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三游张家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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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自从对张家界又发生了感情后,我就常常收集有关张家界的信息,尤其是通过google earth(卫星地图)看了张家界非常直观立体的地形地貌后,我感到,自己多年来的判断,是对的。那就是,张家界,是湘西板块与常德长沙这样较低的板块发生碰撞后,抬升、垮塌形成的,天门山最明显,山不象山,高大突兀,齿齿拉拉,又恶又丑,蕴含着惊人的矿藏。卫星地图显示,老张家界景区(黄狮寨、金鞭溪、袁家界、天子山等)都在一个好大的窝坨里,应该是板块碰撞过程中,发生了局部的大面积塌陷形成盆地,中间的石英砂岩又不断风化、垮塌,变成了一座座孤峰,并形成了假山般的盆景景观,只是宏观上的地质变化,使人产生鬼斧神工的惊叹。

    喜欢钻研山水的人,不知有没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美丽的风景都在地质板块的交界处,这里的地质变化最活跃。其实也就是荒凉地区与繁华地区的交界处。太荒凉了少风景,就像湘西腹地,不时看到单一的景点但无规模,更不用说太繁华的平原大地上,山都难看到一座,最多尽是些述说不清的杜撰性质的人文景观。其实,社会现象也一样,宏大的叙事都发生在社会剧烈动荡或转型的时期,国度之内,最活跃最先变化的地区,都在国境的边缘,像珠三角、长三角。自然法则应该是统一的,自然的变化,社会的变化,道理应该是相同的。

    2006年,又有了一次去张家界的机会,印证了我的这种判断。

    这次同行的是几个有身份的人,都去过老张家界景区至少五、六次了,一提议那就去天门山吧,是张家界新开的景区,都说要的要的,便安排妥帖,上天门山。

    向导说,天门山索道是世界上最长的,可能是真的,从城里坐起,过新火车站,过几个村村落落,好久还没到山脚。这回发现,张家界无疑是湖南省最美丽的中等城市,一座狭长的绿莹莹的水库伸进城区好远,又变成一条好深好深的绿莹莹的河流静静地流向远方,一群群的白鹭、三三两两的闷鸡儿(野鸭子)都安逸地在绿洲上起起落落、在河湾里觅食。城边的悬崖峭壁到处都是,城里却一马平川绵延数十里。这里有乌篷船、竹轿子,也有波音737、空调列车和高速大巴。

    索道越过一家家农户的上空,我们发现,好多人家的屋前屋后都堆积着灰黑的石块,导游说,其实那是新发现的矿藏,是张家界在地质年代中抬升时,从地球深处蹦出来的宝贝,因为太值钱,又怕污染环境,所以严禁开采,但老百姓都悄悄从自己堂屋里打洞挖矿,不准用车运矿,他们就用背篓背,一天下来,挣个百八十元好玩,挣个千把块不算多。屡禁不止,没有办法。

    吁叹中,索道爬天门山了,越上越陡,看到一个索道桩子打在一个峭壁的突出部位,露出的岩石创口粉粉尘尘好像细细索索地在掉沙子,坡度太大,吊篮上的钢索也好像在抖,一个上了年纪的长沙人悄悄地说:“我的崽,不会跌(因垮塌而摔落)下去吧?”向导好有意见地看了他一眼,确实,就算是领导,人命关天时刻,怎能放快(乱讲话导致一语成谶)?我看到导游把手放进裤袋,也赶快把自己的手放进裤袋扭拳并拇指伸直从食指和中指间挺出,作射箭式(湘西风俗,遇到凶险处、不吉物语、厉鬼等,做这个动作可辟邪并化险为夷)。

    还算好,没有跌下去,过了坳口大家才开始说话,透过吊篮玻璃,脚下的小河像条线,人和牛一样都是个点,大家又活跃起来了,说,比在飞机上还悬空些,照个像留念,由于都不懂规矩,竟为了找个好背景互相斢起座位来,吊篮晃动的幅度比刚才大得多,这回,向导再也沉不住气了,但还是压住声音真正地皮笑肉不笑,他说:“快坐下,再搞,吊篮的钩子松了,真地会跌下去!快坐下,莫动!”

    还过了几个更陡的地方,听到那个长沙老者,喊了好几声“我崽。。。。。。我崽。。。。。。”,最后吊篮停了,我们都以为到了。

    下来一看,哪里到?更险的地方还在前面,笔直地悬崖矗立在几百米开外,悬崖上时有时无地露出盘山公路的护栏。又听到一片喊“我的崽啊”的声音。

    等了一根烟的功夫,山上下来的专用接送车辆到了,还是大巴呢,具体是烧汽油还是烧空气,搞不太清。坐下后,车开动了,感觉相当快,靠里的峭壁擦着窗玻璃刷刷地往后,靠外的地方,田野、远山、朦朦胧胧的城市,一切都在下面,随着峰回路转,一会在前方,一会在后头。路面不算窄,应该是安全的,但禁止会车,每到一个可以会车的地方,司机都要用报话器问前面,是否要等或可以通过。同行的人,都发自内心的赞叹,这条盘山路到底是怎么修出来的,都说,还是人伟大,了不起。两年后,汶川地震,中央台、地方各台都播报地震成因和预防知识,说到,人要尽量不开凿天然的悬崖峭壁,破坏了山体应力,存在巨大的岩崩隐患。好几次,我看到播报时引用的都是天门山公路奇观的镜头,只是作了处理,没有到过天门山的人看不出来。

    车停,我们以为到了天门洞,下来抬头一看,离洞还有几百级台阶要爬。

    好大一个洞!完全一改平时我们在山下路过时或在电视上看到的,只有一颗扣子大的印象。浑厚的山体上镶嵌着一个桥拱般的巨型穿洞,洞两边的山体均连绵数十里,桥拱厚度(洞顶)应该超过200米,桥拱的横切面厚度(洞深)和洞深都超过100米,一个航空母舰如果能在天上飞,穿洞而行应该没有问题。02年,飞机穿洞,报纸上都说万一撞垮天门洞怎么办,其实这么大的洞,除了上帝之手,就是现在人类已掌握的任何什么厉害的超级武器也奈何不了。

    爬台阶前,向导说,我不爬了,无数回了,难得脱衣服,一起出差的司机说,我也不爬了,刚才坐车过盘山路,头有点晕,等下回长沙怕脚抽筋。

    好吧,脱了衣服有人保管,只剩下一行三人,轻装上阵。爬了几百级,好像还有几百级,一身汗水湿透,也不管衣冠是否不整,干脆脱了衬衣当毛巾,赤着上身爬。还是气喘得不行,提不动腿。其他队伍的导游提醒我们,爬这么长的阶梯,好过些的办法,是要边爬边哼,不哼出来自己难受。果然,长一声短一声地哼哼唧唧,虽然不雅至极,但哼着哼着,就爬完了。       终于进洞了。洞里有好几间房子,供应小吃零食饮料,还有个水池,说是天水,是洞顶上自然飘下来的水珠汇聚而成的。抬头一看,果然天上在飘水,原来这里已经是1300米的海拔,雾气缘山体上升,碰到高达的岩壁冷却成水就掉下来了,由于洞内极高,就像在下雨,洞又是穿洞,风大一吹,就像飘雨。我们都用嘴接天水,味道比矿泉水好多了。

    商店的墙壁上贴着天门洞的各个角度各个时节的摄影照片,其中一幅叫“天门翻水”,浓密的雾气像厚实的瀑布从洞顶外的山体上一泄而下,极为壮观神秘,问门旁的老者,说,不轻易出现,只在大日子出现过,49、58、66、76这些特殊的年份里,出现过,最近的一次,是79年出现过。

    天门山,是湘西通往发达平原地区的最后一座标志性大山,因为路势的原因,从长沙过来,看到天门山,就知道再走50里,往上往上,更深的湘西腹地就在前面,从保靖、永顺出来,一路往下往下,看到天门山,就知道还有100里就离开湘西了。

    这应该是神谕,叫天门山,不仅是因为它形似,可能更是因为祖祖辈辈的湘西人开天门的脚步从来就没有停歇过吧。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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