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解甲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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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第二十七章解甲归田

    第四次长沙会战开始了,松下栗子在黄伏太没疯两天,四十师团长官青木成一就下达指令,叫他们立即动身去打冲锋。

    松下栗子的大队就像一阵风样向南席卷而去,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黄伏太在初夏的风雨里战栗哭泣!

    南进的鬼子一边寻找国军作战,一边不忘继续作恶。松下栗子大队在路上遇到一个讨饭的孩子叫杨兴友,二话不说就削了他的脑壳。走到新塘,他们抓住一个叫陈光丹的汉子,脱光了他的衣服,用竹签子将他钉死在竹园里。在一个小村子里捉到了一个叫金枝的女子,就有人要强暴她,金枝不从,跳进池塘,躲在冬茅蔸下,日军要赶路,就丢下了她。

    日军终于得手了,他们打了几年长沙,这一次如愿以偿,得手以后的日军一部分往南走了,一部分又回到了岳阳。

    胡春台带了一个中队来到了上荷塘的尾梢,这里是上荷塘和长湖塅搭界的地方,日军在这里修筑了一些过港的便桥。

    白天,游击队员们隐蔽在一块田里,胡春台带着胡正来到一座规模较大的便桥边观察,到了晚上,就带了锯子锯断了桥下支撑的横梁。

    第二天,北撤的日军车队开过来了,第一辆军车开上便桥,刚过了中点桥就垮塌了,第二辆军车也上桥了,跟着栽到了河里,路上还有几辆车,只好停了下来。

    这是几辆货车,运回从长沙抢来的物资,跟车的日军连同司机不到二十人,他们全部下车了,看着这出乎意料的变故。

    胡春台的人这时候从田墈下冒出来,一顿乱枪就将他们打死了,捡了一些东西背在身上,炸了这些车辆,就扬长而去。

    没有人知道这是胡春台干的,上荷塘和长湖塅隔胡春台也很远,胡春台的故事在这一带还有点生疏,日军也没怀疑到是胡春台干的。

    北撤的日军大队人马来了,他们看到了这一切,烧焦的尸体,炸烂了的汽车,垮掉了的便桥,怒火从他们的心里燃烧起来。他们经过黄伏太、晓里冲、肖家坡、梁德大屋、梁德新屋、谢公道、烟家塘、杨家里、米家庄等处,围捕两百名村民,将他们牵至烟家塘后坡与米家庄等地,大肆屠杀。在烟家塘被害的农民,都是用绳索绑在树上,然后以刺刀贯穿胸膛,让被害者慢慢痛死。所有被刺死的人,由于痛苦不堪,有的两脚在地上蹬踢一个坑,有的反过头来将大树咬掉半边,有的死后弯着腰,像一张弓挂在树上,惨不忍睹。只有黄义洲跑掉了,他当时也被绑在树上,眼看日军快要来到自己身边,便鼓足力气将绳索挣断,逃出了虎口。

    日军没长一点记性,他们还是和过去一样,胡春台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就拿老百姓开刀,把仇恨发泄到老百姓身上。

    不久,岳阳县长黎自格也遭到了灭顶之灾。

    那天,黎自格与参谋长带着两个警卫去岳临两县交界处的癞子山检查布防。山上是日军的炮楼据点,这时,一班日军正去农村扫荡,与黎自格狭路相逢。

    日军中一保长上前问话:“你们是什么人?”

    警卫说:“我们是地方官员过路,请放行。”

    日军小队长说:“你们的举白旗,过去的可以”

    黎自格说:“这不可能!”

    日军小队长对准黎自格就是一枪,正中他左胸上,流血倒地。其余日军开枪射杀,参谋长和一警卫亦死在日军枪口下。另一警卫冒死扶黎自格上马才离开。

    黎自格身负重伤,生命处于垂危之中。

    胡春台听说后,去朱公桥探望黎自格,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说:“黎县长,你在这里只怕是很难治愈的,想办法转到大医院去吧。”

    黎自格说:“能转到哪里去,你看,这岳阳、长沙、武汉,都在日本人手里,我又是一个县长,他们能不盯上我?”

    胡春台说:“那就去重庆吧!”

    黎自格说:“山高水远,路途迢迢,我如何去?再说,我这伤也太重了,这命恐怕是难保了!”

    胡春台说:“这鬼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黎自格说:“也是啊,这也是命里注定的!我当时如果服一下软,也许就不会有什么大事,我们只是一场遭遇,过去了就过去了。”

    胡春台说:“这是一个气节问题,你不会服软的!”

    黎自格说:“是啊,这就是命啊,是我命该绝此啊!”

    胡春台愤愤地说:“这都是日本鬼子造的孽,这笔账要算到他们头上去!”

    黎自格说:“春台,你是好样的,我们中国要是有十分之一的人像你一样,这鬼子也就早滚回去了。你要给我报仇,将来我到了地下,会保佑你的。”

    胡春台说:“县长,你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还是要想办法治好病,我找王翦波总司令再商量一下吧。”

    黎自格说:“你不必找他了,他来看过我,也是一样的无可奈何。”

    胡春台出去了,回到兵营,就把几个大队长以上干部找到一起开会,他说:“把你们找来没别的事情,就是想说说队伍今后的打算。你们看,日军已经打下长沙,打通粤汉线了,太平洋战争也接近尾声,日军在中国的战场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你们别看国内战场沉闷,国军已经在缅北滇西战场取得了决定性胜利,解决中国战场上的日军,应该是指日可待了,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彭醒黄说:“如何表示,去攻打岳阳?”

    王子贵说:“彭副支队长你只怕是想疯了啊,凭我们这点兵力能打下岳阳,给他挠挠痒还差不多。”

    彭醒黄说:“我也是怀疑啊,我并没说要去攻打岳阳。”

    王子贵说:“我们要有动作还是要谨慎,在我们岳阳,还是重兵压境,岳阳的日军虽说不是很多,新开塘却是有很多的日军啊!”

    胡春台说:“我的意见具体来说,不是去打岳阳,而是要把东乡的鬼子据点拔掉,不能完全拔掉,拔几个也是好的。”

    大家一听说是去攻打据点,兴趣就来了,这可不是游击战啊,这是攻坚战,是一个全新的课题。

    彭醒黄说:“我赞成,我早就想这件事了。”

    王子贵说:“好是好,我们还是要谨慎,先去搞远的,新开塘附近的据点往后面放一放。”

    几经讨论,便这样确定了一下,按照离新开塘远近排队,城陵矶两个据点排一,依次是梅子市和西塘乌江,再到新开塘附近。

    胡春台说:“这样部署一下,攻打城陵矶据点的时候,兰天一大队担任岳阳方向的警戒,王子贵大队攻打酒井小队的据点,周挽澜大队攻打犬养于三据点,袁宇特的突击排担任新开塘方向的警戒。我们虽然是在进攻,但是,我们还是要时刻警惕,不要让日军包了饺子,如果让他们包了饺子,他们是可以吃掉我们的。”

    “我随同王子贵大队行动,彭醒黄副支队长随同周挽澜大队行动。攻打据点的原则一般是先清除炮楼外面的日军,再用机枪封锁炮楼的炮眼,安排爆破手去炮楼下面放炸药,炸塌了炮楼就去清除炮楼里的敌人。一般来说,一个炮楼就一个小队的日军,横竖几十个人,我们可是一个大队啊。”

    周挽澜说:“我们几时出发,如何带装备?”

    胡春台说:“我们今晚上就出发,要在夜间穿过新开塘日军封锁线,至于装备,主要是带足炸药子弹,带足一个月的粮食。”

    “今天晚上一夜急行军,明早上必须进入阵地,要争取一个小时解决战斗,然后就撤入古牛尖山区,在那里休整。不管据点是否打下,明天傍晚各个部队都要进入古牛尖山区。”

    傍晚时分,队伍吃过晚饭后开拔了,他们沿着沙港河西进,几十匹战马驮着长官和粮食弹药,衔枚疾走,到了筻口,他们越过了游港河,然后穿过新开塘封锁线,来到了康王落马桥那条路上。上一次他们去城陵矶炸铁路桥,也是这样走的。

    到了胥家桥,兰天一大队就不走了,他们留在这里警戒,如果岳阳城里的日军出来增援,他们就在这里阻援,能消灭多少日军就是多少,上午十点钟就撤兵。袁宇特突击排还在方家铺子一带就留下来了,他们的任务就是警戒新开塘日军动向的,如果新开塘日军出动了,他们阻援如论如何是没作用的,只能是赶快去报信了。

    王子贵大队迅速包围了酒井小队据点,周挽澜大队迅速包围了犬养于三小队据点,他们包围之后,就把外面几个站岗的鬼子干掉了。

    大多数日军还在梦乡里,炮楼里的哨兵发现了游击队大部队,就用机枪扫了起来,他们用这枪声给还在睡觉的鬼子报信。

    酒井小队长穿好衣服跑到炮楼顶端一看四周,着实吓了他一跳,来这里七年了,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中国人围着他的碉楼,他们要干什么?王子贵一枪射了过来,打在他的军帽边上,吓得他往下一蹲就溜到里面去了。抢到桌子上的电话就给岳阳城里的旅团部谷野次郎少将拨电话,可是,电话是空的,游击队员已经把线割断了,他只好拍电报求援。

    酒井这样做毫无意义,王子贵的机枪已经锁住了他的碉楼枪口,他的人已经不能从碉楼里发出任何有威胁子弹了。游击队的爆破手已经跑到了碉楼边在安放炸药,六包炸药码在一处,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碉楼就炸塌了一小边,里面的日军全暴露在游击队射程范围里。

    胡春台说:“给我狠狠地打,不留一个活口,不准投降。”

    其实,游击队员不需要这样的指令,几百人一人一枪,就可以把这几十个鬼子打成筛子,何况他们每人至少开了两枪。

    碉楼里已经没有活口了,没炸死的就打死了。王子贵带了人跑到废墟里看了一遍,确信无活口后就退了回来,然后报告胡春台支队长说:“全歼日军一个小队,我们无一伤亡。”

    周挽澜大队的路程要远一些,等他们包围犬养于三的碉楼时,碉楼里的日军全部起床了,已经有四五个日军拿着枪在外面巡逻站岗了。

    周挽澜带着队伍冲了过来,二话不说,举枪就对着鬼子开始射击。日军哨兵也迅速找到有利地形对射起来,碉楼里的机枪也叫了起来。周挽澜说:“快点架机枪封锁他们,用手雷解决外面的哨兵。”

    五六颗手雷扔出去了,外面的日军哨兵全部炸死了,碉楼里的机枪还是在叫着,他们的枪手打死一个就补上来一个,游击队员也被他们打死了几个。

    周挽澜拿了炸药包对机枪手说,你狠狠地扫他们,吸引他们的火力,我去炸了他们的碉楼。说完就抱着炸药包滚下去了,还有几个队员也学着他的样子滚到了碉楼下,他们把炸药安放到一处,周挽澜点燃了炸药包,引线发出‘吱吱’的声音。

    犬养于三也像松下小队长一样,看到情况紧急,就打电话给岳阳的谷野次郎旅团长求援,电话线也是给割断了,转而发去电报,才把电报发完,轰隆一声巨响,碉楼就炸飞了一大半,没炸死的日军士兵就和游击队员直接面对面了。

    碉楼里活着的日军被震得晕头转向,周挽澜命令狙击手消灭他们,七八个狙击手每人开了三枪就收拾完了,其余的队员就在一边看戏。

    周挽澜说:“划不来啊,我们自己死了三人。”

    彭醒黄说:“这怪不得谁,是他们自己不小心,正对着机枪,还把自己暴露在外。”

    岳阳城里的谷野次郎旅团长拿到电报心里就犯了嘀咕,这么早就有游击队围了他的碉楼,而且,每座碉楼还有几百个游击队员,这还有救么,即使自己把岳阳城里的日军全搬去了,他们也已经打下碉楼了。这个游击队要干什么?不就是要消灭碉楼里的皇军吗?

    他在考虑,要不要撤了建在东乡的各个日军据点。

    游击队就像一阵风一样卷走了,他们钻进了古牛尖山区,四路队伍是分开走的,三个大队各一路,袁宇特另外一路。

    拔了两个日军据点,消灭了一百一十几个鬼子,这对于游击队来说,也算是一次不小的胜利,他们在古牛尖山区高兴了几天。

    谷野次郎旅团长将情况通报给东乡的各个日军据点,叫他们提高警惕,防止游击队来端了他们的老窝。

    据点一般都是驻一个小队,只有极少数的据点驻了一个中队,接到旅团长的情况通报,他们感觉到这个旅团长就是在放屁。胡春台支队有一千一百多人,而且能征惯战,他们要来拔除据点,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再提高警惕,包括你晚上不睡觉,也不能阻挡胡春台的进攻。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岳阳的日军合力围剿胡春台游击队;一个就是撤了这些据点,将据点里的日军撤到岳阳城里去。

    据点里的日军长官都是这个意见,这不是什么高见,即使是一个傻子也会想到的,他们在和谷野次郎旅团长通话中,都明确提出了这两条意见,谷野次郎都是一致的回答:固守待援!

    谷野次郎虽说来了不是太久,但是,关于胡春台,关于胡春台的战斗经历和战斗成绩,他已经是耳熟能详了。他虽然没有和胡春台交过手,事实却告诉他,用不着交手,自己斗不过胡春台的。

    谷野次郎想,单凭岳阳城里的日军能消灭胡春台吗,许家桥一战已经告诉了他结果,再说,胡春台的游击队躲在山里,至于是那座山,他不知道;即使知道,胡春台又可以换一座山躲起来。新开塘的日军他调得动吗?他们不是一个系列的,新开塘日军的最高长官,官阶可比他高多了,如何去调他。

    所以,谷野次郎想,我在胡春台面前,就是无所作为的。如果是撤了东乡的据点,一怕上司追究责任,二怕惹火烧身,怕这个胡春台找不到发泄对象,就找到岳阳城里来,再来一个激战许家桥。

    就在谷野次郎首鼠两端的时候,谷野次郎得到了报告,东乡梅子市北风金钟小队据点被胡春台拔掉了,五十六个日军官兵在那里玉碎。这时候,驻守在乌江、西塘和新开塘几个地方的日军,无一不在叫喊着要撤了据点回到岳阳城里去。

    谷野次郎还在犹豫,正此时,日本天皇已经下达了诏书:日军无条件投降!

    这个消息飞遍了中国大地,饱受侵凌的中国人民终于摆脱了日本侵略者的铁蹄,终于不再受日本人欺侮了。

    消息传到了岳阳,洞庭湖水立即掀起了三丈高的巨浪,它猛力地拍击着岳阳城岸边古老的城墙,市民涌上了街头,从梅溪桥街到火车站路,从竹荫街到观音阁,从洞庭路到桃花井,人们流着泪水呼叫着,呐喊着,燃放着鞭炮,他们互相拥抱着,捶打着,不知道要如何表现自己的喜悦。

    岳阳城里的日军龟缩在自己的兵营内,不敢出来,兵营的门外,还是有人站岗,不同的是,他们已经取下了枪。躲在兵营里,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岳阳市民高兴,感受到了他们的泪水,感受到了他们对自己这一伙人得极端厌恶和憎恨。他们在想,我如果是单个人外出,他们会不会把我撕成碎块?

    保安团的人协助着警察在维护着城市的秩序,特别是军事区,他们要保护这些已经放下了武器的日军官兵不受到市民的殴打,他们自己也是小心翼翼的,再也没有了过去的威风。

    胡春台的队伍在东乡一时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要做点么子,西塘胡刘家的日军据点,乌江陈丑猴的日军据点就在附近,原本是一阵风就可以拔去的,现在,他们不能动了,日军已经放下了武器。

    岳阳县代县长肖翊屏向胡春台传来了上峰指令,叫他将东乡各个据点的日军缴械,将他们的官兵迅速转到岳阳城里去,防止昆山洪山的老百姓过来报仇。

    消息传到昆山洪山自然慢了一拍,农民们得到消息后就拿起了刀拿起了棍棒拿起了锄头,涌向东乡的日军据点,他们要杀了这些万恶的日本鬼子,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雪恨,谁知等他们赶到各个据点时,日军官兵就被胡春台押走了。

    他们捡起地上的砖头瓦块掷向碉楼,发泄着胸中的恨意,然后冲上碉楼,只花了个把小时,就把碉楼拆了。

    再要报仇雪恨,就只能去新开塘日军驻屯军驻地和岳阳城里了,只有这两个地方还有大量的日军,可是,他们还是不敢去,枪炮子弹还在日军的兵营里。

    投降后的日军惶惶不可终日,谭书元是横塘村的绅士,在乡国民政府任秘书。日军撤退时,有两个鬼子分在他家吃饭,吃完饭后,枪也不敢拿,扔在他家就走人了。谭书元胆子小,看到枪就好怕,不知道要去交给政府,把枪藏在朱兰坡赵的一个长满东茅草的废窑里。

    日本从汤家沿新墙河北岸撤至新墙,部队从头看不到尾,都没有了枪。从横塘经过时,一个叫姜洪发的农民挑一担粪准备下田,看见日本兵来了,就摸一根扁担在手,去打走在最后的日本兵,打了他两扁担,日军队伍顿时全部停止行军,他们看着姜洪发,没有谁反抗,屋场的人就喊:打不的啊!

    听说日本无条件投降后,乡里的农民皆大欢喜。有人上街兑东西,也非常的便宜。他们挖点茴上街或者担点米上街,看见街上的日本兵多得很,都是徒手了。路上的油桶很多,衣服毯子很多,都怕要得。看见食盐持别多,可用米兑盐,一百斤米兑一百斤盐。这些年农民很难买到盐,淡怕了,有些农民一连几次就兑了几百斤,预备着今后的天灾人祸。

    这样混乱的日子差不多过了一个月,直到九月上旬,国军第十八军第十八师师长覃道善奉命率部由宁乡驰赴岳阳接受日军投降,十月初完成对日军独立第十七混成旅团和第一一六师团的受降接收工作。共收缴日军步枪一万余支,山炮四十八门,轻重机枪四百余挺,腰子炮掷弹筒一百余个,军马二千二百余匹,汽车千余辆,汽油千余桶,汽车零配件二百余箱,还有橡皮船、摩托木船、小汽船和其他物资等。

    这些军械,这些武器,足足装备日军一个师团一个旅团,要是将他们投入战场,真的是让人不寒而栗!

    岳阳县原县长黎自格这时期一直在治伤,在他的治伤期间,蒋委员长已下委任状,调黎自格去当常德行署专员,因伤势太重,黎自格无法赴任。

    十月十日,黎自格死了,年仅四十九岁。他终于看到了日军投降,终于看到了饱受蹂躏的人们笑了,终于看到了岳阳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治丧期间,薛岳派员送来了挽联:

    七载镇湘边,助我频窥倭寇阵;

    一官寄袍系,留芳长在岳阳城。

    徘徊了一个时期后,胡春台就接到了王翦波的指令,说国防部命令他将游击队就地编入国军队伍,暂归覃道善节制。

    一天,胡春台来到了覃道善的师部,他是来办交接手续的。

    覃道善握着他的手说:“英雄啊,我早就听说了你的鼎鼎大名,在岳阳抗战七年,和日军交战几百次,杀死鬼子几千人,自己损失仅三四百人,绝大多数武器来自日军的缴获,你是爱国的国民英雄,是杀敌的勇士,是关心民众的好人,日寇对你既怕又恨,闻听你的大名就胆战心惊,他们送你绰号为‘胡老虎’‘胡阎王’,我说的没错吧!”

    覃道善的一番话把胡春台的脸都说红了,他连连说:“我哪有您说的这么好啊,打日本兵是我的本分,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覃道善说:“你就是了不得啊,别人是无功受禄,无功争功;你是有功弃功,躲在一边。蒋委员长心里都有你的名字,薛长官一直很器重你,现在,你的队伍编为一个团,你就是堂堂的国军团长,你没意见吧?”

    胡春台说:“怎么整编我的队伍我都没意见,至于我,我就不想在国军里混了,我想回到老家去。”

    覃道善说:“怎么,你放着一个团长不当,要回家去做一个农民?”

    胡春台说:“对的,我无意于做官,也从不想升官这一类事情,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当兵,今年都四十岁了,当了几十年兵,实在是当厌了,就想回家去过过清静的日子。”

    覃道善在室内走着,他用手摸着梳向脑后的头发,嘴巴里喃喃地说:“想不通啊,真的是想不通啊,别人是打皮钻眼要当官要升官,你却是见官退,见官躲。可见,你打日本兵是真心打啊,还有很多人就是借打日本兵而达到升官目的,你真的是太高尚了!”

    胡春台说:“覃师长,我也没您说的这么高尚,这只是我的本分,是我做人的原则,请您转告薛长官,批准我的请求。”

    覃道善说:“好吧,你的去意已定,我再劝也是空事,过两天你就来听消息吧!”

    回到了家里,胡春台就把自己解甲归田的意愿告诉了两位夫人,周树梅说:“好呀,我们总算是可以过男耕女织的生活了,日子太平了,家也安定了,这些年我们家也有点积蓄,我和玉华妹妹就多给你生儿子,一年生一个,十年一长串。”

    文经已经三岁多了,他在满屋跑,文纬也一岁多了,早就会走路了,他爬到了胡春台的膝盖上,叫老爷抱抱。

    龚玉华噘着嘴在一边,很不高兴。

    周树梅说:“玉华妹妹,谁惹你了,嘴巴上挂得十二把夜壶。”

    龚玉华说:“阎王惹我了,老虎惹我了,我就是不高兴!”

    胡春台正在逗着文纬玩,听得玉华这么一说,心里就一惊,他想,我怎么惹她了,还没和她对过话,怎么就惹她了?

    胡春台怔怔地望着龚玉华,完全不解。

    龚玉华说:“你看什么看,解甲归田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跟我们姐妹商量商量就自己做主了,我们俩加起来还当不了你一半呀?”

    周树梅说:“呵呵,还是这事啊,你这是赌哪门子气?春台解甲归田,我就举双手赞成。打仗有么子好,天天提心吊胆,哪一天子弹不长眼,打死了我们家老爷,那我们姐妹不就守活寡了吗?”

    龚玉华说:“我们老爷是个特殊的人,他打了几十年仗,你见他是伤了头发还是伤了皮,他就是战神,子弹怎么打得他死!”

    周树梅说:“就算他是个战神,现在日本人投降了,这个战神还有用吗?还不如回家来坐个家神。”

    龚玉华说:“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我们家老爷去当官去打仗,我就是要跟着老爷到各地方去逛逛,当一个官太太多么的风光,你跟着他去茆山胡家,谁还认得你?”

    周树梅说:“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要别人认得你做么子?”

    龚玉华说:“那和猪有么子区别啊,猪也是这样的一个理想,胸无大志,总不想别人认识他。”

    胡春台说:“玉华你过了啊,怎么这样和你大姐说话!再说,解甲归田是我自己的事情,也无需你的同意,你胡扯么子?”

    龚玉华说:“台五爷,我也不和你说多了,我就等你半年,等你回心转意。半年后,你要是还没有悔改,还不去当你的团长,那我就和你离婚,不做你的小老婆了。”

    胡春台说:“也罢,也罢,你今年还只二十岁,还是个小丫头,你就回去再做几年姑娘,然后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我呢,和你大姐也就省省心,难得一天到晚和你拌嘴。”

    龚玉华说:“我么时和你拌嘴了?”

    胡春台说:“以前是没有,以后就难得说了,我没当官了不如你的意,天天和你在一起又不如你的意,你还不和我拌嘴?”

    龚玉华说:“我就知道你嫌弃我,我又不是个没脸没皮的人,再等你半年,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坚决和你离婚。”

    周树梅说:“妹子耶,不要说这样的气话,你看我们的老爷多好的一个人,要名声有名声,要本事有本事,要相貌有相貌,你要是离了婚,上哪里去找这样的好姑爷?”

    龚玉华说:“这个你就别管,天底下男人这么多,未必个个不如他台五爷呀?再说,他今后是一个么样子,又未必算得到!”

    胡春台说:“好啦,好啦,别说气话了,大家吃饭吧!”

    过了两天,胡春台再去覃道善的师部,覃道善跟他说,他的请求已经批准了,他可以去县政府办理手续,领取一点安置费。

    十月十日岳阳县各界在县城东门大操坪集会,庆祝抗战胜利。

    偌大的县城东门大操坪人山人海,主席台扎得非常的结实阔大,前面的横梁上吊着会标“抗日战争胜利庆祝大会”,两边的柱子上贴着对联,仪仗队在台下前排把锣鼓敲得震天动地。

    一队两百人的投降日军官兵被押到了台前站着,他们没打绑腿,也没戴军帽,只是穿了军装。从出了兵营,他们的头就没有抬起来过,不敢正眼瞧一瞧岳阳的市民,不敢瞧一瞧来自东乡的农民,他们害怕遭到毒打。国军士兵押着他们,这是他们的护身符。

    满操坪都是人,满街都是人,到处是飘扬的旗帜,到处是鼎沸的人声,到处敲打着锣鼓,到处燃放着鞭炮,一句话,这一天就是岳阳人民盛大的节日。

    主席台上,覃道善师长和肖翊屏县长成为了主角,台上看不见岳阳抗战最大功臣胡春台的身影。他今天来了,但是,他自觉地退出了主角地位,站在台下,作为一名普通的观众,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胡正、宋入云、方力矩、朱和宇、刘乐福、王贻芳、彭欣力、袁宇特、任飞飞、黄海涛、黄如菊这十一名老战士全来了,他们围在胡春台身边,愉快地笑着。

    胡春台说:“兄弟们,你们还记得圆峰山吗,你们还记得田家镇吗?我们的抗日事业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胡正说:“记得啊,怎么不记得,昨天的事一样那么清楚,回家的路上,那个什么湖,就是有土匪的那个湖,叫什么来着?”

    任飞飞说:“我死都忘不了的,那叫费家湖,那个土匪窝就叫沙包岛,一伙腌臜土匪,还想吃了我们国军!”

    说起这件事情,任飞飞还是一脸的不平。

    胡正说:“台五爷,你那天早上是不是没吃面条啊,就数你的蒙汗药醒得早?”

    胡春台说:“不能说没吃,只是吃得少一点而已,我就看那人不是个善茬,留心了一点,果然这样。”

    宋入云说:“你们说怪不怪,我们这十几人,都从田家镇战场下来,又一起在岳阳东乡打游击七年,竟然没一人战死了,是不是怪事?”

    方力矩说:“是怪事啊,没战死一人并不是怪事,奇怪的是我们无一人受伤,都没伤着一根汗毛,这是不是玉皇大帝在保佑着我们啊!”

    袁宇特说:“还玉皇鬼帝啊,依我看,保护我们的人是有,那就是我们的台五爷。你们看,是台五爷教了我们一身好武功,是台五爷教会了我们奇袭的游击战术,是台五爷教会了我们做神枪手,没有这些本领,不要说抗日,还在沙包岛,我们就给那些土匪打死喂鱼了。”

    朱和宇说:“说的是,我也是这个看法。”

    任飞飞说:“就是的,没有神仙皇帝,只有台五爷!”

    胡春台说:“你们就不要吹呐,还是说说你们今后吧,照算,你们也都是二十七八岁的人了,今后怎么办?”

    黄海涛说:“我们也不知道啊,照理说,我们都应该退役了,都应该回家去娶妻生子了,但是,我们又舍不得这当兵生涯。”

    黄如菊说:“可惜了啊,台五爷不再带我们了,不知下一个长官什么模样,对我们好不好。”

    彭欣力说:“我也是失悔,应该退役的。”

    胡春台说:“好啦好啦,大家别说了,今生今世我们能在一起共事七年,这就是缘分。我们终于渡过了这段艰难的日子,终于打跑了日本鬼子,终于又在一起团聚了,这也是缘分。我们一定要惜缘,今后,不管你是做什么,当兵也好,种田也好,做生意也好,大家互相记得就是了。”

    刘乐福说:“台五爷你今天是不是要请请客,庆祝我们的散伙?”

    胡春台说:“我是应该请客的,七年来,我还没有正式请你们几个吃一餐饭,喝一次酒。但是,我要纠正你说的话,我们不是散伙,只有我一个人离开了队伍,你们还在队伍上,怎么说是散伙呢?”

    胡春台在竹荫街的一个餐馆里摆了三桌酒席,把刘希山和三愣子他们几个人一块请来了,还把芋头田那个算八字的黎胡子请来了。

    刘希山、黎胡子、三愣子他们几个和胡春台坐一桌,刘希山说:“台五爷,我知道你今天请我来喝酒是么子意思,你是说我算的八字不灵,你认为你打了七年日本兵还活着,我给你算的八字就失效了。”

    胡春台说:“黎胡子呀,你别这么想,我没这个意思。”

    黎胡子说:“你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我还是要告诫你,你现在离开了兵营,已经远离了灾难一步,但还没完全免去灾难,你必须和现在这群人完全脱节,和过去的枪刀杷棍脱节,你才会消灾免难。”

    黎胡子这些话说得胡春台张着嘴惊愕在那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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