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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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林敏聪对拍电影的兴趣不大,这一次却问过不停,她知无不言,分享苦与乐。两人谈意正浓,听到琮琮的弦乐声,她说:“这里可以点唱,只要你付五十圜就能点唱一首,不少有音乐才华却无缘挤身于娱乐圈的音乐人,一般就走这条路,毕竟卖唱赚钱也是自食其力一种,跟咱们念大学出来找工作、打工,领取让我吃得勉强温饱却过不上好生活的可怜薪水相比……强得多。”

    林敏聪咳地说:“你在咱们航空公司的月薪、提成 、出勤补贴加起来有几千美元了,还敢说勉强温饱?我的美人,不如你做老板,收了我吧……”说着从袋里取出一百圜的纸币,正想向侍应招呼,请那卖唱人唱一首心仪的歌。

    不想被江枫抢先截了,林敏聪只好等着,低声对她说:“你猜他点唱什么歌?”她说:“这小子除了放贷就是泡妞,除此别无所长,点的歌当然和爱情啊、失恋有关系啦。“

    果然不出她所料,江枫点了一首情歌,林敏聪听到开头幽幽大提琴声,觉得有些熟识,等到听到两句,才知道江枫点了《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张若薇低声说:“我没听过。”他说:“经典华语歌,没听过?”她皱一皱眉,说:“说什么啊?Je susis seulement vingt-deux ans.“林敏聪听她说她才二十二岁,有点意外,心想一位年纪轻轻的女生,怎能有这么丰富的社会阅历?

    张若薇不大听得懂粤语,却精于汉语,因之普通话的歌听得清楚明白,听那歌词,心里颇不是滋味,双掌轻轻按在他按在桌上的双手手背上,低声说:“好有感触的样子……倘若你这样对我,我这辈子也不白活了……”他正想说话,喝得醉醺醺的江枫大呼大叫,请那歌手继续唱歌。这小子愿意付票子,歌手也不好拒绝,尽管这样的客人品味着实低档了些。

    张若薇哼地说:“这小子太不像话了!乱哼乱嚷,破坏了气氛。咱们走吧?”他点头,招手叫侍应过来买了单,两人携手出门,沿着鯬暗的走廊缓缓而行。不料江枫左搭肩右搂腰的拥着他的女友,从里面像行云驾雾似从后赶上,他大声说:“听我说……我就是堕入蜘蛛网的可怜虫,为了享受那眨眼间的快感,像飞蛾扑向欲火那样扑向情网……黑寡妇,妖艳的蜘蛛王后……来吧……收了我吧……就算给你吸干我也在所不惜……我不计较结果,只在乎过程……”

    这个情场快活客无遮无掩的表白,逗得身边两位女生哈哈地笑过不停。他们走得很快,一下子就消失于眼帘。张若薇说:“这小子胡混得太过份了!又骗人家感情了。“林敏聪说:“或者那两个女生也在骗他的感情。”

    正说着,崔元培匆匆从里面出来,他向林敏聪挥一挥手,从大街上走。不少提着花蓝兜生意的小女生看到有客人出来,自然围上去游说他买花。他向来慷慨,尤其在公众场合下,嚷叫甚至疾言厉声斥责卖花女生既不合习俗又大失掉身份,此时他心事重重,实在不想买花,没好气之下,在西服怀里一模,取出一叠钞票,一人派一张,然后说:“花我不要了,你们让路我走就好了!”

    林敏聪携着张若薇在旁看得清楚,心里好笑。刚才他听张若薇提点,故意回避,没有上前打扰,这时在旁这么一站,那些女生也不会放过这卖花的机会,林敏聪微笑说:“好,每人取一枝花给我的朋友。“张若薇含笑收下众女生递在过来的花,竟有一大束,林敏聪效法要崔元培,一人与一张钞票,众小女生躬身谢了纷纷散去。

    崔元培钱花了,却没有那种“尊敬优越感“,大惑不解,忍不住问说:“我真不明后,咱俩到底差别在哪里?”林敏聪笑说:“境界高下判若云泥了:请恕我无礼直言,崔先生那种叫‘施舍’,我这样是公平交易,——人贵自尊。金钱往往买不到尊严。“

    崔元培恍然大悟,他涵养也真好,不以为嫌,反哈哈地笑,竖起大拇指,点头说:“好,我总算受教了!你是一位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林敏聪忙说:“不敢指教,只是议事论事而已。冒犯之处,请多多包涵!”崔元培说:“我有点急事,非得赶快回去处理了。改天咱俩出来喝酒?”说着挥手加快步脚步,转眼间就走进人流里面。

    张若薇说:“崔老板也是一位彬彬有礼的人物。给敏聪当面顶撞,居然还挺有风度地说谦逊的话。”他嗯地说:“不敢他了。我送你回家?”她含笑点头,说:“谢你送花与我。我还是第一次收到人家的花……“他微笑说:”我受宠若惊了。”

    他将车子缓缓地停下,转身瞧着她,说:“虽然无奈,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只恨时间无情飞逝。”她说:“听你说得好像平时没有联谊约会一样可怜!我爸妈还没睡,进来坐一下,喝杯茶再走吧?怎么说你也请我吃饭、送花给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请你回喝也算是礼尚往来。“

    他看了看手表,说:“哦,不了。我回寓所去。还有大堆关于建迷你酒店的工程需要我亲自处理。你的好意,我放在心里。“说着将车间开了,先下车,张若薇携了行李包次之。

    张宅的院门嘎的一响,林敏聪看到张若薇的母亲从里面出来,有点尴尬,向她躬身说:“晚上好。”张若薇忙上前拉着母亲的手,说:“妈,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林先生是航空公司的同事……“

    “哦,原来是林先生。”张老太太向他打量,“你是薇薇的大学同学?“

    林敏聪说:“不是啊,我哪有那样的机会入读世界顶级的名校?我俩在航空公司里认识……“

    “你认识子桓吧?”

    “认识。他是我的结义兄弟。”

    “哦。原来如此。那么你现在还在航空工作?”

    “ 没了。我现在暂时转到红叶饭店工作。”

    “这样……”

    “妈,咱们进去说话吧!”

    “好,我失礼了。”

    最后那句话,张太太是对林敏聪说的。之前他从没来过,对这环境陌生之极,觉得这张宅是一座很普通的二层建筑,看样子该有三四十年楼龄了,有浓厚的西洋建筑风格。张若薇等人对中国的情感很淡薄的,在他看来,有些不可理喻。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们的长相有点近乎混血儿才有的“特征”,肌肤像西洋女性一样白,却像中国、韩国女生那样柔滑细腻,眼珠子明显有点蓝色,显然是中西血缘结合的结果。

    上次张若薇携父母赴美国,林敏聪没有出现过,所以老两口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美亚航空公司的老板也挺有人情味的啊。”张若薇的父亲叹气说,“如果不是逼不得己,我怎么也不让我家若薇辞职跳槽……毕竟人家对咱们有恩嘛……”

    “或者航空公司的老板认为,让薇薇转到她喜欢的公司发展对她更公平一些。‘与人方便就是方便自己’。“

    “林先生这话,倒好像你就是老板一样。但愿是这样吧。不然我很过意不去。“

    “伯父言重了。“

    张若薇抿嘴向林敏聪瞥了一下,心想:“装得挺像的。既然他不表露身份,我也不必对爸妈说了。“

    “请你不要怪我唐突,林先生,请问你在红叶饭店从事哪个部门?“张太太说。

    “妈……哪有这样问的啊?太失礼了!”

    “哈,不要紧。我暂时管着红叶饭店。聂老先生是我父亲的好朋友,近来他身体违和,聂家两位千金似乎不喜欢经营饭店,聂老先生无奈之下,让我父亲派我来管一管,等到聂家两位千金熟识了,就御任交棒。”

    “林先生真是人才啊。在航空公司里工作得好好的,突然又转到红叶饭店做理事长!“张太太说着,向张若薇瞧,心想:“这人能力不低,不知人品怎样。”她认定女儿和他情侣关系,女儿拍拖不值大惊小怪,穷富是不必较真的,人品好不好,就不能不考虑了。却不知摆了乌龙。

    林敏聪喝了茶,闲话了大半小时就辞别去了,张若薇送他出门去,顺手将宅门关上。

    “这会麻烦,你爸妈大概不会认为我是不怀好意地接近你吧?”

    “他二人误会你是我的男朋友!”

    “不妨,你解释清楚不就行了?”他说着将车门开了,上了车,张若薇在弯腰上车,在他身旁坐着,“你让我解约辞职,当真是抱着‘与人方便就是方便自己’的心吗?你到底希望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作为回报?”

    “没啊。我随口说而已,不信我可以赌咒。”

    “不用赌咒。我相信你是了。那么我走啦,你小心开车。改天我闲了一点,约你和慧乔、心雨姐一伙人去联谊,怎样?“

    他点头,说:“好,明天回沃特公司上班了吧?有通告吗?”所谓的“通告”是做传媒的惯用术语,相当于提前知会某人什么时候该回厂或者到哪里拍属于自己的戏份。她说:“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得回去赶进度了。明天留在家里陪我爸妈了……”明知不该,但这一刹那间他难以自抑地想:“啊,如果陪我该是多好啊!“

    “我走啦……“

    “嗯……“他机械地应着,脑海里乱糟糟的一团,张若薇看他神情员怪异,噗哧地低声笑说:“这一刻你脑子一定充塞不少歪念……” 他极力自抑,但实情感的心湖如翻江倒海,忍不住将她肩膀一按随好搂入怀里,低头就在她额头上亲吻。张若薇惊愕得不知所措,他的亲吻像不是一般的热,那一点滚热似乎一下子传播遍体,伸掌把他轻推,也不过是欲拒还迎的表现,慢慢地环揽他的颈,用她情意绵绵樱唇凑到他热灼灼的嘴唇上。

    他越来越放肆恣情,完全掌控了主导权。也不知缠绵了多久,最后慢慢地放开,低声说:“我也成了堕入情网的飞蛾……还是姓江的高见啊。“张若薇脸颊绯红,销魂的热吻致极度的兴奋,以致胸脯起伏,竟说不出话来。用力地长长地呼吸一口气。

    “你不怕?“她问。

    “怕?我怕什么?我的人生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他素来深信自己的自制能力,却也没想到任何人往往都有难以跨越的关卡,他过往做事情得心应手,这时才尝到“堕入网中,无处着力。”的滋味,面对着她,蓦然才有患得患失的迷惘感。

    张若薇偎在他怀里,不发一语,他将下颌轻抵着她头上,把她的腰轻抱,闭眼也没说甚么。过了多时,她才恍恍惚惚地说:“我回去了,不然我妈以为我去了哪里了。到了寓所之后就给我电话,晚上开车慢着些……”说着在他脸上亲一亲,就将车门开了,下车移步朝旁边走开几步,此时她极力压制着几乎陷入昏热的思绪,那种被她称为“缺血性心悸”的感觉又莫明其妙的闪过,她和这位先生相处多时,知道他有纠缠不休的本事,经不起他缠绵的折腾。他挥一挥手,驱车就慢慢驶离。目送车辆消失于夜幕之后,她才转身走前开了门,进去顺便把门锁好,回到屋里面,她的母亲独自留在厅里,显是等着她,而且有话要问的了。

    她陪笑问:“妈有话要说?”

    “是啊,薇薇,”张太太说,“虽然我见识不多,我仍能看得出来,那位林先生绝不是给人家打工的人物。你说啊,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张若薇挨着墙,迟疑了一下子,“好吧,我也不瞒你说了,他就是美亚航空公司前任CEO,就是帮助咱渡过难关的林敏聪先生了。“

    “什么?“张太太惊愕之余又有担心不安了,“无缘无故他怎愿意帮你?世上有这样的好事?我从来没遇上,也没听到过,在此之前。你说你和他到底有没有那个……“

    “妈说到哪里去啊?他帮我并没私念,也不存在任何交易。心雨姐非常相信他,之前我也有些不放心,但这一段日子过了,我提前解除和航空公司的合约,他毫无非议,更没让我补交违约金,还支持我尝试到沃特公司发展。妈你想一想,如果为了讨好女生,需要做这么多吗?倘若纯为女色,还不简单,随意掷一百几十万元,就能如愿了,你说是不是?“

    张太太低头想了一会,缓缓地点头微笑,说:“那也是实情。社会上确实有不少坏心肠的人,却不能一棒子把所有的热心人都打下去。依你说的,那林先生是热心人中的翘楚了。他结婚了没有?“

    张若薇听说一颗怔然急跳,强笑说:“妈问人家的私事干么?他有没有结婚和你有干系吗?“张太太说:“和我没关系……好吧,你不想说就不必说了。总之我不许你和他、包括其他男人为了利益作出不清不楚的暖昧交易……没情没义的男人,再多的钱也不能做我的女婿!“

    “妈说到哪里去了?”她听说心跳得像鹿撞一样,脸上热辣辣的。张太太说:“我是为你好。娱乐圈更复杂,是非太多了。咱们也不稀罕过大富大贵的日子。”

    “那也是,”她笑说,“妈说的话和林敏聪说的大意相近,他也提醒我把名利得失看淡,松容地做自己。“

    张太太听说心里踏实了好些,就叫她赶紧休息歇去了。她说声“晚安”,回到房里,洗了澡躺在床上,打开平板电脑看了一会书,林敏聪就来电话了,她说:“明天你闲着么?“他说:“以为有,不过现在知道没有了。刚才我太太给我电话,让我明天到首尔走一趟。原来她老爸喝酒太多,跌伤了。我必须临时抽身过去看望他。红叶饭店的工作,我交给慕华处理。“她低声说:“是啊,酒喝多了准不会有好事。喝一点的人已经叛经离道了。“林敏聪听出她有取笑意思,推作不知,说这一趟到韩国估计五六天才回来,大略聊了几句就挂线了。[www.kaNshu.com]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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