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香港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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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成都,西南重镇,历史名城,美丽的锦江穿城而过缓缓流向远方。在那座距今约有两三百年的九眼桥(古称宏济桥)的桥头此刻出现了两位一身尘土,满面风霜的青年。

    看着人来人往的桥头,叶非凡忽然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到底是大城市呀,人就是多……”“可不是吗,哪像我们那地方,整天就看见野草树木和大山。”猴子随声附和了一句。

    忽然就见猴子一下愣住了,他那双贼亮贼亮的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一下给牵引住了,呆呆的盯着什么前方。叶非凡顺着他的目光仔细一瞧,不由得哑然失笑,这小子原来正在打量一位迎面而来的姑娘。[www.kanshu.Com]

    姑娘身穿一件十分得体的小圆点连衣裙,身材凹凸有致,一头瀑布般的黑发优雅的垂在脑后,她手里挎着一个质地很好的黑色小包,婷婷袅袅迎着他们走来,就像是风中的百合摇曳多姿。

    “嘿,你干嘛呢……”叶非凡心里好笑,瞧这猴子,就像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那眼神恨不能一口将这姑娘吞到肚里去。想想一路上的颠簸,叶非凡隐隐感到一身的疼痛。这几日,他和猴子两人全靠搭顺风车才能来到成都。当日他含泪离开沟头村,本打算在角落里躲到天明在做打算,却不想在路上竟然遇到了猴子。这小子一见着他那股子高兴劲啊就甭提了。猴子告诉他,说是他彻底和他那个身为狗头村党委书记的老爸闹翻了,他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回去了,临走时,他顺手还拐走了家里的五百元钱还有一些粮票。在当时,五百元钱那可是个大数目,一般的农民全家一年也挣不了这数。

    猴子恨恨的对他说,他宁可没有老爸,也不能失去叶非凡这个朋友。他恨他爸派人来抓叶非凡,他得着风声之后,立马就赶来通知他,却正好在半路上碰见了。一对好朋友终于又聚到了一起,彼此间都十分的高兴。叶非凡虽然恨猴子他爸,但对猴子却是很好。他也明白,这根本就不关猴子的事,完全是他爸一手操持的,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当然就拿他当替死鬼了。

    来到成都,站在名闻遐迩历史悠久的九眼桥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叶非凡感慨万千,心潮起伏,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个大都市里闯出一番名堂来,他不可能再灰溜溜地回到那个小山村去。

    猴子兜里有钱,心里也就不慌,他一饱眼福之后对叶非凡说道:“凡娃,都说成都是个好地方,这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美,我看此话非虚,你瞧瞧这满街的妹子,哪一个不比我们村的强上百倍,我要是能在这找一个,那该有多好呀……”

    “打住,你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死啊,一看见美女就眼晕,我们村的姑娘也不差,只是没这份打扮而已……”说这话时,叶非凡心里忽然偶想到了林惠芳,那个多情善良的好姑娘。他的心一瞬间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淡淡的,幽幽的……

    徘徊良久,猴子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凡娃,听说成都的青年路挺出名的,咱去瞧瞧,顺便买点东西。”叶非凡一想,反正也没事,当即就同意了猴子的想法。两人问明了道路,撒开脚丫子大步向着远方而去,秋日难得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

    这一年,正直改革开放之初,在成都这座大都市里一下涌现出了许许多多敢于弄潮的经商者。他们汇聚在青年路上,开始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的创业。

    走在青年路上,那长长的摊位,那琳琅满目的货品把两人的眼睛都快看花了。猴子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一件挂在衣架上的灰色西装说道:“呵,凡娃,你说要是我穿上这件西装一定勾走那些妹子的芳心。”叶非凡瞟了他一眼,不无揶揄地说道:“那是当然,你身后准保跟一大群,还有些是四个脚的呢。”猴子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脸一绷不再理会叶非凡了。

    游罢青年路,猴子忽然感到肚子饿了,他一拍叶非凡的肩头说:“凡娃找个地吃饭去,我肚子都快饿瘪了。”叶非凡深有同感,也觉着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于是两人离开了青年路在路边随便找了一个小饭馆坐下,刚一落座,就看见打外边进了一位一身绸缎衣衫的老者。这人大约有五六十岁的年纪,身板很硬朗,满头的华发,花白的胡须,脸上却是显得红红润润的挺精神。

    老者在两人的对面坐下,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放在了自己的左手处,随手叫来跑堂的点了几个菜。趁着等菜的空隙,老者点燃一支雪茄缓缓抽了起来,套在他手臂上的那串紫色的佛珠此刻正发出一阵阵幽幽的光芒,瞧他那神情活脱脱一个海外华侨的样子。

    猴子瞄了那放在桌上的鼓鼓囊囊的皮包一眼,用手捅了捅一旁的叶非凡,低声说道:“里面一定是钞票你信不信……”叶非凡用眼一瞧,有些不大相信:“你能看透?”猴子嘿嘿一笑,说道:“你别不信,我敢和你打赌,你瞧他那身打扮,准保是一个归国华侨,包里不是钱还能是什么,海外好挣钱呀,你没听人说过吗……”

    叶非凡冷笑一声,没再理会他。他发现那个一身绸衫的老者神情中显得很是焦急,似乎怀有很重的心事。不一会,菜上来了,叶非凡和猴子点了份回锅肉和麻婆豆腐,外加一个罐汤。那老者却是一连点了好几样,都是价钱不菲的好菜,摆了满满一桌甚是阔绰。

    菜虽点了一大桌,老者却是鲜有动筷,他一个劲的抽着手里的雪茄,眼神中满是忧虑。猴子暗叹一声,“呵,有钱的人就是不大一样,满满一桌子的好菜不吃却用来看,糟蹋呀……”

    叶非凡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说人家有钱愿意摆一桌子的菜来看,关你屁事。

    不多时,就见老者忽然站起身来,打皮包内抽出几张大团结放在了桌上,转身匆匆走了,留下了满满一着子未曾动过一筷的美味。

    猴子几下刨完碗里的饭,从衣兜里掏出几张钞票付了饭钱,拉着叶非凡便追了出去。

    叶非凡还没等咽下嘴里的饭食就被火急火燎的猴子一把扯了出去,他心里这个气呀,心说你这是干嘛,再有什么事你也得等我把饭吃了再说,象什么话吗。

    猴子可管不了这么多,这小子双眼冒着贼光,火急火燎的硬拉着叶非凡一路小跑地随那白发老者追了出去。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两人追了一阵之后,却突然发现那个神秘的白发老者已经没了踪影,猴子和叶非凡这脚下也不慢,两人都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却被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给甩了,这真让他们感到郁闷,感到不可理喻。“怪了,他能走得这么快,比我猴子还快…….?”猴子闪目看了叶非凡一眼,有些疑将疑信。“嘿,你以为就你走得快,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看这个老人家不简单,你最好别打他的注意。”叶非凡对于猴子那点小心眼可谓一清二楚,这小子想干什么,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哈哈哈…”,猴子忽然乐了。他轻轻一拍叶非凡的肩膀说道:“凡娃我承认你是比我聪明,脑袋比我好使,可是就有一样”他忽然停住又不说了。叶非凡一愣,伸手推了他一把:“你小子有屁就快放,少在这跟我打马虎眼。”“没我猴子心狠手辣,你太妇人之仁了做不了大事的……”猴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呸!要都像你那样,这天下还能太平,还能称为盛世吗,你小子前世一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土匪恶霸。”叶非凡心里有些不屑猴子以往的所作所为,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手段太狠,谁要是惹了他,他准保弄得你鸡犬不宁没安生日子过。

    猴子听完叶非凡的这席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嘿嘿一笑:“这古人不是说得好吗,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男人嘛,就得心狠点这才能成大事,不能像女人一样凄凄惨惨,哀哀怨怨的。”“我没工夫跟你磨牙,你说,你跟着那老头究竟想干什么……”“不干什么,我就想知道他那个皮包里面到底有多少钱。”猴子摸了摸鼻子,邪邪的笑道。

    “打住!你小子可别胡思乱想,你以为这是狗头村,你爹还是党委书记,我可告诉你这是省城成都,这里藏龙卧虎能人多着呢,你小子可千万别胡来。你没瞧见刚才那个白发老者的腿脚呀,一般人能那样吗,他八成有功夫在身。”叶非凡心里寻思,猴子你可千万别去惹那个白发老者,没你好果子吃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看看天色还早,猴子提议到各处逛逛再作打算。叶非凡一想,也对。反正已经来到成都了,找事做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先玩玩在说。

    两人胡乱走着,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九眼桥头。叶非凡伫立在桥头举目一望,忽然发现了一座掩映在翠竹丛中的亭子。“这亭子莫非就是题有那副堪称千古绝句的上联的望江楼吗?”他心中微微一颤,一拉猴子说道:“对面就是成都有名的望江公园,听说里面风景蛮不错的,我们瞧瞧去。”猴子一拍大腿,兴奋地喊道:“那敢情好呀,说走就走呗。”他一把拽起叶非凡就走,这小子,比叶非凡还猴急。

    望江公园的的门票是每人五毛,两人就是整一块。猴子咋了咋舌,暗自道,妈的我挣一天工分才够一张门票钱,这大城市的消费就是贵呀,进趟公园都要五毛钱。

    进的公园来,但见得翠竹依依,清风阵阵好一处清幽雅静的场所。园内林木深深,暗香浮动,三三两两的游人

    徘徊其间,享受着都市难得的清闲宁静。

    叶非凡对这一切皆不感兴趣,他大步来到位于锦江边上的那座闻名天下的望江楼前站住,举目一望,但见得一根亭柱之上龙飞凤舞般写着一副上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看罢,叶非凡暗自咋舌。真不愧为千古绝句,果真是妙到毫处,只是不知这下联该如何接续。他呆在原地,脑海中不停思索着,想要自不量力的续上此联的下部。然而谈何容易,良久,他苦笑的挠了挠头,还是没能找到满意的下联。

    一旁的猴子对此却是大不以为然,他可没功夫冲着这没头没脑的对联发呆。就在叶非凡冥思苦想,想要接上这半幅对联的下联时,这小子闪动着那对贼溜溜的眼睛已经打量了好几位由身前走过的姑娘。他的脸上不时显露出一丝或欢喜或惊艳或丧气的表情。

    “走吧,一副破对联有啥好瞧的,再瞧下去都快成神经病了。”猴子忽然不赖烦的拍了拍叶非凡的肩头,将他连拉带拽扯离了这座望江楼。

    离开望江楼后,两人又来到了位于竹林深处的“薛涛井”。叶非凡同样是驻足良久,内心深处在不停追思这位才貌双全的美丽女子,遥想当日佳人风采,他忽然感到自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猴子可不吃他这一套,见他又发愣,这小子邪邪一笑,双臂一圈,把叶非凡使劲推离了此地。在园内瞎走一气之后,两人离开了望江公园,猴子撇了撇嘴:“都说成都的望江公园怎么怎么好玩,我看不过如此,我们再到别处去看看。”

    随后两人问明了道路,先后又到了成都南门上的武侯祠,南郊公园;北门的文殊院;西门上的百花潭公园。半日之内,这二位就将成都市几个最著名的景点游了个遍。

    等从百花潭公园内出来时,太阳已经下了山,黄昏时刻来临。猴子招呼叶非凡在路边一间小店内吃过晚饭,两人合计今晚该歇在何处。忽然,猴子的脸色一般,手指前方惊喜地说道:“凡娃你看那是谁……?”叶非凡忙回头一看,就看见先前遇上的那位白发老者此刻正端坐锦江边上的一个小茶馆的内的椅子上,虽然是背对着两人,但是从穿着打扮之上,两人还是认出了他。猴子对着老人的印象简直太深刻了,特别是他那个鼓鼓囊囊的皮包,猴子至死也忘不了。

    正说话间,忽见那个老者站起身来离开了小茶馆,顺着江边一路疾行,神色很是匆忙。猴子向叶飞凡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跟上去。看着猴子猴急的样子,叶非凡摇了摇头,无奈之下只得随了他。

    白发老者脚步很快,身子十分矫健,不大会功夫就走出了很远,前面一拐弯,他进入到了一条幽深狭窄的巷子里,突然不见了。猴子心里着急,赶忙四处一瞧,猛然就发现那个沉甸甸的皮包此刻正放在一座低矮的院墙之上,人却不见踪影。

    猴子心中一喜,眼里贼光闪烁,他左右一瞧没人。急忙大步飞身过去,一把就将那个沉甸甸的皮包抢在了自己手里。

    叶非凡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猴子真敢犯浑,正要出声阻止却也晚了。就在这个时候,里间忽然转出个人来“朋友,这包是你的吗……!?”叶非凡定睛一看,顿时心中一紧。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气派不凡的唐装白发老者。

    到嘴的肉岂能轻易放弃!猴子眼睛一瞪,显出一副凶相:“好说,这包又没主人,谁捡到就归谁,大不了分你一份。”“哈哈哈,年轻人你很有胆色呀,三十年前我和你一样,包里的钱我可以送给你,其他东西请你还给我……”老者不卑不亢看着两人说道。

    猴子心里正自高兴,一旁的叶非凡可不这么想,他感到有点奇怪,这个老者躲在那道低矮的院墙后面干什么,看着从墙上星星点点冒出来的杂草树叶,里面一定是块荒地没有人住的。他在干什么……?

    猴子这时已经乐坏了,他猴急的拉开了皮包的锁链,一叠厚厚的“大团结”唰地掉到了地上。他忙弯腰去捡,恍惚间就觉眼前人影一闪,紧接着肩膀一阵剧痛,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经牢牢扣住了他。

    “朋友,干嘛这么急,不懂规矩是吧,我来教你!”别看这位白发老者矮了猴子足足有一头,但他双臂间的力道确实大的吓人。猴子这么大条汉子被他单手扣住肩膀,竟然动弹不得分毫,只有叫疼的份儿。

    叶非凡一看猴子被人制住了,他心里一沉,急忙抱拳道:“老伯您别误会,我这兄弟性子鲁莽得罪了你,望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吧,我给你赔不是了……”

    “好说,这位朋友,钱我可以送给你们,不过我得教教你们什么是规矩,免得以后遇上高人再吃大亏。”老人忽然脸色一沉,手上劲力微吐,猴子惨叫一声,脸上立时变得蜡黄,豆大的汗珠顷刻间落下来。

    自己有错在先,叶非凡原本想着低声下气陪两句不是事情也就结了。哪知道白发老者根本不理会,而且还对猴子下了重手。这下,叶非凡可不干了。他自小也跟着爷爷练了两天的武术,有那么一点底子。眼见好朋友受苦,他哪能坐视不理,当即脸色一沉“老伯请您放了我兄弟,我给你赔不是了。”说话间,他身形一闪,出手如电,搭在老者的手腕之上,就欲解了猴子之危。

    白发老者一惊,他没料到眼前这个一身布衣相貌英俊的小伙子身手竟然如此了得。他急忙双掌一错,脚步疾进,一套六合八法拳陡然使将开来。

    叶非凡虽说有两下子,但是到底没真正练过什么功夫,一旦与行家拉开架势争斗,也只有出吃亏的份儿。他心里虽然着急,但脸上丝毫不留,呼呼几通快拳打出去,逼退那个老者,转身拉上猴子就欲往回跑。

    白发老者冷笑一声,脚步轻移,一招指东打西缠住了叶非凡。叶非凡腰里别着包袱,包袱是爷爷给的,里面藏着那本小册子和那块神秘精致的玉石小棺椁。他一个不留神,包裹被那老者扯了去,里面的两样东西顿时掉了下来。老者眼疾手快,一把拾起那个玉石小棺椁,看了看,脸上忽然露出一股难以置信神色,继而双眼放光颤抖着说道:“小伙子,这是你的……!?”

    叶非凡这个气呀,心说这东西不是我的难道还成了你的,废话!他脸一扬正色道:“当然是我的。”“哈哈哈哈……”老者忽然一阵大笑,眼里竟然涌出了点点的泪光。他双手捧着玉石小棺椁,喃喃自语道:“娘……娘啊……我终于找到尚家的后人了…….”

    叶非凡一阵迷糊,他不明白老者为何会这样激动,尚家的后人了,指的是我吗?我不姓尚呀,我姓叶,叫叶非凡。

    老者笑过之后,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光,一把抓住叶非凡的肩膀大声说道:“小伙子你一定姓尚,是百年尚家世棺的传人,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跟我走吧,有人要见你…….”

    叶非凡一扒他的手,愤然道:“打住,老伯我不姓什么尚,更不可能是什么百年尚家世棺的传人,我姓叶,叫叶非凡,你弄错了。”

    “不!我不会弄错的!凡是有这个小棺椁的人,一定就是百年尚家世棺的传人……”

    叶非凡真是无语了。这老者竟然非要自己改姓不可,这叫什么事啊。

    他双目一挑,赫然问道:“老伯,那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百年尚家世棺的后人?”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容我慢慢与你讲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来自香港…….”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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