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马嘉判断得非常正确。身为洪福乡政府办公室主任的戚力，想到他家认门是原因之一，更主要的原因是真有事想求他帮忙。
今年57岁的戚力，与比自己小十几岁的莫寡妇相好，已经有相当长的历史了。
莫寡妇娘家姓张，本名张颖，是洪福乡贫困村之一的三道梁子人。二十岁那年，因救济款的事，她找到了时任乡民政助理的戚力。张颖虽说不上漂亮，但是毕竟年轻。她的青春活力深深吸引了戚力，凭借给张颖家发放救济款的机会，两个人好上了。
虽然戚力和张颖两个人觉得很隐秘，但是他们周围的人几乎没人不知道，只是没人去揭开这层盖子罢了。
戚力的老婆肖桂芝，当然也知道有个小狐狸精迷住了自己的丈夫。但是，身体羸弱性格软弱的她，碍于戚力的淫威，也只能是忍气吞声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戚力还顾这个家，还管自己的两个女儿。
张颖二十一岁那年，嫁给了同村比她大五岁的有过婚史的莫老六莫成明。莫老六与前妻离婚的原因，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软丢当之人。用当地的话讲便是给他的物件上绑根筷子，都支楞不起来。他娶张颖是为了有人做个伴炒个菜。张颖嫁给他呢，多少也是为了遮人耳目，尽管是掩耳盗铃。
嫁过去没多久的张颖就有了个儿子。虽然孩子的名字叫莫新海，但是究竟是谁的种大家都清楚。
因为莫老六常年在外，张颖与戚力的明铺夜盖一如既往，加上她为重男轻女思想极其严重的戚力续上了香火，在戚力面前就更加说一不二了。
莫老六一直东奔西跑地在外做建筑工程的包工头，三十五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死于事故当中。从此，莫寡妇的名字便替代了张颖的本名。她呢，也没有再嫁，一个人拉扯着孩子生活。
莫新海今年二十二岁。十八岁那年去清湖省某部当了一名汽车兵，今年退伍回到了地方。莫寡妇便逼着戚力，给孩子找个去机关开车的工作。
莫寡妇的话，对戚力而言就是圣旨，他绞尽脑汁地为莫新海琢磨着地方。戚力早年毕业于“宁北省粮食学校”，倒是有些同学在宁阳市的各级机关掌权的。可是，在学校时被公认的出类拨萃的戚力，现在竟然只混个股级的乡里小干部。虚荣心非常强的他觉得与同学相比简直是太自惭形秽了，便主动与同学们失去了联络。
因而，戚力清楚自己的交际圈根本没出洪福乡的范围，莫寡妇显然是想让儿子到乡政府开车。
“近水楼台先得月”，在乡政府管车管辆的戚力，也很想把自己的亲骨肉安排到乡里当个小车司机。机会也正好来了——马嘉过来任副乡长。
洪福乡虽然不富裕，但是乡领导们的谱却都不小。每个人一辆脚力不说，还都有自己的专职司机。
马嘉的车有了，司机却还没有配上。戚力耍了个心眼，想先以“借调”的名义把莫新海弄过来，然后再慢慢办里正式的调转手续。
给领导临时借个司机用用，不发工资仅给点补助费，做为乡政府办的主任——戚力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然而，“再慢慢办正式的调转手续”对戚力来说，也只能停留在“想法”的阶段，想最终实施，他还没有这个权力。进人调人的权力，当然由乡里的一把手说了算——或者是书记或者是乡长。
现如今，洪福乡的乡党委书记、乡长由崔长林一人担任。毫无疑问，求到崔长林也就求到了根子上。
可是，当徘徊在崔长林的门口时，戚力才深深感到，让自己引以自豪的“‘戚卵子’在洪福乡牛逼！”的名声，有可能让莫新海进入乡政府开小车的梦想破灭。
长久以来，戚力仗着自己的老资格，秉承说打就捞的唬暴脾气，以及谁也不敢把他开除的理念，在乡里是横崩乱卷。有的时候，甚至党政一把手的面子他都不给。即便在最强硬的佟大胖子时代亦或是牛建国时期，如果赶上“戚卵子”不高兴，都不愿意和他沟通事情。更别说时任常务副乡长的崔长林了。
有着主管车辆、后勤的“油水”权力的戚力，在周围亲友的恭维忽悠里，倍感“牛逼盛名”的荣耀。也正因为此，莫寡妇觉得儿子到乡里开车轻而易举。
而现在的戚力，就像霜打的茄子办完事的**——蔫了。莫寡妇逼得他简直透不过气来，他只好厚着脸皮向崔长林张嘴。
“哟！戚大主任，您来了！怎么也不事先打声招呼？我好给您准备点好烟好茶啊！”崔长林对走进办公室的戚力说，“来，来快坐我这儿，我给您让位置！”
看着站起来的崔长林，戚力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崔书记，我，我…”他站在崔长林的办公桌前，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戚力，你不坐？那我就不客气了！”崔长林叫着他的名字，“您”也改成了“你”。
“你平时这张嘴挺‘哨’的，不管是谁？在你面前连屁都不敢大声放。今天怎么了？‘‘返潮’了？”
崔长林早就想找个机会，刺激戚力一下，今天终于如愿了。
“崔书记，我，我有事想求您帮忙！”
“尽扯！你戚力还有事求人吗？洪福乡政府最牛逼的人，我这个书记和乡长加在一起都没你大扯！”
戚力明白崔长林的这番话，当然有所指——
崔长林被确定下来乡党委书记兼乡长的当天晚上，乡里中层以上的领导干部在宁阳市的御香楼，为其贺喜大排筵宴。
乡政府办公室的主任，在中层干部里属于排名靠前的人物，戚力自然在参加宴会的名单当中。
其实，在崔长林没有提拔起来以前，与戚力并没有磕碰。我当我的常务副乡长，你做你的政府办主任，井水犯不着河水。见面点头，相安无事。
崔长林当上乡长以后，副乡长的位置空缺了一个。本来已经放弃升迁打算的戚力，在别人的怂恿下，突感自己是应该弄个副乡长干干，便私下里与崔长林进行了沟通，并流露出想当副乡长的意思。
崔长林很客观地和戚力讲，说他年纪已经超龄，不如就把政府办主任工作干到底，找个机会弄个副科级待遇也不错。戚力说，别的乡有很多和自己年纪一样大的人，被提拔当了副乡长，还举了几个例子。
崔长林说，这个不是自己这种级别的人能决定的，有机会的话他像上边推荐一下倒可以。
结果，崔长林都当上书记了，戚力也没得到任何消息，便以为一定是崔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事实上倒不是崔长林有意忽悠戚力。当时的情况是，他正在为自己当乡党委书记而努力。主坟尚未哭过来，哪有精力哭乱坟岗子？他还真考虑了自己当上书记后，再为戚力做些努力，因为在他心目当中戚力还是有些能力的。
还没等刚当上书记的崔长林表达自己的想法呢，戚力却耐不住了。一根筋地认为是崔长林有意为之。因此，为崔长林贺喜的晚宴，他没有参加也没说个理由。
崔长林亲自给戚力打了电话，还派司机去接戚力，可戚力说有事去不了。崔长林想，可能戚力真有事不来就不来吧，也没往深处想。
可是，一件事让崔长林感到了不对劲儿。来饭店的时候，除了几个乡级领导有自己的车外，其余的人都是坐面包车来的。面包车司机小黄把大家放下后，说戚主任找他有事儿就不在这吃饭了。崔长林则让小黄办完事后，再过来接大家。
待热热闹闹的晚宴结束后，等了许久也没见小黄过来。有不少领导都乘坐自己的车离开了，剩下的人想捎脚都没有机会了。崔长林让人给戚力打电话问面包车是否来了？结果被告知面包车坏了。
第二天，崔长林上班的时候，看面包车啥毛病没有地为职工食堂拉东西呢，便立刻明白了头天晚上面包车“坏”了的原因。
……
……
现在想起来此事，戚力的蛋子皮都悔得没褶了。“崔书记，过去有些事情我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这种心胸狭窄的人一般见识了。”戚力从来没如此低三下四过。
“可别这么说！戚力，别说你想当副乡长，你想当乡长、书记都行。啥时候你想当，我随时给你腾地方！”崔长林仍然没有好话。
戚力一看都这架门了，就别再提求人办事的事情了，转身就想往外走。
“戚力，你先别着急走。有个活儿你需要干一下，新来的马乡长需要一个休息的房间，你抓紧帮他弄一个。不过，你要是不想干趁早吱声，我好安排别人！”
“崔书记，我干，我马上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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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57岁的戚力，与比自己小十几岁的莫寡妇相好，已经有相当长的历史了。
莫寡妇娘家姓张，本名张颖，是洪福乡贫困村之一的三道梁子人。二十岁那年，因救济款的事，她找到了时任乡民政助理的戚力。张颖虽说不上漂亮，但是毕竟年轻。她的青春活力深深吸引了戚力，凭借给张颖家发放救济款的机会，两个人好上了。
虽然戚力和张颖两个人觉得很隐秘，但是他们周围的人几乎没人不知道，只是没人去揭开这层盖子罢了。
戚力的老婆肖桂芝，当然也知道有个小狐狸精迷住了自己的丈夫。但是，身体羸弱性格软弱的她，碍于戚力的淫威，也只能是忍气吞声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戚力还顾这个家，还管自己的两个女儿。
张颖二十一岁那年，嫁给了同村比她大五岁的有过婚史的莫老六莫成明。莫老六与前妻离婚的原因，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软丢当之人。用当地的话讲便是给他的物件上绑根筷子，都支楞不起来。他娶张颖是为了有人做个伴炒个菜。张颖嫁给他呢，多少也是为了遮人耳目，尽管是掩耳盗铃。
嫁过去没多久的张颖就有了个儿子。虽然孩子的名字叫莫新海，但是究竟是谁的种大家都清楚。
因为莫老六常年在外，张颖与戚力的明铺夜盖一如既往，加上她为重男轻女思想极其严重的戚力续上了香火，在戚力面前就更加说一不二了。
莫老六一直东奔西跑地在外做建筑工程的包工头，三十五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死于事故当中。从此，莫寡妇的名字便替代了张颖的本名。她呢，也没有再嫁，一个人拉扯着孩子生活。
莫新海今年二十二岁。十八岁那年去清湖省某部当了一名汽车兵，今年退伍回到了地方。莫寡妇便逼着戚力，给孩子找个去机关开车的工作。
莫寡妇的话，对戚力而言就是圣旨，他绞尽脑汁地为莫新海琢磨着地方。戚力早年毕业于“宁北省粮食学校”，倒是有些同学在宁阳市的各级机关掌权的。可是，在学校时被公认的出类拨萃的戚力，现在竟然只混个股级的乡里小干部。虚荣心非常强的他觉得与同学相比简直是太自惭形秽了，便主动与同学们失去了联络。
因而，戚力清楚自己的交际圈根本没出洪福乡的范围，莫寡妇显然是想让儿子到乡政府开车。
“近水楼台先得月”，在乡政府管车管辆的戚力，也很想把自己的亲骨肉安排到乡里当个小车司机。机会也正好来了——马嘉过来任副乡长。
洪福乡虽然不富裕，但是乡领导们的谱却都不小。每个人一辆脚力不说，还都有自己的专职司机。
马嘉的车有了，司机却还没有配上。戚力耍了个心眼，想先以“借调”的名义把莫新海弄过来，然后再慢慢办里正式的调转手续。
给领导临时借个司机用用，不发工资仅给点补助费，做为乡政府办的主任——戚力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然而，“再慢慢办正式的调转手续”对戚力来说，也只能停留在“想法”的阶段，想最终实施，他还没有这个权力。进人调人的权力，当然由乡里的一把手说了算——或者是书记或者是乡长。
现如今，洪福乡的乡党委书记、乡长由崔长林一人担任。毫无疑问，求到崔长林也就求到了根子上。
可是，当徘徊在崔长林的门口时，戚力才深深感到，让自己引以自豪的“‘戚卵子’在洪福乡牛逼！”的名声，有可能让莫新海进入乡政府开小车的梦想破灭。
长久以来，戚力仗着自己的老资格，秉承说打就捞的唬暴脾气，以及谁也不敢把他开除的理念，在乡里是横崩乱卷。有的时候，甚至党政一把手的面子他都不给。即便在最强硬的佟大胖子时代亦或是牛建国时期，如果赶上“戚卵子”不高兴，都不愿意和他沟通事情。更别说时任常务副乡长的崔长林了。
有着主管车辆、后勤的“油水”权力的戚力，在周围亲友的恭维忽悠里，倍感“牛逼盛名”的荣耀。也正因为此，莫寡妇觉得儿子到乡里开车轻而易举。
而现在的戚力，就像霜打的茄子办完事的**——蔫了。莫寡妇逼得他简直透不过气来，他只好厚着脸皮向崔长林张嘴。
“哟！戚大主任，您来了！怎么也不事先打声招呼？我好给您准备点好烟好茶啊！”崔长林对走进办公室的戚力说，“来，来快坐我这儿，我给您让位置！”
看着站起来的崔长林，戚力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崔书记，我，我…”他站在崔长林的办公桌前，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戚力，你不坐？那我就不客气了！”崔长林叫着他的名字，“您”也改成了“你”。
“你平时这张嘴挺‘哨’的，不管是谁？在你面前连屁都不敢大声放。今天怎么了？‘‘返潮’了？”
崔长林早就想找个机会，刺激戚力一下，今天终于如愿了。
“崔书记，我，我有事想求您帮忙！”
“尽扯！你戚力还有事求人吗？洪福乡政府最牛逼的人，我这个书记和乡长加在一起都没你大扯！”
戚力明白崔长林的这番话，当然有所指——
崔长林被确定下来乡党委书记兼乡长的当天晚上，乡里中层以上的领导干部在宁阳市的御香楼，为其贺喜大排筵宴。
乡政府办公室的主任，在中层干部里属于排名靠前的人物，戚力自然在参加宴会的名单当中。
其实，在崔长林没有提拔起来以前，与戚力并没有磕碰。我当我的常务副乡长，你做你的政府办主任，井水犯不着河水。见面点头，相安无事。
崔长林当上乡长以后，副乡长的位置空缺了一个。本来已经放弃升迁打算的戚力，在别人的怂恿下，突感自己是应该弄个副乡长干干，便私下里与崔长林进行了沟通，并流露出想当副乡长的意思。
崔长林很客观地和戚力讲，说他年纪已经超龄，不如就把政府办主任工作干到底，找个机会弄个副科级待遇也不错。戚力说，别的乡有很多和自己年纪一样大的人，被提拔当了副乡长，还举了几个例子。
崔长林说，这个不是自己这种级别的人能决定的，有机会的话他像上边推荐一下倒可以。
结果，崔长林都当上书记了，戚力也没得到任何消息，便以为一定是崔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事实上倒不是崔长林有意忽悠戚力。当时的情况是，他正在为自己当乡党委书记而努力。主坟尚未哭过来，哪有精力哭乱坟岗子？他还真考虑了自己当上书记后，再为戚力做些努力，因为在他心目当中戚力还是有些能力的。
还没等刚当上书记的崔长林表达自己的想法呢，戚力却耐不住了。一根筋地认为是崔长林有意为之。因此，为崔长林贺喜的晚宴，他没有参加也没说个理由。
崔长林亲自给戚力打了电话，还派司机去接戚力，可戚力说有事去不了。崔长林想，可能戚力真有事不来就不来吧，也没往深处想。
可是，一件事让崔长林感到了不对劲儿。来饭店的时候，除了几个乡级领导有自己的车外，其余的人都是坐面包车来的。面包车司机小黄把大家放下后，说戚主任找他有事儿就不在这吃饭了。崔长林则让小黄办完事后，再过来接大家。
待热热闹闹的晚宴结束后，等了许久也没见小黄过来。有不少领导都乘坐自己的车离开了，剩下的人想捎脚都没有机会了。崔长林让人给戚力打电话问面包车是否来了？结果被告知面包车坏了。
第二天，崔长林上班的时候，看面包车啥毛病没有地为职工食堂拉东西呢，便立刻明白了头天晚上面包车“坏”了的原因。
……
……
现在想起来此事，戚力的蛋子皮都悔得没褶了。“崔书记，过去有些事情我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这种心胸狭窄的人一般见识了。”戚力从来没如此低三下四过。
“可别这么说！戚力，别说你想当副乡长，你想当乡长、书记都行。啥时候你想当，我随时给你腾地方！”崔长林仍然没有好话。
戚力一看都这架门了，就别再提求人办事的事情了，转身就想往外走。
“戚力，你先别着急走。有个活儿你需要干一下，新来的马乡长需要一个休息的房间，你抓紧帮他弄一个。不过，你要是不想干趁早吱声，我好安排别人！”
“崔书记，我干，我马上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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