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想和你看铁达尼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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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踏入4月份,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乍暖还寒时,和煦的春风中还带着丝丝凉意,卸下沉重的冬装,人也变得轻盈起来。

    甄老师哪有那么轻易被换掉,同学们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只能继续忍受甄老师的“折磨”。

    英语课上的风波过后,李健似乎与班上的一切更加疏离,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做数学习题,独来独往的身影穿梭在教室和宿舍间。

    还有不到两周就是数学竞赛了,现在是箭在弦上的冲刺阶段,李健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六小龄童这学期几乎没有一起碰头的机会,开学以来大家各忙各的,偶尔只有三个女生会一起吃个牛杂、逛逛书店和成衣街什么的,程遥迦觉得李健似乎又开始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还是习惯每晚回宿舍时,站在走廊悄悄望向对面的新学生宿舍大楼,听着耳机,托着腮,静静地看着李健,什么都不想,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很享受这个属于她自己的秘密时光,有时候她会幻想李健会不会刚好抬头发现她,又或者会因为有目光投在自己身上感到异样而四处找寻目光所在,但她幻想的情景一直都没有发生过,李健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存在。

    这天放学,程遥迦在回家的路上碰到高一的同班同学刘岚,她现在去了文科班,和程遥迦的关系一直不错,是个电影迷。刘岚和程遥迦兴致勃勃地说起最近有部好莱坞电影上画了,是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的,男女主角的爱情故事凄美感人,让她哭得眼都肿了。

    程遥迦看看刘岚的脸,眼皮确实好像还没消肿啊,不由得好奇心起,“什么电影这么感人啊。”

    “叫《铁达尼号》。”刘岚似乎还沉浸在电影中,语气充满不舍和惋惜。

    “什么?铁达尼?刘德华代言的那个手表吗?”程遥迦惊奇地睁大眼睛。

    “哎哟,你这个历史盲,是一艘船的名字啦,译音来的,也有叫泰坦尼克号的,不过我更喜欢香港的译音。当年是世界上最大的一艘船,首航时就撞冰山沉没了,非常惨痛的事件,你竟然不知道。”刘岚瞥了程遥迦一眼,这些理科班女生啊。

    “哦,”程遥迦不好意思地耸耸肩,“记得了,原来是这个惨剧啊。听你说得那么吸引,我也想去看看。”

    刘岚点点头,“绝对不能错过,赶快去看,你一定会喜欢的,而且男主角也超帅的,我已经迷上他了。”刘岚露出痴迷的眼光,真让程遥迦受不了。

    程遥迦相信刘岚的推荐,她的眼光很挑剔,这么高度评价一部电影还是第一次,搞得她心痒痒地,吃晚饭的时候还在想着,恨不得马上奔去电影院。

    回学校晚自习的路上,她忽然想起言老师这两天出去学习了,今晚晚自习正好不能来点名,真是天赐良机啊,她忽然一阵心血来潮,不如今晚就逃课去看《铁达尼号》吧。

    程遥迦心里首先想起李健,如果能和他一起看电影就好了,但是也只能想想罢了,根本找不到任何藉口去邀请他,更何况人家正密锣紧鼓地备战数学竞赛,怎么会逃课呢。

    她想过拉上杜小美作伴,但同桌两个人一起逃课太明显了,还是不宜共同行动,钟芷卉呢,又很守纪律,而且对看电影兴趣不大,没有共鸣的快乐呢。

    程遥迦叹了口气,一路上左思右想,还是没能拿定主意,心神不定地回到了教室。刚进教室,郭宇就拍着篮球从后面走上来了,一拍她肩膀,把她吓了一跳。

    郭宇笑嘻嘻地侧头看看程遥迦的脸,“女侠所为何事,心神恍惚的样子?”

    程遥迦没好气地看看他,“正烦着呢,别惹我。”

    “有事就说出来让兄弟给你出出主意嘛。”郭宇关切地说。

    程遥迦忽然灵机一动,回头对着郭宇不怀好意地笑笑,“我想逃课去看电影。”

    郭宇一把抱起篮球,瞪大眼睛盯着程遥迦,“你说真的?什么电影这么大吸引力。”

    程遥迦撅起嘴巴,又陷入苦恼的样子,“刘岚推荐我看的《铁达尼号》,想着言老师今晚刚好不在,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去不去看好。”

    郭宇看了程遥迦一眼,心想原来她是想找人作伴,估计一个人不敢逃课吧。于是他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会意的微笑,“兄弟陪你去,怎么样?”

    程遥迦喜出望外,“真的,你肯陪我一起逃课?”

    郭宇洒脱地抬抬下巴,笑道:“好兄弟定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要去就赶紧走,学校很快关门了。”

    程遥迦大喜,马上抓起书包,“好,我们分头撤退,校门口外面见。”说完抛下一个示意的眼色,转身飞奔而去。

    郭宇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咧嘴一笑,把篮球放在桌下,对着刘川疑惑的眼神抬一抬眉毛,潇洒地迈着大步走了。

    两人成功逃离学校,一路骑单车奔向工人电影院,去到刚好赶上十分钟后开映的场次正在检票入场,郭宇让程遥迦站在一边等他,马上跑去买票。

    程遥迦极少违反纪律,这是第一次逃课,紧张不安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她带着警惕的眼神四处扫视,一看就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郭宇恨铁不成钢地拍拍她的后脑勺,“别做贼心虚的样子,淡定点,没人会留意你的。”

    程遥迦马上挺起脊背,把书包紧紧抱在胸前,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郭宇身后进了放映厅。

    当灯光熄灭,大屏幕上出现电影公司的名字时,程遥迦一颗慌乱又激动的心才平静下来,计划终于成功了,她心里暗喜。

    男主角Jack初遇女主角Rose,将意欲跳海的Rose劝回,一句“You jump, I jump”让程遥迦感动不已,后来Jack与Rose在船上屡次相遇,一起跳踢踏舞,一起参加晚宴,一起画画……情节既轻松又美妙,让程遥迦不知不觉投入到他们的爱情中,感觉温馨又甜蜜。

    故事的开始充满浪漫,而随着剧情发展,当大船撞上冰山后,故事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当Jack与Rose开始不断在船上奔走求生时,程遥迦仿佛也感同身受地处在了那个险情重重、让人悲伤又绝望的环境里,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眼睛盯着屏幕,眼泪开始慢慢流下来。

    郭宇在黑暗中察觉到身旁程遥迦的身体在颤抖,他轻轻转头望向程遥迦,只见她眼眶盈满了泪水,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鼻子不停在吸气,嘴唇也在颤动,真是我见犹怜。

    女生怎么都这么多愁善感,入戏好深啊,郭宇心里叹道。

    当Jack牺牲自己让Rose躺在浮板上时,程遥迦内心汹涌的悲情已经缺堤,从默默流泪变成了小声抽泣,肩膀不停地起伏,她心里拼命祈祷:Jack不要死,让他们永远相爱在一起。

    她不知怎地竟然想起了李健,莫名地代入了一种想爱不能的情绪,更加悲从中来,忍不住哭起来。

    郭宇这下慌了手脚,还没招架过女生哭,而且哭得这么厉害,肝肠寸断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想给程遥迦递上纸巾,却发现自己没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不禁后悔没有打听清楚这部电影的情况就出来了,哪料到是部这么感人的电影。

    他心疼地看着程遥迦,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就像那次校运会看到程遥迦扭伤脚时一样,很想将她抱在怀内。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看着程遥迦放在两人座位间扶手上的手,忽然将自己的手掌搭在程遥迦的手背上,轻轻握住。

    程遥迦正沉浸在悲情中不能自已,黑暗中感觉到郭宇握住了她的手,心里忽然慌乱起来,她本能地把手一缩,轻轻抽开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郭宇的手掌落空在扶手上,心里一阵失落。他转头看看仍在哭泣中的程遥迦,忽然想起那晚他和李健与匪徒搏斗完后,程遥迦也是这样哭着,当时他晚了一步,让程遥迦抱住了李健。

    于是,他默默地将身体靠向程遥迦,轻轻地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至少,他也能给程遥迦一个可依靠的肩膀吧。

    程遥迦没有拒绝,也许心里还有太多的悲伤要发泄,她发现自己像被抽空了般虚弱,极需要一些依靠和力量。她靠着郭宇的肩膀,一边用纸巾擦眼泪,一边继续看着屏幕,Jack沉入了冰冷的海水中,带着与Rose的爱,长眠海底。

    这个爱情故事如此凄美动人,程遥迦被震撼了,她不敢相信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她更愿意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存在,因为它所表现出爱情的矢志不渝、舍生取义,正是自己一直相信和追求的。

    铁达尼号不会永不沉没,但Jack与Rose的爱情注定永恒。

    郭宇也定定地看着屏幕,他虽然没有哭,但也被Jack与Rose的故事深深打动了。此刻程遥迦正靠在自己肩膀哭泣,郭宇心中一阵柔情的酸楚,他觉得自己也可以为程遥迦牺牲任何东西,只是,她需要自己的牺牲吗。她现在流的眼泪中,有多少是为了Jack,又有多少是为了她自己?

    郭宇说不清她是否触景伤情,只觉得她的眼泪绝非仅为了电影。

    在e Dion《My heart ill go on》的歌声中,电影落幕了。程遥迦沉浸在电影中不能自拔,呆坐在座位,心情久久未能平复,直至郭宇轻轻拍拍她,说:“散场了,走吧。”

    程遥迦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低着头,跟在郭宇身后走出放映厅。外面的灯光好刺眼,她哭肿的双眼一下被刺激得更睁不开了。她皱起眉头,用手挡在眼睛上方,脚步不禁放慢了下来。

    忽然,她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抓住她的书包带,用力将她拉着往前走,她踉跄了两步跟上去,郭宇高大的身躯就在身旁,她一下安心了,半眯着眼睛虽然看不清路,但只管放心地跟着郭宇走。

    “眼睛还能看路吗?肿得像松鼠的食粮一样。怪不得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今晚才知道你的眼泪有这么多啊。”郭宇瞥了程遥迦一眼,语气充满怜惜。

    “没办法,电影太感人了,”程遥迦撅起嘴巴,“唉,我这样子回宿舍一定吓坏杜小美了。”

    “不瞒你说,现在就已经把我吓坏了,大半夜的,演个恐怖片不用化妆……”

    “啪”的一声,郭宇还没讲完,程遥迦的“遥迦掌”就到了,快而准。

    郭宇捂着手臂“嘻嘻”一笑,看一下手上的电子表,“好了,学校快关门了,我们要快点赶回去,不然今晚就得睡大街了。”

    程遥迦这下算是从电影惊回了现实,马上小跑着跟上郭宇,两人飞快地骑着单车赶回了学校。

    幸好今晚不是那个严肃刻板的校警值班,是陈叔看校门,郭宇是学校的篮球明星,平时对陈叔也挺恭敬的,一番嬉皮赖脸的求情后,陈叔终于开了校门让他们进去。

    今晚实在是奇妙的经历,第一次逃课,第一次和男生看电影,第一次在同学面前哭得那么厉害……程遥迦躺在床上,在脑海里将电影又回放了一遍,忍不住再度泪流满脸。

    她忽然很有冲动将自己的心情告诉李健,她不知道还应不应该抑压内心的感情,她只是想把握住当下,不错过值得珍惜的人,但同时,她又沮丧地想起了高考,沉甸甸的压力提醒着她现在还是求学阶段,根本容不得她有任何分心的想法。

    程遥迦辗转反侧,想起李健若即若离的身影,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李健那么遥不可及,自己何必痴心妄想,破坏了彼此间纯洁的友谊,也许更得不偿失。若大家有缘,就不会错过,时间会给出最好的答案,她安慰自己。

    胡思乱想中,程遥迦的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慢慢睡着了。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艘铁达尼号,Jack和Rose还在一起,他们靠在栏杆上迎风张开两臂,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程遥迦走近,发现Jack的脸变成了李健,他回头向自己笑笑,伸出手。

    程遥迦惊异不已,缓缓走上去,将自己的手交给李健,心里溢满了甜蜜,李健拉着她的手,扶着她踏上栏杆,两人靠在一起望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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