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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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警服外套,而身下的游乐场广场的地砖。唐彬彬颤抖着双手抱头蹲在我身边,周围一片都是做这个动作的人。

    “什么情况?”我小心扯了扯糖饼的衣服。他低头见我醒来镇定了些,喉头上下动动咽下一口涎水,小声道,“我们被劫持了,大人。”

    哈?

    能再扯一点么?

    唐彬彬见我不信要起身,连忙小幅度地撞我一下让我继续躺尸,颤着声道,“大人,别做大动作,他们有枪。”“可我一定得起来。”我说,“你懂的。”

    起来,才能找到攻击目标。

    “你想害死我们吗?”旁边秃顶的瘦削男子狠狠给我一脚尖。虽然是蹲着的,用力不能大到哪里去,但那混蛋穿的是尖头皮鞋,又看准了踢在我肋部,顿时五脏六腑都疼得抽搐几下。我像被扔进开水锅里的虾一样蜷曲起来,骇得踢我那家伙五官扭曲,恶鬼一样加了几脚,一边低声道,不要动,不要动,你想害死我们吗?

    他的声音在抖,不似他在打我,倒像我在欺负他。

    唐彬彬挣脱扯住他的人,用手挡住尖头皮鞋,“你怎么敢!这可是……”“呵,最多不就是个世家公子,我们这堆人里那个不是有点身份的,谁比谁命贵啊!”穿红高跟鞋的女人冷声讥笑,一把扯开唐彬彬的手,“都住手,都住手!老赵你再踢他就受不住了!”

    尖头皮鞋终于是没落在我背上,不过我感觉大概也去了半条命了。浑身上下都叫嚣着痛,好像没有一寸是好的。

    这是什么鬼情况!!

    我躺了一会,身上还在痛,感觉不止刚刚十几下,全身分明是被踩了几百脚,快散架了。唐彬彬压低声和我说,这里是游乐场的广场,而我最后看到的人群骚乱是因为忽然出现的神迹,而我被上前照相的人推到,被踩了几下。

    我默默合上眼,心说难怪感觉被压路机碾过一样,还有不只几下吧,那种情况踩成肉泥也有可能吧,没死算好运了。

    唐彬彬压抑着音量,继续说,警司的人出现的很及时,骚动被镇压下来,不过马上就有人带头下拜,当时跪倒很大一大片人。可是,这次的天君成像很奇怪,没有送进声,安静得过分,因为当时有节目组在拍摄,下拜的人以为是整蛊节目就起身了,结果,恐怖的事情就忽然发生。

    “起身的人头全部炸开了。”唐彬彬的声音抖的更厉害,头也埋进臂弯里,很久没说话。

    “然后呢?”我问。

    “天君像消失了,出来一些蒙着头的人。他们说那些人对天君不虔诚,所以处死了他们。又把广场分成八个部分,强迫每个人要维持原先动作不能动,动的话就处死那个动的人相邻一人。已经,已经有人死了。”

    “这样啊,那我身上的警服是怎么回事?”我忽然撑着地起身,周围的人反应不过来,竟然我成功了,不过那群男男女女的脸色不那么好看就对了。

    “是我的。”身后有人说话,我回头去看,一双深黑的瞳子落进我眼里,没有恐惧,沉静得像海,又凌厉得像风。

    林岚。

    没有抱头,只是不屑地坐着的林岚。

    砰。

    突兀的枪响,迸溅的脑浆,还有女人捂着嘴的抽泣声。我挑战周围人心跳地扭头去看,原先的广场中心许愿池里泡着十几具被爆头的尸体,流出的血染红池水。套着黑头套的人拖着一个人的脚踝径直往那边走,刚被打烂的脑组织混着鲜血拖行一路,随着主人一起被高高抛进池子里,溅起三尺高的血花。

    戴头套、刽子手打扮的壮汉端着枪在广场上走动,桀桀怪笑,偶尔有一声吓唬人的枪声,要是有人吓得一震,下一枪他周围就有个人倒在血泊里。没人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但是他没规定我们不准说话吧。”我抱头蹲着问唐彬彬。

    “确实没有,但是……”唐彬彬没有说下去,但答案不难猜,没人愿意因为声音引来那些杀人狂魔,谁知道下一刻旁边的人会不会动一动,那个动作会不会被注意到,自己会不会因此被爆头呢。

    “最后一个问题。”我深吸一口气,在周围人勇气告罄之前快速说道,“广场边缘那些灰蒙蒙的雾有人跑进去过吗?”

    周日的游乐场广场人山人海的少说也要有一两千人,就算是靠神迹装神弄鬼唬住人也不可能靠几十个人几十把枪让所有人呆在原地,这点从现在的人数来看就得到印证了,全场大概就是八百人左右,根本做不到填满一个广场。

    那,中间的差数呢,那些人到哪里去了。

    “有,有,但是,”唐彬彬很怕灰雾的样子,身体瑟缩了一下,“没回来,他们也没人追。”

    我知道那个“他们”说的是那群头套男。

    说实话,我对这个时代还有人因为认为对天君不虔诚而杀人而感到吃惊,一个人就算了,还是一个组织,一个组织也算了,谁能出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靠枪支杀戮的常人能弄出那么大型的鬼雾现象。

    呵,尊崇天君道的宗教狂热分子?

    装也装不像。

    我小幅度地活动脖颈观察周围,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有个戴珍珠项链的女人阴冷地看着我,小声咒骂我。她梳得一丝不苟发髻乱了,镶着宝石的头饰挂在乱发中,不像个贵妇人倒像个女疯子。

    林岚在我身后戳了我一下。

    “喂,第九条还记得么?”她说,嗓音依旧冷清。

    “嘁。”我小小哼了一声,不说话。我是记得的,不然,在最开始人群骚动的时候我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四处的“禁令十条”:

    ,非战时不得无申请对常人使用能力;

    ,非战时不得无申请对公众使用能力。

    前一条指个体,后一条指群体,违反前七条只是记过关禁闭之类,到这两条直接跃升为监禁和终身监禁,只比第十条叛国者秘密抹杀好上一点点。

    我转移话题道,“你带来的人呢?”唐彬彬提到过‘神迹’显现,人群骚动之初警司的人是有出现压制的,既然林岚在这里,那来的应该是特调的人。

    那么,这些人呢?

    脑子里忽然跳出段文博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吊坠的样子来。白铁制,中间吊着个小匣子的吊坠,“特调外勤人员标配,戴上有一定的防御作用,同时灵视。”他说,结论是:就算是很温和,但也是同样的洗髓原理,处理不好其实也会反噬的。结果是比堕徒怎样,到那时只能说是运气了。

    “他们用不上了。”

    林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莫名的有些冷。

    戴珍珠项链的女人僵硬地转过头看林岚的方向,她这个动作幅度有点大,甩得头饰相击,一阵脆响,“这里有有警员吧。对,有警员!你们不是精英吗?我们纳税供你们,你们要保护我,保护我!快,你们有枪,杀,杀了他们!”

    她神经质地唠唠叨叨,林岚在我身后,她却是对着我说。

    也许是原来躺着的关系,我周围的空子有点多,我的‘四周’不是正常的四个人,而是六个:背后的林岚,右手边的唐彬彬,唐彬彬前边的金发小辫子,左手边踢我的秃顶男老赵,劝住老赵的红高跟鞋女人,和此刻神经质盯着我的贵妇。

    所以,我和贵妇人相隔一个人的空位,看起来就像我前面有个人被爆头了。

    “你害死了他。”贵妇忽然咧开嘴,笑了。

    “妈的!她要动!”老赵低吼,“小高!”

    红高跟鞋女人动手的速度比贵妇人站起来的快,几乎只是瞬间的事,红高跟鞋女人狠狠用抓住贵妇的头发往下拉!“蹲着,烂货!”

    吓丢魂的贵妇人吃痛,神智清醒些,连连求红高跟放手,“痛!痛!放手啊,求你了。”

    我默默保持双手抱头的姿势。

    这到底在一群什么人中间啊,我默默吐槽,一个以为我动弹不得就用鞋尖踢我威胁我不动,一个见人家要动直接上手扯头发,头皮都扯下一下块,血淋淋的。

    唐彬彬心软,也替贵妇人求情,“放开吧,她清醒了。”

    红高跟冷笑,手上更加用力,“我最看不惯平日装腔作势的烂货了,你想害死谁?嗯?说呀!说呀!烂货!她要弄死我们啊,你看你看我一松手她是要站起来的。我不攥着就要死人了,你以为我高兴?安分点,烂货!”

    贵妇人呜咽着求饶。

    所有人沉默着,没人说话,只剩下唐彬彬的声音,哀求一般,“她会改的,她知错了,你放开她罢。她这么痛也没大声叫她是知道的。”

    “我放手了她站起来你负责吗?嗯?这种要害死大家的人死了好,”红高跟恶毒地说,贴近贵妇人的耳边,“啊,陆太太,您以前还泼过我水呢,后悔了吧,滋味怎么样?哈?”红高跟扯得用力,手背青筋暴起,用的是死力气。

    贵妇人保养得宜的脸痛的狰狞,她转向一直没说话的金发小辫子,绝望中带着点希翼,“宝贝,救救我,救救我。”

    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

    我继续抱头,贵妇人的位置其实是比较前排的,确切的说是第二排。仔细看周围这些人,散落在地上的化妆用品,放倒的摄像机,不远处被那群人占据的摄制车,感觉就像……一个节目组。不会是刚好在这里拍节目那个吧。

    编着小辫子的帅气青年闻言皱眉,“陆太太,请自重。”

    “不!”

    只是一句普通的回应,贵妇却像跌下深渊般绝望地尖叫,吓得红高跟触电一样放手。癫狂了的贵妇人推开前排战战兢兢蹲着的人,大笑着跑向对面的人群,真的疯了。

    砰。

    枪响,飞旋的子弹轻巧钻进太阳穴,人的脑袋烟花那样迸溅开来。

    持枪的壮汉怪笑,上前拎起贵妇一只惨白的脚踝拖走,甩进池子里。血水溅出来,打在广场的地砖上。

    人质吓得噤声,四周一片死寂。

    拍拍拍。

    有人在拍手。

    “第一轮考验结束了哟,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一下,”不知何时站在许愿池边沿的人笑吟吟地拍手说,“第一轮是考验大家的纪律性和对天君的虔诚度,大家很好地通过了。第二轮是考验大家的品德,通过的人就可以参加我们的人员简拔了呢。啊咧,大家怎么这幅表情,刚刚我忘记说明了吗?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问啊,请不要客气。”

    “那,那个通过简拔会怎么样?”对面最外层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小心地问。

    “哎呀,你领会不到吗弟兄,”站在许愿池沿的人无奈地整整黑色头套,忽然向眼镜青年举起枪,“当然是不用死了啊。”

    砰。

    血泉裹挟着青年的眼镜喷射出来,咔嚓一声摔在地上,碎了。

    在场的人不自觉地瑟缩,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真正的鸦雀无声。

    这下,连心跳都觉得多余了。[WWW.kanshu.com]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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