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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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卡洛斯三人举着火把在黑夜之中不知道走了多久,才从只有枯草和砂石的荒原走到一个植被茂盛的区域,在一条靠近溪水的灌木丛后面,埃兰模糊看到了一个建筑物的轮廓。

    “就是这里了。”

    埃兰将火把前倾,红色的焰光照耀下,木屋在黑暗中从大致的轮廓逐渐清晰的出现在了几个人的面前。

    破旧,这是埃兰对木屋的第一印象。

    小木屋建造的方法十分原始,从外面看上去似乎是由黑褐色的圆木桩一根一根重叠堆砌而成。

    圆木桩表面只削去了几根突出的枝丫,并没有做其他防腐防虫蛀之类的处理。

    因为太久没人居住打理的关系,圆木上已经被蠕虫蛀出一个个大小深浅不一的坑洞,有些洞甚至已经蛀通到了屋子内部。

    吱吖!推开只剩下一小半残骸,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木门,咳咳咳!扑面而来的灰尘让三个人咳嗽了老半天,好一会才缓过来。

    灰尘散尽,埃兰环视四周,木屋里满是蛛网和昆虫留下的粪便。能算得上家具的只有一张简易小木桌,一张木床以及一个石头堆起的简易火炉,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木条以及几张不知道记录了什么的羊皮纸。

    从进入木屋的那一刻,安迪就一直眼神游移,有些心不在焉。他毫不在乎积尘,用指尖轻轻的触碰着木桌,划出了一条鲜明的擦痕。

    他的视线扫到地上的羊皮纸时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把脏兮兮,模糊不清的几张羊皮纸从地上拿起。

    羊皮纸上面全都密密麻麻的画着一根根或直或弯的线条,每个线条上都用红色的墨水着重点出了两个交接点,线和点共同组成了一个复杂而又神秘的图案。

    其中一张羊皮纸最为特别,似乎是从一个册子上撕扯下来的,边缘全是锯齿,上面没有图案,只有短短的几个词。

    【鹫尾花座、日湮、热能晶石、船……】

    后面本来还有几行字,可惜被滴进房间的雨水浸湿,已经看不清楚。

    安迪看着这几行字,双手微微颤抖,好一会才停止。

    看着安迪的表情,埃兰无奈的叹了口气,从选择到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

    ……

    三个人围坐在燃烧的火炉旁,埃兰有些事情想要告诉安迪,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这是,安迪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低沉的声音里似乎掩饰着一种莫名的感情。

    “我的父亲是一个天文学家。”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卡洛斯大吃一惊。

    “天文学家?那不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的父亲是通缉犯。”

    自从第一次日湮之后,各国就莫名其妙的同时签署了一条禁令,全面禁止世界各地关于天文方面的研究,以及望远镜之类扩大视野仪器的制造。

    一但有人被发现违反了这条禁令,立刻就会被来势汹汹士兵带走。没有人知道这之后会发生什么,因为到目前为止,被抓走的人还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那个男人,他……”说到这里,安迪的声音有些颤抖,说话的语气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脸上一幅咬牙切齿的样子,双眼透着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

    “他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对星象的研究中,从不关心家里的琐事,更不关心我和妈妈,他在乎的只有自己!”

    “砰!”安迪猛的朝地面打了一拳,鲜血顺着指关节流下他却浑然不觉。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点湿痕。

    “家里本来就不富裕,他居然还为了买器材借了一大笔钱。被债主催债的时候,家里没钱买面包的时候……他从来都不管不问,只有母亲一个人默默面对这一切。”

    “为了维持生计,母亲找了三份工作,每天从早工作到晚上,忙得团团转,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那个懦夫,他不关心家里也就算了,竟然……竟然逃走了!!!”

    “那天夜里,他没有回家。从那天起,他就这样从我和母亲的生活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一点音讯!”

    “走了也好,这样母亲还能轻松一点,至少不用再招呼他这个废物。”

    嘴上说的毫不客气,但是安迪瞳孔中最深处隐藏的一丝复杂的情感却被埃兰看在眼里。

    “在这之后,大约过了一年左右,杰克老爹出现了。他说自己是父亲的朋友,并且给了我们一笔钱帮助我们解决了所有债务的问题。”

    “他对我和母亲都很照顾,我们十分的感激他。这之后不久,他和母亲组成了新的家庭,成了我的继父。一年以后,我的妹妹‘艾琳’出生了。

    “艾琳是我见过最聪明最有音乐天赋的孩子,她从小学习小提琴,七岁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演奏的时候就得到罗姆尼大师的称赞,甚至热情的邀请她报考圣维卡利亚音乐学院……”

    罗姆尼是锡兰共和国国歌“狮心交响曲”的创作者,在音乐界享有盛名,得到他的称赞确实值得骄傲。

    安迪一谈起艾琳脸上僵硬的肌肉都柔和了许多,对她的赞美更是滔滔不绝,这时他又想起了艾琳的父亲杰克。

    “杰克老爹确确实实是一个获得A级职称的机械师,在杜因国际交通公司担任设计部主管。”

    “但是他有一个坏习惯,就是经常喝醉酒。前不久,因为酗酒他耽误了一个重要设计的交付,使公司蒙受了不小地损失。”

    “公司暂时解除了他的职务,让他好好反省几天。本来,今天他应该就能在萨尔多尼重新开始工作。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人都已经……”

    安迪神情黯然,杰克对他一直很不错,他甚至已经把他当做真正的父亲一样尊重了。

    “埃兰先生,你能够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间木屋的吗?那个男人在这里生活过,我一定要找到他。”

    安迪眼中浮现一丝阴霾,恳切的看着埃兰,希望能够知道哪怕一点点的线索。

    “你既然这么狠你的亲生父亲,又为什么在乎他的去向?”埃兰问道。

    “为什么?可能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吧。”

    安迪并没有告诉埃兰和卡洛斯,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和那个男人来到过这里。

    起身站起,安迪走到了屋子的角落里,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抬起头望了望屋顶的可以直接看到星空的破洞,陷入了回忆之中

    ——高大的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一边注视着天空的星星,一边在记录着什么。

    他旁边只有他膝盖高的男孩轻轻拉了拉他的裤子,有些好奇的问:

    “父亲,你在干什么?”

    “安迪。”父亲放下笔,将孩子轻轻的抱起放在肩头,指着天空温柔的向男孩问了一个问题

    “你看夜晚的天空有什么?”

    “星星和月亮!”

    男孩死死的盯着黑暗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其他特别的东西。

    “对,就是星星和月亮。”男人紧紧的搂着孩子,脸上出现得意的笑容。

    “爸爸就是一个追逐星星的男人,你说爸爸厉不厉害!是不是一个男子汉。”

    和男人想象的不一样,男孩并没有崇拜的看着他,而是摇了摇头,用稚嫩的声音认真的对他说:

    “爸爸,你告诉过我真正的男子汉是不能让女孩子哭的,可是你一直不回家,妈妈经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颤抖

    男人的身体忍不住在颤抖。

    他紧紧握住拳头,闭上了双眼,不想让孩子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湿痕。

    过了半晌,他把男孩从肩头放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爸爸向你保证,爸爸的工作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我就回家永远陪着你和妈妈的,当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说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想去游乐场吗?到时候,爸爸就和妈妈一起陪你去玩。想吃什么爸爸都给你买……”想象那样美好的日子,男人的脸上笑容越发的灿烂。

    “你能保证不说谎吗?”男孩对父亲的话表示怀疑。

    “爸爸向你发誓,爸爸要是食言就让爸爸……呃……永远看不见星星,怎么样?”

    “还要加上一句‘再也见不到我和妈妈!’”

    “好!爸爸向你发誓,如果爸爸食言了,就让爸爸永远看不见星星,再也见不到安迪和妈妈!”

    男孩得到父亲的保证后,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这笑容如同寒冬里的一束阳光,融化了男人冰封的内心。

    父亲蹲在男孩的身边,抓着他的手,指着天空。

    “安迪你看,右边天空那颗最亮的星星是‘妈妈’,旁边闪个不停的星星是‘爸爸’,中间最小的那个就是‘安迪’。我们要像那三颗星星一样永远……”

    ……

    想起那时常出现在梦中的画面,安迪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但是梦总是会醒的,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

    “跟我来吧,我带你看样东西。”

    埃兰起身走向木屋的边缘,他决定不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安迪。

    在两个人震惊的目光中,他轻而易举的单手抓住木床的边缘,将它放到了一边,木床落地的那一刻,地面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埃兰,你居然有这么强的力量?”

    卡洛斯眼睛里流露出惊骇的目光,他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两个鸡蛋了。

    他学着埃兰也举了一下木床,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它举起,绝对没有埃兰之前那么轻松,更可况……看了看埃兰纤细瘦弱的胳膊,以及自己肌肉盘虬的粗壮手臂,他对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养成的人生观产生了怀疑。

    “你只要坚持每天100下俯卧撑、100下仰卧起坐、100次深蹲、10公里跑,很快就能变得比我更强壮。”埃兰一边打趣的调侃他,一边用脚扫了扫床下的灰尘。

    一个满是铆钉,上面还有一个拉环的厚重正方形大铁门随着灰尘褪去,逐渐出现在三个人的面前。

    铁门上锈迹斑斑,显然已经有些年岁了,埃兰卷起袖子,准备把它拉开。

    就在这一刹那。

    “嘻嘻嘻嘻嘻——”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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