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天是老大地是老二他是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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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四十八.天是老大,地是老二,他是老三

    杨八见宝三儿都在其中插言一段,便也想显示显示自己在天桥生意上知道的并不比别人少,于是眉飞色舞的说道:

    “你说的这个孟傻子,他大号叫孟继永,是武邑县人,六十多岁,他虽是点挂子行(卖艺的)的人,久在天桥撂地,但他不是清挂子(单纯卖艺),他是‘挑将汉’的(卖艺的售膏药,叫挑将汉)!

    他有个徒弟叫姜兴周,亦是武邑的人,有四十多岁,在红楼东南一带撂场子。每天与他两个儿子打把式卖艺。姜兴周从不卖药,那才是清挂子哩!

    我再说一个,早年有个花枪刘知道不?带着两个姑娘在天桥卖艺,他们父女是‘火穴大转’(财运旺盛),很有个‘万儿’(名气)!特别是那俩妞——大红桃小红桃,那叫漂亮!长得那叫——”

    沈友三一看杨八说来说去要拐弯,后面没好话了,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

    “罗先生,天也不早了,我等不敢叨扰您太久,今就到这儿吧,改日我一定亲临您府上拜访!”

    宛永顺宛八爷和杨双恩杨四爷等也随即站起来拱手与罗良君道别.沈友三再次吩咐玉三儿和杨八用洋车送罗爷三位回诊所.众人又与丁老板共同下楼直把罗爷三人送出东来顺门外,见上车远去后他们才各自道别散去.

    自此以后,龙剑秋与师父罗良君接三差五的去天桥摔跤场把合,与沈三儿、张狗子、宝三儿三个场子里下场练跤,逐渐同众跤手混得烂熟,那龙剑秋由于年轻力壮,摔跤的功夫自然长进甚快.尤其是,他发现沈三儿摔跤机智灵活,善于使“绊子”。在与对手较量时,他能迅速判断对方的长处和短处,故能避其所长,攻其之短。

    沈三儿平常练的最好的功夫叫“窝勾”,俗称“麻花撇子”.他练功的绝窍,是用双石头墩子取下一个来,剩下的一个中间插上一根杠子立住做器械.练时,首先用腿把这根杠子缠住,然后用力往起一踢,只见“嗖”的一家伙,石头能飞出一丈多远。这招只要用在人上,不把对手撇出一丈也有八尺.

    龙剑秋央求沈三儿指点这招给他,狠下功夫只练了三个月,竟出奇的成功.除了他在为跤友们正骨按摩上有几把“尖托”(江湖上管会接骨的妙法调侃叫托门,瞎捏不见效叫“里腥托”,管手到病除叫“有几把尖托”)之外,那摔跤的技艺也渐渐的在天桥一带小有了点儿名气.

    由秋转冬,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凉!那黄褐色的树叶子,让那呦呦冷风吹得满地打着转儿的乱滚.伙计披着棉袄刚把诊所的前门打开,就见一个乡下模样的中年人挨着门缝挤了进来,进门就操着河南口音直问:

    “请问,这是罗良君先生的诊所吗?”

    “啊,是呀!您看病?”伙计反问道.

    来人道:

    “不!我是罗大夫同村的邻居,刚从老家来,家有急信捎给他,他在家吗?”

    “啊,谁呀?”罗良君听到动静从后屋走到前面来问道.

    “唷!良君,是我,我是根生啊!”

    “哎唷!根生,你怎么来了?快屋里坐!”

    “不坐了,我告诉你,你家老太太快不行了,你媳妇也病倒了,病得挺厉害,家里就剩下那五个孩子,你快回去吧,回晚了恐怕难见一面了!”根生急急慌慌地说.罗良君心慌意乱地问道:[www.kanShu.com]

    “怎么回事?有那么严重吗?”

    根生道:

    “快别问了,收拾收拾快回去吧!这十来天,左近这十几个县乌殃乌殃的死人,只要染上病就咳嗽的要把心吐出来.人都跟鬼一样,瘦成皮包骨了!我这不跑出来了吗?连给你送信带逃命!”

    罗良君心急如焚地道:

    “那好,青锋,你赶快领着这根生叔去旁边小吃店吃饭去,吃完了再多买点烧饼回来,啊,快去吧!”

    “哎!”

    龙剑秋觉得事情突如其来,确实不妙,就答应着领根生叔去旁边小吃店吃饭去了.等吃完饭回来,见师父两眼红红的,心情沉重的坐在前屋床上,已打点好行理准备出发了.龙剑秋心里一酸哭道:

    “师父——,我跟你一起回家!呜——!”

    “不!青锋,你听我说,我这次回家是万不得已,万般无奈的.我断定,家乡在闹瘟疫,我上有老,我得尽孝道,送她们走;下有小,得救他们出来.我年纪老朽死不足惜,凭懂得点儿医术闯他一下子.如能活着回来,咱爷俩还继续相依为命;如这次回家送了这条老命,我毫不后悔!只是你必须要听我的话,记住我所说的话,我就放心了,你明白吗?”

    “明白!”龙剑秋泣不成声地答应着.

    罗良君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咱爷俩前世有缘,我收了你这么个好徒弟,我这一生足矣!——你要记住:罗家正骨我母亲罗陈氏是第三代,我是第四代,前年我回家过年时,老太太就已将第五代传人定为我二女儿小明了,因为小明是她亲手带出来的.今年端午节我回家,你知道就是为了你师姐小明出嫁的事,最近听说她男人(二女婿大号叫王治忠啊!)为了一家几口的生计到南乡逃荒去了,至今竟然杳无音讯。如果,你师姐小明在这当中又出什么变故的话,师父就得指望你把罗家正骨的绝技继续传承下去了!——嗳,前些日子我给你的那个‘罗氏续断接骨圣金丹’药方你收好了吗?”

    龙剑秋抽泣着答道:

    “师父您放心吧,我都记住了,也都收好了!您还有什么嘱咐的吗?”

    “噢!咱这诊所房子,我叫活计退给房东了.我走之后你就去找你孙禄堂师父,进一步学练武艺,他那人不错,我如回北平,也去他那里找你.另外,我留心打听过你父亲龙鸣啸的下落,影影绰绰的似乎你爹他就在北平这儿干个小买卖,究竟在哪,干些什么?都还不确切,你也要上心的找一找,人啊,总得有个家,有个亲人!听见没有?”

    龙剑秋泪流满面地答道:

    “师父,听见了!”

    这时,伙计从外面进来,将刚从北平前门西站买回的火车票递给罗良君说:

    “先生,买好了晌午开往郑州的火车,洋车已雇好在外面等着呢,咱们走吗?”

    罗良君从兜里掏出十块大洋给根生说道:

    “谢谢你根生兄弟!我走了,如果我命大不死,咱们还有见面之日.这十块钱你先拿去做个本钱谋生去吧,现在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你要多保重好自为之吧!”

    说完,与根生拉了拉手,就和龙剑秋出门乘坐洋车直奔前门而去.

    龙剑秋从中央法政学校校园里走出来,脑子里一片茫然.体育系的武术老师告诉他说,孙禄堂先生受中央国术馆的委托和江苏省国术馆的邀请,去杭州主持“浙江省国术游艺大会”和“上海国术大赛”去了,大概得两三个月才能返回.那他下一步该去哪儿呢?刚才他在北平前门西站与他朝夕相处的老恩师罗良君洒泪而别,他一直送师父坐到火车车箱里,等火车临开动之前才依依不舍的走下了车箱.他泪眼模糊的望着火车远去,自从那一刻起,他就如同没娘的孩儿一般失去了依靠.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怎么会这般瞬息万变,变得让人莫名其妙!他忽然想起了燕子李三,因三哥曾在他那茅草屋的土炕上,倚着炕被搂着他告诉他说:

    “龙兄弟,你别老指望那‘老天爷’,那才是瞎掰呢!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老天爷’他才不管你呐!这世界,最不公平的就属‘老天爷’了!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只不过是你自己脑子里的愿望而已,其实才不是呐!岳飞是好人不?有善报了吗?还不是落一个叫人家‘披麻带孝’的扒掉了人皮?这么整,不把人疼死?这叫善报?我父亲李云龙在义和团不是个大英雄?最后还不是绝食饿死在监狱里的?那范炳纲的女儿范秋水,心眼儿多善?楞把他爹的心劝得向善喽!可最后呢?还不是死于非命?这世界啊,瞬息万变!曲与直,好与坏呀,谁说得清?”

    想到这儿,龙剑秋感伤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见一堆人在看墙上贴的布告.他刚要走开,就听有人念那布告道:

    “悬赏辑拿飞贼大盗燕子李三,李三名鸿,字景华,绰号燕子,京东蓟县人”

    龙剑秋立即停住了脚步也围了上去,就见围观者念道:

    “燕子李三作案无数.他曾到临时执政段祺瑞的府邸行窃,还三番五次的偷窃国务总理潘复、执政秘书长梁鸿志等人的财物,每次作案后,还把一只白纸叠成的‘燕子’插在作案的地方,故意戏耍政府要员,显示艺高人胆大凡举报有功者重赏大洋肆仟圆,知情不报者严惩不怠”

    龙剑秋不等听完便离开了此地,心中自忖:仔细数来,已有八年时间未见三哥踪影了,看布告里的意思,他并无甚大的危险.天气就要冷了,他能去哪儿呢?我好想他呀!也不知那李老太太,还有伯母,二婶儿,那小五都好哇?我能上哪儿去找他去呢?——哎唷!我差点儿忘了,怎不到那个地方去试着找找看!

    龙剑秋忽然想起李三曾跟他说过,天是老大,地是老二,他是老三!他常呆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天桥,再一个就是前门楼子的房顶.他说,前门楼子高九丈九尺,任北京城里的警察、捕快、侦探怎么去想,就是挖空心思地想,再也想不到他会藏在那离天最近的地方.也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上到他那个地方.“好,就去那儿看看!”想到这儿,龙剑秋就大步流星的直奔前门.

    到了正阳门城门洞口抬头观看,那平时不怎么上心注意的城楼却忽高大起来.他边端详着边思忖道:我那三哥是怎么蹿上楼顶的?噢,这城墙墙体虽高,两边都设有楼梯,就是这门楼往上不太好爬,得有壁虎游墙之术.但,即便就是爬到屋顶檐下,那硕大的顶檐盖在头上,又怎得跃飞得上去?

    他又走到箭楼根前,那斜射的阳光照得晃眼,肚子里咕辘辘的几声惨叫,在呼唤着提醒他该进食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块大洋,那是师父临走时分给他的,让他要节省着用,必须要维持到能找到安身立命之处.他只好把裤带松开,然后又反手狠命的勒了两扣重新结好.

    不知为什么,两膝感到自己的脚步突地沉了起来,似绑着十斤沙袋.他慢慢的迈向了箭楼东侧的楼梯,在二层向上的拐弯处坐了下来,因他见通往箭房的出口门垛被厚厚的铁门牢牢的封死了,他前头没了路.

    天很快黑了下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周围静悄悄的,星星也眨着眼睛都歪着头瞅着那弯弯的月牙.他感到寒气直往他两肋处扎,屁股底下那砖冰凉冰凉,逼得他再也坐不住了,只好把卷曲的腰身展开来.他忽地见有两只水亮亮的眼睛在他眼前轻晃着盯着他看,他吓得上身一抖,复也瞪大了双眼仔细地瞅对面那双大眼,看清楚了,啊!——是一双人眼,是一双好熟悉的眼啊!谁呢?

    “三哥!”

    龙剑秋欢喜若狂,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了那人.几乎在同时,燕子李三也认出了龙剑秋:

    “龙兄弟!”

    龙剑秋似感到有一股热流催他紧紧地搂着他不忍放手,那热流也使他那刚刚闭上的眼睛,“唰”地涌出了一股清泉.

    “三哥——!三哥——你到哪去了?——我在这等你”

    龙剑秋似有一肚子委屈涌上心头,啜泣着呜噎道.李三拍着龙剑秋的后背安慰道:

    “别哭了兄弟!——好了,好了!天气太凉,我们走!”

    燕子李三领着龙剑秋到廊房二条便宜坊饱饱地吃了顿羊肉水饺,又领着他住进了大栅栏新开的客店——大华旅馆,哥俩住一个单间房,铺好了被子,钻进了被窝,搂在一起那叫亲热,有说不完的话.龙剑秋问道:

    “三哥,自从那晚警察来捣乱之后,杜大侠说先叫你家转移,你们转到哪去了?”

    “咳!先到京南马家堡我师叔张三爷家躲避了三个月,怕时间长了给人添麻烦,我在涿州乡下买了个农家小院搬了过去,过了几年清静日子.后来,小五整六岁那年,二叔李云虎回来了,他按张三爷写的地址找到我们,说大哥李元在昭通成了家,不回来了.舅舅在昆明参加了讨袁护国军,任连长,在叙州一役被流弹所伤,退下来就死了.母亲自打那时就得了心口疼的病,前年死的.奶奶也因伤心过度,也于去年病故.我一看家中已无牵无挂,我就满天飞了!”

    龙剑秋一听奶奶没了,黯然神伤.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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