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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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街心花园的对面,有一家纹身的地方,老板娘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涂着夸张的眼影和艳丽的唇膏!

    她的头发很长,烫成波浪一样的大卷,蜷曲着,宛若一连莫名的串问号,服帖的在她的头上寂静的招摇!

    有那么一段时间,丁晨在没有课的时候,都会提着书包坐在花园的长凳上看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流。

    这座城市总是那么拥挤,那么忙碌,高高的楼房,明净的窗户,闪烁的灯火,所有的一切都安静的陈列着,冰冷的生长着。

    那女人冲着他笑,做了一个抽烟的姿势,手臂的起落中,丁晨看到了她胳膊上盛开的花朵,红色的茎叶,青色的底衬。

    于是他想起了自己胳膊上的烙印,那是一些丑陋的如同一连串树叶一般的伤疤。

    从丁晨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平躺在那里,至今还是那么清晰。他不知道这些依附在自己身体上的印迹是否已经死去,但是它们曾经都真切的活着,伴着自己的成长,蔓延成半臂由于的长度。

    丁晨看着它们,一些淡淡的酸楚,异样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去了,伤口已然麻木,它们或许已经在哪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夜里死去了吧,没有留下任何的余音。他喜欢和兑了东西的啤酒,怪怪的味道。

    有时候,他会将可乐倒进玻璃瓶里,看它们快速的交融,一个转身的时间,玻璃瓶子黑白不分,墨一样颜色的泡沫,伴着吱吱的声音,在瓶子里丰盛的混合,酝酿,然后膨胀到溢出瓶口,像不堪重负的眼泪,无奈的在玻璃瓶外打个旋儿,径直冲向地面,随遇而安般沉寂在脚下的泥土里。

    他们逃不开地心引力的束缚,这是先于它们一站到达的夙命。

    不知不觉中,林洁已经变成了丁夕生命中环环相扣的一节链锁,没有见到她的一天,丁晨总是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好像正在被什么东西慢慢的剽窃着,中空的那一部分,让他空虚的难受。

    有一些东西正在微妙的变化,那个年龄,青黄不接的感情,唐突的青春和风一般飘逝的流年。

    他会在某一个不经意的场合忽然的就想起林洁,譬如喧嚣的十字路口,足球场的球门旁边,抑或是明净的玻璃窗户前,然后就特别的期盼能见到她。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要见到一个人,更何况是一个迄今为止还与自己没有任何瓜葛的,一个可以随遇而安的不善于交流的女子。于是丁晨会穿过好几条街到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然后在那么一直坐到太阳隐没于在火车站的售票大厅之后。

    丁晨也会装作偶然遇见一样的去找她,有时候是在人山人海的周日市场,有时候是在僻静的马路边沿。

    丁晨装作很惊讶,林洁依旧只是面无表情。

    她不介意丁晨坐在自己旁边的地上,丁晨把大大的书包平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MP3,安静的坐在那里听音乐,日落将近的时候,她和他分享了他的音乐。

    林洁会给安然看自己花了很长时间涂抹出来的画面,有时甚至是只弄到一半的调子,有时候水粉都没有干透,红色已然能在纸上浸渍渲染,鲜红如同流动的血液一样无边无涯的扩散,她告诉他,她喜欢那种张狂的色彩,像激情的生命。

    如果有一天,红色的颜料不够了,她会用自己的血液代替。

    “我的画里,不能没有红色。”

    林洁坚定的对丁晨说,仿佛一个不可以会怀疑的真理。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的画里没有了红色的印迹,我会将自己的血液都洒在上面。”

    于是在又一次丁晨找她时,给了她一盒很好的颜料。林洁伸出手来的时候,丁晨看到了她手指上结起的疤。

    “以后再也不可以这样对待自己。”

    丁晨看着那个疤痕,对林洁说。

    “对自己残忍一些,没有什么不好。”

    林洁无所谓的样子,第三人称的口气说着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好似与自己无关的话。

    她让丁晨在画册里随意挑选一张自己喜欢的画,丁晨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接受自己的东西的,即使是善意的馈赠。

    “请让我自尊的活着。”

    她抽出来一张画给他,果断的替丁晨做了自己的决定,她的脸上,写满了倔强。丁晨收起那幅画,一个短促的瞬间,他看到了她明亮的笑靥。

    “你笑起来很好看,只有在笑的时候,你的瞳仁里才会有让人安心的焦点。”

    丁晨看着林洁,轻轻的说。她执意不肯接受丁晨的帮助,睡在月租一百的房子里,阴暗的看不见阳光,那是在他们一起走过河边的时候,她第一次带他去自己的住所。

    “这是我前一段时间租到的,怎么样?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随便坐。”

    丁晨在她的床沿上坐了下来,那是她唯一能够坐人的地方,小小的空间里,还堆放着房主的杂物,泛黄的墙面上,有倒悬的蛛丝,林洁在墙面上挂满了自己的画,色彩斑斓,她用木板给自己支起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放着她的画架和画夹,白色的纸胡乱的堆放在上面。

    “介不介意我打开收录机?”

    |丁晨这才注意到,原来墙角的地面上,站立着一个老式的收录机,黑色的机身,单喇叭像一张饥饿的嘴,黑黑的,半开半张着。

    “如果他还可以发出声音的话,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丁晨对林洁所说的那台机器抱着怀疑的态度慢慢的说。

    晦涩的音乐徐徐的传出,寂寞的声音,悲清的旋律。

    “这些带子是哪里卖来的?”

    “真的想知道吗?”

    “你可以不说。”

    “偷的,你信吗?”

    林洁忽然转过脸凑到丁晨旁边,挑衅般的说。

    “就知道你们这些人在听到类似偷啊抢啊骗啊的字眼后会装作没有听到一样装沉默。那是我在给一家人当小保姆的时候顺手牵羊拿来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特别危险,哈哈……”

    林洁放纵的笑了起来,丁晨看着她那种让人心疼的笑,有点不知名的伤心。

    他知道,他是在将疼痛换做另一种方式表达。

    “那是在我刚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我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在另一座城市。

    “男主人是一个很邋遢的人,一天可以喝掉很多瓶子酒。他的妻子,是一位可以弹出很动听的钢琴曲的女子,细长的手指,有闪闪发光的戒指。

    “她很漂亮。

    “男人对她很凶,每次喝完酒之后,就会粗鲁的把她拉进自己的房子,隔着房门,我可以听见女人痛苦的叫声。

    “女人经常会在半夜的时候起来洗澡,然后穿着丝质的白色睡衣双手抱着自己的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通红的双眼,面无表情。

    她会给我讲大段的故事,冗长的叙述,没有主角,没有结局。

    “阿洁啊,你为什么不去睡觉,已经很晚了!

    “女人在我趴在她的旁边的时候,抚摸着我的头发,轻轻的说。

    “我告诉她我想在她的怀里陪她一起看电视。

    知道吗丁晨,那个女人的怀里,有温暖的气息,睡在那里,很踏实。

    “于是女人会整夜的把我拥在怀里,用手指为我梳理头发。

    她从来不问我的事情,也从来都不给我发脾气。

    “丁晨,其实那个阿姨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可是她却经常的遭到那个男人的虐待。

    “当时我就问那个阿姨,问她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她告诉我说,因为她爱他。

    可是你这么爱她他为什么还要打你?

    我不解的问。

    那个阿姨在沉默了半天之后才慢慢的告诉我说那个男人是因为爱她所以才打她的。

    “我不懂得这些,那时候,我只记得女人的脸上始终是一种表情,安然的表情。

    “她告诉我说爱就是甘心情愿的承受。

    “后来,我离开了那家人,走的时候,我带走了那个阿姨经常听的音乐带子。”

    “可是林洁,既然那个女人对你那样好,你为什么还要拿走她心爱的东西呢?”

    丁晨在听到林洁的叙述之后,不解的问。

    “因为我们爱上了相同的东西,因为思念,因为成长,也因为寻觅,很多种原因。”

    林洁没有告诉丁晨自己的离开的原因。

    她本来可以在那家人那里一直安静的做下去,可是,她却做出了一件令人无法相信的事情,在那个女人上班去了之后她拿着玻璃瓶狠狠的砸了正在熟睡的男主人。

    血液在他的额头泛滥。

    她没有管他,带着自己唯一的行李和那些带子走了。那一年,林洁十四岁。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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