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天崇上国，蜀南郡。
绵延的铁路从这座位于国之西南的城市铺向北方，列车鸣笛，驶了出来。
藏青色的列车车皮被一扇扇的双层玻璃分割开来。一节节的车厢连在一起，仿佛巨蟒出山，游进清晨遍布薄雾的北方……
李念燚坐在窗边，手按在窗玻璃上，想起陀羽说过这种列车的车窗是双层的，因为列车行驶的时侯会产生巨大的噪音，双层玻璃的车窗可以很好地把这些噪音阻隔在窗外，避免车上的乘客受到干扰。不仅如此，双层玻璃之间夹着一层空气，这层空气因长时间不流动，一直保持干燥状态，能起到保温、隔热的作用。“逢夏可乘凉，入冬不祛热。就是笨重了点。”陀羽当时和李念燚站在铁路边上扫雪，给李念燚耐心的讲解着。李念燚在旁边冻得直跺脚，寒风把他脸冻得通红。陀羽没事人似得一边扫一边说，哈气从他的嘴里不断飘出来。
是啊，陀羽教给了他太多东西，从筷子要自己拿起来到他克服对黑暗和噩梦的恐惧，陀羽一步步帮他走出阴影，完成自己应有的独立。
李念燚的阴影，是他本人最不愿去回望的。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那轻微的搏动。这十年本该在记忆沙滩被时间潮水冲掉的画面，碎片化的浮现在眼前。
“你的命已经死过了，现在你的命……”那画面中的老人用满是老茧的手戳了戳李念燚幼时的左胸，“是被一位姓李的高手救回来，他赐你李念燚这个姓名，以此来铭记。”
“死？”当时的李念燚不是很能理解这个含义，待后来的变故让他一夜间明白了不再跳动的心脏即是死亡。
“嗯，你爷爷却是没骗你。”李念燚被陀羽救回的那个夜晚，李念燚的哀嚎哭诉后，陀羽明白了这个孩子遭遇的一切。
“你的心脏现在被一颗我看不透的东西包裹住了，就是这个玩意让你能重新复活。”陀羽把嘴抿成一条缝，皱起眉头，眼珠向上翻来翻去，想要努力回忆起什么。“不好说，这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能随便定义。”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东西绝不是保你命这么简单的。”
李念燚在思绪的潮水里随波逐流，直到被乘务员提醒需不需要早餐，他回过神来。
“哦不好意思，那请帮我带一杯牛奶和两份起司就好。”李念燚带着歉意说。
乘务员微笑着点头致意，表示了解，呈上所需餐品，往下一位走去。奶香从杯里洋溢，李念燚咬了一口起司，回想起昨晚……
李念燚对陀羽说出心中真实想法后，也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和陀羽吃了最后一顿晚餐。二人期间并没有说太多，只是末了陀羽将这几年打工剩下的钱掏出来摆在桌上。这个国家流通的货币都是半个手掌大小的票币，面值基本在十、三十、五十、七十、百、千。
李念燚抹抹嘴，知道了陀羽的意思。他看着面前面值不等但加起来足有数千的票币。心中百味杂陈，说离开陀羽不难受那是假的。十年来 ，陀羽已经在他心中树立了父亲般的身影和地位，教会了生存的技巧，如何为人，林林总总都是他之前人生不曾体会和感悟的。他深知陀羽此刻那看似不惊的表情下，吃东西却嚼了一边又一遍，就是不肯吞下去，明显是在踌躇。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要离开自己，魂不守舍的那种牵挂，李念燚能看得出来。
“师父。”李念燚说。
“嗯？”陀羽原本两眼愣神，被叫后，下意识吞下了饭团，差点噎住，急忙端起杯子灌水。
“我知道你不放心，可这十年来都会从那天的噩梦里吓醒，我又不敢去细细的回忆，我怕我承受不住。我放不下唐悯，十年间我从没放下，她被带走全是因为我……”
充满关怀的手掌落在了李念燚的肩上，陀羽在桌子那头弓过身子来。
“念燚啊，你一直活在那时候的阴影之下我能看出来，也知道你背负了巨大的压力。”陀羽揉了揉李念燚的头，把他头发特意弄成鸡窝。“是啊，人生本就不全是美好，这十年我也是想让你看看。这世间险恶又无情，不管你多坚强，它总有办法把你逼得卑躬屈膝。就像我当初看见你的那个样子，但是……”他伸出两根指头对向李念燚的眼睛，“你能承受多少来自恶意的重击呢？毕竟，谁打你都不会比人生打击来的更重，但重点不是你还手多重。而是你能否像弹簧那样，被压到极致后的反弹，你还能继续前进多少？能做到这些的话，你才能赢。”
陀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睛有点发红。
“知道自己的斤两就去拼一把试试看。”
李念燚的眼眶有点湿，陀羽从来没有把大道理摆在面上直接说出来，他一直以来都是用行动来证明。切身体会过后，陀羽话中的含义，李念燚了然于心。可是这么一说，竟有种不在见面生死分离的感觉。
“能遇到你，可以说是上天赐我的礼物了。多少年来，我颠沛流离，尝尽孤独。倒是你小子闯进我的世界，在我这张泛黄的老纸上，着了几笔重墨，很精彩了。”陀羽说，“在你找到真正的目标，或许你都不会有自己的人生，但你要记住，我相信你，相信你的坚强。”
说完他把票币分成两份，理所当然的说:“不能都给你，要不然我没钱吃隔壁衮州的雁肉了。”
列车在临近的站点停靠了，乘客在检票口进进出出。
忽然一个身影坐在李念燚对面的空位上，发下背包，气喘吁吁，像是个刚参加完运动会的学生。他打理着自己的浅蓝色的学生服，又拂顺了自己的刘海，对着脸又搓了几把，让自己重回仪表堂堂。这才看到对面的李念燚似乎在走神，而且很入迷。
——只有女人才会让一个男人如此陶醉，他心想。瞥到桌上还未饮用的牛奶，他才发觉自己其实早已口干舌燥。干咽了几口，想伸手去拿。伸手的姿势停在空，他转念一想还是不该随意拿别人的东西，或许可以征求下他的意见。
李念燚还在想陀羽现在去衮州根本不会吃不到雁肉，最多是去回一个老友。据他所说那个神秘的老友能弄到关于拂晓事件的一些信息，但不会白白告诉你。陀羽说他不喜欢钱财，对上等美食也不感兴趣......那就是好色了。
李念燚眼前一暗，吓得他猛的回神！就看到了一张脸几乎是贴上来了，正用鼻孔“瞪他”。
“哎呀，老兄。”他在李念燚头上轻扯手腕，一根白头发被拔了下来。“看你年纪也不比我大，头发都白了？”
李念燚心说这是谁，非亲非故薅头发，别是搞什么恶劣推销的？他急忙推开这个人，才看到他穿的学生制服。
这人急忙把那根白头发比到二人之间，重新坐了回去。刚才李念燚的举动幅度有点大，引来其他人的目光，都一副期待好戏的模样。他可不想招来非议。
“不要紧张。我没有非分之想。”他把头发吹落到桌子上，“只是帮帮你。”
李念燚根本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于是直接问他：“你是谁？有何贵干？”
他一拍巴掌，说“问得好，我只想跟你讨杯牛奶喝，看你想事出神不好意思打扰你，又不能白和你的东西，所以看到你有白头发，就帮了你一把。这样，我就有付出，也有了回报。”
李念燚瞅着原本装满牛奶的杯子已经见了底，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怎样的脑回路。
“为了不白喝，你的付出就是指扯我的头发？”李念燚把剩下的起司拉到自己眼前吃起来。
“对，我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回报，就得先付出。”
李念燚这才看到他胳膊上有个金属臂章，是个云中楼阁的图样。
“我叫王典，帝都卓然府第亥级学生。”他正式自我介绍，而且捞过半人大小的书包，在里面翻江倒海出来一张学生证，他那颗挂着笑脸的大头映入眼帘。李念燚虽然没接受过正统教育，倒是从陀羽那学习了不少，对卓然府第也略有耳闻。据说是目前国家师资和教育排前三甲的特级学校，能真正为这个国家输送精英的地方，甚至是世界级精英。而且和国家军方的“帝国武装”也有合作，在文、理、体、武等方面都有深厚的教学资源。每年都会选拔优秀学员代表国家参加四年一届的“平等交流盛会”，那是向世人展现学校和国家力量的最好时机。因此在世界上，卓然府第也是名扬四海，光耀国威。
李念燚有点尴尬，说道“我不是综察署的，你不用跟我报的这么详细。一杯牛奶而已，我就当助人为乐。虽然我很喜欢我的白头发。”
王典哈哈一笑，说你这人挺有趣的，交个朋友吧！说完就要和李念燚握手，李念燚不好拒绝，就和他感受了一下手掌的温度。两人互抵“好人卡”后，随便聊了聊。
李念燚了解到王典是个有家庭背景的人，父母都是国家资助的历史考察站的考古学家，待遇优厚，且发表过《祸兽历史报告》《南海消失的国度》等令人深思的学术论文，享誉全国。在这之后带来的当然是意想不到的报酬和财富。王典的父母并没有因此轻浮，而是仍然治理于对历史的探究和调查，也因此时常不能陪伴王典左右。
李念燚和他闲聊的过程中本以为他会有所保留，没想到他是个很“自来熟”的家伙，有什么说什么。王典说自己不怪他们，没有他们的付出，他不会享受当现在的教育和生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再怎么表现得无所谓，李念燚还是看到他手指在桌子上下意识的乱弹，眼角流落出的一丝落寞。
“那么你呢？”王典又乘务那里拿了两杯牛奶，给李念燚推到面前。
“我.....孤儿，陪着一个大叔流浪到现在。”李念燚喝了一口，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小地图看着。他有意回避关于自己的过去。这张地图是陀羽给他的，是帝都的平面图。这座全国中心的城市占地越有一千六百四万平方千米，总人口超过两千一百万，如今被缩小到这张四开的纸张上。地标、交通线路、区域、方位、山脉编绘在上面，一目了然。陀羽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个位置，那里是李念燚的目的地。李念燚眼睛盯得却是另一个标志性“建筑”。
“一定很辛苦吧？”王典问。
“还行，用那位大叔的话说‘早些投进这世间打磨打磨吧’这样。”李念燚看着图，回应。
王典撅噘嘴，继续喝他的牛奶。他能看出来，李念燚对他的身世不感兴趣，也不想吐露自己的故事。其实他这招经常对漂浪姑娘使用，一般的姑娘听了她的身份，都会有交往的意想，毕竟王典的出身和学习环境都配得上“上流子弟”这个称号。
——看来交朋友还是不能玩怪套路。王典回想刚才上车前的惊魂一幕，心有余悸，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你知道晋元书城吗？”李念燚放下杯子，终于正视王典。
正琢磨怎么打破冷场找话题的王典被冷不丁的发问，愣了几秒，回道：“知道啊。”
“时事报道和历史类在哪一层？”
王典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一个楼层？”
李念燚懵掉，问：“在一层？”
“对啊，这一层现在可不对外开放的。”王典的好奇心让他嗅到了李念燚身上特殊的味道。进而更想知道他的过去。
“晋元书城前几年发生过一件大事，就此封闭了那一层。恰巧，出事的前一天，一直不对外开放的‘时事报道’刚重见天日。”王典从对面靠向李念燚，宛如毒蛇吐信般补充着信息。
“然后呢？”李念燚觉得可以从王典身上问到点消息。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绵延的铁路从这座位于国之西南的城市铺向北方，列车鸣笛，驶了出来。
藏青色的列车车皮被一扇扇的双层玻璃分割开来。一节节的车厢连在一起，仿佛巨蟒出山，游进清晨遍布薄雾的北方……
李念燚坐在窗边，手按在窗玻璃上，想起陀羽说过这种列车的车窗是双层的，因为列车行驶的时侯会产生巨大的噪音，双层玻璃的车窗可以很好地把这些噪音阻隔在窗外，避免车上的乘客受到干扰。不仅如此，双层玻璃之间夹着一层空气，这层空气因长时间不流动，一直保持干燥状态，能起到保温、隔热的作用。“逢夏可乘凉，入冬不祛热。就是笨重了点。”陀羽当时和李念燚站在铁路边上扫雪，给李念燚耐心的讲解着。李念燚在旁边冻得直跺脚，寒风把他脸冻得通红。陀羽没事人似得一边扫一边说，哈气从他的嘴里不断飘出来。
是啊，陀羽教给了他太多东西，从筷子要自己拿起来到他克服对黑暗和噩梦的恐惧，陀羽一步步帮他走出阴影，完成自己应有的独立。
李念燚的阴影，是他本人最不愿去回望的。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那轻微的搏动。这十年本该在记忆沙滩被时间潮水冲掉的画面，碎片化的浮现在眼前。
“你的命已经死过了，现在你的命……”那画面中的老人用满是老茧的手戳了戳李念燚幼时的左胸，“是被一位姓李的高手救回来，他赐你李念燚这个姓名，以此来铭记。”
“死？”当时的李念燚不是很能理解这个含义，待后来的变故让他一夜间明白了不再跳动的心脏即是死亡。
“嗯，你爷爷却是没骗你。”李念燚被陀羽救回的那个夜晚，李念燚的哀嚎哭诉后，陀羽明白了这个孩子遭遇的一切。
“你的心脏现在被一颗我看不透的东西包裹住了，就是这个玩意让你能重新复活。”陀羽把嘴抿成一条缝，皱起眉头，眼珠向上翻来翻去，想要努力回忆起什么。“不好说，这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能随便定义。”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东西绝不是保你命这么简单的。”
李念燚在思绪的潮水里随波逐流，直到被乘务员提醒需不需要早餐，他回过神来。
“哦不好意思，那请帮我带一杯牛奶和两份起司就好。”李念燚带着歉意说。
乘务员微笑着点头致意，表示了解，呈上所需餐品，往下一位走去。奶香从杯里洋溢，李念燚咬了一口起司，回想起昨晚……
李念燚对陀羽说出心中真实想法后，也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和陀羽吃了最后一顿晚餐。二人期间并没有说太多，只是末了陀羽将这几年打工剩下的钱掏出来摆在桌上。这个国家流通的货币都是半个手掌大小的票币，面值基本在十、三十、五十、七十、百、千。
李念燚抹抹嘴，知道了陀羽的意思。他看着面前面值不等但加起来足有数千的票币。心中百味杂陈，说离开陀羽不难受那是假的。十年来 ，陀羽已经在他心中树立了父亲般的身影和地位，教会了生存的技巧，如何为人，林林总总都是他之前人生不曾体会和感悟的。他深知陀羽此刻那看似不惊的表情下，吃东西却嚼了一边又一遍，就是不肯吞下去，明显是在踌躇。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要离开自己，魂不守舍的那种牵挂，李念燚能看得出来。
“师父。”李念燚说。
“嗯？”陀羽原本两眼愣神，被叫后，下意识吞下了饭团，差点噎住，急忙端起杯子灌水。
“我知道你不放心，可这十年来都会从那天的噩梦里吓醒，我又不敢去细细的回忆，我怕我承受不住。我放不下唐悯，十年间我从没放下，她被带走全是因为我……”
充满关怀的手掌落在了李念燚的肩上，陀羽在桌子那头弓过身子来。
“念燚啊，你一直活在那时候的阴影之下我能看出来，也知道你背负了巨大的压力。”陀羽揉了揉李念燚的头，把他头发特意弄成鸡窝。“是啊，人生本就不全是美好，这十年我也是想让你看看。这世间险恶又无情，不管你多坚强，它总有办法把你逼得卑躬屈膝。就像我当初看见你的那个样子，但是……”他伸出两根指头对向李念燚的眼睛，“你能承受多少来自恶意的重击呢？毕竟，谁打你都不会比人生打击来的更重，但重点不是你还手多重。而是你能否像弹簧那样，被压到极致后的反弹，你还能继续前进多少？能做到这些的话，你才能赢。”
陀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睛有点发红。
“知道自己的斤两就去拼一把试试看。”
李念燚的眼眶有点湿，陀羽从来没有把大道理摆在面上直接说出来，他一直以来都是用行动来证明。切身体会过后，陀羽话中的含义，李念燚了然于心。可是这么一说，竟有种不在见面生死分离的感觉。
“能遇到你，可以说是上天赐我的礼物了。多少年来，我颠沛流离，尝尽孤独。倒是你小子闯进我的世界，在我这张泛黄的老纸上，着了几笔重墨，很精彩了。”陀羽说，“在你找到真正的目标，或许你都不会有自己的人生，但你要记住，我相信你，相信你的坚强。”
说完他把票币分成两份，理所当然的说:“不能都给你，要不然我没钱吃隔壁衮州的雁肉了。”
列车在临近的站点停靠了，乘客在检票口进进出出。
忽然一个身影坐在李念燚对面的空位上，发下背包，气喘吁吁，像是个刚参加完运动会的学生。他打理着自己的浅蓝色的学生服，又拂顺了自己的刘海，对着脸又搓了几把，让自己重回仪表堂堂。这才看到对面的李念燚似乎在走神，而且很入迷。
——只有女人才会让一个男人如此陶醉，他心想。瞥到桌上还未饮用的牛奶，他才发觉自己其实早已口干舌燥。干咽了几口，想伸手去拿。伸手的姿势停在空，他转念一想还是不该随意拿别人的东西，或许可以征求下他的意见。
李念燚还在想陀羽现在去衮州根本不会吃不到雁肉，最多是去回一个老友。据他所说那个神秘的老友能弄到关于拂晓事件的一些信息，但不会白白告诉你。陀羽说他不喜欢钱财，对上等美食也不感兴趣......那就是好色了。
李念燚眼前一暗，吓得他猛的回神！就看到了一张脸几乎是贴上来了，正用鼻孔“瞪他”。
“哎呀，老兄。”他在李念燚头上轻扯手腕，一根白头发被拔了下来。“看你年纪也不比我大，头发都白了？”
李念燚心说这是谁，非亲非故薅头发，别是搞什么恶劣推销的？他急忙推开这个人，才看到他穿的学生制服。
这人急忙把那根白头发比到二人之间，重新坐了回去。刚才李念燚的举动幅度有点大，引来其他人的目光，都一副期待好戏的模样。他可不想招来非议。
“不要紧张。我没有非分之想。”他把头发吹落到桌子上，“只是帮帮你。”
李念燚根本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于是直接问他：“你是谁？有何贵干？”
他一拍巴掌，说“问得好，我只想跟你讨杯牛奶喝，看你想事出神不好意思打扰你，又不能白和你的东西，所以看到你有白头发，就帮了你一把。这样，我就有付出，也有了回报。”
李念燚瞅着原本装满牛奶的杯子已经见了底，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怎样的脑回路。
“为了不白喝，你的付出就是指扯我的头发？”李念燚把剩下的起司拉到自己眼前吃起来。
“对，我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回报，就得先付出。”
李念燚这才看到他胳膊上有个金属臂章，是个云中楼阁的图样。
“我叫王典，帝都卓然府第亥级学生。”他正式自我介绍，而且捞过半人大小的书包，在里面翻江倒海出来一张学生证，他那颗挂着笑脸的大头映入眼帘。李念燚虽然没接受过正统教育，倒是从陀羽那学习了不少，对卓然府第也略有耳闻。据说是目前国家师资和教育排前三甲的特级学校，能真正为这个国家输送精英的地方，甚至是世界级精英。而且和国家军方的“帝国武装”也有合作，在文、理、体、武等方面都有深厚的教学资源。每年都会选拔优秀学员代表国家参加四年一届的“平等交流盛会”，那是向世人展现学校和国家力量的最好时机。因此在世界上，卓然府第也是名扬四海，光耀国威。
李念燚有点尴尬，说道“我不是综察署的，你不用跟我报的这么详细。一杯牛奶而已，我就当助人为乐。虽然我很喜欢我的白头发。”
王典哈哈一笑，说你这人挺有趣的，交个朋友吧！说完就要和李念燚握手，李念燚不好拒绝，就和他感受了一下手掌的温度。两人互抵“好人卡”后，随便聊了聊。
李念燚了解到王典是个有家庭背景的人，父母都是国家资助的历史考察站的考古学家，待遇优厚，且发表过《祸兽历史报告》《南海消失的国度》等令人深思的学术论文，享誉全国。在这之后带来的当然是意想不到的报酬和财富。王典的父母并没有因此轻浮，而是仍然治理于对历史的探究和调查，也因此时常不能陪伴王典左右。
李念燚和他闲聊的过程中本以为他会有所保留，没想到他是个很“自来熟”的家伙，有什么说什么。王典说自己不怪他们，没有他们的付出，他不会享受当现在的教育和生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再怎么表现得无所谓，李念燚还是看到他手指在桌子上下意识的乱弹，眼角流落出的一丝落寞。
“那么你呢？”王典又乘务那里拿了两杯牛奶，给李念燚推到面前。
“我.....孤儿，陪着一个大叔流浪到现在。”李念燚喝了一口，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小地图看着。他有意回避关于自己的过去。这张地图是陀羽给他的，是帝都的平面图。这座全国中心的城市占地越有一千六百四万平方千米，总人口超过两千一百万，如今被缩小到这张四开的纸张上。地标、交通线路、区域、方位、山脉编绘在上面，一目了然。陀羽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个位置，那里是李念燚的目的地。李念燚眼睛盯得却是另一个标志性“建筑”。
“一定很辛苦吧？”王典问。
“还行，用那位大叔的话说‘早些投进这世间打磨打磨吧’这样。”李念燚看着图，回应。
王典撅噘嘴，继续喝他的牛奶。他能看出来，李念燚对他的身世不感兴趣，也不想吐露自己的故事。其实他这招经常对漂浪姑娘使用，一般的姑娘听了她的身份，都会有交往的意想，毕竟王典的出身和学习环境都配得上“上流子弟”这个称号。
——看来交朋友还是不能玩怪套路。王典回想刚才上车前的惊魂一幕，心有余悸，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你知道晋元书城吗？”李念燚放下杯子，终于正视王典。
正琢磨怎么打破冷场找话题的王典被冷不丁的发问，愣了几秒，回道：“知道啊。”
“时事报道和历史类在哪一层？”
王典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一个楼层？”
李念燚懵掉，问：“在一层？”
“对啊，这一层现在可不对外开放的。”王典的好奇心让他嗅到了李念燚身上特殊的味道。进而更想知道他的过去。
“晋元书城前几年发生过一件大事，就此封闭了那一层。恰巧，出事的前一天，一直不对外开放的‘时事报道’刚重见天日。”王典从对面靠向李念燚，宛如毒蛇吐信般补充着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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