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整个心已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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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一觉醒来,发觉昨夜自己又喝醉了,写下满纸矫情的废话来,本想删去,却想,自己本要记录下的本就是那些真实的琐碎而已!昨日所写,虽满纸废话,却不失自己的真实所感,为此,有何需将它删去,字能删得去,真实的醉意与情绪又教人怎么删掉。反正那记录下的前半生点滴也非为他人所记,不过是为了给我自己予以慰藉、了伴残生,用这记忆配上陈年风干的模糊背影用来下酒罢了!

    酒,爱喝酒的人都有故事!

    是那老天,最是折磨人!

    你走了,老天把我的爱情葬送了!

    父亲走了、大哥走了,赵家也灰飞烟灭了,老天把我的亲情也葬送了!

    与阿云失了联系,张尘、飞虎他们也走了、散了,老天把我的友情也葬送了!

    可偏偏是我,虽杀了很多人,自己却怕死的要死!非舍不得这繁华尘世,舍不得这美酒佳肴,舍不得这春花与秋月;我只是想看看,看这老天还要将这人世间变成个什么样!现如今,给我力量做这期待的,也只有六十来度的烈酒跟那些撕痛人的回忆了!这俩陪着我在过往的年月里,更让我因此变态的喜欢上了自己身上的病痛——似乎唯有那折磨人的病变、痛苦,那一宿宿不要命的咳嗽混着窗外夜半高升的冷清寒月还提醒着我,提醒我,还活着!这个我并不想、也不愿那么快就感知起的事实。

    我知道大哥走的很壮烈,如果世上还真有人不怕死的话,大哥应该算上一个。他跟张尘是同类人,凭自己的一身孤勇,都能为了那些虚无的也不知道终将有无意义的信仰,敢于去死!他们比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勇敢,勇敢太多。

    我是一个不信宿命轮回、不信因果报应之人——现世我都还尚且过的一塌糊涂,怎会相信有来世这种荒谬的存在,假使真有,自认也不比过好现世来的实在些!可我又忍不住有那么一丝期盼的,我惟愿真有那样的轮回地狱,可以让我哥跟张尘共居期间,他俩如此相似之人,说不定带着现世的一些未曾消没掉记忆能相识一场,并成为一生的至交好友;哪怕有老天的再次捉弄,让他们不幸成为了敌人,也是相互钦佩对方的一生之敌——这是我穷尽贫乏想象力所能想像地到的、可能的,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至于父亲,从阿云处得知,赵家的起落灭亡,属于大势所趋,原本跟他就没有太多的关系,可纵观他这一生,我总希望他能拥有那么一两个知己好友的,没有夹杂利益,没有背叛,没有背后冷漠无情的理性计算!在来世,走完了人生,到了尽头,那一两个知己,哪怕也已行将就木,仍能在父亲的坟前,洒上三杯清酒!这,也就够了!

    而关于他的那些对你、对阿云、对大哥及对于我的那些种种的荒唐举动,我相信他是无心的——他这样好赌的人,无论何时总想要赌上一把的,尤其在他疯狂而不自知的时候!聪明如你当然知道这些,因此更加知道当年他的那个提议——如果你知道的话,无论怎么看,都不过是玩笑一场罢了!

    阿云没有跟我再联系,亦或说是我无意再与他联系。我自是知道当年的那场变故里,是我赵家对他不住,可若说到底,我跟他之所以会形成当下这种状况——我们的关系尴尬而略带冰凉,并非因为我们曾经一起的努力在当年付诸东流而互相埋怨,而是因为你,因为你的离开!

    我每每会揭开在自己心口上一道道叫记忆的伤疤,让那彻骨的疼痛来证明自己还是个活生生、有感觉的人!但是我只愿一个人以这样的形式来这样痛苦的活着,若让我与阿云都这般,我怕大家都没了勇气一起去直面曾经的那段锥心过往。

    因此,我很没骨气的躲了起来,躲起来自己看那些一辈子好不了的伤口!我知道阿云与他的英雄楼,知道在何处,我不想他再次见到我,让那段我与他还有你及其他人的共有痛苦回忆再次从他心底泛起——或许他也整个心都已稀巴烂了。

    陈十七也爱喝酒,在离开家乡的那一夜,第一次知道了酒这种东西,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这种液体以及它的味道来!

    酒,爱喝酒的人都有故事!

    陈十七也是有故事的人,他自认跟赵虎很像,至少在某些情绪上面是想通的——当然,不单单是指在酗酒这件事情上面!

    比如对于老天,亦或者对于自己过去的一些遗憾,又或者对于爱情——如深埋于心底——不相信任何可能的美好,因为老天都把它们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让你见识过它们百般的美好后,一点一点的撕碎在你面前,带着血和惨叫!

    那个爱着自己,自己也深爱着的姑娘病死了!他为她背负贪名远走他乡!老天也葬送了他的爱情!

    怀揣多年梦想,被一路过来的打击慢慢破碎了,哪有什么流浪的英雄美好、落拓的江湖洒脱,有的是几近饿死街头无人搭理的窘困,有的是骗自己出卖廉价劳力的黑心老板……老天爷葬送了他的梦想!

    陈十七他倒也曾幻想,这世界是否另有平行空间,在另一个空间里,自己会碰到整天沉迷着想要去浪迹江湖,想着当江湖豪侠的奇女子,自己哪怕携带着过去苦难的记忆,也只是对那人笑笑!又或者会在另一个空间里,碰到一个遭兄弟欺瞒背叛,遭人灭门唾弃的老者,他已然历经岁月风霜,却能露出笑意,安静的倾听自己对过去所有不幸的埋怨与发泄,然后也只是对自己笑笑!更或者会在另一个空间,碰到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大家面对面的坐着,各有各自际遇的两人,一言不发,外面或许是黄沙漫漫,又或许是接天莲叶,也可能是碧海波涛;但只是大口大口的喝酒,伴着烈酒呛到喉咙后偶尔的咳嗽,然后他走向自己来时的路,自己也走向他来时的路!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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