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陈铭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湖面上。
尽管脚下传来的感觉非常坚实，但他依然确信自己踩着的是水，而不是土地。陈铭看到一条鲤鱼从自己站立的位置下方游过，又跃出水面掀起朵浪花。他小心翼翼地跺了下脚，顿时撞击出阵阵涟漪，倒影中的那名身穿动力盔甲的男人也随即变的扭曲起来。
他咬了下嘴唇，很疼。
陈铭举目远眺，蓝天、白云、骄阳、浩渺的湖水，连绵的群山。触目所及之处，景色优美的宛如旅游公司的宣传画。
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物理法则会失效？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乞力马扎罗号怎么样了？我的同伴又去了哪里？
层出不穷的问题折磨的陈铭头昏脑胀，他身子一晃，险些失去平衡，脚下产生了更多的涟漪。陈铭扶住额头，做了个深呼吸。
冷静，伙计。他对自己说道，你现在孤身一人，远离人类文明。想想你以前接受过的那些训练，你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于是他打开面罩显示屏，启动动力盔甲的自检程序。能量全满，弹药全满，伺服系统运转正常，通讯系统正常，探测器正常。臂部、腿部、背部的储物箱内确认储存有三天份的巧克力棒和医疗包，浏览完数据的陈铭稍微松了口气。
接着他把电台切换到无线电侦听模式，想试试看能不能收到队友的呼叫，或是别的什么有用的信号。然而除了白噪音，他一无所获。
“好吧，我这肯定不是在做梦，”陈铭自言自语道。“也不是幻觉。”
他取下挂在背部的机炮，推弹上膛，准备朝离自己最近的湖岸进发，那里有一片茂密的从林，兴许可以采集些野果或打些野味，补充食物补给，再顺便搭个窝棚。太阳离落山还有一段时间，假如这里的太阳会落山的话。
他抬头看了下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现在应该是中午时分。
“但愿这里不是地狱。”
“地狱？”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陈铭迅速转身，解除武器保险，以半蹲姿势举炮瞄准对方。他的动作极快，根本没给大脑思考分辨的机会。
所以当他看到自己瞄准的是一个身材高挑，月眉碧眼，穿着黑色紧身制服的凯尔特红发女人时，下巴差点掉到湖面上。
“我还以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呢，一等兵。”她微笑着说道。
“中，中尉？”
“是我，一等兵。”
“可，这怎么可能？”陈铭万分惊讶，“你，你，你已经死了。”
“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死而复生。”
“他们？”陈铭的神情瞬间转为警惕，“他们是谁？”
“创造出空间门的人。”复活的中尉朝他走近了一步。
“站住！不然我开枪了！”陈铭厉声大喝。眼前的场景太像某些科幻恐怖电影的剧情了，例如阿米巴虫似的外星生物变形成死去的人类，骗取受害者的信任，趁其放松戒心时再痛下杀手之类的桥段。他不得不加倍小心。
中尉再次笑了起来，“淡定，一等兵。你先告诉我，害怕的感觉如何？”
陈铭愣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种令他惊奇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陌生，如此特别。
“是不是头脑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喉咙干涩，**发酸，手脚颤抖？全身像掉进冰窟窿一样？”她边说边走，姿态从容优雅。
陈铭咽下口唾沫，艰难地点点头。
“哦，瞧瞧你，我可怜的勇士。”她竖起一根食指，轻轻点在二十毫米口径的机炮上，“正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机炮消失了，连同陈铭的动力盔甲一起变的无影无踪。没有闪光，没有声音，就像最原始的视觉特效一样。
“他们，他们……”
陈铭接连说了几个他们，竭力想表达清楚内心的疑惑。可他实在是太害怕了，结结巴巴地连个完整的句子都拼凑不起来。
“是的，他们修复了你的中枢神经，”中尉抚摸着他的脸庞，“他们帮你找回了本该属于你的那份感情，让你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
“可，可，我，你，真的，真的是，是她？”
中尉轻声叹了口气，眼神瞬间变的严肃冷冽。
“我们是黑暗，我们是邪恶，我们是长夜中的魑魅魍魉。”她说道。
一股暖流涌入陈铭的心里，令他的牙齿不再打战，恢复了语言能力。他条件反射般地接上了对方的话，“与刀为伍，与枪为伴，”
“我们行走世间，为敌人带去死亡。”中尉继续。
陈铭跟进，“无人怜悯，无人关爱，我们虔诚忏悔，为祖国守卫边疆。”
“我们意志坚硬如铁，我们情感寒冷如冰。”中尉越说越快。
陈铭将恐惧抛到九霄云外，他记起了自己在中尉的带领下，第一次宣读惩戒营誓词时的场景，以及那种激情燃烧的感觉。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晴，异口同声，“恐惧是我们的杰作，仇恨是我们的荣耀。我们傲视一切，我们锐不可挡，我们就是惩戒营！”
“噢，排长，我的排长！”陈铭跪倒在湖面上，双臂抱住中尉，像个孩童一样放声大哭。“我以为我永远失去你了！”
中尉俊俏的脸上也是划过两道泪痕，她伸手拭掉，接着按住陈铭的头顶，表情依然严肃，“还记得我刚到一排时，我给你们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吗？”
陈铭抽泣着点点头，“记得。永远不要提及你的名字，永远爱戴你。”
中尉闭上眼睛，发动起超能力，抹除了她在数年前给陈铭设定的思想钢印。
“我，玛格丽特·希尔达·斯温顿，前万罗联邦防卫军中尉，在此正式撤销那道命令。”
随后玛格丽特轻轻挣脱陈铭的拥抱，蹲下身子，眼神温柔似水。“听到了吗？陈铭。从今往后，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了，你可以自由地选择爱我，或者恨我。”
“怎么会呢？”陈铭破涕为笑，“我永远都会爱戴你，玛格丽特。”
他们并肩盘腿坐下，陈铭有一肚子问题想问自己的老上司，奈何对方想知道的东西一点都不比他少。出于尊重，陈铭自愿成为了先被审的那个人。
“我从体内通信终端的浏览界面上注意到，你现在的职务栏注明是代理排长，能告诉我其他人出什么事了吗？”
不用问他也知道，她说的其他人指的是谁。在一排指挥链上的次序介于她和陈铭之间的那四个人。
“排副阵亡，果冻昏迷，路德和尖子自愿放弃了接任职务。”
玛格丽特哦了一声，她的反应表明她对他的回答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坦白说，尖子和果冻这对武痴确实不适合接手一排。路德善于谋划，要不是时不时地抽疯，他倒是比你更合适。”玛格丽特说到这里顿了顿，“至于阿姆……”
她沉吟半天，最后吐出了四个字，“这个傻瓜。”
阿姆对玛格丽特的暗恋是全排都知道的事，而身为排长的当事者本人自然也是包括在这个全排里的。不过她对阿姆的追求从没表示过接受，更没表示过拒绝，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直到现在，天人永隔。
“能，能不能，请你说的那些个他们把上士给拉起来。呃，我是说，请他们复活上士？”陈铭笨拙地试图安慰她。
玛格丽特摇摇头，神情充满忧伤，“不可能，在我们的世界里，他们只对我的记忆和人格做了备份，因为我对他们的计划很重要。”
我们的世界？只对你做了记忆和人格备份？计划？短短一句话里蕴含的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陈铭很想从里面捋顺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但他的头脑眼下状态不佳，他看着玛格丽特，期望能得到她的详细解释。
结果对方转移了话题，“告诉我阿姆他是怎么阵亡的，说详细点。”
陈铭详细地把当时的情况告诉了玛格丽特，他没有隐瞒任何细节，特别是阿姆上士中了罗兰的精神控制，最后死于己方子弹的这一段。
“这么说，帝国飞船上也有个像我一样的超能力者，而且还是个皇室成员？”
“是的，中尉，”陈铭没意识到他又用上了老称谓，“这个小白脸不需要肢体接触，隔空就能控制别人的思想。”
“听起来比我更厉害啊。”
“不尽然，他控制不了像我这样神经受过损害的人，而且他不能永久性地改变受控者的感情。”
“幸亏有你，不然他们就翻盘了。话说咱们的人现在跟帝国军相处的怎么样？”
“还凑合，联合解放阵线上船以后，帝国军对联邦的仇恨转移了。两边都害怕我们跟另一边结盟，所以我估计他们一时半会顾不上再对付我们。”
“联合解放阵线？他们也掺合进这事来了？”
一个问题引来一个回答，一个回答引来更多的问题，陈铭觉得自己仿佛砍了九头蛇的脑袋。他耐住性子，直说的口干舌燥喉咙嘶哑，才满足了玛格丽特的好奇心。
玛格丽特抬手，握住凭空变出的瓷杯，从身边舀起湖水递给陈铭。“这水很干净的，放心喝吧。”
陈铭仰头一饮而尽，“谢谢，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本事的？新的超能力？”
“差不多吧，他们送给我了一个随身空间，专门用来存放物品。”玛格丽特取出另一个瓷杯，“理论上除活物以外，无论多大尺寸，多少数量，只要是可以移动的东西都能装的下。”
“挺方便的，”陈铭评价道，“我们现在坐在水面上聊天，也是某种超能力在起作用吗？”
“不错，自带辨识程序的防护力场，也是他们送的。这玩艺能保证我或者我周围的人不被打死摔死压死或者淹死，必要时还能用来隐形。刚才要不是我叫住你，不出十米你就会掉进水里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中尉，你……”
“你还是叫我玛格丽特吧。”
“玛格丽特，你知道乞力马扎罗号现在怎么样了吗？我很担心上面的人。”尤其是奎因。
“稍等。”玛格丽特闭上眼睛，似乎是在用体内通信终端跟什么人交流，她很快得到了答案。
“他们说乞力马扎罗号进入这个世界后他们就关闭了空间门，所以你不必担心有追兵跟过来。至于位置嘛，”她指了指天空，“距离我们大约三百公里，处于一片时间静滞场内，里面的人全都安然无恙。”
陈铭略微宽心，然后问出了他憋了很久的问题，“玛格丽特，你说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玛格丽特没有立刻回答问题，她先是慢悠悠地把水喝光，再收好杯子，最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要走。”
“什么？”陈铭愣住了。
紧接着，他感到自己的脑袋里冒出了许多他从未知晓过的信息，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他明白了玛格丽特说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想做什么，以及她为什么迟迟不肯回答他的问题。
她是想拖延时间，只为跟她的故人多待一会儿，在她启程踏上他们给她指定的道路前。
哦，我真是个傻瓜。
“中尉！”陈铭失声尖叫，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和玛格丽特的身体逐渐变的透明。
“这是我和他们的约定，”玛格丽特微笑着对他说道，笑中带泪，“现在我们都得到了各自想得到的答案，是时候说再见了，一等兵。”
“中尉！玛格丽特！玛格丽特！”
“告诉大家！我爱你们！记住我！”
凯尔特女人消失了，只剩下她最后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记住我我我……
下一秒钟，陈铭亦跟着消失。一圈涟漪缓缓扩散，湖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尽管脚下传来的感觉非常坚实，但他依然确信自己踩着的是水，而不是土地。陈铭看到一条鲤鱼从自己站立的位置下方游过，又跃出水面掀起朵浪花。他小心翼翼地跺了下脚，顿时撞击出阵阵涟漪，倒影中的那名身穿动力盔甲的男人也随即变的扭曲起来。
他咬了下嘴唇，很疼。
陈铭举目远眺，蓝天、白云、骄阳、浩渺的湖水，连绵的群山。触目所及之处，景色优美的宛如旅游公司的宣传画。
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物理法则会失效？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乞力马扎罗号怎么样了？我的同伴又去了哪里？
层出不穷的问题折磨的陈铭头昏脑胀，他身子一晃，险些失去平衡，脚下产生了更多的涟漪。陈铭扶住额头，做了个深呼吸。
冷静，伙计。他对自己说道，你现在孤身一人，远离人类文明。想想你以前接受过的那些训练，你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于是他打开面罩显示屏，启动动力盔甲的自检程序。能量全满，弹药全满，伺服系统运转正常，通讯系统正常，探测器正常。臂部、腿部、背部的储物箱内确认储存有三天份的巧克力棒和医疗包，浏览完数据的陈铭稍微松了口气。
接着他把电台切换到无线电侦听模式，想试试看能不能收到队友的呼叫，或是别的什么有用的信号。然而除了白噪音，他一无所获。
“好吧，我这肯定不是在做梦，”陈铭自言自语道。“也不是幻觉。”
他取下挂在背部的机炮，推弹上膛，准备朝离自己最近的湖岸进发，那里有一片茂密的从林，兴许可以采集些野果或打些野味，补充食物补给，再顺便搭个窝棚。太阳离落山还有一段时间，假如这里的太阳会落山的话。
他抬头看了下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现在应该是中午时分。
“但愿这里不是地狱。”
“地狱？”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陈铭迅速转身，解除武器保险，以半蹲姿势举炮瞄准对方。他的动作极快，根本没给大脑思考分辨的机会。
所以当他看到自己瞄准的是一个身材高挑，月眉碧眼，穿着黑色紧身制服的凯尔特红发女人时，下巴差点掉到湖面上。
“我还以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呢，一等兵。”她微笑着说道。
“中，中尉？”
“是我，一等兵。”
“可，这怎么可能？”陈铭万分惊讶，“你，你，你已经死了。”
“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死而复生。”
“他们？”陈铭的神情瞬间转为警惕，“他们是谁？”
“创造出空间门的人。”复活的中尉朝他走近了一步。
“站住！不然我开枪了！”陈铭厉声大喝。眼前的场景太像某些科幻恐怖电影的剧情了，例如阿米巴虫似的外星生物变形成死去的人类，骗取受害者的信任，趁其放松戒心时再痛下杀手之类的桥段。他不得不加倍小心。
中尉再次笑了起来，“淡定，一等兵。你先告诉我，害怕的感觉如何？”
陈铭愣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种令他惊奇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陌生，如此特别。
“是不是头脑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喉咙干涩，**发酸，手脚颤抖？全身像掉进冰窟窿一样？”她边说边走，姿态从容优雅。
陈铭咽下口唾沫，艰难地点点头。
“哦，瞧瞧你，我可怜的勇士。”她竖起一根食指，轻轻点在二十毫米口径的机炮上，“正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机炮消失了，连同陈铭的动力盔甲一起变的无影无踪。没有闪光，没有声音，就像最原始的视觉特效一样。
“他们，他们……”
陈铭接连说了几个他们，竭力想表达清楚内心的疑惑。可他实在是太害怕了，结结巴巴地连个完整的句子都拼凑不起来。
“是的，他们修复了你的中枢神经，”中尉抚摸着他的脸庞，“他们帮你找回了本该属于你的那份感情，让你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
“可，可，我，你，真的，真的是，是她？”
中尉轻声叹了口气，眼神瞬间变的严肃冷冽。
“我们是黑暗，我们是邪恶，我们是长夜中的魑魅魍魉。”她说道。
一股暖流涌入陈铭的心里，令他的牙齿不再打战，恢复了语言能力。他条件反射般地接上了对方的话，“与刀为伍，与枪为伴，”
“我们行走世间，为敌人带去死亡。”中尉继续。
陈铭跟进，“无人怜悯，无人关爱，我们虔诚忏悔，为祖国守卫边疆。”
“我们意志坚硬如铁，我们情感寒冷如冰。”中尉越说越快。
陈铭将恐惧抛到九霄云外，他记起了自己在中尉的带领下，第一次宣读惩戒营誓词时的场景，以及那种激情燃烧的感觉。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晴，异口同声，“恐惧是我们的杰作，仇恨是我们的荣耀。我们傲视一切，我们锐不可挡，我们就是惩戒营！”
“噢，排长，我的排长！”陈铭跪倒在湖面上，双臂抱住中尉，像个孩童一样放声大哭。“我以为我永远失去你了！”
中尉俊俏的脸上也是划过两道泪痕，她伸手拭掉，接着按住陈铭的头顶，表情依然严肃，“还记得我刚到一排时，我给你们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吗？”
陈铭抽泣着点点头，“记得。永远不要提及你的名字，永远爱戴你。”
中尉闭上眼睛，发动起超能力，抹除了她在数年前给陈铭设定的思想钢印。
“我，玛格丽特·希尔达·斯温顿，前万罗联邦防卫军中尉，在此正式撤销那道命令。”
随后玛格丽特轻轻挣脱陈铭的拥抱，蹲下身子，眼神温柔似水。“听到了吗？陈铭。从今往后，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了，你可以自由地选择爱我，或者恨我。”
“怎么会呢？”陈铭破涕为笑，“我永远都会爱戴你，玛格丽特。”
他们并肩盘腿坐下，陈铭有一肚子问题想问自己的老上司，奈何对方想知道的东西一点都不比他少。出于尊重，陈铭自愿成为了先被审的那个人。
“我从体内通信终端的浏览界面上注意到，你现在的职务栏注明是代理排长，能告诉我其他人出什么事了吗？”
不用问他也知道，她说的其他人指的是谁。在一排指挥链上的次序介于她和陈铭之间的那四个人。
“排副阵亡，果冻昏迷，路德和尖子自愿放弃了接任职务。”
玛格丽特哦了一声，她的反应表明她对他的回答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坦白说，尖子和果冻这对武痴确实不适合接手一排。路德善于谋划，要不是时不时地抽疯，他倒是比你更合适。”玛格丽特说到这里顿了顿，“至于阿姆……”
她沉吟半天，最后吐出了四个字，“这个傻瓜。”
阿姆对玛格丽特的暗恋是全排都知道的事，而身为排长的当事者本人自然也是包括在这个全排里的。不过她对阿姆的追求从没表示过接受，更没表示过拒绝，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直到现在，天人永隔。
“能，能不能，请你说的那些个他们把上士给拉起来。呃，我是说，请他们复活上士？”陈铭笨拙地试图安慰她。
玛格丽特摇摇头，神情充满忧伤，“不可能，在我们的世界里，他们只对我的记忆和人格做了备份，因为我对他们的计划很重要。”
我们的世界？只对你做了记忆和人格备份？计划？短短一句话里蕴含的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陈铭很想从里面捋顺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但他的头脑眼下状态不佳，他看着玛格丽特，期望能得到她的详细解释。
结果对方转移了话题，“告诉我阿姆他是怎么阵亡的，说详细点。”
陈铭详细地把当时的情况告诉了玛格丽特，他没有隐瞒任何细节，特别是阿姆上士中了罗兰的精神控制，最后死于己方子弹的这一段。
“这么说，帝国飞船上也有个像我一样的超能力者，而且还是个皇室成员？”
“是的，中尉，”陈铭没意识到他又用上了老称谓，“这个小白脸不需要肢体接触，隔空就能控制别人的思想。”
“听起来比我更厉害啊。”
“不尽然，他控制不了像我这样神经受过损害的人，而且他不能永久性地改变受控者的感情。”
“幸亏有你，不然他们就翻盘了。话说咱们的人现在跟帝国军相处的怎么样？”
“还凑合，联合解放阵线上船以后，帝国军对联邦的仇恨转移了。两边都害怕我们跟另一边结盟，所以我估计他们一时半会顾不上再对付我们。”
“联合解放阵线？他们也掺合进这事来了？”
一个问题引来一个回答，一个回答引来更多的问题，陈铭觉得自己仿佛砍了九头蛇的脑袋。他耐住性子，直说的口干舌燥喉咙嘶哑，才满足了玛格丽特的好奇心。
玛格丽特抬手，握住凭空变出的瓷杯，从身边舀起湖水递给陈铭。“这水很干净的，放心喝吧。”
陈铭仰头一饮而尽，“谢谢，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本事的？新的超能力？”
“差不多吧，他们送给我了一个随身空间，专门用来存放物品。”玛格丽特取出另一个瓷杯，“理论上除活物以外，无论多大尺寸，多少数量，只要是可以移动的东西都能装的下。”
“挺方便的，”陈铭评价道，“我们现在坐在水面上聊天，也是某种超能力在起作用吗？”
“不错，自带辨识程序的防护力场，也是他们送的。这玩艺能保证我或者我周围的人不被打死摔死压死或者淹死，必要时还能用来隐形。刚才要不是我叫住你，不出十米你就会掉进水里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中尉，你……”
“你还是叫我玛格丽特吧。”
“玛格丽特，你知道乞力马扎罗号现在怎么样了吗？我很担心上面的人。”尤其是奎因。
“稍等。”玛格丽特闭上眼睛，似乎是在用体内通信终端跟什么人交流，她很快得到了答案。
“他们说乞力马扎罗号进入这个世界后他们就关闭了空间门，所以你不必担心有追兵跟过来。至于位置嘛，”她指了指天空，“距离我们大约三百公里，处于一片时间静滞场内，里面的人全都安然无恙。”
陈铭略微宽心，然后问出了他憋了很久的问题，“玛格丽特，你说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玛格丽特没有立刻回答问题，她先是慢悠悠地把水喝光，再收好杯子，最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要走。”
“什么？”陈铭愣住了。
紧接着，他感到自己的脑袋里冒出了许多他从未知晓过的信息，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他明白了玛格丽特说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想做什么，以及她为什么迟迟不肯回答他的问题。
她是想拖延时间，只为跟她的故人多待一会儿，在她启程踏上他们给她指定的道路前。
哦，我真是个傻瓜。
“中尉！”陈铭失声尖叫，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和玛格丽特的身体逐渐变的透明。
“这是我和他们的约定，”玛格丽特微笑着对他说道，笑中带泪，“现在我们都得到了各自想得到的答案，是时候说再见了，一等兵。”
“中尉！玛格丽特！玛格丽特！”
“告诉大家！我爱你们！记住我！”
凯尔特女人消失了，只剩下她最后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记住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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