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2流浪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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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不知不觉外出已一年多了,该见识的都已见识,不该见识的也已见识,子因真是哭笑不得,如今想回去也不那么容易了。

    眼看年关岁末又至,木子因囊中羞涩,只有八百多文钱,这是他昨天和今天、在替京都一些不起眼的馆舍小店,撰写新春楹联的润笔。

    就是这些小钱,那些主顾也是看在他曾经是状元郎的面份,换做寻常书生秀才,在京城繁华名望之地,这点小钱也未必有人肯出。仅凭这点小钱,在京城糊口自是不易,若想藉此筹足回家路费,更不知是猴年马月。

    直到天色将晚,木子因亦未曾找到、有同情心的客馆,子因不免有点心焦,边走边四下打探,好容易找到一间简陋客店,一问旅馆资费几何,老板伸出手指相告,九日共计一两银子。

    木子因一摸口袋,脸一红讪讪走开,走不多远再问另一家客房价钱,居然一两银子只能住六七日,真是更不划算。

    木子因暗道,我往京畿边远处寻住,一千文或许八百文钱也有机会,他心知京城中心物价昂贵,几百文钱仅供粗茶淡饭、吃喝一天而已,哪里能够租来房子。于是,子因领着康康向城北一带、稍微偏僻处的街巷店面走去,藉此最后碰碰运气。

    果然,在疲惫摇晃了三四里地后,他看见前面有一间旅店,黄绸飘飘颇显精神,招牌上绣着‘文天敬客家’五个字,到近前一打量,客馆不大不小,相对简朴清静。

    木子因佯装经过,朝店门内瞥了一眼,好像里面没几个人影,看来生意不好便宜入驻有望,子因忍不住心中一阵窃喜,盘算进去如何问答最佳。

    子因侧首游移回望,紧邻店家旁边、是一座稍具气势的宅院,里面好像颇为幽雅深邃,细看却是不甚明了,大院门厅两旁很是平淡,唯门匾上题写的‘书香园’三个金边红字。

    子因据此猜测,此地或是京都颇有名位的某官府邸,东面是一片青翠竹林,周边有琉璃瓦覆顶的花墙与外界隔开。

    子因在门外徘徊观望寻思有时,唯见旅店大门敞开,但许久不见有人出入,明显是没有人气。尤其与别家不同的是,此处并无主雇伙计出来招呼拉客,木子因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径自入内,小心翼翼四下打量,但见客馆柜台不高,厅堂颇为整洁清静。

    柜台里一站一坐、是两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其中站着的穿着红绸衣金边领,而坐着的则穿着锦蓝衣,边角部位带绣格小碎花图案。红衣丰仪蓝衣苗条,均长相可人,话虽不多却笑语盈盈,全不像店主模样。

    大堂还有两位公子模样的青年,手拿书卷背对着子因,摇头晃脑踱着方步,不时地望着墙壁上的书法文字在念念有词,木子因没在意他们念叨什么,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问道:“请问小姐!这儿可是住店之地,怎的……”

    临近柜台说话刚一抬头,木子因意外看见蓝衣苗条少女、身后墙壁上悬挂的大堂画,忽地勾起他的兴趣和揣摩技巧。

    那是一幅六尺宽、四尺长画像,内容颇为独特,乃是苍茫翻涌的海面之上、红日之下,一柄带华丽鞘套的宝剑从天而降,剑势犹如尊者莅临威不可挡。

    再细看剑鞘上,镂刻有精湛细腻的龙凤呈祥图案,而且遍身金光灿灿,剑柄同样也是金光闪闪、剑镡珠光宝气,穗花末端系着一对乾坤玉佩,摇曳着似乎正在示威助阵。

    木子因甚觉好奇不免全神贯注,他注意到剑鞘和剑柄上,各自写着‘留求’和‘天孙’四个字。有趣的是、画幅两边还附有一联,其笔墨浓厚洒脱,文字亦遒劲刚毅,上联写到“寸隙修身,金光熠熠谁人识”;下联则是“他年出鞘,雪刃铮铮正气还”。

    画面景物虽然写实,却是意境开放,表现手法极为另类,子因已然读出、书画之人以剑自比,似有卧薪尝胆壮志未酬之意,更有满腹心事无人倾诉之悲,子因看的出神,以至于面前姑娘的问话,他全然未听见。

    只见那苗条少女面带微笑,随即应声答道:“公子若是住店那是走对了门,公子是今天第九位来此住店的客人,小店地势虽偏却是幽雅,价钱更是亲近公道,只需一两银子,可连住半月,倘若公子文采过人,能对得上此联,则不但可长期食宿此店且一文不收,还奉公子为本店上宾,有专人服侍饮食更衣……”

    姑娘说着,一手直指着对面墙壁上、悬挂的裱糊在镜框里的一副上联,写的是:寄宿官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哪知,木子因心不在焉凝画失神,那位苗条姑娘还以为、木子因惊慕自己的花容,不免羞涩低头不再言语,而身边的红衣女、见眼前公子神情,并未随姐姐的手指扭身回看,而是呆呆地注目、姐姐身后的画面,闻声不曾有丝毫异动。

    红衣女窥知因由移近一步,略微提声含笑重复问道:“公子可是住店?”

    子因这才回过神来道歉不已,红衣女又将蓝衣姑娘的话复述一遍,子因连声郑重称谢,回身观望楹联,刚念完上联,就见一伙计领着两个身高、衣着各不相同的童子跑下楼梯。两童各言其主,这个喊少爷少爷,那个叫公子公子,各自声称床铺行李都收拾好了,请楼上雅室喝茶休息。

    两个书生模样的公子回头,一边走一边抑扬顿挫地叨念,直到迈步登上木梯,依旧在思考联句的句读和对仗。

    尽管书童再三提醒、小心引导,还是有一位年轻公子不慎踏空,就听有人哀嚎着滚下楼梯。书童随即呼救,小二急急赶来帮忙,幸好蹭破点皮肉,筋骨没有伤着不碍事,木子因见状,也忙着赶上前来相助。

    谁知那公子歪嘴吹气,一副面容难堪的表情,居然朝子因连连挥手,似乎是嫌弃木子因的卑微邋遢。

    子因知其所想,略微停顿然后拱拱手,尴尬回应了一句:“得罪!木某看错人了……”

    待其人哼哼唧唧上了楼,木子因转而再问即将下楼梯的店小二:“小二哥,可有便宜的房间,窄小无妨!只要能有一张床即可。”

    店小二见木子因文质彬彬,自是敬重有加赶来,再瞧他拉里拉呱的身后,一只刺毛刺孔大白狗摇尾围绕。

    小伙计不由一愣支支吾吾说:

    “公子,小店虽然名气不大,却是门面完整、礼貌招待往来客人,这狗……应该不算人……小店不能招待……”

    小二哥虽然答非所问,所言更是不成体统,但木子因亦听已明大意,微微脸红靠近一步,附耳小声说道:“小二哥,若是小可勉强对出下联,可否通融一二……”

    小二侧身让过,再次上下细细打量一番木子因,缓缓点头道:

    “看你衣裳打扮,虽然有些破旧不堪,不过也像是个读书的秀才样,小店开业九年了,至今尚未见有人对得出,公子果真有才能,本店必将奉为上宾,你且随我过来。”

    伙计说罢向子因一招手,随即往右前走了几步,向大堂柜台里的蓝衣姑娘大声喊道:“菠儿姑娘,这位公子说能对出下联,你俩随极姐日久,听听看他说的可行……”

    小二一转头朝木子因笑道:“公子爷,您就不用客气了,请吧!”

    柜台里的红蓝两位年轻姑娘,骤听有人能对出、老主人遗留的绝妙楹联,似乎产生很大的兴趣,一齐望着随店小二而行的神秘来客。

    木子因硬着头皮走近柜台,就听穿蓝衣服的姑娘脆声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这个……”

    木子因稍稍犹豫,脸羞得难以启齿,这‘不满月的状元郎’,闹得他灰头土脸,在京都尽人皆知已传为笑柄,实在不好意思直说,但不说又不符合他的个性。

    “小生姓木,草名子因,见笑见笑了……”木子因低声回答,无趣得真想转身离开。

    “哎!听着名字,倒像是今春的新科状元,但看你这身行头,莫不是同名姓的另一人?”红衣姑娘眨巴着眼睛,以略带稀奇的表情询问。

    “嘿嘿!像这样的木头,京城有一根就已笑煞繁华,再来一根,岂不天下大乱,惊煞世人。”

    木子因心道,反正京城知道的人多的去了,再多上一二人认识也无关痛痒,我也就豁出去了,等筹足路费回梨花谷,再不来此间献丑了。

    哪知红衣姑娘听出了名堂,连声道歉:“原来是今岁的新科状元郎,得罪得罪!”

    “啊!果真是状元登门,菠儿不知、多有失礼,请公子原谅……”蓝衣姑娘忙欲走出柜台赔礼。

    木子因倒不以为然,尴尬一笑摆摆手,转身踱步自娱自说:“纯属不值一提,小生贻笑大方将近一年,此间两位笑笑无妨,若是真的赔礼道歉什么的,小生反而觉得不美,则如鲠在喉不是滋味。”

    随后望着墙壁相框里的联句,想起自己后半年遭际,似乎深有同感,一边念一边附带解释:“寄宿官家,牢守寒窗空寂寞,此联字字有家,然人无家心更无家,实乃沦落之子寓人篱下,凄苦不言自明。下联可用‘愁思恳愿,忠悬急患悉慈悲’,一上一下首鼠两端对照人情,其心境如何不同一目了然。”

    这一联句也是他对自己仕途夭折、状元笑谈半年来的渗透心情,语调一转又说:“当然或是我等自寻烦恼,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也有一联‘迷途远避,退迴莲迳返逍遥’,可此中境界,凡夫俗子自是难以企及,只怕无甚帮助……”

    说着子因转过身,伸手一指二女身后高悬的金剑碧波画卷,接着继续说道:“这儿也有一联‘珍玩璀玮,珠环琕珮璨玲珑’,只是此剑不知真假,不然此联纯属游戏堆砌。”

    “唉,真巧!这下联里有天主的雅名,只是这宝剑我们没见过,得空我们一起问问天园主人。”红衣姑娘一阵惊喜,不由笑对蓝衣姑娘说道。

    “妙!妙!对的好、解的也好。”说着从柜台右侧的门帘里面走出一人,此人年纪轻轻,似乎比木子因大不了几岁,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紫衣对服端的不俗。

    两位姑娘一见年轻人开口,笑着问道:“二当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天孙公……天主知道吗?”

    紫衣年轻人一抬手,向红蓝二女示意一个眼神,然后对木子因说道:“这位公子虽然衣冠俭朴、貌不惊人,却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在下有幸见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木子因此番混迹京城,日益拮据所得近乎乞讨,一人一犬饱一顿饥一餐,不免憔悴落魄,与在姑射山摆弄琴棋书画时的、那种潇洒自信风流倜傥判若两人,见紫衣人彬彬有礼的赞美,只当是客套虚话,因此随口答道:

    “不敢!木某借道而过好奇而入,附风弄雅之顽疾已病入膏肓,信口胡诌几句,姑妄一笑置之……”木子因此刻不得不收敛自信,揶揄自嘲一番。

    红衣姑娘嘻嘻一笑:“二当家外出有时,今个儿来的巧,这位新客可是今春状元郎木公子……”

    “啊?原来贵客就是新科状元,幸会幸会!”紫衣人抱拳施礼态度极是尊崇,没有丝毫轻视讪笑之意。

    “惭愧惭愧!木某名不副实有辱雅闻,观兄台仪表堂堂谈吐不凡,必定是一位高人,斗胆讨问名讳上下,可否见告?”

    “木兄谬赞了,小弟虽闯荡世间偶有小成,然不及木兄之万一,今天赐良机得遇木兄,幸甚!在下复姓微生,贱名实在不足挂齿,如蒙公子不弃,请里间一坐再行讨教,请!”

    青年说完左手挑起门帘,躬身伸右手礼貌示意,然后自己在前面引路,转折幽暗处不时停步回首说明。

    子因见微生公子坦诚相邀、礼敬有如,尤其是自己半年来遭受颇多冷眼,朱门酒肉臭更是见惯不怪,不禁心头一热欣然随其前往,康康一步不离地跟在后面,倒像是他的一个保镖。

    主客两人穿过一间雅室,走过一段过道,出门看见一个宽大院落,花台水池假山井然有序,东面是一围青青竹林,过小桥转过月门,便是一间宽大客厅,二人自然客气落座,康康立马蜷缩卧于子因脚畔,看来狗也确实疲倦了。

    有侍女送上茶水,木子因呷了一口随问:“这庄园确是风雅怡人,微生兄莫不是官宦世家?”

    “哪里哪里,这院子乃是我一近亲的官宅,今年初高升礼部尚书换了府邸,虽曰书香园,然早已名不副实,木公子万勿以此类推。皆因当初、大当家取名并求贤若渴,木兄今以状元郎身份到此,也算是添就一段奇遇佳话。平时这里是我等、四海朋友的欢聚畅谈之所,日间来往客友甚多,既有君子之交、也有江湖之义,租金旅费等不过是戏谑之言,木公子尽管长住,切勿当真。”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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