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胎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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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二十.胎里亲

    “再说我心中的第二个女人,她是我的师姐,叫丁慧珠,是我师叔丁兆阳的大女儿,她也是比我整大六岁.我小时六岁上学,七岁练武.我俩均是私立益民小学的同学.那时,因校内条件不好,只有一间教室可供教学使用,所以我的一.二.三年级均与她的四.五.六年级在同一教室读书.下学后一到晚间,我们姐俩就同在一个武场里习武,六七年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抻腿卧腰,相互帮扶,有说不完耳鬓斯磨的故事,其实她就是我的姐姐,那时,我太小,她不照顾我、不疼爱我,谁疼我?我只要在那儿受了委屈,就哭着找丁师姐,师姐就赶快哄我,那时,她就是我的保护神.

    她多次参加武术比赛获有名次.曾经与黑势力遭遇,有除霸的经历,人称‘黑膝死手美娇娘’,她16岁便名震这一带武林.在我小时眼里,她就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侠.象红拂女,聂隐娘,吕四娘,总之就是个女超人.

    就在我参军入伍后的第二年,她也入伍去了宣化通讯军校,后来她在通校毕业陆转空分配时,分到了我当兵时的那个大同基地空十师通讯营.她比我早一年退伍回到墨竹镇,在镇妇联当副处长.就是她通过关系把我硬安排在了镇街道部工作.后来,我俩就都被分派在了墙子街党委工作组,她是组长,我是组员.在此期间,我俩经常一齐下片,一齐组建街道赤卫队,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就在这一段时间,我爱上了她,觉得她哪样都好,好得不得了.我幻想着与她结婚,并梦想着与她过着比任何人都美好的幸福生活.”

    “后来呐?”欧阳道萍有点儿着急地问道.

    “——可是,晚啦!早晚了——!”龙泉松沮丧地摇了摇头,叹息地说.

    “怎么呢?”欧阳道萍不解,她追根究底地问道.

    “咳——!一言难尽啊!”

    龙泉松接着就把丁慧珠遭遇到的选美经历,一五一十的同欧阳道萍讲说了一遍,讲到最后,龙泉松声泪俱下,道:

    “那天,我从丁慧珠家里出来,就去了宁园,在宁园冰窖的草垛上,我整整地思索了一个下午,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那天,我的眼泪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滴嗒滴嗒’地一对儿对儿往下掉,晚上,回到家以后,我就发起了高烧!——后来,发展到了大病一场,五六天楞没起炕!”

    “呜,呜——!”欧阳道萍听到这儿,竟失声哭出声来.[www.kansHu.com]

    “这也是我俩有缘无份,缘分未到啊!——不,不对!——这缘分二字,是人们因对自主婚姻不能做出正确的解释,而臆造出来的一种世俗语汇,竟把自主婚姻归为前世所定,或今世讨还业债,是人类屈服于世俗社会的一种典型体现.”龙泉松忽然豁然开朗.

    “泉松,——这怎么说?”欧阳道萍止住了哭声,抽泣地问.

    “我想过了,这自主婚姻,是不完全取决于男女双方这两个人的主观意志的,它涉及到的面很广泛,影响它发展变化的因素很多很多,比如,父母、家庭、权势、观念、社会背景、天灾人祸等等,哪儿一点儿遇到了坎坷,都会让你过不去,只要一绕不过去,那婚姻的自主权便被剥夺了;只有以上这些种种因素都通过了,或者说是都克服了——甭管你是主动克服的,还是你们被动的巧合,只要是全通过去了,那自主的婚姻就会不请自到,这就是所谓红尘当中的那‘缘分’——有缘.”

    “自古以来,人们都在向往着自主婚姻.”龙泉松接着说下去:

    “因她是美好的,她使接吻和上床都赋于了浪漫的色彩,使她们俩在此时都感到了非常非常的幸福,这就是所谓‘万恶的色’和‘可怕的性’的无比魅力.正因为人们,对这‘万恶的色’和‘可怕的性’始终闹不明白,它到底是个好东西呢,还是个坏东西?它与爱情、婚姻、家庭以及所谓门当户对、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裙带关系等等等等,究竟是个什么关系?有着什么联系?所以,才使人们在漫漫的长夜和碌碌的红尘里,演绎出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故事来.”

    “啊,——你说的对!太对了!——尽管孔老夫子早就说过‘食色性也’!可人们,却还是那么地鄙视它,甚至于,一面在暗中尽情地纵欲,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一面又在表象上视‘色’和‘性’如洪水猛兽,不停地连声咒骂、漫骂、大骂于它,恨不得把天下男人都阉割了.哼!你说人这个东西,怎么就这么地自相矛盾呢?”欧阳道萍说得也很露骨和深刻.

    龙泉松无不感慨地说:

    “是红尘和世俗,赋于了人们的狡诈、虚荣和两面三刀啊!”

    “啊,是吗?”

    欧阳道萍忽然又把头扎进龙泉松的怀里,用眼瞅着他问道.

    “你听说过‘庄周化蝶、劈棺取髓’的故事吗?”

    欧阳道萍摇了摇头.说:

    “那你给我讲讲吧!”

    于是她给他递去了乞求的目光.龙泉松仰头想了想说道:

    “庄周是老子李耳的弟子,有一天,他梦见自己化为了蝴蝶,醒来后就将此梦告诉了老师李耳,老子便直言告诉庄周,说他在混沌初分时本来就是一个白蝴蝶,因偷偷地探看玉帝御花园里蟠桃的花蕊,被王母娘娘手下守花的青鹭啄死了,但因灵魂不散,便将他托生成为现在的庄周。后来他娶了田氏作妻子,二人共隐于南华山。有一天,庄周出游于山下,见路边有一新坟的封土未乾,一少妇坐于塚旁用扇子煽那坟上的土,就上前问她原因,那少妇说,她丈夫与她相爱,死时留下了话跟她说,如你想再嫁,就须等待我坟上的土乾了方可,因此她才用扇子煽他丈夫的坟头.庄子听了道:‘这好办’,便向她要过扇子来替她一扇,坟土立刻乾了,少妇看了,非常感谢庄周,就把扇子赠给庄周作为酬谢而去.庄子回到家之后,仍对此慨叹不已.他妻子田氏闻知这件事之后,非常气愤,愤愤不平地大骂那少妇没有良心.庄子道:‘夫妻二人在生前都活得好好的时候,全会说恩深似海,夫妻感情好的不得了,等男人死了以后,情况就全变了,女人会迫不及待地赶去用扇子煽丈夫的坟头。’田氏听了后大怒,立即向庄周立誓说:‘如果你死了,我决不再嫁.’没过几日,庄子得病竟然死了。死后七日,有楚王孙来看望庄子,闻知庄周死了,便住在庄子家中替庄周守丧百日。在这期间,田氏见楚王孙生得美貌,便逐渐对他产生了爱慕之心,后来,二人感情竟然发展成如胶似漆一般,恋爱了.就在他俩结婚那天的早晨,楚王孙突然心疼病突发.这时,田氏听楚王孙的仆人说,如果现在马上能得到人的脑髓给楚王孙及时吃了,楚王孙就会慢慢好起来,她便迫不及待地去拿斧头劈庄子的棺材,想取出庄周的脑髓给楚王孙吃。不料把庄子的棺材盖劈裂之后,庄子却从棺材之内坐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她道:‘甫得盖棺遭斧劈,如何等待扇乾坟!’又用手向外一指道:‘我教你看两个人。’田氏回头一看,只见楚王孙及其仆人早已不见了。再回转身时,又不见了庄周,原来此皆是庄周所施的分身隐形法术。这时,田氏吓得心头乱跳,自觉羞辱不堪,便悬梁自尽了.”

    欧阳道萍听了,半天没有吭声,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扭蹑地说道:

    “泉松,故事归故事,可从我目前的这种状况来看,不是什么别的问题,而是被那自主恋爱的问题给困住了,不能自拔!”

    “啊——!谁?——你?”

    欧阳道萍在他怀中无声地点了点头.

    “说来我听听,行吗?——看我能不能为你做点儿什么?”龙泉松问道.

    “我告诉你,我可是一个指腹为婚的胎里亲呀!”欧阳道萍直接了当地说道.

    “胎里亲?”龙泉松从来没听说过胎里亲这个词,便诧异地问了一句.

    “对!——在我母亲生下我来时,她就因难产死了,我父亲后来娶的后老伴,就是我继母,也于前年夏天故去,现在就剩下我与老父亲在一起生活.”

    “噢!”

    “我父亲是个49年进城的老干部,他刚一进城时,就是某派出所的所长,现在是纺织局13级的老退休干部.1943年时,他乃是白洋淀地区武工队的政委,那时,我母亲当时怀着我在老家文安,为躲避敌人的追捕,就来到了白洋淀地区找我父亲,后来就安排在我父亲老朋友雁翎队队副施宝光家里住,正巧那施宝光的老婆也在怀孕,老哥俩曾在五次反清剿时,在高梁棵里指腹为婚说:‘如果她们娘儿们生下孩子来,若是一男一女的话,两家就结为亲家!’,再后来,母亲生下我来后就死去了,孤零零的我没有奶吃,就吃施大娘的奶水,一直在施大娘家长到了6岁.后来我父亲进了城,又娶了我继母进家,这才把我从施大娘家接进城里来.去年施宝光因病故去了,他的宝贝儿子施乐乐(小名叫乐乐,大名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刚刚从部队转业回来,施大娘便携乐乐找到我父亲,口口声声要履行前约,给我与乐乐定了婚.我虽再三不肯,但我父是个固执己见的人,他又想娶那寡妇施大娘成为他的后老伴儿,就咬着后槽牙对我说:‘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这是老天爷早就命里注定了的’.我就纳了闷儿了,一个八路军进城的老干部,受党的培养教育这么多年,怎么觉悟就这么低?毛主席早就制定了婚姻法,他怎么就不听呢?可他自己却懂得给自己找老婆!找了一个又一个,可他,竟让她的亲生女儿,非得当那个指腹为婚的胎养媳?!”

    “那乐乐既然是个复员军人,又与你边儿边儿大,你就嫁给他不就结了嘛?”龙泉松试探性的说道.

    “咳!我从小就腻歪他,我闲他楞了瓜几的!长大了,反而又添加上了一个无赖相,他当了这么几年兵,我看算是白当了,这家伙纯粹就是个二百五,臭流氓!”欧阳道萍说着说着,竟骂上了

    “泉松你说,我该怎么办?”她把龙泉松搂得更紧了.

    “听你这么一说,虽说老人们指腹为婚,只是个笑谈,但在那特殊的抗日战争环境中,他们却很认真,很当回事,其中包含着战争年代父辈们的革命友谊和情谊.如果那个施乐乐,不是象你所说的那个样子的话,这本来是件天大的好事,两代人亲上加亲,美满姻缘,甚至是个千载难逢的奇姻佳话.可现在”龙泉松说到这儿也为了难,因为,如果施乐乐,果真是象她所说的那个样子的话,无论是谁把欧阳道萍这么个清纯女子交到他这个无赖的手上,无疑是“一朵鲜花插在了臭狗屎上”,那不就彻底地害了她吗?

    “怎么样?”欧阳道萍着急的问.

    “左右为难啊!——如果是我,哼,我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什么指腹为婚?都叫它统统见鬼去吧!我心里只要想着谁,爱着谁,我就跟谁结婚!谁要敢阻拦我?我就跟谁拼命!做一把冲破封建婚姻牢笼的刘巧儿——唉!真要是这么着办了,那可就把他老人家坑苦了!怎么着他也是你的亲爹呀!他要是一口气上不来的话,那你——不就后悔一辈子吗?”

    “哼!那我就谁也不嫁了!先耗着,耗一天算一天,耗到油干了为止!——嗳,泉松,你能等着我吗?”

    “能,我怕什么?怕耗?——不怕!”

    “三年五年?”

    “行——啊!三十年五十年也行,只要你肯嫁给我,我这辈子早晚都是你的!就全交都给你了!”

    这一对恋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那时,天还在阴着,雨还在不停的下.

    一个月后的一天,都快到中午时分了,可那平时比任何人来得都早的欧阳道萍,今天却还没有露头.龙泉松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象是长了一窝乱草,直急得他在草萍上来回地打转转,还不时的朝着前后门方向了望来,了望去.

    在一旁打拳练剑的王永茹和王金茹,早看在了眼里,心里实在是觉得不落忍,便将龙泉松偷偷摸摸地叫到孤岛后山的木亭子里,随手把他轻轻地按在亭凳子上,便问他道:

    “龙老师,你是不是在为老道今天没来练武,而感到担心啊?”

    “是啊?难道你们不为她担心吗?”

    “别打岔,我们是再问你呐!——我再问你,你是不是真的爱上老道了?要说实话,千万可别说慌呦!”王永茹煞有介事地问道.

    龙泉松看她们俩那样子,好象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似的,便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俩有话要跟你说,第一,要求你要经得起打击,甭管我们说什么,你都得往开处想,千万别激动,别大声嚷嚷;第二,听了我们的话,一定要绝对保密,不能与任何人谈起此事,听见了吗?”王金茹郑重其事地向他交待道.

    龙泉松见自己是真的猜准了,欧阳道萍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啦!否则,她的两个好朋友,今天不可能这么跟自己说话,于是,便又点了点头.就见王永茹向他轻声说道:

    “老道原是有对象的,就是他白洋淀的哥哥施乐乐,你知道吗?”

    “知道!”

    “那畜牲在与她定婚的那天下午,趁屋里没人之机,就把她给强暴了,因此,那天老道就不想活了,她打算一死了之.后来,她在这儿被你给救了下来,经你再三的劝解,她便慢慢有了想活下去的勇气.此后,她渐渐的对你有了感情,又真的喜欢上了你,她也发现你也喜欢上了她,再往后,你们俩的事我就不说了.可是前些日子,她觉得身体不适,总是恶心,想吐,我们俩便陪伴着她到医院检查,原来他竟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已有四个多月了,肯定是那乐乐的种,你说,老道在这时她该怎么办?”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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