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人生大剧始开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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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刚过立冬,凛冽的西北风夹杂着零星的雪花,扑打着苍凉的莽原,几近断流的大理河失去了往日的雄风,河岸上一盏盏枯黄的路灯,犹如旅人劳累的双眼。路灯下,一群孩子手捧着书本,借着微弱的灯光,艰难地辨认着书上的内容。几个年龄较小的女孩儿,小脸被冻得通红,冷得直跺脚……从衣着打扮看,他们都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韩钦宇动了恻隐之心,走上前去想弄清原委。他留意到,大点的孩子约莫八九岁,小点的也就五六岁的模样。孩子们捧着翻阅得已经有些卷边的课本,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走近他们。此时,雪越下越大,粗盐般的雪粒打在书本上,发出簌簌的响声,孩子们的小手冻得通红。有个小女孩的手上还生了冻疮,韩钦宇心疼地打量着她,圆圆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像抹了淡淡的胭脂,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稚气与童真,身上碎花的小布袄丝毫不显得土气,脚上绣花的小棉鞋与做工精美的衣饰相得益彰,让人不由得羡慕她有多么心灵手巧的妈妈。然而,再稍微留心一些,你很快就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小女孩尽管在专心致志地看书学习,但她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舒张,好像刚刚受过委屈,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韩钦宇顾不了多想,急切地上前询问,想要一探究竟,看看能不能帮到孩子们。刚开始,他们怯生生地直往后躲,后来见武警叔叔诚心想帮他们,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哭诉着自己的遭遇。韩钦宇很快就弄明白了,村子里麻将成风,这些孩子的父母都已上瘾,家里搞得乌烟瘴气,根本没有学习的地儿。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爸爸妈妈打麻将赢了还好,如果输了,我们就成了出气筒,你看,我们身上都带着伤呢。叔叔,你就帮我们劝劝爸爸妈妈吧!”……

    回到宿舍,韩钦宇心绪难宁,气愤不已,他决心用手中的笔为孩子们讨回一个公道,很快,一篇题为《麻将声声搅得四邻难安,童声切切泪告巡逻官兵——叔叔救救我们吧!》的稿子便脱手而出。第二天一早,韩钦宇就把稿件发向了当地报刊。一个星期后,不足六百字的稿件见诸报端,但却在军营内外引起了强烈反响,许多人为此打来道贺电话,夸他干了件好事,也有人劝韩钦宇别乱捅篓子,给自己惹麻烦。韩钦宇认为自己是记者,尽到本分就好,该忙啥忙啥。

    谁知,韩钦宇还没见到报纸,兴师问罪的人却已经找上了门。那天天阴沉得像快要黑了似的,刺骨的白毛风呼啸着,卷起的沙粒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这样阴冷的日子,大家没事会猫在家里。可支队门口,一大早就聚满了人,一伙手持棍棒、锄头,头缠白羊肚手巾的人将营门堵了个水泄不通,领头的手里挥舞着一份报纸,愤愤不平,骂骂咧咧,口口声声要找韩钦宇算账。身后的一帮人围困哨兵,冲击营门,一个个横眉竖目,面露凶相……

    两名年轻的哨兵哪见过这阵势,一边坚守哨位,一边安抚闹事人群,“大家冷静!有啥诉求,我们反映,但绝不能妨碍执勤!”见哨兵振振有词,头缠白羊肚手巾的领头者顿时青筋暴露,厉声质问:“我们村里人没文化,打个麻将犯啥王法!”话刚脱口,马上有人应声:“今天不给答复,绝不走人!”

    ……

    “消消气儿,让我看看是篇啥文章,咋就惹你们发这么大的火。”不大会儿,保卫股长带着两名干事火急火燎地出来协调处理。见团里有人出面,闹事者的气焰一下子更加嚣张,刚刚接连发难的领头者,山核桃般的面庞激愤得皮肉直颤,两道浓眉都快拧成了一团,深陷的眼窝都在往出冒火,“你们看看,这韩钦宇是不是你们的人!我们书记村长当得好好的,碍着你啥啦,犯得着这样背后捅刀子!”他说着话,唾沫星都能喷到两米开外,嘴角不知啥时起了一堆白沫!

    “可不是吗?”保卫股长拿过报纸打眼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暗自吃惊,“韩钦宇这回可真是摊上事了。老区人硬气着呢,这样尖锐的报道你也敢整!”不过处事老练的他,立马恢复了情绪,他心里盘算着,面对这些激愤的群众,绝不能硬碰硬,事缓则圆,得先顺着他们来。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了谱,此刻他又是散烟,又是说好话,与挑头的大叔套起了近乎,“大叔,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消消气儿,让大伙儿先回吧,我领你到我们领导那儿讨说法去。”

    “首长,我又给团里惹祸了,真对不起!”营门口事态刚起,韩钦宇就被团领导“请”到了办公室。在去团部的路上,消息灵通的战友就已经将事态的严重性悄悄告知了他。他惹事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但之前的篓子捅得还真没这么大,据说,因为这篇文章,卧龙湾的支书和村长现在丢了乌纱。

    “卧龙湾搓麻将成风,大家都知道,迟早要出事儿……”团长话音未落,政委接茬道:“脓包鼓起来,就得有人挤。记者是社会的啄木鸟,树里生了虫,就得啄一啄!不过,这件事前段时间不是已经处理好,怎么又会旧事重提?得责成相关部门予以彻查!”见韩钦宇心思重重,沉默不语,政委和蔼地说,“钦宇,你就此事给上个报告,我们好来应对,这件事你没做错。你先去吧,我看保卫股长带人过来了……”

    “老人家,消消气,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政委见来人余怒未消,边为他泡茶递烟,边和他攀谈起来。谁知对方压根不领情,提出的条件是,团里公开道歉消除影响,处理完韩钦宇之后,再谈其余的事情,否则,没有商量的余地!团长政委费尽口舌,搭进许多时间,事情仍没进展,结果不欢而散。

    刚刚出院不久的宣传股长苟成刚,这段时间,一有空就找韩钦宇聊天,关心着事态进展,询问组织上的应对之策,眼睛总在刚好的瘸腿上游移,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让人在舞厅抓我现行,对我下狠手!现在,你篓子可是捅大了,曝光了赌博事小,现在,村里的‘生意’也公安给盯上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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