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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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雨一直在下,一遍遍冲刷尽街面上的残血。

    丢了帽子的猎人面向墙角蹲着,双手抱头,苦哈哈地淋着雨,浑身湿透的样子狼狈极了。黑伞撑开放在了街面上,伞下是只被一箭穿头的狗崽,脏兮兮的看不出颜色。我上下抛着猎人的帽子,漫天的雨落不到我身上,连那顶帽子也是干的。

    我踢了猎人一脚,“喂。”

    “干嘛?”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回头恶狠狠地朝我龇牙。

    “你弄死我的狗了。”我一指伞下的狗崽。

    “眼瞎啊你,那是头尸犬,早就死了!”猎人扮相的男孩愤然朝我大叫,“你开了作弊器!我是十六级猎人,你明明只有零级,我不可能射不中你!”

    我深吸一口气,心说难怪,那么大动静怎么没个人人跑出来看看。原来不是有异装癖的变态弓箭杀人狂,而是游戏装束。不过,以现世为平台展开的狩猎游戏,古今中外至此一个吧。还有看这小子猎杀行尸的架势,魏祯那家伙估计是把南都某个区域被所有妖物魔怪都打上标签,在星空系统的引导下让这些人清理什么的吧,不过,

    “我是零级?”

    “你真瞎了,我头上有行字……等等,你的戒指呢?”男孩等着我的手,“你不是玩家?”

    “你不要和我说搞到现在你不知道你袭击了一个无辜的……神官?”我笑着又踢了一脚,这次用了力气,男孩痛呼一声,咬牙说什么早该屏蔽痛觉云云,捂着肋下咒骂了一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跳起来,“我知道了!你是非玩家角色!有任务给我吗?我要点哪里?”

    额角的青筋无由来地一跳,一个名为找个好天气打断魏祯的腿的想法大大咧咧在我脑子里回荡三四遍。

    猎人装扮的男孩凑近我,惊呼,“哇,身上是干的!一定不是玩家了,做得好真实啊,厉害厉害。不过我该点哪里?”

    “点你的头。”我打开他企图乱点的手,“喂,问你个问题。”

    “问吧问吧,我是要去讨伐恶魔埃索的猎人乌拉尔!”男孩很激动,两眼发光!

    “那我问个简单点的,”我对分不清现实和游戏的男孩笑笑,“知道魔王魏祯是谁吗?”

    “谁,魔界不是只有九大魔王吗?那是新出的魔王?”男孩不明就里。

    我摇摇头。

    不认识魏祯,就不是内测的工作人员。更糟糕的是,这家伙看着也不像是能力者。魏祯的猎场不是只面向能力者开放吗?

    男孩很失望,一边嘟囔着这算什么鬼问题,一边联系客服,哦,就是对着手上那枚戒指说话,“对,我遇见一个神官,我的位置坐标?四一六、五七七、一四七!什么,你说什么?”

    “请您快跑吧。”客服小姐提高了音量,这次连我都听到了,“您违反本商行出品号第八百一十号出品‘猎场游戏’第三十三条使用规则,现回收游戏登陆端编号四五五三的玄子戒。回收开始,一切后果请您自负。”

    金属戒指忽然发红,男孩一愣继而大叫,“烫!烫!烫!”同时猛甩手希望能甩掉手上烫手的东西,可惜没成功,戒指还是牢牢锁在他手指上。男孩整张脸疼得扭曲,很狰狞的模样。

    我终究是看不下去。伸手碰他的时候,指尖处传来阻力,我稍稍用力,空间竟像是扭曲了一般泛起波纹,金色的符文从我之间逸散出来,那是从星空的临时产生的术式执行体系逸散的符文,看到这个临时产生的术式体系崩解也不远了。

    在那里!

    我抓住忽然从手边流过的基石术式,猛地一揪。

    男孩睁大眼,惊恐的表情一览无遗。在他的角度,正好看到我插进他的胸口抽出一条金色长线的全过程。

    展开在现世的结界破碎,猎人装束消失殆尽,戒指裂成两半摔在街面,叮的一声。

    雨还在下。

    我推推有点发愣的男孩,“伞借你,跟我来。我的狗带上。”

    看到窄巷里的丈高青砖石墙、卵石路和拱门的时候,忽然就停下来问我,你是真的神官?我没有理他,他又追上来说,我叫李承平你叫什么名字啊。见我没什么兴趣又咬咬牙说,我爸叫李崖,你知不知道?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

    我对李崖为何许人也不感兴趣,只好打断他,“等下把狗交给武安国,你和我去找个人。”

    李承平果然不说他爸,转而问我,“这里是哪座室堂?天君显灵的事是真的?”

    我能说我怀疑神迹的原理和星空一样吗?

    不能。

    说出来四处的脸,魏祯的生意,神宫陡然增加的知名度都没了呵呵。他们会合力弄死我的。这一点也不好玩。

    东门边撑伞提灯的灰衣室工见到我,躬身行礼。神迹之后,就连晚上也有不少漏夜进来参拜的信徒,武安国没办法只能差人守着。

    “哇,好厉害。”李成平夸张地张大嘴,“比我那儿的室堂还,还……”他还了半天,找不到一个词,只好卡着,抓抓后脑勺,“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就闭嘴。”我忽然喜欢词汇匮乏症这个病了,挺方便的。

    作为道场的东堂在夜里是很空的,特别是禧堂不承担为神宫进行生员初训的情况下。东堂几乎都是空的,只是偶尔被祝,呃,老师拿去当做和同道证道交流的场子。李承平这个词汇匮乏症患者一进来就哇哇怪叫,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和我说,“比我老娘的经堂大多了。”

    “你娘信天君道?”

    “信,她还喜欢一个什么南元派永元法师的书,说是‘意境广阔,读来得益’什么的。”李承平吐吐舌头,“我听不明白。”

    “你爸官挺大。”

    “你怎么知道?”李承平瞪大眼睛看我,“你果然知道,我就说保密这种事……”

    “在坊间信天君道,不,应该说听过天君道的人很少。会信天君道的,大概只有皇家,贵族,官员这三种人。”

    我接过室工奉上的茶,抿了一口,神宫的卖点是巩固权位的术士,不是控制思想的宗教,它以一种近乎官衙的模式存在于国民生活中,其成员都是官僚及其附属,即使仅有宗教外衣,也几乎已经是天朝宗教能达到的最高权力了。这点导致天君道就算姑且算作是国教,也只是面向皇家,贵族,官员,不需要平民宣传它的经义,乃至大部分人认为神宫就是教名。

    某种程度上,天君道像是个天朝权贵的宗教俱乐部。听起来很搞笑,但在里面当教练的确实是国家级的大师。

    “那也不见得我爸就是高官。”李承平忽然开口,明显要和我较真。

    “你刚刚说令堂有个经堂。你知道天君道的经堂最小的规格也要供奉八十八卷经书?”我看到室工领着段文博进殿门,心里有点笑意。

    李承平抹抹脸上的雨水,惊呆了的样子,“我的娘,神官大人你神了。”

    姗姗来迟的段文博随意把工具箱放一只矮几上,说话有点气闷,“大人,我在整理藏地朗达玛灭佛时代的伏藏经卷,如果是小事情的话……”

    “不是小事,看看这位李家公子和我们有没有缘分。”我说。

    段文博推推眼镜,皱着眉打开工具盒拿出三只瓶子摆在李承平面前,“里面装了什么?”李承平瞪大眼睛看了很久,又瞪大眼睛看了段文博很久,“你有病。”段文博相当平静地将瓶子拿回去,关上工具箱,“大人,如你所见。他看不见。”

    看不见瓶子里的小鬼,无灵感。

    “那非全系异能者的可能性呢?”我问道。

    “瓶里的食灵虫也没反应。”

    以灵力为食的食灵虫没找到食物,没有灵力。

    “那有没有需要觉醒的可能?”

    “最后的瓶子装着压缩了的五行灵气,规格是三个标准量。”

    没有共鸣反应,也就是没有潜在灵力,无从谈说觉醒。

    面前这个只知道打游戏的官家公子是个彻彻底底的常人,鉴定完毕。我摸摸鼻尖,“那就这样吧。”

    “这样是怎样?”李承平纳闷道。

    段文博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只钢制喷罐,对着李承平一喷。咚,李承平身子一软倒在矮几上。室工上来把淋了雨湿透的李家公子抬走,又问我李家公子带来的狗崽怎么办,我说交给武安国找个地方埋了。

    “那狗我看过,”段文博忽然开口,“不适合埋在神域之内。”

    “为什么?”

    “你没有‘魔’这个概念吗?”段文博瞥了我一眼,问我,“与神相对的是什么?别说鬼,鬼在术士的定义里只是人死后产生的灵体,再怎么高级也没法和神明比肩。和神界相对的是魔界。神界,人界,魔界才是已知的三界。”

    “三界不是‘天界,人界,冥界’?”我有点糊涂,一直以来的宗教教育从没告诉我有魔界这种东西,“魔界是什么?”

    “虽然神宫正式公布了,但说实话清流绝大部分人不认为青宗是邪教,他们没有‘魔’这个概念,即使提到魔物和魔神也不是确切的‘魔’概念,他们的世界里只有神,这样的宗教很难看做是邪教。”

    段文博摘下眼镜随意塞进兜里,“嘛,您说的那三界应该是有别名的吧。天界又称上界,人界为中界或者现世,冥界为下界。很明显,既然府君是神明,冥界也是神界,洪荒之初仅存三个‘大世界’已经瓜分完毕,剩下的小世界都是自然产生的域界,零零碎碎的,连完整的灵脉环流都没有。现在问题来了,魔界在哪里?”

    “根本没有魔界。”

    “那您带着莫小默进神堂就不会被尊上训斥了。”段文博看我的眼神带着探究,“其实我很好奇,神魔之间几乎是不并存的,有九成在这方面出事的室堂一般都是在处理魔物的事情上出问题,我听说有一间只是让一个魔怪不小心踏入半步,结果当晚就起火,神官无一幸免。我们至今都没事,尊上,待您真是不一般。”[www.kanshU.com]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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