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一）
五年了，澹泊似乎从没有改变过她坐在窗前的姿势，可是一切早已在五年前发生了变化，澹泊隔着薄薄裙裳轻抚着自己的处处伤口，每一处伤口都昭示着她对霁渊的惩罚，每每想及此她嘴角总会现出得意的笑，只是五年了，霁渊真的再没有踏入过雨潇阁一步，自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她纵身从阁楼上跳下后，霁渊只是看着她说了句“朕会离你远远的，朕会试着遗忘你，这样也许朕会对你狠心些。”自此，霁渊在雨潇阁重新建立了一座太医院，每天都有人昼夜值班。澹泊依旧玩着她的游戏，不断的摧残着自己，不断的被医治，不断的昏迷，不断的被就醒，这一种挣扎在死亡边缘上的滋味，澹泊竟已经尝了五年。她有时想，干脆死了吧，也许霁渊早已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那么她现在的行径是多么可笑，或者就这样好好的活下去，可是那些死去的人会不会怨恨着自己，就这样矛盾着，思考着，澹泊竟也已经过了五年了。在这里，除了太医和侍女没有人再进来打扰过她，雨潇阁永远显得那么静谧。春天本是个明媚让人拥有生机的季节，澹泊却只是感觉寒冷，如置于冰雪之中，全身透彻心扉的冷，她常常抱紧自己，靠那一点温度支撑下去，衣服似乎越来越大，澹泊瘦的似乎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骨头了，侍女看着甚是心疼，想尽各种方法让她多进些食物，或者开心些，可一切都是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日渐憔悴下去，侍女曾经去报告过王，可是他却只说了句“随她吧”，她看出来王也是日渐消瘦的，虽然不知有几分是为澹泊。
每当夜深人静时，澹泊还是会赤脚坐在窗前，每晚她都会听到那首曲子，她好像能隐约的看到一个人悬立于远方，他仙袂微扬，俊雅无双，那一首《西江月》总是被吹奏的深远悠长，总是暗合着她的心境，她每次都会在笛声中才能睡去，却每每在第二天在一场火光中惊醒，她也许隐隐猜到那个人或许不是梦境，只是她不愿去想那会是谁，这样保持着却是最好的状态，她只能选择不断的逃避，想象着那是个梦，是个每晚都会有的梦，只是这梦会持续多久，她有过奢望。
（二）
月光轻柔的抚摸着每一寸土地，斑驳的树影伴随着风吹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形态，澹泊坐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夜空，繁星点点，只是今晚，笛声没有响起，呵，竟已有了依赖了么？澹泊想着，径自的笑了笑，眼神却在那一刻定住，他来了。
霁渊孤身一人，手执一盏宫灯，已经上了阁楼，也许是月光的原因，将霁渊的轮廓映照的如此清晰俊美，那一头的银发也在展示着它的光芒，他着了一件惨绿罗衣，银发用玉簪束起，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传来。澹泊微微皱了眉，只是装作没看到霁渊一般。
“今日是朕母妃的忌日”霁渊立于他身后幽幽的说道，声音听起来却是带着些酸楚。
澹泊如没听到般，继续看着看着星空，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只是感觉到微微的气息从身边传来，轻打在她的周身。
霁渊突然将澹泊扳对向自己，并用手紧捏住她的下巴，澹泊在那一刻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那种不带一丝妥协和温度的眼神。而此时她却将他的相貌看的真切，那一张仍然翩若惊鸿的脸，那双深邃至美的眼睛，还有那光亮淡雅的气息从他全身散发，五年了，他竟还是如此，眉宇之间较当年更多了稳重与威严。
“朕当真如此让你仇恨？朕或许早该在五年前就结束了你的命。”霁渊似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手指也加重了力度。
尽管再不愿，澹泊还是觉得自己的泪水流了下来，在这一刻，她却笑了，那笑如精美绝伦的画卷，如一汪清泉，让霁渊不自觉的放开手，轻拭她的泪痕。五年，她似乎长的更有仙姿佚貌了。突然霁渊竟将头埋在了澹泊胸前，就这样，如此的近，霁渊能清楚的听到澹泊的心跳声。
“五年竟还不能让你忘却吗？我们可以不谈到那个话题吗？”片刻后霁渊突然颓然的坐下，声音似是凄怆。
“忘却？他们会回来么？你在杀他们时就想过忘却吗？你记得自己母亲的忌日，那我爹呢？”澹泊终于开口说话，这是五年来她说的第一句话，她甚至快要忘记自己会说话了，她早就忘记自己的声音了，可现在的这个男人还是逼她开口了。
“若朕给机会让你杀了朕，你会动手吗？”霁渊突然很想问这个问题，他知道这个问题有多可笑，答案明明已经很明显了，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会！”澹泊决绝的说出答案，“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样手刃你。”澹泊此时的眼神变得凶残，这让霁渊一时怔住，她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好！”霁渊听后，颓然的迈着步子向门外走去，却听到澹泊的声音传来，“如果让你再选一次，当时你还会杀了澹府上下吗？”
“会”霁渊也是决然的说出那个字，并未转身，只是那样静静的站着，他想等待澹泊的下文，可是一切都静默了，澹泊又重新转过头看向夜空，霁渊顿了一下，走出雨潇阁。
霁渊走后，澹泊如卸掉所有伪装般将头深埋在自己的腿上，放声的哭出来，其实刚刚霁渊深埋头的那一刻是他最软弱的时候，澹泊想即使动手杀他也未尝不可，她触摸了一下藏于袖中的匕首，可她偏偏没有勇气，那时的他，竟让她不忍，五年根本没有忘却什么，却是加深了什么。
（三）
霁渊独自一人走在回廊上，任夜风侵袭着他的身体，如果不是带着微醺，他或许是没有勇气踏入那里的，每年的今日他都是会站在雨潇阁的角落里，静静的站一晚上，只是今日竟喝了些酒。他听到了那个女子的哭声，既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那么他还要执着些什么，五年不是已经走过来了么，他该把所有心思放在整个辕王朝上了，他应该安心准备迎娶轩朝公主了。只是这风吹起，为何会这样冷，为何每晚要立于高处看着那抹白影，为何每日要吹奏那曲《西江月》，为何听到她说出那个“会”时，心会生疼，他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朝政，所以他是世人眼中的好皇帝，他曾用美貌来麻痹自己的夜晚，可一切不知是在欺骗自己还是谁，醒来摸着冰冷的床沿，还是孤寂，难道只是因为当年一个无助的眼神吗，她竟已经对他如此难以割舍，五年对他来说，也只是加深了些什么吧，若一切如初见般美好，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吧。霁渊握紧荷包。
没有开始，便没有结束。
（四）
轩瑾兮的队伍在海上航行了近半个月后，终于踏上了渊王朝的土地，但玄默却是绕路而行，先去了渊城一趟，轩瑾兮对辕朝并不熟悉，却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当她看到落时，却是怔住。
落着了一身女装，只见她着一身墨绿色长裙，面若桃花，柳眉杏眼，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不失为一个倾城佳人。落是自那日后便被安排在北城了，到此正好会合。她款款走来，眼波流转。
“原来落真的是个女子呢！好生漂亮啊！”轩瑾兮走到落旁边带着笑说道。
“担心会因保护不周降罪落，我便谎称她已死”玄默淡淡的说道，似是在解释什么。
轩瑾兮却开心的摇了摇头，道“落还活着就很好啊，至少我们还有三人的。”轩瑾兮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哀伤，随即又被她灿烂的笑代替。
“以后落可以照顾你，我就可以安心的嫁给辕朝的王了，只剩皇兄一人了”轩瑾兮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犹如梦呓般，她看了一眼玄默和落，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院内，玄默把玩着一块外翠内墨的玉佩，眼神却是空洞深远，月光打在他身上，落看见他手上有淡淡的血迹。
“公子”落轻唤他，玄默今夜似乎有些不同。
“你知道吗？我今天亲手解决了我的母亲的生命。竟是她自己为我种下血咒，落，你说她该死吗？”玄默突然大笑出声。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有犹豫，可是已经有什么在驱使着他，他没有理会奉魅死前说的那句话“做这些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他最终还是下手亲手扭断了她的脖子，他是跑着逃似的出了北城，从奉魅嘴角流出的血还留在他手上，昭示着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他已经控制不了那双手了，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冤魂早已不计其数，可是他要成功，这些就不能在乎，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选择的路，走了，便没有退路。
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着，这样的落才是玄默需要的落。她看到玄默眼中有什么莫名的东西一闪而过，只是那一瞬间，玄默似乎又恢复了他的冷漠。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五年了，澹泊似乎从没有改变过她坐在窗前的姿势，可是一切早已在五年前发生了变化，澹泊隔着薄薄裙裳轻抚着自己的处处伤口，每一处伤口都昭示着她对霁渊的惩罚，每每想及此她嘴角总会现出得意的笑，只是五年了，霁渊真的再没有踏入过雨潇阁一步，自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她纵身从阁楼上跳下后，霁渊只是看着她说了句“朕会离你远远的，朕会试着遗忘你，这样也许朕会对你狠心些。”自此，霁渊在雨潇阁重新建立了一座太医院，每天都有人昼夜值班。澹泊依旧玩着她的游戏，不断的摧残着自己，不断的被医治，不断的昏迷，不断的被就醒，这一种挣扎在死亡边缘上的滋味，澹泊竟已经尝了五年。她有时想，干脆死了吧，也许霁渊早已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那么她现在的行径是多么可笑，或者就这样好好的活下去，可是那些死去的人会不会怨恨着自己，就这样矛盾着，思考着，澹泊竟也已经过了五年了。在这里，除了太医和侍女没有人再进来打扰过她，雨潇阁永远显得那么静谧。春天本是个明媚让人拥有生机的季节，澹泊却只是感觉寒冷，如置于冰雪之中，全身透彻心扉的冷，她常常抱紧自己，靠那一点温度支撑下去，衣服似乎越来越大，澹泊瘦的似乎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骨头了，侍女看着甚是心疼，想尽各种方法让她多进些食物，或者开心些，可一切都是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日渐憔悴下去，侍女曾经去报告过王，可是他却只说了句“随她吧”，她看出来王也是日渐消瘦的，虽然不知有几分是为澹泊。
每当夜深人静时，澹泊还是会赤脚坐在窗前，每晚她都会听到那首曲子，她好像能隐约的看到一个人悬立于远方，他仙袂微扬，俊雅无双，那一首《西江月》总是被吹奏的深远悠长，总是暗合着她的心境，她每次都会在笛声中才能睡去，却每每在第二天在一场火光中惊醒，她也许隐隐猜到那个人或许不是梦境，只是她不愿去想那会是谁，这样保持着却是最好的状态，她只能选择不断的逃避，想象着那是个梦，是个每晚都会有的梦，只是这梦会持续多久，她有过奢望。
（二）
月光轻柔的抚摸着每一寸土地，斑驳的树影伴随着风吹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形态，澹泊坐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夜空，繁星点点，只是今晚，笛声没有响起，呵，竟已有了依赖了么？澹泊想着，径自的笑了笑，眼神却在那一刻定住，他来了。
霁渊孤身一人，手执一盏宫灯，已经上了阁楼，也许是月光的原因，将霁渊的轮廓映照的如此清晰俊美，那一头的银发也在展示着它的光芒，他着了一件惨绿罗衣，银发用玉簪束起，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传来。澹泊微微皱了眉，只是装作没看到霁渊一般。
“今日是朕母妃的忌日”霁渊立于他身后幽幽的说道，声音听起来却是带着些酸楚。
澹泊如没听到般，继续看着看着星空，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只是感觉到微微的气息从身边传来，轻打在她的周身。
霁渊突然将澹泊扳对向自己，并用手紧捏住她的下巴，澹泊在那一刻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那种不带一丝妥协和温度的眼神。而此时她却将他的相貌看的真切，那一张仍然翩若惊鸿的脸，那双深邃至美的眼睛，还有那光亮淡雅的气息从他全身散发，五年了，他竟还是如此，眉宇之间较当年更多了稳重与威严。
“朕当真如此让你仇恨？朕或许早该在五年前就结束了你的命。”霁渊似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手指也加重了力度。
尽管再不愿，澹泊还是觉得自己的泪水流了下来，在这一刻，她却笑了，那笑如精美绝伦的画卷，如一汪清泉，让霁渊不自觉的放开手，轻拭她的泪痕。五年，她似乎长的更有仙姿佚貌了。突然霁渊竟将头埋在了澹泊胸前，就这样，如此的近，霁渊能清楚的听到澹泊的心跳声。
“五年竟还不能让你忘却吗？我们可以不谈到那个话题吗？”片刻后霁渊突然颓然的坐下，声音似是凄怆。
“忘却？他们会回来么？你在杀他们时就想过忘却吗？你记得自己母亲的忌日，那我爹呢？”澹泊终于开口说话，这是五年来她说的第一句话，她甚至快要忘记自己会说话了，她早就忘记自己的声音了，可现在的这个男人还是逼她开口了。
“若朕给机会让你杀了朕，你会动手吗？”霁渊突然很想问这个问题，他知道这个问题有多可笑，答案明明已经很明显了，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会！”澹泊决绝的说出答案，“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样手刃你。”澹泊此时的眼神变得凶残，这让霁渊一时怔住，她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好！”霁渊听后，颓然的迈着步子向门外走去，却听到澹泊的声音传来，“如果让你再选一次，当时你还会杀了澹府上下吗？”
“会”霁渊也是决然的说出那个字，并未转身，只是那样静静的站着，他想等待澹泊的下文，可是一切都静默了，澹泊又重新转过头看向夜空，霁渊顿了一下，走出雨潇阁。
霁渊走后，澹泊如卸掉所有伪装般将头深埋在自己的腿上，放声的哭出来，其实刚刚霁渊深埋头的那一刻是他最软弱的时候，澹泊想即使动手杀他也未尝不可，她触摸了一下藏于袖中的匕首，可她偏偏没有勇气，那时的他，竟让她不忍，五年根本没有忘却什么，却是加深了什么。
（三）
霁渊独自一人走在回廊上，任夜风侵袭着他的身体，如果不是带着微醺，他或许是没有勇气踏入那里的，每年的今日他都是会站在雨潇阁的角落里，静静的站一晚上，只是今日竟喝了些酒。他听到了那个女子的哭声，既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那么他还要执着些什么，五年不是已经走过来了么，他该把所有心思放在整个辕王朝上了，他应该安心准备迎娶轩朝公主了。只是这风吹起，为何会这样冷，为何每晚要立于高处看着那抹白影，为何每日要吹奏那曲《西江月》，为何听到她说出那个“会”时，心会生疼，他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朝政，所以他是世人眼中的好皇帝，他曾用美貌来麻痹自己的夜晚，可一切不知是在欺骗自己还是谁，醒来摸着冰冷的床沿，还是孤寂，难道只是因为当年一个无助的眼神吗，她竟已经对他如此难以割舍，五年对他来说，也只是加深了些什么吧，若一切如初见般美好，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吧。霁渊握紧荷包。
没有开始，便没有结束。
（四）
轩瑾兮的队伍在海上航行了近半个月后，终于踏上了渊王朝的土地，但玄默却是绕路而行，先去了渊城一趟，轩瑾兮对辕朝并不熟悉，却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当她看到落时，却是怔住。
落着了一身女装，只见她着一身墨绿色长裙，面若桃花，柳眉杏眼，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不失为一个倾城佳人。落是自那日后便被安排在北城了，到此正好会合。她款款走来，眼波流转。
“原来落真的是个女子呢！好生漂亮啊！”轩瑾兮走到落旁边带着笑说道。
“担心会因保护不周降罪落，我便谎称她已死”玄默淡淡的说道，似是在解释什么。
轩瑾兮却开心的摇了摇头，道“落还活着就很好啊，至少我们还有三人的。”轩瑾兮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哀伤，随即又被她灿烂的笑代替。
“以后落可以照顾你，我就可以安心的嫁给辕朝的王了，只剩皇兄一人了”轩瑾兮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犹如梦呓般，她看了一眼玄默和落，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院内，玄默把玩着一块外翠内墨的玉佩，眼神却是空洞深远，月光打在他身上，落看见他手上有淡淡的血迹。
“公子”落轻唤他，玄默今夜似乎有些不同。
“你知道吗？我今天亲手解决了我的母亲的生命。竟是她自己为我种下血咒，落，你说她该死吗？”玄默突然大笑出声。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有犹豫，可是已经有什么在驱使着他，他没有理会奉魅死前说的那句话“做这些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他最终还是下手亲手扭断了她的脖子，他是跑着逃似的出了北城，从奉魅嘴角流出的血还留在他手上，昭示着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他已经控制不了那双手了，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冤魂早已不计其数，可是他要成功，这些就不能在乎，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选择的路，走了，便没有退路。
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着，这样的落才是玄默需要的落。她看到玄默眼中有什么莫名的东西一闪而过，只是那一瞬间，玄默似乎又恢复了他的冷漠。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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