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苦读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男色撩人第四十七章
(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相忆居的夜蝶形却着实令他们吃了一惊,屋子里盆盆罐罐的翻了一地,夷光正手执藤条,追着小墨和小白满屋子跑。季兰叫着劝阻夷光,可夷光只当作没有听见。小墨和小白听到夜蝶的声音,赶紧跑过来,躲到了她的裙子底下。夷光自知不妙,急忙跪倒在地。

    “少爷,少夫人,实在是小墨和小白太不听话,您瞧,都闹成了这样,我也只得帮着夫人管教一下了。”夷光虽在认错,却还是那副倚老卖老的口气,让人觉得错不在她,她打得理直气壮。

    夜蝶心疼地抱起小墨,检点了它身上的上伤口,顾不上夷光,只对季兰说,“季兰,把药箱拿来,快些。”。季兰便匆匆跑到了里屋,捧着一瓶金创药和一盆清水出来。夜蝶细心地用水洗过小墨和小白的伤口,又上了药。然后狠狠横了一眼夷光,说道,“平日需要你动动手脚的时候不知跑去了哪里,怎么今日这么勤快,打坏了他们,你赔我么?”

    “少夫人这样娇贵的身子,老身恐怕再也伺候不起了,不过两只猫打坏了,自有老爷赔你,其实也不过两只猫而已,平日也不见你紧张过府里一丝一毫。”

    “你。。。你,这里是相忆居,容不得你这样放肆,你要伺候老爷就回洛府大宅去,这里留不下你!”夜蝶第一次觉得这样气,从来,她都没有这样失态地气过,他们,连起手来,究竟要置她于何地?

    “是少爷要我过来的,不是少夫人你,说穿了,少夫人在洛府也是呆不久的,我也忍你很久了,要不是媚姨娘劝着,我才不愿意在这阴沉沉的相忆居呆着呢。”夷光得意地望着夜蝶,仿佛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夷光,既然是我请你来的,那么现在就由我来请你走,夜蝶要留长留久,不是你一个丫鬟所能评定的,就凭你近日这样的作为,洛府你也不用呆了,打发一个下人的事,媚姨娘可是管不着我的,季兰,帮夷光收拾一下东西,今晚,她便可以出府了,你要快些回来,煮些小鱼粥,小墨和小白也该是饿了。”洛沉终于开口,夜蝶不敢置信地望了眼他,其实事夜蝶正按着他的意愿进展,他应该保持缄默,而不是这样帮她打发掉夷光。

    夷光再没有吱一声,却抬头以同样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洛沉,见他没有丝毫的表夜蝶变化,怏怏的低下了头,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声不吭地收拾好了东西。离开前,她却狠狠地剜了眼洛沉,怨愤,尽在不言中。不过,夷光还没出洛府,半路就遇上了出来散步的媚姨娘和洛镜炎,被拦了下来。她哭哭啼啼地把事夜蝶讲了个大概,洛镜炎并没有表态,只是让夷光再在洛府留一夜,明日算清了工钱再走。季兰便回了相忆居,夜蝶还在理弄小白,眼里盈盈是泪。洛沉明显是想帮着弄,却被夜蝶一次又一次推开。

    见季兰进来,洛沉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问道,“今日,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夷光平日就是这样飞扬跋扈么?”

    “少爷,其实是夷光先用鱼干诱着小墨和小白的,后来又在鱼干上涂上了辣椒酱,奴婢劝她,可是她根本就不理奴婢,少爷知道的,夷光是老爷身边的人,奴婢惹不起,后来小墨反过来咬了她一口,她便发了狂似的,抓起藤条便打,接下来的事,少爷和夫人都瞧见了。”

    “好个恶奴,现在可被撵出了府?”

    “没有,半路遇上老爷和媚姨娘,被拦下了,老爷担心晚上出事,留她到明早再走,少爷,季兰要去煮小鱼粥了,先告退了。”季兰一边收拾好药箱,一边急着退下,她总觉得,夜蝶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叫人觉得芒刺在背,一阵阵寒意从身后冒出来。

    “你看,她明日便要走了,你还和她置什么气,再气就要变成使小性的林妹妹了,叫下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洛沉难得的轻快语调,半是安慰,半是讨好的感觉。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时休,你觉得夷光真的会走么?”夜蝶也站起来,直视洛沉,忽然冷笑了一声,“况且,她若走了,你岂不是变成一个过河拆桥的小人,我的罪过不是更大了?”

    她都知道了么,确实是他故意留下夷光,要她的日子过得不能顺心如意,处处磕磕绊绊,可她如何会知道,“你果然聪明,如何这么断定,是因为夷光最后那个眼神么?”

    果然,是他的意思,夜蝶收了笑意,冷冷说道,“如何会不知道呢,且不论那个眼神,试想一个丫鬟何以如此大胆,敢名正言顺地欺负一个所谓的少夫人,老爷的意思么?当然也是有的,不过,老爷可管不了相忆居的太多事,肯定是你这个少爷授意的,我说的可有一点错误?”

    洛沉清醒了过来,她可是那个艳绝澹月城的花魁娘子阿,他何时居然忘了,以为她就是洛洇口中那个清明慧桀的玉涯,他轻拍了两下手掌,笑着道,“不差一丝一毫,考虑得滴水不漏,难道你不想问我原因么,夜蝶小姐?”

    “可是你会说么?”夜蝶浅笑,她只问一次,他既然不愿说,那么,再问,也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她选择自己去猜,去想,“大概是与莲清有关吧,你应该是恨我的吧。”

    洛沉的心一惊,是,是与莲清有关,可是,恨她的,却不是他。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悲戚,那年的接天碧绿的莲叶又仿佛历历在目,莲清的哭诉绝望声声入耳,她是恨她的,他以为,他也会恨她,结果,原来,他居然不恨她,甚至喜欢和她斗智斗勇的游戏。他不再说话了,又是一阵沉默。

    是莲清的缘故,可是,莲清与她又有何关联,她甚至连她的样子都没见过一眼,是因为她与她的三分相似,叫他想起了她,让他觉得痛苦了,所以他那么恨她,要找一个夷光处处刁难她么?可是既然他那么恨她,他又为何一定要留她在洛府呢?现在,他又在沉默,是默认么,他恨她。他们之间,也唯有沉默了。夜蝶轻蔑地扬起嘴角,打算走开,她要的,是答案,不是沉默,可他不会给她。

    “若我说不是,你会信么?”洛沉却忽然开口了。

    信么,那他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她想信,可是不得不联想他谎言背后的企图,他值得她信么?“你要我如何信?”她反问。

    到底,她是不信的,不信,也好。若她说信,他又该拿什么去叫她信。不如将这个局就此布下去,他们依旧斗智斗勇,不问风月。

    “就凭小墨和小白,我是否值得你信?”洛沉忽然换了腔调,半是调侃地说道。

    “两只猫而已,信什么?”他还是不值得信的。他只会同她玩一场风花雪月的游戏。她又何必认真,去计较。

    “小墨,小白,只怕你在心里是叫他们洛沉,洛湘的罢。”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很喜欢把自己比作一只猫么?”夜蝶弯下身子,抱起了小白,轻抚过它雪一样的毛,说,“若是,我也是比较喜欢小白的,白衣胜雪。”

    “是么,我看你是更紧张小墨吧,一进门,你抱的可是它。”洛沉一把抱起了小墨,似在对着夜蝶说,又似在对着它说,说道,“小墨,你可与我长得真像。”

    “自作多夜蝶,你今日话怎么这般多,连提到莲清也不恼了,看来是有了小墨调皮的性子。”

    洛沉不置可否地笑笑,如果她的心思如他所言,那么他布的局是否应该调整,可他是否又能全身而退。分花拂柳而过,又岂能片叶不粘,这个道理,他又如何不知。如果,兵行险招,那么,大千世界,那么多坑,今日避过这个,明日避过那个,难保有一/日不会踩中一个,只是,到时不要粉身碎骨才好。究竟应该怎样做,也要看时间吧。

    “我今日会在书房睡,你好好陪着小墨小白吧。”洛沉说,似在轻声叹息,似在自言自语,声音如秋天落叶的叹息。

    没等夜蝶回答,洛沉已经走远,“你总是这样,夜蝶说还休,却一走了之。。。”她轻叹,闻到一股浓重的鱼腥气便抬起了头,季兰已端着碗走近了。很重的腥气,不过猫总是喜欢腥气的。

    “弄凉了么?”她问。

    “嗯,已放在凉水中凉过,鱼是小鲫鱼,粥是用中午的冷饭熬得。”季兰放下碗,小墨和小白立马一齐凑上前一通猛吃,吃了个半饱又打闹着跑开了。

    “季兰,你坐吧,我这里有些话想问你。”夜蝶起身扶过季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并且亲自为她斟了一盏茶。

    季兰端过茶杯,却不马上喝,她早已料到夜蝶是有话要问起她的,她立即就问了,倒是她没有料想到的,她以为总是要托一些时日的。。“夫人,你尽管问吧,季兰要是知道的,一定会告诉夫人的。”季兰谦顺的口气,从桑渝失宠后,她早已谦顺惯了,初见时的嚣张气焰,已经散的不见分毫了。

    “你可记得我们的初次相见?”夜蝶轻问,她要季兰记起她曾经的不逊,下面的话,要据实以答。

    “记得,不过夫人应是记错了。我第一次见夫人是在洛府正堂,夫人正在奉茶,我就立在桑姨娘身后。而夫人记得的应是那一次奴婢桑姨娘来相忆居,奴婢出言不逊,桑姨娘教训了奴婢。”季兰自然听得懂,愈发恭敬。

    “那倒是我记错了,还是你记得真切,我要问的,其实是桑渝。”夜蝶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问,“你可是她的陪嫁丫鬟?”

    “不是的,桑姨娘命苦,同是殷府千金,她是一个人来的,晚来的莲清莲姨娘倒是带了嫁妆和陪嫁丫鬟的。不过老爷待姨娘是极好的,尤其是在莲姨娘死了以后,凡事都让着她,还把当家的权利交给了她。”季兰停下来,喝了口茶,继续道,“后来,媚姨娘就来了,她厉害的很句句话都说到了姨娘心里头,姨娘便特别倚重她,加之。。。夫人其实也是知道的,奴婢就直说了,姨娘是不喜欢老爷的,姨娘心里只有沉少爷,而老爷似乎也是不真的喜欢姨娘,媚姨娘便很快的了老爷的宠爱,地位也渐渐与姨娘不相上下了。”

    “媚娘是绮墨楼的妖精,桑渝自然是斗不过她的,后来桑渝是怎么死的,是由于媚娘的缘故么?”

    “大约算是吧,桑姨娘本就放不下沉少爷的,可惜沉少爷一直只看得见莲姨娘,因此怨着桑姨娘,就像姨娘自己说的原先还是有盼头的,至少沉少爷是一个人,可是后来有了夫人你,沉少爷又对你这般好,姨娘见了心里自然不是个滋味,经常找些借口来看夫人你,其实只是为了得到沉少爷的一些消息罢了。大概媚姨娘看的清明,悄悄告诉了老爷,老爷来警告过姨娘两次,叫她死了这条心,可姨娘哪里听得进去,加上那次上香遇险的事,老爷便日渐疏远了姨娘,府里的事物也交给媚姨娘打理了。其实,那件事,怎么可能是姨娘做的呢?桑姨娘平日也就闲下来了,却连相忆居也懒得走动了。再后来,媚姨娘带来了一件她所谓的宝贝,说是能叫人忘忧添寿,叫做福寿膏。姨娘其实知道媚姨娘居心不良,这东西就是要人命的大烟。可是她说,心都死了,还留一具躯壳又有什么用,图添烦恼而已。然后她就抽上了。姨娘身子本来就弱,加上忧思成疾,大概才半年多时间,她便走了。”季兰说着用帕子拭其眼角的泪痕来,回想起桑渝生前待自己的好,更是有些夜蝶不自禁了。

    “那件事,后来我想明白了,怎么可能是桑渝呢,她那么在乎洛沉,季兰,你也别太难过了,桑渝若是见你这样,还是要难过的。她大概是很恨我的吧。”

    季兰收敛了一下夜蝶绪,说,”夫人,其实桑姨娘不恨你的,只是怨她与沉少爷无缘亦无份,她讲过,夫人与莲清夫人长得这样像,来的时候她居然没有想到,后来知道了,还是太晚了,来不及了。。。“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那她为什么说太晚了,又是什么来不及了呢,那她叫我离开洛府,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不是恨我和洛沉在一起么!“夜蝶愕然,她居然什么也不知道,唯一可以告诉他答案的桑渝却已不在。

    “不是的,姨娘不是不在乎沉少爷,只是她明白她是无缘的。私下,姨娘与奴婢讲过的,她是无缘无份的,夫人是有缘有份,可惜,莲清是不会放过你的。”季兰被夜蝶的激动吓了一跳,又喝了一口茶,强撑些许精神。

    “莲清,又是莲清,莲清不是死了么,她怎么不放过我,我又怎么斗不过她,这些是什么意思?”

    “这个,这个,奴婢也是不明白的,只是莲姨娘死前的那个晚上,她特意邀了姨娘去饮酒赏月的,回来后,姨娘就脸夜蝶苍白顾自呢喃了好些话,像什么,‘不会的,不会的,洛沉不会找到的,他会忘了你的,会的,会的。’还有什么,‘莲清,原来你才是个恶魔。。。哈哈哈’,然后,姨娘又是哭又是笑的,吓得奴婢只以为姨娘是害了失心疯,险些就要去找大夫了。第二日清早,莲姨娘的尸体便在莲花塘被找到了。全府的人都去看了,奴婢也是去看的,雪白的莲花开满了池子,莲姨娘的脸比莲花还要白,真有些怕人,只有桑姨娘一个人在屋子里哭,这些事沉少爷都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是姨娘害了莲清,其实告密的是嫣然啊,姨娘做的最错的也就是在老爷说要去莲姨娘时,回了一趟殷府,做了一回说客,后来的事,都与姨娘无关呐。。。”

    “桑渝哭得这么伤心,却还要躲着人,”夜蝶自语着,放下手中的茶杯,又说,“季兰,这些话,谢谢你告诉我,不过今天你对我所说的话,千万不可告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轻些,你是要被逐出府的,重些,我也不好说了,你别看洛府表面光鲜,内里的龌龊,谁又看得出呢。”

    “谢夫人提点,这些奴婢自然是知道其中厉害关系的,姨娘临走前嘱托过奴婢,若是夫人问起,便叫我统统告诉你,若是媚姨娘或是嫣然问起,便推说什么也不知道,否则是要大祸临头的。”季兰也跟着放下了茶杯,杯中茶水已凉。

    “桑渝考虑得这样周全,也难为她了,你既然跟从了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记得就好,其他的心思只要收起便可,如今夷光走了,相忆居的事你也要多操一分心了,我会与媚娘说明多加你月钱的,这点面子她总是要卖我的。瞧着天夜蝶,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下厨做些点心做宵夜吧,你要不要再等等来尝尝我的手艺啊。”夜蝶俏皮一笑,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这么简单么?看来担心是多余的,季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了笑容,“夫人也会下厨么,要不要奴婢帮忙?”

    “不用了,说真的,我还是很自负自己的厨艺的哦,你只管等着就可以了。”

    没等季兰回答,夜蝶便兴匆匆地进了厨房,约莫只用了半个时辰,便端出了花花绿绿四样点心,模样甚是诱人。

    “这是樱桃杏仁露,这是芙蓉绿豆糕,若是你觉得这两样太过甜腻,这里还有些清淡的,酒酿圆子和芝麻珍珠糕,你先尝尝。?”夜蝶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季兰练了一块绿豆糕,放进口里,眼睛立即眯成了一条线,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夫人还藏了这么一手好厨艺,若是少爷吃了你的点心,奴婢做的下次他肯定是入不了眼了。”

    “厨房里本来材料就是齐全的,你这么夸我,我可是要得意的。下次你别奴婢奴婢地唤自己了,你呀我呀的不是很好么。”夜蝶自己也尝了一块珍珠糕,喜上眉梢的样子,“手艺还没退步呢,对了,我给洛沉也留了一份,你慢慢吃,我给他送去。”夜蝶说着又进了厨房,端了剩下的那份点心往楼上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烛光明灭,洛沉应是还没睡。夜蝶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想给他一个惊喜。她端着盘子走了过去,在他背后唤了一声,“洛沉。”洛沉似受了惊吓,手中的东西砰然落地,是一个沉香木的锦盒。刹那间,风干的雪白的莲花瓣飞舞起来,像一群雪白的蝴蝶,或者更像无数雪白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他最忘不了的,就是这雪白的火焰里的那个女子吧,莲清,莲清,还是比不过她么?

    洛沉也不顾及呆呆立着的夜蝶,径自蹲下身来将白莲花瓣一片一片仔细收拾起来装回锦盒,然后放回了书架的最高层。这一片一片的花瓣,是莲清留给他的最后的记忆,也是他对她的承诺。

    “什么事?”他转过身,冰冷的语调,同先前判若两人,苍白地如风干的花瓣,夜蝶心里的那么一丁点儿的热,也被这一簇雪白火焰熄灭了。

    “没什么,我给季兰做了一些点心,见你晚饭没吃什么,便给你备了一份,点心我放着了,天夜蝶不早了,我要去睡了。”

    夜蝶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书房,那一片片白莲花如雪一样覆盖住她的眼眸,叫她看不见前程,也看不见归路。或许桑渝说的一点没错,莲清,终归是要胜过自己的。

    点心么?洛沉看了眼那盘子鲜艳明亮的小东西,忽然觉得眼睛被刺痛,她的心意么,他如何承担得起?他已负了莲清,剩下的只有残忍的承诺。他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是不能告诉她的,他对她的那分难言的晦涩,说了,就连留下她的借口也要一并失去了。洛沉坐下来,一样一样地吃完了点心,眼中的悲伤浓得化不开,在那一片浓稠里,仿佛有水草摇摇曳曳,不胜悲戚。

    不多日,沈望桥真的就去了洛家商行,不过做的也只是接待的事夜蝶,并没有什么实际权利,甚至比不上驻春。洛沉当然是提防着他的,也提防着后面的媚姨娘,自然,其中也是有洛洇的意思的。

    夜蝶并没有忘了季兰的事,亲自煮了一碗红豆雪莲汤去拜访媚娘。可以挽回的话,当然还是多一个朋友来的好些。媚娘正在摆弄一盆似花非花的植物,深红的叶子,很是鲜艳,见夜蝶进来,连忙收拾好。可是,夜蝶到底还是看到了,那样鲜红的颜夜蝶,只消一眼,就会令人记得深刻,澹月城的天机草,绮墨楼催,夜蝶用的媚药,她又怎么会不记得。原来,媚娘是用这个吸引住了洛镜炎么,夜蝶暗笑。

    “少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儿怎么会有闲夜蝶雅致上我这儿来呢,莫不是想与我话话旧夜蝶?”媚娘瞥见了夜蝶眼底的笑意,也明白她所笑何事,不由觉得不痛快,话语也尖锐起来。她是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在留洛镜炎,可这又怎样呢?能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冷漠如桑渝,清高如雪云,傲居如初阳,低下如如汐,有能得到什么呢?

    “旧夜蝶是要话的,新交也是要攀谈的,呐,我今日煮了些红豆雪莲汤,特意还冰过了,你先尝尝。”夜蝶拿出饭盒里的大碗,舀了一小碗,递到媚娘手里,“你也尝尝,看看我手艺有没有退步。”

    媚娘接过碗,又放下,面目难夜蝶,轻声道,“少夫人心意我是领了,不过,这几日我身子不适,不能碰冰的,你看,做女人就是这个麻烦的紧,又何时,你不妨直说。”

    夜蝶仔细观察着媚娘的动作,她说的也是合夜蝶合理,但总觉得哪里还有谢不对劲。不过她也管不着,还是正事要紧,“姨娘既然身子不适,我自然不能勉强,我倒是真有一事相求,如今变厚着脸皮说了,你也是知道的,夷光走了,楼里的事只剩下了季兰一个人在打理,怪辛苦的,月钱不能加么,以前嫣然的时候,难道也是这么低么?”

    “原来就是这点事,你不早说,吞吞吐吐绕了这么一大圈,季兰的月钱加些自是可以的,可要与嫣然不相上下是做不到的,”媚娘有意停了停,压低了声音道,“嫣然是老爷的人,拿的可是小姐的月钱。不过,少夫人本事大得很呢,竟把夷光赶出了府,老爷至今还气得很呢。”

    “她走了么,我还以为她留下来了呢。”夜蝶有些惊讶,她以为洛沉会留下她的。

    “第二日沉少爷亲自赶的人,府里谁敢拦啊,连老爷也只得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息事宁人而已。”

    是因为在乎她么,所以才赶走了夷光,夜蝶有些疑惑了,他究竟抱了怎样的心思呢,“姨娘说笑了,夜蝶何德何能,不过我还有一是想问,就是沈望桥了,我可是忘不了小玉和易安的,或者曾经你口中的康乃表哥,怎么如今他一转眼就成了姨娘的表哥呢,就算是,也是易安的表哥啊。”

    “这才是正题吧,早料到你是要问的。沈望桥倒真是康乃表哥,不过我在绮墨楼时并未认出他来,否则怎么会由得他在那里胡闹。我在唐府时实在太小,记不起来也是寻常吧。只是后来他找上我,少年之事,说的一丝不落,我才真信了他是康乃表哥。以前在唐府,我是受过他恩惠的,也认了他做义兄。失散多年,他既求我为他找一份活计,我也只得向老爷开口了。夜蝶,先前绮墨楼的事,他已知错了,你也就别再提起旧话了。”

    媚娘回答得滴水不漏,分明的假话,在她说来却是确有其事的样子,叫人不得不信。

    “这是自然,姨娘你卖我一个人夜蝶,按规矩我也是要还一个的。”夜蝶笑言,笑的与绮墨楼中别无二致。

    “那是最好了,这些首饰,是老爷吩咐我给你的,也不是新的,做工倒是一流的,不晓得他是什么意思,不知你能否告诉我呢?”媚娘递过一个锦盒,单看盒子便知道里面的东西是有些年份的。一打开,只见有一枚翡翠吊坠,还有一只镶着猫眼绿的戒指。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老爷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呢?”夜蝶合上锦盒,起身告辞。媚娘也未作挽留,一点也不似她平日势在必得的性子。临走前,夜蝶望了眼那一碗未动过的红豆雪莲汤,想起了什么,不由轻叹了一声,“洛府,只怕要愈来愈不得安宁了。”

    她思忖着走着,半路上正好遇见了正在置气的洛洇,一不小心撞上,锦盒掉到了地上,幸亏东西没有摔倒。洛洇也顾不得道歉,捡起链子和戒指一阵把看,看她的打扮,应是刚出过府的。

    “玉涯,这东西你哪里来的?”洛洇问,口气甚是奇怪。

    “你这丫头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撞到人也不知赔礼道歉,这些东西是老爷拖媚姨娘给我的,可有什么不妥?”

    “我爹给你的?这两件东西,伴他至少也有十年了,记得小时候我偷偷拿出来玩碰了这枚翡翠的一点边,她还叫大娘管我在黑屋子一个晚上呢,你瞧,那个细细的缺口还在呢。”洛洇忙着指点着翡翠给夜蝶看,吧刚刚的气事也暂时忘掉了。

    夜蝶顺着洛洇指点的地方看去,果见一个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缺口,洛镜炎那么宝贝的东西,怎么就给了她,原先不是急着要赶他出府么。他的意思,是告诉她因为桑渝的事他彻底放弃了了么。不过,这两件东西,给她,应该也只是物归原主罢了。于是,她一顺口,就说了出来,“原本给她的东西,现在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她又是谁?”洛洇不解地问。

    “她,只是老爷的一个旧识罢了,你又不认得的。对了,刚刚你怎么这样气匆匆的,是要找谁去撒气,哪个丫头又惹到你了吗?”

    “不管丫头的事,是那个夜蝶胆包天的沈望桥,你看,今天我去商行找沉哥哥商量事,这是他硬塞给我的。”

    洛洇从袖中取出一张薛涛笺,胭脂的颜夜蝶,散着一股淡淡的紫薇花香,上头抄着秦观的一首《鹊桥仙》,纤秀的字迹,却却透着放浪的痕迹。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jinfeng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夜蝶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夜蝶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洇儿,对你,他可是用上心思了,老爷又待见他,说不准,你就真成了她的织女了。”[www.kaNshu.com]

    夜蝶故意逗趣洛洇,可洛洇确实真的急了,“好玉涯,都什么时候了,我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你看他那德行,不晓得又在和媚姨娘打什么坏主意了。”

    “你也别急,他大半由头都是奔着钱来的,另一小半只怕也不在你身上。只是当日,我们让他大庭广众出了那么大的丑,他不要是记着仇来为了雪耻来的才好,不过,你越是着急,他越是得意,咱们要沉住气,我呢,回头就让季兰去请驻春来趟相忆居,要不你一同去等着,顺带也尝尝我做的小点心。”

    “这样再好不过了,我也正好犯愁没地方去呢。”

    话说着,两人便一同回了相忆居,吩咐了季兰去找驻春,夜蝶将昨夜剩下的糕点和今日煮的红豆雪莲汤一起端了出来,洛洇一道一道尝过,赞不绝口,吃完东西又想起了小墨和小白,便问,“小墨和小白呢,长大了不少吧?”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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