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梅雨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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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得到父亲王羲之的默许,带着兴致勃勃和踌躇满志,王孟姜在王家两个健壮家将的陪同下,一叶扁舟,渡过长江,开始了她人生中改变命运的一次旅行,此先按下不表。

    就说在她走后不久,建康城下起了瓢泼大雨。或者说江左地区,全是笼罩在延绵的阴雨之中,所不同的只是雨水多少而已。

    中国南方的梅雨季节到了,天宫不作美,褚太后所策划的“选秀”,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场地,也不得不暂时推迟几天。

    不过不要紧,那些世家子弟,几天时间还是完全等得起的。

    反正只是走走过场,里面选谁不选谁,都是事先说好了的。

    这些潇洒惯了的世家子弟不知道,褚太后准备了一个“大礼包”,等着他们在呢。

    台城,显阳宫(又名建康宫,两晋南北朝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褚太后收到了一封特别的信,或者可以叫报告。

    这封信如果是其他人写的,她会完全不当回事,但写信的人是葛洪,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紧锁眉头,扁着嘴显得心情不是太好,脸上的阴郁就如同这天上的雨水一样。

    “葛神医所说之事,你派人去调查了吗?”褚蒜子的声音很温柔,但带着坚定的力量。

    身边的贴身宦官诚惶诚恐,一脸恭敬。

    褚蒜子手腕高超,长袖善舞,不经意间就能把事情做成。

    一个宫廷的宦官,还没胆子和勇气在她面前耍滑头。

    “太后,已经派出司徒府的密卫去查探了,相信过两天就有结果。晋陵那边,还没有派人过去。”

    阉人声音本就阴柔,这宦官话里还带着一丝恐惧。

    也不知道是害怕褚太后,还是害怕褚太后所吩咐的事。

    “密卫不需要回来,你带人替我走一趟京口,通知京口的王述,让他封锁大江。

    到江左的船只靠岸以后,所有回来的人,都不许离开码头,观察三天,用热水清洗过后才能离开。”

    这位贴身太监瞳孔骤然收缩,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若,若是……”

    他不敢继续说下去。

    “给楼船上火油,一把火下去,干干净净!”

    褚蒜子的语气森冷!此刻她再也不是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妇人,而是可以生杀予夺的“肉食者”。

    一个连丁胜都不敢直面的巨人!

    贴身太监行礼告辞,匆匆离开。

    随后褚太后马不停蹄的招郗愔进台城,商议要事。

    东汉以来,并不是每天都有朝会。(如果每天都有,那谁还愿意当皇帝?)

    汉地节二年(前68年),宣帝亲理国政,每五天一听朝,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这一制度后代大多沿用,所谓“历代通规,永为常式”。

    也就是说,托了汉宣帝的福,大臣们,每五天才需要进宫一次,而实际操作的话,能达到这种频率很少(比如东汉末年,比如两晋战乱)。

    外面大雨滂沱,今天并不是呆在建康的朝臣需要入朝的时机,但褚太后召唤,郗愔岂有不来的道理?

    坐在马车打着伞,郗愔浑身还是湿透了,到显阳宫时,那样子跟汤水里面捞出来的瘦公鸡差不多,甚至更丑。

    在太监的服侍下,郗愔在显阳宫的偏殿换了身衣服才跟褚太后见面,即使是这样,也早已形象全无。

    “葛神医之前在江北发现了有人得痘疮,他已经处理好了,但不知道别的地方情况怎么样。”

    痘疮?我的天!

    别人不知道痘疮是什么东西,郗愔再了解不过了,当年他可是在京口混过的啊,又怎么会不知道痘疮是什么?

    染上那种病,十个人里面要死七个,残两个,最后剩下那个也要满脸痘斑。

    “这雨啊,大概还没下到江北,但谁说得准呢?这雨,来的可不是时候啊。方回(郗愔表字),你可有什么主意啊?”

    褚太后叹息了一声。

    计划不如变化,自己预计得很好的事情,都会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突发事件所打断,这正是所谓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天不让你成功,你想再多的办法也是白搭。

    “重熙(郗昙表字)大军在建康,我心里也安稳些,但如果事情超出控制,这支精锐难免外调,到时候如果有意外,该如何是好?”

    一旦疫情爆发,必然需要让军队出马,封锁疫区,只许进不许出。而这支军队一走,建康就只剩下禁军,至于建康的禁军么……那些很多都是中小世家子弟混迹的场所,忠心能有多少保证?

    一面是江北的子民,一边是台城的安危,究竟哪个更重要一些?

    褚太后让人准备文房四宝,随后挥毫写下一份调令,递给郗愔。

    “你们看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去吧,目前是没什么关系的,过几天就不好说了!”

    他疲倦的挥挥手,郗愔安静的退下,消失在大雨之中。

    褚蒜子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事情的发展和自己想得有点不同。

    杜子恭死了,开始进行得很顺利,郗道茂成为把郗家拉下水的砝码,陆纳果然是智谋过人。

    但之后对天师道一脉的搜捕很不顺利,抓到的尽是小鱼小虾,杜子恭的大弟子孙泰,出自永嘉南渡的世家,混得并不怎么好,但毕竟也是跟泥腿子区别开的,号召力还是有。

    此人为什么一直抓不到呢?褚太后知道这个人身后一定有后台,却查不到他的行踪。

    再就是桓温的失踪!

    褚太后不相信桓温死了,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就这么窝囊的死去。

    纵观东晋世家,一直到其灭亡为止,稍微正常点,能上阵杀敌,统领一方的男人,除了桓温以外,就只有现在还未成长起来的谢玄了!

    区区几个世家私军所伪装的水贼,又怎么可能杀死桓温?

    没一点本事,会让“盛德绝伦郗嘉宾(郗超)”心甘情愿的追随么?

    褚太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些破烂事一波一波的跟着来。

    身边的太监宫女全被自己打发走了,此时她不希望被那些下人看见自己的软弱。

    “出来吧,你藏得很小心,只是你没注意到,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你脚下的水都要流到我这里了,唉!”

    褚蒜子对着墙角的阴影处挥了挥手。

    丁胜甩了甩头发,黑色的单衣贴着身体,脸上的刀疤看着狰狞,却带着一丝温暖。

    “听说葛洪把赵川带到晋陵的顾家,我就知道瘟疫可能要爆发了,没有父亲不关心儿子的,陆纳就是再狡猾,他的所作所为也是有迹可循,其实无非是帮这个江北来的家伙铺路罢了。”

    褚太后走到丁胜跟前,很小心的帮他擦干头上的水珠。这个动作很熟练,似乎不是第一次做。

    在这个过程当中,褚蒜子始终没有接触到丁胜的皮肤,丁胜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如果赵川有这个一个青梅竹马的“初恋”,只怕现在早就抱着妹子滚到床上吃掉对方了,可见人和人真是有很大不同。

    他学会了丁胜刀法的精髓,却没有学到对方谨守自身节操的定力。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我也和当年一样,自私的享受着你的关切,一切,还是这样。”

    褚蒜子虽然手腕高超,却是品性高洁之人,这和“心机婊”何法倪截然不同,她虽然余情未了,却至始至终没有想过那些苟且的事情。

    丁胜也一样。

    “郗昙的大军,不能离建康太远……世家你或许可以应付,但是桓温,就像是隐藏起来的猛虎,你那什么跟桓温斗?”

    丁胜的语气似乎是在教训褚蒜子,不过话里话外,担心的始终都是褚蒜子这个人,而不是晋国的江山。

    说实话,家奴出身的丁胜,又能对东晋产生什么感情呢?

    “桓温的主力,现在还在荆襄,他就算此刻在建康城现身,又能起什么作用呢?”褚太后不服气的说道,无论她多么机智,多么博学,在丁胜面前似乎跟当初一样。

    “你似乎忘记了,桓家出自谯郡龙亢,桓温手下正好有一支私军,正好就叫亢龙军,长期驻扎在他的老家,全都是家族远房子弟,旁支和乡亲组成,乃是桓温手上的王牌,轻易不会出动。”

    “哦?你说说看?”褚太后没出过台城,这些秘闻她自然不知道,难道桓温会当面跟她说自己的底牌么?

    “几年前,桓温远征蜀地,当时已经要失败,粮草不济,连他自己都打算退兵的时候,就是这支大军,叩开了成都的城门,一举破城!”

    这件事是东晋面对异族节节败退(当时蜀地的政权也是氐族人,虽然是李家而不是苻家)之时,所获得的最大之胜利,乃是数十年丢城失地之后,唯一一次夺回失地,并且巩固地盘没有再被异族夺回去!

    很明显,桓温就是通过这次行动,获得了极大的声望,在军中众望所归,凭借这种威望,实际割据荆州,并向周边渗透。

    那么这支“亢龙军”,就很值得玩味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茅塞顿开,大概了解了。桓温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

    “如果他是省油的等,那天下大概没有什么灯费油了。”丁胜自嘲的说道。

    “总之你小心点,禁军绝对不可靠,他们或许不会背叛晋国,但拿掉一个太后,绰绰有余!”

    丁胜很明显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褚蒜子只能对他道谢。

    外面雨很大,适合在被子里睡懒觉,愿意不顾风雨为她出去探听消息男人,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丁胜也有丁胜的立场,他是谢安的人,不会,也不能完全站到自己这边。

    两人匆忙间告别,彼此的心里就像是这梅雨天一样,看不到一点阳光。

    褚蒜子和丁胜嘴里的那个江北过来的家伙,也就是正在晋陵无锡的赵川,此刻在经历着生与死的考验。

    皮肤溃烂,整个人早就不是翩翩美少年,若不是因为有系统的外敷膏药,他早就因为天花病毒的入侵,得坏血症死掉了。

    其实如果是真的传染,赵川的体质是很难熬过这一关的,但因为葛洪给他的虽然是危险性很大的“生苗”,再怎么说也是疫苗啊,跟原生的病毒比起来,威力还是小了许多。

    一连七天,他一会要死,一会想死,他不知道郗道茂天天都派人去陆家那个宅子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知道谢道韫当了个宅女,天天帮他完善心学的理论,想来找他又怕惹出祸事。

    他更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娘亲紫韵夫人,几乎每天都要给陆纳脸色看,而一条路之隔的顾家宅院,葛洪和顾悦之天天下棋闲聊,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对面两个重要后辈的情况。

    在这七天里,小正太顾恺之跟赵川的关系突飞猛进,若不是他们不好那一口,非得搞基一把不可。

    经过这次天花的洗礼,两人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赵师父,你今天的气色比昨天好多了,这次难关,应该安然渡过了吧。”

    顾恺之坐在石凳上不动,而赵川正拿着炭笔在给对方素描。

    没错,这个懂事的小正太已经被自己收复,在用掉了一张小弟卡之后,已经是对自己死心塌地了。

    “谢你吉言了,应该是不会死了,不过我这张脸啊,大概是废掉了。”

    赵川头也不抬,依旧在给顾恺之画画,嗯,素描。

    病差不多好了,但脸上的疱疹褪去之后,依然留下了白色的疤痕,虽然不多也不明显,但自己之前可是系统钦定的大帅哥小鲜肉啊,就尼玛被葛洪这厮给毁掉了。

    “恭喜宿主脱离生命危险,获得终生成就:勇者荣耀

    成就说明:伤口是勇者的记忆,外貌-2,魅力+20,对少女吸引力+10,对基佬吸引力+20

    ”

    正当赵川作画的时候,脑袋里的小秘书传来的信息让他松了口气。总算是有命出去找葛洪算账了。

    赵川还处于生病的虚弱期,一张素描就已经让他感觉很够呛了,画完以后,身体明显比他矮很多的顾恺之,凑过来观看,不停点头。

    “大家之前都说赵师父的画技神乎其技,而且别具一格,之前我还有一些心高气傲不敢相信,现在看来,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啊。”

    整张画非常协调,或者说写实。

    赵川画顾恺之并没有特别的花心思,他只是刻板的把石凳上大病初愈的少年刻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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