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花朝梦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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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卷首语:旧梦堪回首,花朝难再续。

    圣霁分三国,圣岳、霁月和风国。四百年前只有一个国家,直到风国出现以后圣霁分裂为圣岳与霁月两国。

    传说世间有凤凰,凤凰泣血,浴火重生……

    传说凤凰毁天灭地,力量无穷,不死不灭……

    传说凤凰嗜血凶残,杀伐天下……

    传说很多,不过妖孽祸天下,只留洛城华云山僧人半语:血玉引,凤凰出;双面祸,天下乱;泣血鸣,哀几许……

    圣岳五十七年一月,正是一年伊始,新春来临,外物新生。

    年至伊始,世故未休。

    藤葛爬满的围墙,枯叶中点点新绿冒出。依稀可见的院门上挂着‘沉香院’的匾额,凸显陈旧,院角古朴清雅的花架,一个紫色身影坐在阶梯上。

    那是一个和院子一样安静的女子,女子双手托着下巴发呆,她的身影像是和院子是一体的。女子漆黑如缎的长发仅用一根发带束在脑后,零乱的发丝俏皮地从她的脖子两旁垂下来。 瘦削、白皙的脸庞,浅紫的罗裙,蝶翅轻展般眼睫微微,淡色的眸子里韶光轻逝,淡雅却不突兀,清扬婉兮。

    女子便是沐五小姐,沐无心,年方十九,却还是待字闺中,可算得上一个老姑娘了。

    忽而,她起身,静静将走进屋子里,好一会儿,她抱着一把古琴出来了,放在花架下的石桌上。石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茶,无心缓缓坐下始觉微凉。

    暗黑色的古琴,看得出来有好些年了,还是一把上等的古琴。

    她静静地走到花架下,小心翼翼的将古琴置于石案之上。

    静悄悄的,她坐在石凳上,素手覆上琴弦,音符初现,空灵动听,恍如隔世,淡淡忧伤。曲子婉转悠长,仿佛在诉说,也好似诀别。

    渐渐的,好像有人在说话。

    “你做我的新娘吧,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带你走,相信我。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心心我要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要怕,你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很久,她只看见一片火海,刀光血影之中,无论她怎么哭泣,都没有人来帮助她,她找不到方向,泪模糊了双眼,嗓子也哑了,却还是没有人来,外面的一切只有杀戮。

    那是十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她才九岁。后来,在无尽的痛苦和仇恨中,那是唯一的温暖,他说他会来找她的。她相信,无论自己在哪儿,他都能找到她,就像那时……

    已经过了十年,她不会再等了,她要开始行动了。

    此曲名为花朝梦,是她三年前所作,过往云烟,作梦而散,亦或是埋藏于心底,是忘记了,还是太深刻了,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不想去明白。那是梦里最深的希翼,把她埋葬在梦里,渐渐淡在记忆的深处,好像那就是唯一的救赎。

    她下定决心,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花朝梦曲散,是诀别,亦是新的开始。

    她纤细的双手覆在琴弦上,她晶亮的双眼缓缓闭上,只剩下安静落寞的身影,她的嘴角弯起了幅度,像是嘲笑,也像在感伤,黝黑的睫毛上扬,水色眼睛缓缓睁开,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沐无心的眼眸深邃而清澈。

    沐无心还想在花架下待一会儿,沉香院门口冲进一个粉色罗裙的丫鬟,气喘吁吁跑到无心的面前,一手扶着腰,一手擦着额头。

    无心浅笑淡淡看着面前的丫头,这个丫头跟着她也有十年了,还是她在回到沐府的路上捡到的丫头呢,在府里她是五小姐的贴身丫鬟,而事实是无心最信任的好妹妹阿凤。

    无心摇摇头,她始终都是如此平静。

    “好姐姐,老爷让你去前院呢。想想老爷有一年没进过沉香院了。还有啊,听说今天洛城来信了呢……”阿凤这个名字是无心那个没进过真面目的师父给的名字。阿凤生性活泼,大大咧咧,脾气来了也是火辣至极,在沐府也没有受到什么欺负。

    无心开口了,淡泊的朱唇动了动,明显是在说话,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阿凤却看懂了,无心说的‘如此,把东西收拾一下。’无心发不出声音,作为贴身丫头的阿凤,是能看懂无心所说的唇语。

    前院,堂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横眉冷锋,脸庞干练略显沧桑。他是沐府现任当家人沐青,沐府排行老三,年轻有为,弱冠之年就接管了沐府。这么多年只有一女,便是沐无心,沐无心也是沐府同辈里最小的一个。

    无心坐在暗红色的檀木座椅上,面无表情。随手端了茶杯,喝了半晌,眉头轻蹙似在思索。沐青一直看着无心,直等到无心放下茶杯。

    “这茶如何?这是前段时间洛城柳家庄派人送来的。”

    柳家庄,那是她曾经生活了九年的地方,怎能不熟悉呢。无心陷入回忆中,眼色凌厉,只等沐青接下来说何。

    “你怎么就不懂呢?十年了,你也该放下了。”沐青起身,无奈道。

    无心看向沐青,这是她的生父,深情而无情的人,当年她的出身导致了母亲难产而亡,父亲给她取名无心,后来将不足两月的她送往洛城柳家庄,后来一直未娶,她十岁的时候才回到沐府。

    柳家,何许人也?洛城第一家,圣岳首富,柳家和沐家很早就联姻了,对象就是沐无心和柳家公子柳原。十年前,一场大火柳家一日成灰,不禁令人唏嘘,而后无心逃回了沐府本家。

    犹记得十年前她刚回到沐府,沐青将她丢在沉香院就走了,她没有吃的东西就去厨房找吃的,她怯生生的走在沐府的石板路上,忽的一个青色的石子就砸了过来,正好落在沐无心的后颈上。

    “啊呀,你怎么扔的,砸到哑巴妹妹了,哈哈。”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而后就是哄然大笑,几个比无心大的孩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

    “三叔的哑女儿也出门了啊,长着一张狐媚脸,还是一个哑巴,给沐家丢脸,怎不不像你的贱娘亲一样去死啊。”接着所有的孩子都哈哈大笑。沐无心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

    “没想到真的还有一个妹妹。”其中一个穿了粉色罗裙的女孩眼色鄙夷道。

    “打她。”最大的男孩子指着无心,而后两个稍小的男孩冲了上来,无心被推倒在地,接着就是各种攻击落在她瘦弱的身子上,无心双眼盯着眼前这些人,没有挣扎。当沐青知道这件事以后,把几个孩子训斥了一顿,毕竟都是他的侄子侄女。那几个孩子只是心有不满,只是后面再也没有见过沐无心出过沉香院。

    沐家还有几人知道她这个沐家嫡女沐五小姐呢?

    放不放得下,沐青会在意么?十年前的事,她不容许自己放下。

    “听闻柳原重回洛城,重建了柳家庄,前几日送来消息,他要履行当初的婚约,迎亲的队伍已经在路上了,过几日就能到安陵。你准备一下吧,柳家虽不复从前,但也是不错的人家。你们自小就有婚约,柳原也是一个靠得住的人,自是不会委屈了你。”沐青道。

    沐无心深深的看着沐青片刻,面无表情的回到了沉香院。关了房门,无心坐在床上双手环腿,把头埋在双腿上。

    终有一天她会走出这个院子,离开沐府,想想,十年过去了,柳原重回洛城,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她呢?真的要和柳原成亲?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怪沐青,沐青是沐府当家人,沐府是圣岳名门,掌握着圣岳一半的医药。

    那时,圣岳王朝新起的江湖势力修罗门频频与王室对抗。四十七年,柳家庄出事,圣岳王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里面的事情,谁说得清楚。沐府与柳家是姻亲关系,无心知道沐府与圣岳王室有密切的关系,才想让父亲帮忙,可是沐府不插手是正常的。

    沐无心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收拾了一些瓶瓶罐罐在里面,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她对着短剑深思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放进了包袱里面。

    十年前,圣岳四十七年,沐无心在出生不足两月送到柳家庄,九年过去了,无心也长大了。

    第一商城,洛城。

    二月仲春,正值芳菲盛开、绿枝红葩的时节,朝历二月十二,又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诗云:“春到花朝碧染丛,枝梢剪彩袅东风。蒸霞五色飞晴坞,画阁开尊助赏红。”

    繁华似锦,落英漫天。

    街道上各种叫卖声,店铺两旁姹紫嫣红,行人多数都戴着花花绿绿的面具,游玩在繁华的大街上。洛城是圣岳以南的边境小城,民风本就淳朴,人文气息强烈。洛城同时接近霁月、风国边境,三国之间来往,第一商城,繁华可见。

    洛城最特别的是,从十几年前开始,洛城归属于城主管辖,大部分不在圣岳的控制。

    人群中钻出两个小鬼头,都同样的扎着两个小辫子,辫子上还有不知名的小花朵朵。她们笑得天真,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节日的期待。

    “大心、小心又乱跑,小心让修罗门的叔叔抓走。你们就回不来了,也见不到福叔了。”从后面走出一个华服中年男子,拉上两个小女孩的手说道。

    修罗门是江湖新起势力,短时间内,势不可挡,在江湖迅速成名。

    稍小的白裙女孩沐无心睁着嘿嘿的大眼睛,仰头兴奋甜甜的道:“福叔,小心没有被抓呢,我不是在这儿嘛。嘻嘻,就算修罗的叔叔抓了我,我也能回来。福叔你可不能小看了我。”沐无心很开心,小心是她的小名,同样,作为姐姐柳倾心的小名就是大心。

    福叔揉揉小女孩的头只说了“小鬼头”三个字,另一个淡紫裙女孩柳倾心捂着偷笑。

    修罗门是江湖新起势力,崛起迅速,一年里,“修罗门”已经名震三国。两个小丫头顽皮,江湖中的事知道的很多,但是阅历是没有的,不过是在下人那里听故事听来的。

    福叔牵着蹦蹦跳跳的两个女孩,进入了一家名为“听风楼”的酒楼。

    “掌柜的,两坛上等的桃花酿。”福叔拿出几片金叶子放在柜台上,两个小丫头乘着福叔不留神,就偷偷的往外溜。

    一小会儿功夫,她俩就到了热闹的赏花会上,岂料高高的人墙挡住了她们好奇的视线,她们努力往里钻,忘乎所以。沐无心在人群里转了好半天,惊觉自己与柳倾心走散了,哪还有心思去看热闹,赶紧的去寻去了。

    “倾心姐姐。。。倾心姐姐。沐无心边跑边喊着,可是没人回应。沐无心沮丧的低着头,好似沉思。

    她原是圣岳王都赫赫有名的医药世家沐家的五小姐沐无心,九年前她被送到柳家庄,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人欺负她呢?而柳家小姐柳倾心的出现,无疑拯救了她破碎而绝望的童心,柳倾心和福叔对无心是好得没话说,无心和倾心从小一起长大,今天她九岁了,倾心十岁,她和倾心的感情自然不是一般的姐妹可以相提并论的。

    洛城民风虽好,难免鱼目混珠,有些歹人,平时她和倾心对付这些人有的是古灵精怪的点子,但是两个人一起还是比较妥当,因而必须尽快找到倾心。

    突然一只粗糙的手搭在沐无心的肩上,她猛地一回头,只见那只手的门主一锦衣男子饶有性致的看着她道“小姑娘,你找人啊。”沐无心很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作势要走,然那男子一闪身双手环胸,立在沐无心面前道“不错”,沐无心则是恨恨地瞪着男人。

    “小姑娘,我看你资质不错,要不跟叔叔走,叔叔可以让你成为江湖第一人。”男人有些自鸣得意。无心却不曾理会他。

    “哎,小姑娘这想都不用想,多少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呢,怎样?”偶尔有些路人会多看他们几眼,却不曾理会。

    “放开我,我要走了。”无心推开男人的手,从一边走开。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无心有点害怕了。

    “别怕,叔叔不会害你的。”男人安抚道。旁边走来一个小厮道:“公子,有个自称成爷的人找您。”

    无心乘机逃开,飞速的往人群里处窜。不知撞到了谁,无心一顿,有些吃痛的摸摸手肘。抬头间却是一个比她高出一个个头的大男孩。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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