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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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哪位泰山府君?”我追问一句,“神宫的,佛家的,道家的,还是胥川民间传说里的。”

    “……”容萱呆了一下,继而作凶狠状道,“有区别?”

    “神宫的是天君之下的一位神君,司掌亡灵,佛家的是十王经里第七阎魔王之书记,记人善恶,道家指东岳之神,胥川民间说法里,府君和天君是各自司掌世界死气和生气的神明,冥间和天界的主宰,分庭抗礼的。”我大致解释了一下。

    “大概是第一种吧,禧堂毕竟是神宫分支。”容萱口风一变,捂住小默的耳朵,“混蛋,转移什么话题,老娘今天是来讨个说法的,把禧堂扔给别人是怎么回事?我可听说了,是寺相有错寺司才出现夺权的,你这家伙!”

    “好几天了你才知道?”

    “闭嘴,好不容易觉得当神官也有前途,你就抽身走人,你让我情何以堪?”

    “我只是觉得自己不是当国家神职的料子,正职不行,当个兼职还凑合,就像你一样不是在外面开诊所吗?其实我的正职是程序员,有时兼家庭教师,仅此而已。你放心,祝稍不是个迂腐的人,你那些新方法他不是允许了吗?”我挪开她捂着小默耳朵的手,“对了,你会不会做饭?”

    “你敢吃老娘就做。”容萱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豪迈,拉了椅子坐下,很认真问我,“你真的让权?武安国说就算不是室卿派的寺司代权也不光彩,你以后在别的神官前抬不起头的,这没关系?现在神宫有放松,低阶神官必要时有可能可以另行择业,但高阶的不可以,你到底在想什么?”

    “有人让你来劝我?”我问。

    “没有。”容萱深吸一口气,“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什么,正充满斗志的时候,一个内定同盟忽然不干,这让我吃惊。”

    “你想改变什么?”

    “废话,当然是腐朽的神宫,现在我正打入敌人内部。”容萱给我一个告诉你你也不了解我行为的神圣性的表情,清清嗓子道,“皇族和贵族数量极少却冠冕堂皇地占有大量资源就不说了,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但利用神宫控制人民信仰兼敛财这点怎么也说不过去。”

    “所以?”

    “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参加了学生革新组织兴国会。”容萱从包包里抽出一本证件,表情相当庄严,“我们的誓言是,无论身在何方,身任何职,皆以国之开明强盛为己任。不过我们是秘密团体,目前禧堂只有你和唐彬彬知道,年轻的神官在对待人民的信仰上应该有所觉悟,不是装神弄鬼而是引导人民走向平等科学自由光明的道路,这样努力下去,腐朽的神宫,腐朽的王室终有一天会消失!我成立兴国会青年神职分支的提议已经得到上级首肯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唐彬彬答应你了?”

    “没有,我和他之间有分歧,他不相信科学发达到一定程度,神宫会消失。”容萱有些遗憾,“但是,我们之间还是有共同点的,比如,我们都赞同神官不应该装神弄鬼来赢得信众支持。”

    我忽然间有些头痛,糖饼的本意是要靠“实力”吧,科学什么的无神论什么的唐彬彬压根不信好不好,“你还是退会吧,兴国会什么的听着很不靠谱。”

    容萱给我一个粉拳,愤愤而去。

    下午在卧室里支起画架教小默调墨,霖被花综叼出去。

    “标准型墨汁的配置是普通碳素墨水半升,下八品青川石粉三勺,稳定剂绒草灼烧取粉三两。”我从随身药箱里取出材料,在随意找来的水杯里混合起来,摇匀,最后用一勺一勺舀出八分装进竹筒里,“只取八成,剩下的因为绒草粉上浮往往稳定性不够,制成的墨水要尽快用。可以加入染色剂,比如蝮蛇的胆得到蓝色。”

    “小叔叔。”小默叫了我一声,“青川石是什么?”

    “一种产自胥川的灵石,也是青宗的圣物。”我迅速在脑子里生成一个关于青川石的定义,“不过由于某些原因,现今停产。”

    “因为小叔叔的家乡沉水里了吗?”莫小默板着小脸问我,很紧张的样子,“霖说的。”

    “是啊,是啊,”我顺势往床上一坐,“小默,说是人工岛建设时出了问题。”

    “不能捞回来吗?”

    “说这种话,霖没有笑你吗?”

    “有。”

    “家乡不是小默的发夹,掉洗手池里还能捞出来。我的家乡是一座岛,岛啊,是海上的陆地,知道是什么吗?”我用手比了比,莫小默摇头。也是,两岁半的孩子,连甜一点的糖果都没吃过,怎么知道岛是什么东西。于是我说,“就像乌龟的壳露在水面上。”

    原谅我,这实在不是个好比喻,首先,大小上就不对了,我猜莫小默会认为岛只有乌龟壳大小了,不过实际这不影响我的讲述,因为莫小默也不知道乌龟是什么,只是不妨碍她开心地点头就对了。

    “那是个奇怪的岛,不大,不发达,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和人,”我尽量用小孩能理解的语言,“那里有一个青宗,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档案上的经历大部分都是假的,我没有和老头子一起住,没有参加北方战争,养大我的是我的叔叔,他叫布可。我在他的庇护下,一直到某一天,有人用骊人的神殿为诱饵想弄死拿个导致骊国灭国的人,恩,他叫徐福,活了很久。接着,出了点意外,岛就沉了,沉到海里最深的地方,比人的手长出很多的距离,怎么也捞不到。军队在那片海域找了三个月都没发现岛的遗迹,简直是凭空消失。不过幸运的是,我找到一道门。”

    “门?”

    “把画学好我就告诉你,这件事全世界就只有知道,连阿乐都不知道哟。”我笑着抬手在纸上画下一个四方形的箱子,最普通不过的箱子,不透视,不立体,整个画面只有四条线,因为取的是俯视的角度,“我本来想从最基础的符文教你的,但你好像不感兴趣,那就算了。不过原理还是要讲一遍的。

    先是符文。符文是术式的组成,用书写出来的话只是痕迹而已,灌注灵力后才真正产生作用。而最适合做符文的是古骊文字。

    再是术式,古骊时期的骊人智者观察世间万物的运行,用符文表现它们,既是术式的‘形’,然后,充入支持其运行的灵气,既是术式的‘实’,最后,让术式按术者意识运行,既是术式的‘神’,只有 ‘形实神’三要素俱全的才是真正的术式,不然写出来要么是无用的符号,要么是灾害召唤器,归根究底,术式就是‘符合预期的灵气流动过程’,说是微型灵脉也可以。

    最后是域论。域是一个有时空属性的概念,有点像独立时空,骊人认为“终极世界”可以分割为无数不同性质的域,梦境是一种域,灵域也是一种域,世界是一种域,识海也是一种域,灵体或法器的灵场是一种域,于是以术式为基石、灵力为动力、器物为承载模仿自然域也可以形成人工半域甚至全域,比如结界、法阵,自然域一旦形成就是一个有自己法则的小世界,高级的强力的域可以影响或者覆盖低级的弱势的域,但这类人工域界与自然域界相比,有范围限制,条件也更多。

    域界的简单规律是,每一个域都有‘内核’与‘外场’,内核的运行维持域的存在,外场的规则就是域的等级性质范围等等属性,改动这部分术式就可以形成不同域界。所以在人工造域方面要有模拟内核外场的基石术式,比如形式最简单的域六个术式体系中,内核外场各占一个,剩下四个非基石术式。

    造域首先‘草拟’,用术式甚至符文构想,接着是‘赋实’,充入维持运转的灵力写成术式,用术式搭建成体系,体系组合成域。最后一步就是‘附神’,使所造域界顺从识海的意志。赋实和附神与识海灵络的等级有直接关系,即使是骊人也不是人人能做到。所以为了便利,骊人找出两个方法。”

    “一是法器,用固定的基石术式和川石内蕴含的灵力锻造法器,从而辅助造域。一是墨脉,用域去造域。简单来说就是在识海之内‘酿墨’,容纳一定数的低于识海等级的域界。此方法由于将域压缩至极时呈墨色,可随血脉传承而得名。弊处是对识海及灵络的等级要求比直接造域还高很多,而且时时有识海崩坏的可能。而且若是识海本身低阶,可纳的域也很鸡肋,不如直接依托世界域写术式。”

    我稍稍停顿一下,接着说,“骊国千年之前覆灭,加之胥川沉没,法器留存于世的,基本上都是文物了。而墨脉……”

    “就是小叔叔说的要压住的东西。”小默很乖地举手说。

    “恩,小默很聪明。”我蹲下,和坐在床上的莫小默平齐,给小孩看一直以来戴着的链子,银质细链中央缀着寸许长的银色青川石方坠,锁孔状浅痕四周螺旋密布微雕符文,旁边链子上坠着小饰物般的一串:名为神阍的黄铜钥匙,很像哨子的三寸陶质墟笛,作为命器藏青的古董钢笔,“这叫宣宁锁,青宗最强的封印法器,引了本力,加上其他高阶法器相衬,才勉强封得住识海里的墨脉。”

    “好乱。”莫小默小大人似的叹息道。

    “所以啊,现在要教你简单的,”我起身,敲敲画架上的四方形箱子,“用线条简化符文,再用构图的形式展现出来,就是术式的变式‘图徽’的原理,辅以调配好的墨汁绘图,基本上可以达到造域的效果,而在图徽系的域界里,所有小默画出来的东西都会成真,说多一句,祷言的原理大致也如此,只是,小默可以从变式入门,却不能专攻变式,因为它们只是符文的枝叶,而符文才是本源。”

    “听不懂。”莫小默摇摇头。

    “很好懂的,”我笑笑,拿起画板抖一抖,画纸里掉出一个瓦楞纸箱,“最简单的造物域界,图徽系域界之六,静物域界。学了这个,小默就可以有自己的飞机了。”

    “不会没油?”

    “不会。”

    “可以载小叔叔和霖?”

    “可以。”

    “永远可以飞?”

    “永远。”我想想,又补充一句,“如果灵力足够的话。嗯,足量的灵石,或者自身灵力。没有的话,平静的话就是术式分解,域界崩溃。”

    脚边的箱子褪色,干瘪,化作薄薄一层墨雾消散在空气中。

    不平静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爆炸,或许湮灭,每一个域界严格来说都是个小世界,一个世界的消亡,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房门被敲响。

    我去开门,门外站着有脸淤青了一块的莫小言。

    莫小言没力气地瞪我一眼,眼眶红红的,“那男人回来了,在饭厅,要你去。”说完也不等我答应蹬蹬蹬一路小跑回房间,砰一声甩上门。

    我摸摸鼻子,好吧,可能是家暴。[www.kanshu.coM]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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