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二十九
在张锦贵刚来好家沟子的第一天，胡万方因为赵福堂隐瞒岁数的事就说过，林业局会组织外调的，一旦被调查出来有问题就要把它们统统的抓起来。虽然当初这话是对赵福堂说的，但真正害怕的却是张锦贵，从那一天开始，外调的事就像一快心病一直存留在他的心里，尽管如此，在张锦贵和肖丙坤他们的心始终还是抱着一种幻想，幻想着外调的这件事只不过是胡万方这样信口开河的这么随意的一说，实际上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这种不安和侥幸的心理一直的伴随着他们在大山里度过了最初的每一天。
不久，大山里里的这种平静生活让他过的很安逸了，安逸的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的这个反革命后代的身份了，也忘记了还会有外调的这么一回事了。
现在，在这个大山里面，张锦贵可以像所有的人一样说说笑笑的，无拘无束自由的有尊严的生活着。
虽是如此，他的老婆还是时刻的提醒着他，千万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惹出什么事情来，要安安分分的默默地生活在这个大山里，默默地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安稳平静的生活。所以，他的一家人就是这样的在经营所里不显山不显水的，一直默默的生活着。如果不是外调的这件事，他这一家子几乎就没有被领导们注意过。
现在张锦贵一家这样的平静的生活终于在肖丙坤的到来后给彻底的给打乱了。
“锦贵在吗”肖丙坤在晚上下班后拿着统计表来到了张锦贵的家，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平时除了经营所开大会肖丙坤张锦贵都不怎么见面，两个人根本就不怎么熟悉，何况是张金贵的老婆一个女人家的了。
“在呢，快屋里来”
张金贵的老婆看着眼前有些面生的肖丙坤，心里不能免有些紧张。在郝家沟子的这段时间里，张锦贵家就怕来陌生人，只要是有人在他家的院前一喊，张锦贵两口子就会被吓一跳，心里总是担心老家那边的人会来把他们带回去。
张金贵的老婆从灶间里一边便答应着一边快步走到屋里，对着坐在炕沿上抽烟的张金贵说；
“你快些起来看看是谁，这样的面生呢”
张锦贵一听急忙走出来，两腿也是不住的发软，这是肖丙坤已经进来了；
“在家呢，老张兄弟”
“这不是肖大哥吗。今天怎么有空呢，快屋里来坐”一见是肖丙坤，张锦贵悬起来的一颗心马上放了下来，刚才还是神色慌张的面孔一下子松弛下来反倒是显得有些不自然了，听男人这样对来人打着招呼，屋里张锦贵的老婆紧绷着的心也随之放松了。站在屋里地中央面带笑容的迎着；
“炕上坐呢，我去倒水来，慢慢坐啊”
张金贵的老婆并不漂亮但是很受看，面孔端庄又透着几分秀气，给人一种很聪慧感觉，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中长似的五号头发型发跟向里有些弯扣，浅色碎花上衣两侧开钦，劳动布工作服改过的裤子显得她的身体那么的匀称，给人一种就中国时期中等人家女性的特征，她叫宋风霞。
“这是弟妹吧，你也坐下吧，不要忙乎了，我马上也要走还有很多家要去”肖丙坤很大方的就坐在了抗沿上，看着着急出去拿水的宋艳霞就对她说道。直接就把把手中的登记表打开放在炕桌上。
“肖大哥这是有事找俺呢”张锦贵也坐在了肖丙坤的对面，看着铺开的纸张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不是吗，胡书记从局里开会回来说葽统计场子里的职工家属名单登个记，局里要统一进行外调”胡万方说道。
瞬间，张金贵的脸色一下又严肃起来，有些紧张地问道；
“莫不是要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突然呢”
“这是早晚的事呢，没什么突然不突然的，来你把老家里的情况说一下，我写你说，老家住址，家庭出身，有没有历史问题，老家里谁能给你作证言，这些都要写”肖丙坤说。
“俺一来的时候不都等过了吗，就按着那个来呗”张锦贵说道。
“要是这么简单就不用我来了，一样的再说一遍就是了”肖丙坤说。
这是宋凤霞端着暖壶进来了听到他们的话，脚下一软险些没有把手里的碗掉在地上。
肖丙坤赶紧接过她手里暖壶说；
“小心点啊弟妹，这么高的门槛子容易绊倒，告诉你不用忙乎了我这里填完就要走”
看着张锦贵这两口子慌里慌张的样子的，联想到自己昨天在办公室胡万方面前一听到外调这个消息是时的那种紧张的心情，大概也猜到了八九分，张锦贵的历史有问题啊。肖丙坤就故意的把头低了下来，不想让他们夫妻太尴尬，他理解他们现在的这种心情。
张锦贵直愣愣的坐在肖丙坤的对面，肖丙坤问一句他说一句，就像是再被讯问一样，当被问到出身成分时张锦贵一下就顿住了，眼睛向老婆这边望去，分明是在问老婆这成分应该怎么说。
“大哥，你木有听说这个成分不好的回来要怎样的处置”张金贵的老婆宋凤霞上前问道。
肖丙坤这才抬起头面带难色地说；
“老张家里的，这让我咋说呢，我也不是领导我只能把胡书记的话学给你们，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从老家逃跑出来的，能够主动的填报自己的反动成分的，这样的情况就会留在咱们当地劳动教育，究竟是怎样一个教育方法我也说不好”
张锦贵一听说不是罪大恶极的就不会被遣送回老家，觉得自己在老家时也没有被定为罪大恶极的罪名，眼前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似的，急忙的就接过了话头想把自己的身份如实的填写，也算是主动这一类的，这样自己这一家不就会留在这里了吗。
“要是这样就感情好咧，那俺就填...”
“大哥你说这一来时俺家这个老张糊里糊涂的就把成分填错咧，俺家是中农，他给填成贫农了，你说这个碍事嘛”一边的宋凤霞马上抢男人的过话说道。
肖丙坤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两口子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和一丝的迷茫，此刻他的心里也被他们这种慌不择路的心情所感染了，自己现在不也是处在这种困境之中吗。
送走了肖丙坤，张锦贵再回到屋里时脸上已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了；
“俺就寻思了，俺也木有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咋就会和俺这么过不去呢，看看现在木事了，只要是能留在这东北俺就木有神木可担心的了，哎，一想到咱老家里的那些人俺就后怕呢”
“你快木要说这些个了，俺要是不拦住你的话你是不是就要说咱是地主反革命的成分呢，一点脑子都木又长，那个能保证咱不被送回去呢，你这样说了挡不住直接就被送走了呢”宋凤霞埋怨地说。
“咱如实的说了不也落下个主动吗，不是说主动坦白宽大处理吗，你还说出个中农，俺都不知你是怎想的，这要是外调回来不属实俺看你咋弄”张锦贵也在埋怨地说。
“也不知道你长着脑壳做莫子用的，万一他们要是走不到咱老家那边呢，就是走到了调查出来不也是这一样的事情吗，该咋弄咱还是咋弄咱”
“要是你这样的说咱还木好了，你说改弄呢”张锦贵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刚才还是兴奋的面孔现在一下又回到了愁苦的表情上了。
“咋弄呢，咱倒是小事情了吃什么样的苦到也不打紧了，可这运生这几个孩子一辈子咋弄呢”
随着外调名单统计报上去之后，张锦贵一家人又开始了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一旦被遣送回老家，就意味着重新要开始那种被管制的生活了，过着那种小心谨慎的，时不时就要到生产队里去汇报自己的思想工作，还要主动的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和改造，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有时，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都可以走到他跟前，在他身上随意的吐上一口吐沫。骂他一句“呸，反革命分子”
这种担忧在这些天里就像驱赶不散的噩梦一样，日夜的纠缠着他，让他寝食不安。
“不行咱就去求求胡书记吧，只要他说句话咱就不会被送走，咱们就是在东北遭罪累死也不能被送回老家去过那种日子啊。咱就是把脸丢在这里也不能丢在老家那些乡里乡亲的面前，抬不起头啊”
夜里，张锦贵的老婆宋凤霞在动员自己的男人去求求胡万方。
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出身，平时里不言不语的，到了关键时候就能为男人出个主意把个方向。
张锦贵一言不语的听着，心里还是拿不准主意，也不太敢去，胡万方的那张充满正气的面孔让他有些害怕。
“咋说呢，你不说以主动了就会把咱立刻送走吗”
“咱求了人家不行咱就认了，也要比现在什么也不做要好啊。”张锦贵的老婆这样不断的动员着自己的男人。[www.kanshU.com]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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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大山里里的这种平静生活让他过的很安逸了，安逸的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的这个反革命后代的身份了，也忘记了还会有外调的这么一回事了。
现在，在这个大山里面，张锦贵可以像所有的人一样说说笑笑的，无拘无束自由的有尊严的生活着。
虽是如此，他的老婆还是时刻的提醒着他，千万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惹出什么事情来，要安安分分的默默地生活在这个大山里，默默地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安稳平静的生活。所以，他的一家人就是这样的在经营所里不显山不显水的，一直默默的生活着。如果不是外调的这件事，他这一家子几乎就没有被领导们注意过。
现在张锦贵一家这样的平静的生活终于在肖丙坤的到来后给彻底的给打乱了。
“锦贵在吗”肖丙坤在晚上下班后拿着统计表来到了张锦贵的家，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平时除了经营所开大会肖丙坤张锦贵都不怎么见面，两个人根本就不怎么熟悉，何况是张金贵的老婆一个女人家的了。
“在呢，快屋里来”
张金贵的老婆看着眼前有些面生的肖丙坤，心里不能免有些紧张。在郝家沟子的这段时间里，张锦贵家就怕来陌生人，只要是有人在他家的院前一喊，张锦贵两口子就会被吓一跳，心里总是担心老家那边的人会来把他们带回去。
张金贵的老婆从灶间里一边便答应着一边快步走到屋里，对着坐在炕沿上抽烟的张金贵说；
“你快些起来看看是谁，这样的面生呢”
张锦贵一听急忙走出来，两腿也是不住的发软，这是肖丙坤已经进来了；
“在家呢，老张兄弟”
“这不是肖大哥吗。今天怎么有空呢，快屋里来坐”一见是肖丙坤，张锦贵悬起来的一颗心马上放了下来，刚才还是神色慌张的面孔一下子松弛下来反倒是显得有些不自然了，听男人这样对来人打着招呼，屋里张锦贵的老婆紧绷着的心也随之放松了。站在屋里地中央面带笑容的迎着；
“炕上坐呢，我去倒水来，慢慢坐啊”
张金贵的老婆并不漂亮但是很受看，面孔端庄又透着几分秀气，给人一种很聪慧感觉，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中长似的五号头发型发跟向里有些弯扣，浅色碎花上衣两侧开钦，劳动布工作服改过的裤子显得她的身体那么的匀称，给人一种就中国时期中等人家女性的特征，她叫宋风霞。
“这是弟妹吧，你也坐下吧，不要忙乎了，我马上也要走还有很多家要去”肖丙坤很大方的就坐在了抗沿上，看着着急出去拿水的宋艳霞就对她说道。直接就把把手中的登记表打开放在炕桌上。
“肖大哥这是有事找俺呢”张锦贵也坐在了肖丙坤的对面，看着铺开的纸张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不是吗，胡书记从局里开会回来说葽统计场子里的职工家属名单登个记，局里要统一进行外调”胡万方说道。
瞬间，张金贵的脸色一下又严肃起来，有些紧张地问道；
“莫不是要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突然呢”
“这是早晚的事呢，没什么突然不突然的，来你把老家里的情况说一下，我写你说，老家住址，家庭出身，有没有历史问题，老家里谁能给你作证言，这些都要写”肖丙坤说。
“俺一来的时候不都等过了吗，就按着那个来呗”张锦贵说道。
“要是这么简单就不用我来了，一样的再说一遍就是了”肖丙坤说。
这是宋凤霞端着暖壶进来了听到他们的话，脚下一软险些没有把手里的碗掉在地上。
肖丙坤赶紧接过她手里暖壶说；
“小心点啊弟妹，这么高的门槛子容易绊倒，告诉你不用忙乎了我这里填完就要走”
看着张锦贵这两口子慌里慌张的样子的，联想到自己昨天在办公室胡万方面前一听到外调这个消息是时的那种紧张的心情，大概也猜到了八九分，张锦贵的历史有问题啊。肖丙坤就故意的把头低了下来，不想让他们夫妻太尴尬，他理解他们现在的这种心情。
张锦贵直愣愣的坐在肖丙坤的对面，肖丙坤问一句他说一句，就像是再被讯问一样，当被问到出身成分时张锦贵一下就顿住了，眼睛向老婆这边望去，分明是在问老婆这成分应该怎么说。
“大哥，你木有听说这个成分不好的回来要怎样的处置”张金贵的老婆宋凤霞上前问道。
肖丙坤这才抬起头面带难色地说；
“老张家里的，这让我咋说呢，我也不是领导我只能把胡书记的话学给你们，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从老家逃跑出来的，能够主动的填报自己的反动成分的，这样的情况就会留在咱们当地劳动教育，究竟是怎样一个教育方法我也说不好”
张锦贵一听说不是罪大恶极的就不会被遣送回老家，觉得自己在老家时也没有被定为罪大恶极的罪名，眼前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似的，急忙的就接过了话头想把自己的身份如实的填写，也算是主动这一类的，这样自己这一家不就会留在这里了吗。
“要是这样就感情好咧，那俺就填...”
“大哥你说这一来时俺家这个老张糊里糊涂的就把成分填错咧，俺家是中农，他给填成贫农了，你说这个碍事嘛”一边的宋凤霞马上抢男人的过话说道。
肖丙坤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两口子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和一丝的迷茫，此刻他的心里也被他们这种慌不择路的心情所感染了，自己现在不也是处在这种困境之中吗。
送走了肖丙坤，张锦贵再回到屋里时脸上已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了；
“俺就寻思了，俺也木有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咋就会和俺这么过不去呢，看看现在木事了，只要是能留在这东北俺就木有神木可担心的了，哎，一想到咱老家里的那些人俺就后怕呢”
“你快木要说这些个了，俺要是不拦住你的话你是不是就要说咱是地主反革命的成分呢，一点脑子都木又长，那个能保证咱不被送回去呢，你这样说了挡不住直接就被送走了呢”宋凤霞埋怨地说。
“咱如实的说了不也落下个主动吗，不是说主动坦白宽大处理吗，你还说出个中农，俺都不知你是怎想的，这要是外调回来不属实俺看你咋弄”张锦贵也在埋怨地说。
“也不知道你长着脑壳做莫子用的，万一他们要是走不到咱老家那边呢，就是走到了调查出来不也是这一样的事情吗，该咋弄咱还是咋弄咱”
“要是你这样的说咱还木好了，你说改弄呢”张锦贵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刚才还是兴奋的面孔现在一下又回到了愁苦的表情上了。
“咋弄呢，咱倒是小事情了吃什么样的苦到也不打紧了，可这运生这几个孩子一辈子咋弄呢”
随着外调名单统计报上去之后，张锦贵一家人又开始了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一旦被遣送回老家，就意味着重新要开始那种被管制的生活了，过着那种小心谨慎的，时不时就要到生产队里去汇报自己的思想工作，还要主动的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和改造，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有时，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都可以走到他跟前，在他身上随意的吐上一口吐沫。骂他一句“呸，反革命分子”
这种担忧在这些天里就像驱赶不散的噩梦一样，日夜的纠缠着他，让他寝食不安。
“不行咱就去求求胡书记吧，只要他说句话咱就不会被送走，咱们就是在东北遭罪累死也不能被送回老家去过那种日子啊。咱就是把脸丢在这里也不能丢在老家那些乡里乡亲的面前，抬不起头啊”
夜里，张锦贵的老婆宋凤霞在动员自己的男人去求求胡万方。
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出身，平时里不言不语的，到了关键时候就能为男人出个主意把个方向。
张锦贵一言不语的听着，心里还是拿不准主意，也不太敢去，胡万方的那张充满正气的面孔让他有些害怕。
“咋说呢，你不说以主动了就会把咱立刻送走吗”
“咱求了人家不行咱就认了，也要比现在什么也不做要好啊。”张锦贵的老婆这样不断的动员着自己的男人。[www.kanshU.com]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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