体,我等接近不得。那时,得知他御出临峰,而京都四周早已戒严。恰巧,有令由豪远城内运送栀子花至临峰,便遣了手下充当运送官员,混入临峰伺机下手……”

    “呵呵……呵呵呵……”茉年的解说被初离一阵自嘲的苦笑打断——原来,那使得皇帝遭罪的罪魁祸首,真是自己。

    再抬眼,四下景物渐渐虚晃,听得茉年急急道:“离儿,时辰已到,你我都该回去肉身。你定要记住我的话,末正在豪远城郊……”

    砰砰——是秦前烨的结界受击的声响。初离睁开双眼,只见两抹身形已被定制,另有一正与秦前烨缠斗。即便未提灵觉,亦是足以觉出那细微一抹——与末子同源的气息。细看那被定住的身形,更是一阵战栗——那不正是鲁策与当日国相院内另一相士,徐则。只见那二人眼神空洞,徒留杀念。

    “前烨!”初离见秦前烨身形一滞,险些遭袭,急急甩符相击。

    “离儿,你醒了?”秦前烨听得唤声,一回身进了结界之内细细查探:“发生何事?可有伤着?”

    初离摇了摇头,越过秦前烨的肩头瞥见那袭来之人的相貌,心下更是一惊,猛然释出灵力甩出符去:“武宗!住手!”

    那人听唤,身形一滞未有闪开,顿然被定身形,双眼惊诧张皇得看着眼前的女子。

    “武宗,是我。”初离迎上前去为他解了定身咒——他并非中了噬魂,却不知究竟受制于何,莫非……她一抬手探向他的脉位:“绝蛊?!”

    “大……师姐……?”武宗的眼中缓缓凝成一丝……希望:“大师姐!为何是你?门主竟是……”

    “嗯……”初离抚了抚眉间,心中明了他的疑惑,压下扯痛道:“若是杀不了我,你们将受何刑罚?”

    “大师姐!”武宗猛然跪地:“武宗不敢妄动大师姐!大师姐……你回来吧……门主他……”

    “我都知道了。”初离轻轻将他搀起,“回答我,若是不能完成任务,会如何?”

    武宗眼神一滞,垂下脸去:“若是我等这些‘开元’门徒……受刑便可。若是……”他眼神瞥向鲁策:“便是湮灭。”

    初离压下心中颤动,“嗯。受刑,武宗可受得住?”

    武宗抬眼片刻不解,猛地闪出神光:“嗯!”他用力点头,“大师姐……你……”

    “你回去罢。”初离不愿再看他眼中的期许:“莫要多提,我自有分寸。”她摊开武宗的手掌塞入一张凝了灵息的符纸:“带些灵力回去交差罢。”

    “前烨。”初离双眼凝向武宗离去的背影,恍然疲惫不堪:“代我,将鲁策与徐则的噬咒解了,抹了记忆送他们返乡吧。”

    “离儿……”

    初离一挥手,打断秦前烨的问话,回身欲要离去:“何事都不要问,让我……独处片刻。”

    “离儿!你看!”栀沁斋内,皇帝一见初离回来,满脸欣喜得借学步车之力迎上前去:“我已能连续行走!”

    “嗯。”初离并未抬眼,恍惚道:“南儿加油。”

    一入卧房,初离张开细密的结界,蜷缩于床角,将自己严严实实得裹在被褥间,身形抖如筛糠,霎时决堤的泪水疯狂溢出,她紧咬下唇强忍凝噎。

    ——都错了,一切都错了。自那生辰之后的每一步,用尽思虑如履薄冰却步步犯错。所有事都已失控,她欲要守护之人,个个因着她的自以为是而受了莫大的伤害。皇帝的双腿可能一生都无法恢复如常,末子……竟是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早知如此,即便当初与他一同受死又如何?拼死抵着心中的痛又是为何?自以为伟大得将责任全然揽于肩上,心力交瘁得违拗着自己的心,本以为可留一片自由天地于他。怎奈……却是她亲手,让他受了灭顶的苦。

    如今又该如何是好?秦前烨已然为了自己改换心念,他同是这样深爱自己。皇帝才可借力行走,难道丢下这一切毅然赶去寻他?如此一来,又会怎样?

    初离全然崩溃心绪,止不住得啜泣。明知眼泪毫无用处,却是……除了哭泣,还能如何?

    “离儿?离儿怎了……”皇帝焦急的语声由门外传来,想来他定是废了很大气力才由斋堂挪至卧房门外。

    初离抑住心念:“没……”

    砰——门外忽得传来声响,伴随皇帝的闷哼。

    “南儿!”初离急急打开门来,见皇帝因急欲推门而连学步车一并翻到在地,慌忙将他扶起:“摔着哪了?”

    皇帝见初离红肿的双眼,仍未止歇的抽噎,心间猛地一痛:“怎了?离儿!告诉我发生何事?”

    初离吸了吸鼻子:“没事。南儿快起来看看伤着没有。”

    “怎的没事?!”皇帝猛然抬高音量,满眼惊惶的疼痛,“究竟何事让离儿这样伤心?!是关于……末子?”

    初离听得那二字,周身猛地一颤,眼露哀求:“南儿……别问。求你……”

    随后几日,初离面上似是无异,待皇帝的康复训练却是愈发激进。未待他在学步车内行走自如,便急急将他扶上把杆。

    “南儿,来!”初离立于把杆另一头,扯起一抹鼓励的笑意:“借着双手之力,走过来。”

    皇帝面露难色,架空的双腿全然不受控制,见初离黯然的双眸,知她心绪不佳,只得堪堪尝试。

    “南儿!你怎这样不努力?!”皇帝跌倒数次之后,初离忽的扬起一阵怒意:“分明可以做到的事,双腿用力啊!”

    “离儿……”皇帝轻叹一息:“我真的……”

    “你还想不想恢复了?还想不想习武了?找什么借口啊!起来,继续!”初离心绪涌动,茉年的警告不断在她脑中闪过——现下印器内已然储了过半修为与灵息,以这样的速度……很快,他便要……

    “离儿……”皇帝见初离恍然转为“那里”的语调,知她心下焦躁,无奈得扯了扯嘴角:“有何事急着要办?无须顾念我……”

    初离神思一震,抬起双眼凝滞良久,心中更是恼怒:“你说什么呢?要我丢下你不管?我怎能放心?你争气一点好不好!”

    皇帝一时语塞,只得屏息拖动死沉的双腿,直至入夜才停了苦练。

    “离儿……怎不用膳?”这些时日,初离整日不是逼着皇帝学步,便是兀自神思,时常用着膳便发起呆来。

    “没什么……”初离回过神来,“南儿怎也不动?”

    “咳……”皇帝尴尬一笑,提筷夹起菜来,尚未置入初离碗中,已然全数颤落。

    初离见他的模样,心中一滞——自己究竟在作何?只为早些让皇帝恢复,好去寻末子,便这般毫无章法得严苛于他?

    “南儿……”初离提筷为皇帝夹菜,双眼低垂:“对不起。”

    皇帝身形一颤,转动轮椅面向初离用力将她揽入怀中:“离儿,不要道歉。我知离儿心绪烦扰,你不愿说,我便不问。只是……莫要让我成为你的负赘,可好?”

    初离觉出他怀中的暖意,心下一滞,又是溢出泪来。她抬臂紧拥那结实的胸膛,带着鼻音道:“南儿……再抱紧一些,离儿……很冷。”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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