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信亲人英布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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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灌婴奉高祖将令,一路往南来追英布。薛欧进道:“逐敌当速,勿失良机。”灌婴乃催兵疾进。

    正行间,一军拦住去路,为首一将,正是肥铢。灌婴道:“败军之将,安敢复来?”

    肥诛大怒,拍马舞刀,来战灌婴。交马十合,灌婴大喝一声,奋力一枪,直透前胸,肥铢翻身落马,死于非命。靳歙、薛欧见灌婴得胜,皆引军混战过来。淮南军大败,纷纷往后退。方走数里,却被淮水挡住去路,无处可逃,只得尽皆弃械投降。灌婴收了人马,差军士连夜搭造浮桥,引军直至淮水之南。

    英布率兵欲回六安,不料军士自归其国,思乡恋土,行军途中,中道逃跑者甚多。朱建乃谏道:“今汉军来追,彼为客,我为主,士卒顾家,极多亡走。不如集人聚谷,保城备险,绝敌粮道,乘其粮食不济,军心哗变之时,一举击之,事半工倍。”

    英布见士兵走散极多,只得听之,遂在北山扎下人马。北山又名紫金山,乃江南之屏障,其山势陡峭,易守难攻。灌婴兵到,见英布已使人扼住山道,遂距山十数里扎下人马,与众将商议如何攻山。

    薛欧道:“敌虽据其险为守,然我军气盛,势不可挡,可尽遣精锐强攻,一鼓当下。”靳歙亦然之。

    陈涓阻道:“兵法云:‘山陵之战,不仰其高’。我军虽然气盛,毕竟越境来逐,不占地利,若强行攻之,敌居高临下,我必伤亡无数。一旦有失,敌反戈还击,我精锐已失,已呈败必败之势也。不如就地驻扎,示我无进取之意,麻痹敌军之心,寻机击之,方可获胜。”

    灌婴从其计,一面令人往陈地催攒粮草,使靳歙周密接应;一面加兵增垒坚壁,以示久战之意。一连十余日,并不来挑战。

    英布已分兵布守,严阵待敌,却迟迟不见汉军来攻,心甚疑之,欲引兵下山挑战,朱建道:“敌众我寡,不可战之。大王不如写下战书,以言语挑逗,视其如何动静。”

    英布乃亲军战书,令人送至灌婴营中,约下来日决战。书至汉营,灌婴阅书已毕,谓来使道:“我等与英王本有交情,只因皇上降诏,使我来攻淮南,无奈之下,只得受命而来。我欲在此敷衍数日,好去皇帝面前交差,只言淮南尚不能攻,便两相罢兵了事。请英王各守其寨,勿要来侵。”乃以酒食招待以毕,方遣使者回去。

    英布闻使者之报,大笑道:“我料汉将必不敢独犯我也!”

    朱建道:“非也!若敌将愿决战,大王仰仗无敌之勇,据险而守,近日无忧矣;若如此示弱,大王更要加兵为防,防其别有他图,此乃欲擒故纵之计也,欲消我斗志,使我散而后擒。望大王切勿轻敌。”

    英布道:“我固知汉营诸将之能,何人能当我纤离马、点钢矛!请公勿复言。”遂不以追兵为意,成日与众将饮酒欢娱。部下将士见之,戒备之心大懈。

    早有汉军探哨报予灌婴,灌婴乃招陈涓问道:“淮南军可攻否?”

    陈涓道:“可也,敌军备意已疏,今夜可遣一将抄小路上山,烧其军帐以扰乱其心,将军率大军正面攻山即可。”

    灌婴令薛欧道:“你今夜引五百精兵上山依计行事,我与靳歙在山上伺待,见到火起即发兵来援。”薛欧得令,自作准备。当夜初更,薛欧引军绕至山西,乘着夜色,悄悄爬上山来。寻着士兵稀疏之处,先放起一把火,淮南军见火起,急来扑救。薛欧就着乱势,潜入寨中,将帐篷,马厩,一股脑尽行点着。英布方在醉中,闻得营中慌乱,急披挂上马,引军士前来救火,正撞上薛欧,两个就在营中战了起来。

    忽听杀声大起,无数汉军由山下蜂涌杀至。原来灌婴在山下,见到火光,便引军乘乱杀上山来。黑暗之中,淮南军正不汉军有多少人,无不丢盔卸甲而走。英布喝止不住,只得弃了薛欧,寻一条路下山,往南而走。朱建走之不及,被汉军四面困住,掀翻在地,五花大绑,缚得如同粽子一般。高野引军来救,正遇汉将靳歙,交马三合,被靳歙一刀,削去半个天灵盖,落马死了。

    清简方在救火,汉军忽至,只得下马降了。灌婴大胜,收了人马,令先将朱建、清简缚于后营,自引人马下山来追英布。

    英布逃至沘水边,淮南散兵寻之来投,约有一千余人,英布尽收之。方欲扎营暂歇,忽听金鼓大作,灌婴引追兵杀至。

    时天已大明,英布大怒,掷盔于地,切齿咬牙,当先来迎,指灌婴大骂道:“无名小将,敢独追本王!”

    灌婴挺枪大喝道:“黥面江盗,速来纳命!”英布大怒,骤马挺矛,直取灌婴,灌婴纵马截住交战。二人各尽全力,奋力相争,大战八十余合,不分胜负。

    陈涓在陈上望见,谓靳歙、薛欧道:“英布已败,兵不满千,将佐失尽,何必使灌将军与其赌斗,稍有闪失,无益之举也。不如就势杀去,擒英布以定大势。”二将闻之,各举兵器,尽引大军杀来。

    英布见势不妙,拨马便走。灌婴大呼:“黥面贼休走!”引军穷追四十余里。英布见势不妙,乃纵马往深山僻道里走,方才摆脱追兵。

    走了数十里,复至大路,巡视左右,只有百十余骑了。欲回六安,兵已残败,必不能坚守。正犹豫之间,忽见数骑迎面而来,见到英布,为首之将翻身下马,纳头便拜。英布问之,此人道:“臣乃长沙王之使。

    长沙王闻汉帝有尽除天下异姓诸候之心,遂欲与大王连兵共伐关中,不料英王已先起兵,正与汉帝战于蕲西。吾王未审大王之意,不敢轻动。今闻大王撤兵江南,乃令臣赍书而来,请与大王至临湘共议大事。”

    言毕,呈上长沙王吴臣亲笔书信。英布阅之,乃是欲连兵拒汉之意。英布寻思长沙王吴臣乃是舅亲,不如且往依之,再作后图。遂渡江水,往临湘而来。

    吴臣乃吴芮长子,曾与诸候太子共质于关中。汉高祖六年,吴芮病薨,吴臣始即长沙王之位。汉定天下后,高祖逐除异姓诸侯王,诸将皆欲谋反。

    吴臣道:“天下初定,宜扶定民心,仁政安内。我安心居边,依时纳贡,汉何以废我?若举兵反汉,无异以卵击石,有何益矣!”遂令削兵减卒,以示无力为反。吴臣举动,高祖了如指掌,以其忠诚无患之故,自无相除之意。当初英布事番君时,自恃勇力,常轻待吴臣,二人有隙,貌合神离。

    及闻英布兵败被逐江南,乃与众臣商议道:“英王兵败后,必投南越。若南越使其为将,时时扰边,终为患痛。我欲起兵沿路截杀,取其头献于汉帝,以示我忠心。汉帝见之必喜,长沙安矣。”

    义陵侯、长沙国柱国吴郢,乃吴臣之弟,出班禀道:“不可!英布骁勇骠捍,不可力擒。不若诱入城中,设酒相迎,于席间使刀斧手出而杀之,易也。”

    言毕,一人阻道:“此计虽好,然引虎入室,若不能杀之,必为猛虎所害。臣有一计,擒英布易如反掌也。”吴臣视之,乃越人邹摇,号勿余,现为海阳侯,官拜司马。

    吴臣遂问:“公意如何?”

    邹摇道:“英布力敌万人,切不可使之入城。大王不如写信给英布,言汉帝诛功臣,长沙不可守,愿与之共奔南越,复图大业。暗中使力士往番阳伏于馆驿中,夜出杀之,波澜不惊,可建奇功也。”

    吴臣喜道:“此计更妙!”于是一面发使请英布来临湘,一面遣武士往番阳城中客馆中埋伏。布置已毕,自引数千人在大道上等候。

    英布至,吴臣迎接入寨中坐定,共商眼前之事。

    吴臣道:“汉帝依仗天下之兵,欲尽除天下异姓,群雄先后遭难,长沙料亦难逃爪牙。吾思举反无益,不如共投南越,暂避此祸,待日后伺机起事,再建大业。”英

    布方遭大挫,锐气已失,亦有此心,遂道:“若得贤弟相助,必有复起之日。”吴臣道:“汉帝知你我为舅亲,引分兵来取长沙,此处不可久留。我已尽率国中精锐在此等候兄长,可即起程也。”于是英布与吴臣合兵一处,共往南越而走。

    将近番阳,吴臣谓英布道:“番阳乃吾之故邑,尚有一些人马驻于此地,不如共收之入越,以壮我势。”英布不知是计,只以为美事,乃随吴臣将人马扎于城外,各引数十人共入城中。番阳县令是吴臣亲信,早于城中设了一桌酒宴,为二王接风。吴臣遂与英布入席,使吴郢、邹越抡番为敬酒,英布哪知中计,当下敞怀痛饮,直喝得酩酊大醉。

    部下无心戒备,也被尽吴臣使人灌醉。

    吴臣见时机已至,乃令左右道:“淮南王醉也,请扶入馆驿休息。”身后二力士会意,遂一左一右挟住英布,扶入馆中,掩上门来,刀手遂由壁橱内涌出,不由分说,一顿乱刀,将英布砍为齑粉。可怜一镇诸候王,顶天立地之英雄,至死之时,尚在醉中。

    众士杀了英布,趁众人醉时,又将英布亲随一个不留,尽行杀死,提英布之头来见吴臣。吴臣大喜,当即出城,招军士将英布营寨围住,出示其首道:“英布阴谋造反,罪不容赦,今奉皇帝密诏讨贼,已诛杀之。汝等若降,可免死罪。若有异心,皆坑之。”

    寨中大多为淮南王近卫之军,闻英布已死,众人无主,大多自刎以全名节,降者甚微。吴臣遂收了人马,将英布首级盛于木匣之内,亲自赍之,往淮南而来。时灌婴逐走英布,方略淮上诸县,会着吴臣,知英布已死,皆大欢喜,乃分兵守住城邑,与吴臣同来见高祖。

    高祖此时已兵至寿春,周勃遣使来报,说陈豨闻高祖南征英布,乃发卒十万犯当城,欲乘虚袭取关中。高祖大怒,欲亲往征之,周緤伏地泣道:“当初秦始皇攻破天下,未曾自行,今陛下箭伤初愈,又欲自行,是满朝上将,无人可用乎?”高祖深感周緤之忠,乃赐号“爱我”,赐入殿门不趋,令回关代周勃为太子卫。复调周勃为将,北平陈豨。周勃至当城,与樊哙合兵,不出半月,斩其郭同、郭欣等将佐数十员。陈豨之军,多为北地蛮夷,见时势不利,乃暗杀陈豨,入献周勃,自此,北乱皆平也。

    高祖得报,方在高兴之时,灌婴、吴臣至,献上英布首级。高祖大喜,重赏二人。灌婴又将朱建、清简等一干英布旧将押来。

    高祖认得朱建,乃问道:“闻汝在楚地甚有贤名,为何从英布谋反。”

    朱建低头道:“屡谏不止,又身为其将,不得不从。”高祖闻之,怜其之才,乃赐号平原君,徙家至长安居住。清简等人,甚有悔意,高祖令皆赦其罪,迁入关中为民。

    淮南已定,高祖欲使刘长即位淮南王,又恐子幼不能安治。曹参进言道:“北平候张苍明习天下图书计籍,又善用算律历,自秦时为柱下御史,后累为常山郡守、代相国、计相,素有贤名。今淮南方定,新王年少,极需贤者佐定。陛下不如徙其为淮南相,以辅新王。”

    高祖然之,乃令张苍为淮南相国,以列侯居相府,领主郡国上计者。于是张苍领命,淮南王刘长亦即位。后陈普有诗叹道:“扶创裹血过家乡,四顾何人守四方。梁楚淮南残一国,山河争属将狼羊。”

    淮南既安,高祖复聚文武道:“吴乃古之建国也,日前荆王刘贾兼有其地,今荆王已死,又无后人,朕欲复立吴王,以填其位。然会稽乃项氏起身之地,其民轻浮勇悍,不易训服,非壮士不可独镇其地。何人可立者?”

    吴臣进道:“沛侯刘濞威武重厚,兼有仁心,众望所归也,请立为吴王。”

    高祖正有此意,遂令有司铸创印绶,设宴交割。高祖剖符已毕,捧印递来,刘濞更不推辞,双手来接。高悍望见刘濞面目犷悍,隐带杀气,忽然想起一句话来,即收回大印,紧抱怀中。

    燕国文武群臣闻卢绾之言,知其大祸将及,不可久依,尽皆背之逃走,各寻生路去了。于是一时间惊扰纷纷,满城皆知卢绾所说之话。赵尧、审食其入城之后,早已在城中布下耳目,岂能不闻?

    审食其素为吕后宠爱,闻其言似有不满吕后的意思,心中不快,遂与赵尧道:“卢绾既有反心,你我不宜久留,当速归长安回报皇上,迟则必为卢绾所杀也。”未待赵尧置之可否,审食其已当先收整行装已毕。赵尧无奈,只得与审食其匆匆还报,与高祖具言燕都见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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