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一亭七里不断，一灯火姿娇艳。
一渊深水无鱼，一塔平天比肩。
一石重若山岳，一棋黑白难辨。
一竹寒鸦春雪，一书藏尽万千。
一榻凉席横陈，一人久夜不眠。
......
九月十日，一个即将入冬的时日。
一团厚实的黑云突然黑压压的向燕子坞缓缓袭来，清晨的微风不再，来的是大风呼啸而过的破坏。风很大，吹散了孟欲的长发，平稳的空气也被大风吹得凌乱沉闷。
骄阳被黑云遮掩，其光芒被黑暗所吞噬，天地在这一瞬间暗淡无光。
燕子坞，从堂前算起，一直到先生的小屋，共长七里。
七里处有座凉亭，不远处，便能看见先生的小屋，那般距离，实在是触手可及。
屋内。
紧闭的窗户忽然被大风推开，一缕并不明亮的光芒透射进来，先生一夜未合的眼睛被光亮照射的有些难以适应。
眨了眨干涩的眼皮，先生起身准备将左右摇摆的窗户关上，可风突然大，滚滚而起，吹散了先生的白发，吹熄了桌上的烛火，同时也吹乱了先生的思绪。
咚咚咚。
屋外。
敲门声应风而来，惊得先生眼里泛起一丝涟漪。
他终究还是来了。
......
......
风很大，但断断续续，远不及连绵不绝时所展现的威力。
孟欲走后，雪留心也离开了长亭，回到了自己家中。
这时风先行刚刚起床，光着膀子出来询问，“媳妇儿，这一大早的你出去干嘛呀？”
“去见小欲子。”雪留心白了他一眼，看着风先行光着膀子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想踹他两脚。
“又去见小欲子啦......”风先行托着长长的尾音，有些吃味，自家媳妇儿对他自己都不怎么上心，早上起来也没问他有没有吃早饭呀，光着膀子不怕着凉吗？偏偏对那万恶的小欲子跟亲儿子似的。
我才是你老公，你的男人喂!
风先行忿忿地想着。
“我问你，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至今都不肯说，连我也不肯告诉？”说起小欲子。雪留心的脑海也浮现出了林知返的面容，那娇滴滴的可人儿，怎么突然就没了。天妒红颜啊！
三年前林知返可是和风先行一起出去的，她的死讯也是风先行带回来的，其中发生了什么，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而至于尸首，风先行也只找到林知返几块破碎的衣角。也正是这些衣角，让孟欲立了一个衣冠冢。
“不是我不肯说，是不能说，说不得！”他无奈道，这已经是三年里自家媳妇儿不下第五十次的发问，但每一次，他都守口如瓶，无论如何也没松口。
以往雪留心见风先行这么坚持，便也没再继续深究下去，但这一次，似乎有别于往日。
“跪下！”美目一瞪，雪留心声严厉色的命令道。
噗通！
话语刚落，风先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作熟练的双膝跪地，模样极其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只是他那委屈而又苦哇哇的脸，让他显得格外滑稽。
他战战兢兢的看着雪留心，耷拉着耳朵等待着这位圣上的发落，心中却在腹议，我没做错什么呀，以往可不是这样的啊，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我睡觉打呼了？
也不应该呀，若是打呼吵着老佛爷了，昨天晚上就该跪了呀，不应该等待现在吧，这可不像娘娘您的风格呀。
我抗议，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我愣是一点应对的法子都没有！
“抗议无效。”雪留心那里瞧不出他内心里的小九九，自家小风子什么时候尾巴翘，什么时候脚趾绕，她都一清二楚。可这次不一样，她一定要弄个明白。
为了孟欲。
“孟欲去见先生了。”她很平静地说着，但话到风先行耳朵里，却如惊天炸雷一般，炸得他外焦里嫩，体无完肤。
他终于去见先生了！
三年了，他也终于迈过这道坎了！
同样的，他也该知道三年前，林知返死讯的真相了。
风先行抬头瞧着老佛爷美如羊脂，吹弹可破的娇嫩面容，眼神清澈而又明亮，他忽然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脸上也浮现出讨好佳人的谄笑。
乖乖地，终于不用再受老佛爷的‘惩罚’了！
先生啊先生，你可知道我为了守你那点破秘密，破心机，大爷我可是禁欲了三年，三年没开过荤了呀！
......
打开门，便见孟欲。
他如一棵远山上挺立的松柏，不可撼动般的站在大风里，‘轰隆隆’，雷鸣陡至，天空被乌云压的更低，一场不可预计规模，但注定十分浩大的暴风雨正在酝酿。
在这无尽天威，无上自然的衬托下，人类显得无比渺小。
“我原本以为你会在更早的时间里来找我。”打开门，注视孟欲片刻，先生率先说道。
“找到正确的路总会花费漫长的时间。”孟欲不甘示弱。
“正确的路？”颇有意思的瞧着孟欲，先生没有立马让他进屋，而是又道；“如何才算得是正确的路。”
“正确二字又有何解？”
先生突然其来的问题打了孟欲一个措手不及，反手便将了他一军。但谁又曾想到，孟欲的回答，在转眼间却成了先生的问题。
这场博弈还没开始，便剑拔弩张，激烈万分。
而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但孟欲依旧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顺着自己心走的路，就是正确的路。”毫不示弱，孟欲抬头直视先生，却承受着来自先生魁梧身躯的压迫。
先生可是比他还要高半个头啊。
轰隆隆。
又一道雷光打过，豆点般大小的雨珠倾泻而下，燕子坞迎来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仿佛万物是在历久弥新一般，接受着来自上天的洗礼。
“先进来吧。”
一滴雨珠刚刚好不偏不正的打在了先生的鼻梁，旋即他便转身进屋，示意孟欲也进来，也正是两人都进屋的时刻，这场战斗，才悄然无息的开始了。
先生的小屋十分洁简，除了一榻凉席，一架书架和一张方桌以外，便再无它物。
桌上的灯烛已经没油了，因为门窗紧闭，屋外的天空也是阴霾重重，所以小屋里的光线并不太好，只能勉强视物。
先生也没有立马坐下，而是在屋内捣鼓了半天，掏出几片茶叶，热水，然后将其泡上，一股浓郁的茶香也随即在小屋里蔓延开来。
“所以你的解释是？”摆出两个茶杯，先生先给孟欲倒上了茶。
“没有解释，这世上也鲜有能分清对错的事，对和错也只是因站立角度的不同而衍生出的两面性，而正确与否......”顿了顿，孟欲抿了一口浓茶，熟悉的味道在他口中弥漫开来，“只关乎于你本身是怎样看待的。”
“所以就是你认为它是正确的，它就是正确的？”捧着茶杯，先生倚着椅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可你不觉得这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吗？又或者说，太盲目了？”
“我不以自己为中心，难道以你为中心？”反将一军，孟欲开始奋起反击。
这时他开始摒弃了对先生的尊敬，言语上也颇有不敬的味道，但他知道他若不这样，他就没法和先生进行一场真正的较量。而若对局从一开始他便矮上一头，并不平等，那胜利基本也是无望。
“有点意思。”
被孟欲的话惊到了，先生怎么着也没想到孟欲会这样说，而且还说的那么强势，那么坦然。先生也的确没想到，孟欲一开始便如此的强势。
“你有多久没见过风先行了。”浓茶开始变苦，先生放下茶杯，看似随意的问着。
“三年。”孟欲如实回答，但眼神，却变得尖锐了起来。
“是没去见他，还是不想见他。”先生又问，他很清楚孟欲的弱点是什么，也善于运用，“你以前不是挺爱找他喝酒的吗？”
“你很爱问些废话？”孟欲有些恼怒，于是反唇相讥。
他实在不想回答一切和风先行有关的事情，他讨厌他，从三年前的那件事起。
“算废话吗？你不想回答的，都是废话吗？”突然直立起身，先生眼神开始变得尖锐，如似一道能穿透万物的羽箭，瞬间洞穿了孟欲。
灵魂一颤，孟欲似乎有些难以招架先生强大的眼神，但依然硬着头皮以同样的眼神顶了回去，“不是我不想回答的都是废话，而是你明明知道，却还要再问一次，这才算是废话。”
“没去见他，也不想去见他。”
“你在怪他，但那件事，并非他的错。”先生蹙眉，他有意提起这件事，它一切事物的源头，他必须得讲出来。
“你也脱不了干系！”眼神开始变得冷漠，孟欲的表情狰狞无比，“若不是因为你的命令，知返又怎会和风先行一起离开燕子坞。”
“我不知道你给她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你安排他们出去做什么，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让她惨死在外面！”
“更不应该，让我连尸首都没见到，就要让我相信她死了的事实！”
“宋姜罚，你不觉得你们太过分了吗！？”
啪！
“放肆！”
不知道是因为孟欲直呼先生名讳，还是恼怒孟欲的质问，先生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方桌上，将其拍得四分五裂，木屑四溅。
“放肆？”孟欲起身，却也毫无惧意的对峙着先生。
难道就你很生气？
你的愤怒，能大过压抑了三年的我吗？
“宋姜罚，是你别太放肆了！”
孟欲冷眼相对，犀利的眼神惊得先生哑口无声。
那是一个怎样的眼神？
又经历过什么才能造就如此的眼神？
那犹如神祇般冷漠，无情似万年冰窟，藐视着天地芸芸，众生万物皆不入我眼。
啊。
这是先生第三次见到了。
第一次是在孟欲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先生第一次抱他的时候，当时先生就格外惊讶，为何一个还不能言语的幼小婴儿，却拥有着能漠然一切的眼神；第二次便是在三年前，孟欲得知林知返身死的时候，但相比前一次，第二次还算多了点人情味，多了一点悲伤。
可这一次，便什么也没有，只有平和的宁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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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渊深水无鱼，一塔平天比肩。
一石重若山岳，一棋黑白难辨。
一竹寒鸦春雪，一书藏尽万千。
一榻凉席横陈，一人久夜不眠。
......
九月十日，一个即将入冬的时日。
一团厚实的黑云突然黑压压的向燕子坞缓缓袭来，清晨的微风不再，来的是大风呼啸而过的破坏。风很大，吹散了孟欲的长发，平稳的空气也被大风吹得凌乱沉闷。
骄阳被黑云遮掩，其光芒被黑暗所吞噬，天地在这一瞬间暗淡无光。
燕子坞，从堂前算起，一直到先生的小屋，共长七里。
七里处有座凉亭，不远处，便能看见先生的小屋，那般距离，实在是触手可及。
屋内。
紧闭的窗户忽然被大风推开，一缕并不明亮的光芒透射进来，先生一夜未合的眼睛被光亮照射的有些难以适应。
眨了眨干涩的眼皮，先生起身准备将左右摇摆的窗户关上，可风突然大，滚滚而起，吹散了先生的白发，吹熄了桌上的烛火，同时也吹乱了先生的思绪。
咚咚咚。
屋外。
敲门声应风而来，惊得先生眼里泛起一丝涟漪。
他终究还是来了。
......
......
风很大，但断断续续，远不及连绵不绝时所展现的威力。
孟欲走后，雪留心也离开了长亭，回到了自己家中。
这时风先行刚刚起床，光着膀子出来询问，“媳妇儿，这一大早的你出去干嘛呀？”
“去见小欲子。”雪留心白了他一眼，看着风先行光着膀子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想踹他两脚。
“又去见小欲子啦......”风先行托着长长的尾音，有些吃味，自家媳妇儿对他自己都不怎么上心，早上起来也没问他有没有吃早饭呀，光着膀子不怕着凉吗？偏偏对那万恶的小欲子跟亲儿子似的。
我才是你老公，你的男人喂!
风先行忿忿地想着。
“我问你，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至今都不肯说，连我也不肯告诉？”说起小欲子。雪留心的脑海也浮现出了林知返的面容，那娇滴滴的可人儿，怎么突然就没了。天妒红颜啊！
三年前林知返可是和风先行一起出去的，她的死讯也是风先行带回来的，其中发生了什么，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而至于尸首，风先行也只找到林知返几块破碎的衣角。也正是这些衣角，让孟欲立了一个衣冠冢。
“不是我不肯说，是不能说，说不得！”他无奈道，这已经是三年里自家媳妇儿不下第五十次的发问，但每一次，他都守口如瓶，无论如何也没松口。
以往雪留心见风先行这么坚持，便也没再继续深究下去，但这一次，似乎有别于往日。
“跪下！”美目一瞪，雪留心声严厉色的命令道。
噗通！
话语刚落，风先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作熟练的双膝跪地，模样极其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只是他那委屈而又苦哇哇的脸，让他显得格外滑稽。
他战战兢兢的看着雪留心，耷拉着耳朵等待着这位圣上的发落，心中却在腹议，我没做错什么呀，以往可不是这样的啊，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我睡觉打呼了？
也不应该呀，若是打呼吵着老佛爷了，昨天晚上就该跪了呀，不应该等待现在吧，这可不像娘娘您的风格呀。
我抗议，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我愣是一点应对的法子都没有！
“抗议无效。”雪留心那里瞧不出他内心里的小九九，自家小风子什么时候尾巴翘，什么时候脚趾绕，她都一清二楚。可这次不一样，她一定要弄个明白。
为了孟欲。
“孟欲去见先生了。”她很平静地说着，但话到风先行耳朵里，却如惊天炸雷一般，炸得他外焦里嫩，体无完肤。
他终于去见先生了！
三年了，他也终于迈过这道坎了！
同样的，他也该知道三年前，林知返死讯的真相了。
风先行抬头瞧着老佛爷美如羊脂，吹弹可破的娇嫩面容，眼神清澈而又明亮，他忽然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脸上也浮现出讨好佳人的谄笑。
乖乖地，终于不用再受老佛爷的‘惩罚’了！
先生啊先生，你可知道我为了守你那点破秘密，破心机，大爷我可是禁欲了三年，三年没开过荤了呀！
......
打开门，便见孟欲。
他如一棵远山上挺立的松柏，不可撼动般的站在大风里，‘轰隆隆’，雷鸣陡至，天空被乌云压的更低，一场不可预计规模，但注定十分浩大的暴风雨正在酝酿。
在这无尽天威，无上自然的衬托下，人类显得无比渺小。
“我原本以为你会在更早的时间里来找我。”打开门，注视孟欲片刻，先生率先说道。
“找到正确的路总会花费漫长的时间。”孟欲不甘示弱。
“正确的路？”颇有意思的瞧着孟欲，先生没有立马让他进屋，而是又道；“如何才算得是正确的路。”
“正确二字又有何解？”
先生突然其来的问题打了孟欲一个措手不及，反手便将了他一军。但谁又曾想到，孟欲的回答，在转眼间却成了先生的问题。
这场博弈还没开始，便剑拔弩张，激烈万分。
而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但孟欲依旧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顺着自己心走的路，就是正确的路。”毫不示弱，孟欲抬头直视先生，却承受着来自先生魁梧身躯的压迫。
先生可是比他还要高半个头啊。
轰隆隆。
又一道雷光打过，豆点般大小的雨珠倾泻而下，燕子坞迎来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仿佛万物是在历久弥新一般，接受着来自上天的洗礼。
“先进来吧。”
一滴雨珠刚刚好不偏不正的打在了先生的鼻梁，旋即他便转身进屋，示意孟欲也进来，也正是两人都进屋的时刻，这场战斗，才悄然无息的开始了。
先生的小屋十分洁简，除了一榻凉席，一架书架和一张方桌以外，便再无它物。
桌上的灯烛已经没油了，因为门窗紧闭，屋外的天空也是阴霾重重，所以小屋里的光线并不太好，只能勉强视物。
先生也没有立马坐下，而是在屋内捣鼓了半天，掏出几片茶叶，热水，然后将其泡上，一股浓郁的茶香也随即在小屋里蔓延开来。
“所以你的解释是？”摆出两个茶杯，先生先给孟欲倒上了茶。
“没有解释，这世上也鲜有能分清对错的事，对和错也只是因站立角度的不同而衍生出的两面性，而正确与否......”顿了顿，孟欲抿了一口浓茶，熟悉的味道在他口中弥漫开来，“只关乎于你本身是怎样看待的。”
“所以就是你认为它是正确的，它就是正确的？”捧着茶杯，先生倚着椅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可你不觉得这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吗？又或者说，太盲目了？”
“我不以自己为中心，难道以你为中心？”反将一军，孟欲开始奋起反击。
这时他开始摒弃了对先生的尊敬，言语上也颇有不敬的味道，但他知道他若不这样，他就没法和先生进行一场真正的较量。而若对局从一开始他便矮上一头，并不平等，那胜利基本也是无望。
“有点意思。”
被孟欲的话惊到了，先生怎么着也没想到孟欲会这样说，而且还说的那么强势，那么坦然。先生也的确没想到，孟欲一开始便如此的强势。
“你有多久没见过风先行了。”浓茶开始变苦，先生放下茶杯，看似随意的问着。
“三年。”孟欲如实回答，但眼神，却变得尖锐了起来。
“是没去见他，还是不想见他。”先生又问，他很清楚孟欲的弱点是什么，也善于运用，“你以前不是挺爱找他喝酒的吗？”
“你很爱问些废话？”孟欲有些恼怒，于是反唇相讥。
他实在不想回答一切和风先行有关的事情，他讨厌他，从三年前的那件事起。
“算废话吗？你不想回答的，都是废话吗？”突然直立起身，先生眼神开始变得尖锐，如似一道能穿透万物的羽箭，瞬间洞穿了孟欲。
灵魂一颤，孟欲似乎有些难以招架先生强大的眼神，但依然硬着头皮以同样的眼神顶了回去，“不是我不想回答的都是废话，而是你明明知道，却还要再问一次，这才算是废话。”
“没去见他，也不想去见他。”
“你在怪他，但那件事，并非他的错。”先生蹙眉，他有意提起这件事，它一切事物的源头，他必须得讲出来。
“你也脱不了干系！”眼神开始变得冷漠，孟欲的表情狰狞无比，“若不是因为你的命令，知返又怎会和风先行一起离开燕子坞。”
“我不知道你给她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你安排他们出去做什么，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让她惨死在外面！”
“更不应该，让我连尸首都没见到，就要让我相信她死了的事实！”
“宋姜罚，你不觉得你们太过分了吗！？”
啪！
“放肆！”
不知道是因为孟欲直呼先生名讳，还是恼怒孟欲的质问，先生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方桌上，将其拍得四分五裂，木屑四溅。
“放肆？”孟欲起身，却也毫无惧意的对峙着先生。
难道就你很生气？
你的愤怒，能大过压抑了三年的我吗？
“宋姜罚，是你别太放肆了！”
孟欲冷眼相对，犀利的眼神惊得先生哑口无声。
那是一个怎样的眼神？
又经历过什么才能造就如此的眼神？
那犹如神祇般冷漠，无情似万年冰窟，藐视着天地芸芸，众生万物皆不入我眼。
啊。
这是先生第三次见到了。
第一次是在孟欲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先生第一次抱他的时候，当时先生就格外惊讶，为何一个还不能言语的幼小婴儿，却拥有着能漠然一切的眼神；第二次便是在三年前，孟欲得知林知返身死的时候，但相比前一次，第二次还算多了点人情味，多了一点悲伤。
可这一次，便什么也没有，只有平和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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