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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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斗殴的漩涡很快就波及了整个酒馆。

    前一分钟,酒客们还安然的坐在座位上,态度悠闲的品尝着蜂蜜酒、朗姆酒以及波尔多酒,脸上带着友善(或者至少是平淡)的表情。可此时此刻,他们就像发了疯一样,互相瞪着眼睛,嗓子发出刺耳响亮的吼声,操起手边的椅子和托盘,稀里哗啦的扭打在一块儿,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这不过是世上所有酒馆不成文的规定,一种隐藏在繁文缛节和社会规范背后的、隐秘兄弟会般的铁则,是酒鬼们之间不成文的契约,是他们用拳头和鲜血换取舒畅心情、友谊以及荣誉感的自我麻醉。

    那不过是这世界仍未摆脱的野蛮而粗犷的古老习俗而已。

    只要酒馆中出现了斗殴的苗头,在这种时候,一旦有人登高一呼,或是小规模打斗时不小心波及了其余的酒客,那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酒馆就会成了拳头和辱骂的竞技场。

    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佬可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他们目瞪口呆的望着周围的人扭打成一团,几乎以为这儿的人都中了邪,又或者他们自个儿步入了恶毒的陷阱,于是他们下意识的靠近了些,最后几乎贴在了一块儿。男人紧张的要命,女人则慌得泪水涔涔。

    那些把对手揍趴下的酒客们很快就盯上了这些新来的挑事者,于是他们带着自以为友好的微笑(无疑是十分狰狞的),张开双臂,嘶吼着朝新对手直冲过去。冒险家们可不会坐以待毙,战士们胡乱挥舞着武器,法师们慌乱的念着咒语,可由于局势过于混乱,酒客们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冒着被捅一两刀的风险,瞬间淹没了这些抵抗者。

    史德利歌尔擦擦汗,敬畏的望着眼前的场景——这并非是他第一次见到酒馆斗殴的盛况,但以往在南方的时候,斗殴蔓延的速度远不及这次那么迅猛火爆,参与者也远没有那么血性和暴躁。

    李奥瑞克挥舞着拳头,迫退了几位迷途的斗殴者(他们见这边有伤者,都显示出了绅士般的风度),回头问史德利歌尔:“瓦帕的伤好了吗?”

    诗人回答:“已经差不多了。”

    瓦帕捡回了一条命,可瞧他的表情却并不怎么高兴——他高雅的酒馆被拆的七零八落,如果他还能笑得出来,那他准是发了疯。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推开人群,走到冒险者们身前(他们正在地上与其余酒客扭打),一把拽住其中的巡林客的脖子,将此人高举过头顶,怒声说:“瓦帕要扭断你的脑袋,南方来的残渣!”

    就在他要动手的瞬间,一柄一字刃飞了过来,刃上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蓝色弧线,悄无声息的从瓦帕的身体穿了过去。

    瓦帕眨眨眼,想骂一句话,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粗壮的身子已经断成了两截,鲜血如同爆裂般洒满了周围一圈,将周围如痴如狂的酒客们吓得清醒了过来。

    史德利歌尔被瓦帕的惨死深深震慑,他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力量能够瞬间切断瓦帕石柱般的肌肉。李奥瑞克发出了一声惊慌的哀吼,他与瓦帕有些交情,他是这酒馆的老主顾了。

    那位冒险者的保镖,那位表情惆怅的精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掌在空中张开,一柄崭新的一字刃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上。那一字刃缓缓转动,魔法的光辉在周围形成光圈。

    精灵依旧愁眉不展,他用精灵特有的高傲语气慢条斯理的说:“死吧,恶魔们。”

    接着,他的一字刃再次从半空中划过,英勇的斗殴者们发出惊骇的惨叫声,可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要被这锋利的武器击中,他们的身子立即就像薄纸般撕裂。

    精灵率先清理了他那些受保护者身旁的酒客,他用一字刃精准的割掉了所有人的头颅,即使鲜血在地上涌成洪流,将那些傻愣着的冒险者染成了血人,他也毫不在意。

    酒客们可从不在酒馆斗殴中退缩,很快就有舍生忘死的笨蛋哇哇乱叫着冲上前去。精灵轻巧的闪过了攻击,一字刃如同幻影般回到了他的手上,在眨眼间,那些攻击者也很快成了无头的尸体。即使他们与精灵近在咫尺,可精灵却轻巧的躲开了所有飞溅而出的鲜血,瞧他那举重若轻的躲闪模样,就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在慢动作下进行的。

    李奥瑞克浑身发抖,拳头捏的紧紧的,仿佛快要把自己的骨头捏碎了——他倒不是吓破了胆,而是由于深深自责——因为这出噩梦般的惨剧归根到底是由他引起的。他大嚷着:“住手!”迈开大步,踩着地上黏糊糊的鲜血池塘,不要命一般朝精灵冲了过去。

    精灵露出厌恶的表情,一字刃再度飞速旋转,手上用力,预备也割掉这骷髅的脑袋,可就在飞刃离手前的一刻,一道夺目的光芒从天而降,如光柱般将精灵罩在了其中。

    这光芒耀眼的仿佛太阳,漆黑而血腥的酒馆瞬间有如最耀眼的白昼般令人睁不开眼。

    那些冒险者再次发出大惊小怪的声音,他们纷纷抬头寻找那位施法者,很快他们就将目光锁定在史德利歌尔身上。

    诗人手持着炎阳之剑,那道光芒正是炎阳之剑的杰作,他正紧张兮兮的望着战局,关心着李奥瑞克的安危。

    那一瞬间的阳光虽然对人类和精灵没有显著的伤害,却足以造成短时间的目盲,对此舍生忘死的李奥瑞克已经趁机压倒了对手,正死死压住对手的胳膊,不让他挥舞兵刃,他嘴里大骂:“不要脸的孬种,穿的像女人样的太监,我等不急要把你的蛋给捏爆了,塞进你那恶心的臭嘴,再把你的脑袋捏碎,回家当做肉末做饼吃。”

    那精灵用脑袋狠狠砸中了李奥瑞克的头颅,后者的头颅并不牢固,在这一撞之下立即飞了出去,李奥瑞克的躯体顿时慌了手脚,精灵趁势一脚将李奥瑞克瘦骨嶙峋的身子踹飞,飞舞利刃,顷刻间将李奥瑞克的躯体切割的支离破碎。

    史德利歌尔气得快要发疯了,他举起桌子朝精灵的方向抛了过去,精灵的利刃割破了桌子,史德利歌尔已经在趁势闪到了他跟前,他飞快的使出剑招,砍向精灵的胳膊,可精灵手臂一抬,手掌精准的击中了史德利歌尔的下颚。

    史德利歌尔后退了一步,精灵的利刃如幽灵般紧随而至,诗人使出仙德瑞拉教的动作,惊险的躲开了一字刃。往前迈步,挥剑往精灵身上刺了五六下,可精灵却浑不在意的躲开,并用一字刃挡住了诗人的下一招。

    史德利歌尔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他停顿了片刻,想要聆听着精灵的声音,从而判断他的下一步动作,可精灵却伸出手指,仿佛在瞬间对诗人施展了什么咒语。

    史德利歌尔觉得体内的魔法在瞬间沸腾了起来,这让他惊慌失措,他想:这是什么法术,难道他能够操纵我体内的魔力?

    几秒钟的犹豫让诗人付出了代价,他很快觉得手臂酸软,几乎抬不起来。他退开几步,想要施放闪电术,可嘴巴张开,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紧接着,他觉得周身一阵剧痛,就仿佛他的魔法在体内疯狂的撕咬,仿佛无数柄一字刃割开了他的血管,仿佛他的魔力在一瞬间背叛了主人,成了敌人最有力的武器。

    他跪在地上,苦苦支撑着没有倒下,而那位精灵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眼神依旧傲慢而忧郁,似乎他并不是刚刚屠戮无辜的刽子手,而不过是勉为其难清理臭虫的贵族一般。

    那位精灵问:”人类,你是南方来的人?“

    他回答不出,因为在这位精灵身边,他似乎无法发出声音,某种可怕的光环以精灵为中心发散了出去,令人窒息的噪音将他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掩盖了。

    酒馆中的人差不多已经死完了,诗人是唯一的幸存者,那位精灵似乎终于想起了拷问,他朝他的同伴们招招手,于是那七位断胳膊断腿的家伙又重新站了起来,聚拢在诗人身边。

    那位手持十字弩的吟游诗人狠狠踹了诗人的脸,他大声咒骂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如同凶恶的豺狼一般。

    他的同伴们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似乎看着闹剧一般欣赏着这一切。

    忽然之间,史德利歌尔觉得耳朵里耳鸣声阵阵传来,周围鲜血中仿佛充斥着孤魂野鬼,他们正从深红的颜色下怯生生的探出眼睛,并用模糊不清的话向他申诉死亡的苦难。

    史德利歌尔觉得血的声音是如此的美妙,而浸泡在血液中的感觉令人心魂俱醉,就仿佛他又成了胎儿,回到了母亲的腹中,一切都是如此的安详而平缓,他无需再担忧任何东西。

    很快,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嗅觉,没有触觉,没有味觉,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梦。

    一个被血海包围的梦。

    ——————————

    那位爱折磨人的吟游诗人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

    精灵说:”他中了我的遗言诅咒,因而发不出声音,但似乎效果太明显了。“

    吟游诗人说:”那他一点儿用都没有了,诺崇先生,我们砍掉他的脑袋吧。“

    女法师忽然窃笑了一声,她说:”他真漂亮,我真想替他画一幅画。“

    战士妒火中烧,他的伤令他怒不可遏。他一步一步走到史德利歌尔跟前,用匕首对准诗人的颈动脉,咬牙切齿的说:”那我把他的脑袋切下来给你,你可以随意处置。“

    他真的开始切割——把匕首深深的扎了进去,一寸一寸往前挪动。

    刹那间,他惨叫着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满是鲜血的地板上,碎裂的木头刺入了他盔甲中的缝隙,这让他像杀猪般的喊叫了起来。

    诺崇后退一步,满脸紧张,而他那些宝贝冒险者们还在面面相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诺崇看见地上的少年动了一下,随后一道血一样的红光闪过,那人在顷刻间消失了踪迹。

    他朝酒馆中四处张望,在偶然间,他能够看见一个飞速挪动的身影在四处乱窜,可当他试图用目光锁定那个影子时,那地方却变得空无一物了。

    他开始流汗,呼吸急促,手掌捏成拳头。

    他大声说:”所有人都跑出去!一刻都不要停留。”

    那些冒险者愣了一会儿,显得笨手笨脚,心不甘情不愿,似乎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服从命令。

    就在这时,那位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战士的头颅忽然不翼而飞了。

    在鲜血形成的瀑布中,他的四肢也如同棉布般被什么东西撕裂了。

    随后他的眼珠被挖去,嘴巴被撕裂,胸膛被挖开,肚肠被扯出。

    冒险者们根本没有看到接下来的画面,因为他们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撒着尿,流着泪,满嘴号泣。

    而诺崇则警戒的望着那个暴虐的影子,一步一步的退出了酒馆,小心翼翼的掩上了门。

    他始终没发出任何声息,就仿佛经过进食的猛虎身旁的兔子,就仿佛从鳄鱼嘴边飞过的蝴蝶。[www.kanshu.coM]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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