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秦都之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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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国后裔起兵之后,全都沿袭祖上的名号各自称王,如赵王歇、魏王绺、韩王成、齐王田角等。如今反秦大业已然成功,天下俨然归楚,各国之王全都投在项羽帐下。而项羽身为楚国大将军,虽然实力甲于天下,如果想要称王,却得经过楚怀王下旨加封才行。因此,便有人向项羽进言,尽可以上表向怀王讨得王封,以便宜日后行事。

    可在项羽的眼里,楚怀王只是叔父当年挂出的一面招牌而已。如今大业已成天下已定,自己完全控制着各路诸候,这块招牌就完成了使命,应当退回原来的角色了,为何还要在乎一个没有权柄的空头大王呢?

    只是怀王也怀有天大的野心,尽心尽力地做着过河拆桥之能事,当年打压项氏的时候,就用宋义来做了一回文章。如今项羽便是功当封王,也得落在沛公的后面。如今朝廷众臣,便是忙着这件事。

    项羽听到这些消息,从来都不把它当作一回事。记得幼时惊羡于始皇帝的仪仗,曾经放言要取而代之,那才是叔侄起兵反秦的终极目标,而不是身犯奇险为他人作嫁衣。所以一直有条不紊地在关中实施自己的计划。

    沛公在鸿门相会时始终以“项王”称呼,让项羽觉得相当满意:刘老三还算识得时务,不敢随意僭越于我。如今项羽还没有称王,谁又能有资格称王呢?便是楚怀王也必须针对眼前的形势,重新掂一掂各方面的份量了!

    那天沛公尿遁之后,宴会便草草地结束了,项羽也完全打消了攻击的念头。于是让人吩咐下去:全军就地休整五天,待后续人马到齐之后,再开到咸阳闹个天翻地覆,先发笔横财再说。

    各路诸候接到这项军令,顿时高兴得欢腾起来,摩拳擦掌翘首以待。

    将士血战多年,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得了天下正该适时犒劳。项羽就趁这个闲暇的机会,常常召集帐下的众将欢饮。此时,他正举着酒爵踌躇满志:“自从西征开始,咱们一路上都是打打杀杀,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有人说,如果杀戳过重有违天和则大不祥,对所求之事极为不利。项某才不管它,男子汉大丈夫唯有活出血性,方才能够快意人生,安慰平生所立的志向。不过话还得说回来,如果这一生所过全都是刀头舐血的日子,那也会让人觉得生厌。如今放眼天下已经没有敌手相对,正该跟诸位兄弟聚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宴饮一番!”

    “大王说得极是!”五虎将中的龙且说道,“想当初大王下定破釜沉舟的决心,由英布将军带着前哨人马拒守秦军甬道三个昼夜,掩护着大军渡过漳河。大王则身先士卒,领着大伙儿一起与秦军拚死搏杀,最后九战九捷,硬是以三万兵力将二十万秦军打得落花流水,反而向咱们跪地求降。就连那些旁观的诸候见了,也吓得膝行来见。这等英勇事迹,真可谓是空前绝后!想起来都觉得痛快呀!属下敬大王一杯!”

    “是呀!”五虎将中的钟离昧接口说道,“那场战斗直接把各路诸候全都震慑住了,纷纷投到了大王的帐下。此后大王威名远播,枪尖所指无不披靡,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属下也要敬大王一杯!”

    “我等武人,惟有跟着大王才能如此快意人生,这都是大伙儿的造成化呀!我等共敬大王一杯!”英布建议道。

    项项羽原本粗豪,最容易感于真情。这时耳闻动听的颂词,品味着爵中的美酒,不觉有些痴了,只觉得人生得意莫过于此。不由得血脉贲张豪情万丈,拍着案头大声呼道:“人生得意,难得几回!今天当与我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共谋一醉!请乐官来!拿大碗来!”

    侍者送进大碗,项王抱起酒坛将它倒满,进而捧起碗来一饮而尽,拔出佩剑说道:“项某生性疏懒,对任何东西都不会专注用功,对于识字读书更是如此,唯独对一篇《秦风·无衣》印象深刻。看来冥冥之中项某与它有缘,今日当借着它的旋律舞上一曲以求尽兴!”

    说完朝着身旁的乐队扫去了一眼。刹时间,大帐中鼓瑟齐鸣,其声苍凉悲壮,感人至深。乐人也傍着节奏同声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项王则立于帐中,提着宝剑,踏着节拍,随意而舞。

    正如项羽所说,他少时并无所长,对所学之事只要略知一二就觉得满足,便是对最感兴趣的剑术也是如此,当年若不是在会稽遇到了心爱的姑娘,恶补一番以求切磋,恐怕这一个名满天下的武人,在这点上就得贻笑方家了。

    只是项羽乃天纵其才,有着天生的神力,还没有成年就已经力能举鼎。天下武功唯力不破,唯快不破。在对阵之时越发能够显现他的异才,总能够以力、以快取胜,出手之处尽是对方的破绽,如此则往往能以无招而胜有招,虽然历经百战也遇不到对手。

    虞微擅长剑舞,来到身边日久也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让项羽对剑法套路有着更深的了解。此刻在大帐之中,也能够踏着节奏,顺着意境,挥舞着宝剑,将自己的心胸抱负,淋漓尽致的表达了出来。

    众将都是谙武之人,目睹此景也不觉被他倾倒。

    别说那奔雷似的风声,让人觉得势大力沉难以为敌。就那幻化的剑势更是令人着迷,挑、抹、抖、刺、劈、划,无论是何种招式,分开看时似是零乱无章,接连起来又显得有招有式;独式使来让人觉得刁钻鬼怪,连式演来却显得冠冕堂皇,剑锋所指,莫不是惊天地而泣鬼神。

    直到时一声沉重的锣响,乐声戛然而止。项羽提剑而立,四处顾盼。却见得几位年轻的乐人,似是忘了歌唱而呆在当地。

    过了许久,众将方才回过神来,同声疾呼道:“大王勇武!大王勇武!大王勇武!”

    项羽踌躇满志,走到筵前,捧起酒缸猛灌一气。转过头来对众将说道:“人生苦短,难得尽欢!大伙儿进入咸阳,尽可以用尽手段,将老赢家搜括的财宝美女,全搬到我们的大楚享用去!”

    “且慢!”范增听了大吃一惊,赶紧问道,“大王适才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项羽答道:“亚父亦不必多此一问,您理解的意思并没有错。如今义军破了帝都、废了皇帝、毁了皇宫,就等于反秦大业已经圆满结束。我们尽可以回到自己的地方,建立大楚政权号令天下。近日亦有许多人提了好多的建议,你要我这么干,他又要我那么干。就连一个叫做陈平的小小书记官,还有个叫韩信的执戟郎,也托人呈上了建议。说关中山河险阻地势险要,土地肥沃百姓富足,进可攻,退可守,便于掌控天下,最适合建立帝都。要我们以关中为基础,建立大楚政权。这都是什么馊主意呀?”

    “这的确是个好建议呀”范增急道,“老夫也是这么想的,正想找个机会跟大王认真地商讨呢!”

    “此事诸位无须再提!项某的心里自有主张。”项羽说道。

    “大王可肯说出心中所想,也叫臣下不再有所疑惑。”范增道。

    “传说在周显王四十二年,诸候为抢夺九鼎,致使九鼎沉没在彭城泗水之下,从此不再出世。后来始皇帝南巡,也曾派了几千人沿着泗水打捞,毕竟江水滔滔并无觅处,只得徒劳而返。此后便有许多传言,以为彭城才是真正的建都之所。项某也深以为然。此其一也。”项羽道,“再者,楚地多为鱼米之乡,自古便富甲天下,项羽岂肯让同生共死的八千江东子弟,为我背井离乡到千里之外的地方落户。只要我们的战力还在,到哪儿都能够号令天下,为何定要死守在这片苦寒之地呢?最为重要的,乃是富贵若不归故乡,便如锦衣夜行,虽则秀丽却无人称羡,岂不令人遗憾!”

    范增进言道:“项王是当世奇男子,所为应当是主宰乾坤的大业,岂能效仿妇孺之辈,做那些哗众取宠之事?华夏之内,自古便有‘得关中者王天下’之说。诸候争夺天下,莫不把关中视作必争之地。项王如今已占有其地,正当竭尽其势巩固大楚基业,岂可做这等杀鸡取卵的事情?如果因此而痛失民心,必然有损于项王的大业,到时可就追悔莫及了!”

    项羽冷哼一声,说道:“亚父年事已高,所考虑的事情跟别人尽不相同。还请不要多言为妙!”

    说完掉转身子拂袖而去。众人见了也觉得无趣,都纷纷起身离开。只留下韩生等几个相好的人,陪着亚父在帐中呆坐。

    “唉!”范增叹道:“范某自幼与项梁将军交好,受他临终所托尽心尽力地辅佐项王。几年来历尽艰险总算走到了这一步,眼看着大业将成,项王却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明日进到咸阳果真这般胡为,城中百姓怕是遭受大难了。范某岂非遇人不淑?”

    韩生也感叹道:“倘若项王此举真如秦语所谓的‘沐猴而冠’,这天下终究不会属于项家,黎民百姓恐怕又要经历一番大劫了!”

    亚父道:“只是项王的性子素来刚愎,从来都听不得劝,这到底要怎样才好?”

    韩生道:“帐下诸将大都好勇斗狠草视人命,这番进入皇都无异于血洗咸阳。亚父为大楚计,还应当尽力设法挽回一二才好。”

    亚父思之良久,方才说道:“季布、虞子期等几位将领心怀仁义,对此必定另有所见,如果能够求得他们相助,也可为这件事尽点心力。老夫便找他们谈谈去。”

    项王终究还是知道了这番谈话,以为亚父将自己看作毫无见识的猴子,对他更是感到厌憎,逐渐将他疏远。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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