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夜奔·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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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袁娇娇出了城门之后,便用银两雇了一辆马车,望恒州的方向而去。

    青州到恒州有大秦四通八达的驿道,袁娇娇是早上乘上的车,如果不出意外,一天一夜的话,也能将两地间的路程走个半数。

    所以她从早上乘上车便没有歇息过,中午时分车夫停车要吃干粮,袁娇娇多给了他几钱银子,人马都没有歇息便又上了路。

    她虽然不确定轩辕玦知道她的不辞而别之后会怎样,但潜意识里就想快些到恒州,一身疲累的人,似乎只有家乡故土才能慰藉她,给她以力量。

    早春的寒风飒飒的吹透帘拢,她走的急,只穿着家常的衣衫,也没有带毯子或者斗篷,一边思归心切,一边又茫然的怕这样心里空荡荡的回到自家的小院。

    云泽,已经将她的心掏空了。

    人们都说第一次生情的人,与众不同,一辈子都将在你的心里占有一个独特的地位,尤其是当这个人不是你的眼前人的时候。

    他不是她的眼前人。

    他此时应该在怜取他的眼前人了吧……

    颠簸的马车上,袁娇娇下意识的揉了揉心口,那个青衫飘飘,眉目清和俊逸的男人的影像便浮上心头,他斜倚在床头,手执书卷,花青色的粗布被头半搭在床沿,他毫无知觉,如墨的长发流泻而下,烛光下犹如古老画卷里的神仙,气质出尘,然而又是那么的温暖善意。

    他抬头,忽然发现了叩门的她,放下书卷,艰难的撑坐起来,肩头的衣衫滑落,露出清瘦的肩头,“进来吧”他经常会笑着这样简单的说一句,那温润的声音,是离别后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心头的依恋。

    他像个长者,一切都游刃有余,笑容淡淡的,便将世间的一切机锋化于无形。浮云流水,阴风浊浪,什么似乎都不能将他撼动。

    我的云泽……

    她闭上了眼睛,眼角又有泪滴滑下。

    想起了他临走前的日子,他谆谆的叮嘱,温柔的凝视,握她的手时那份认真和执着。

    以及

    临走前的那个雨夜。

    他苍白的脸色,艰难的话语,依依不舍的眼神,那夜的他,似乎是浮在漆黑的夜色之上,浮动的,模糊不清,因为那突如其来的真相和告别给袁娇娇的震撼太大了,显得那一切全都恍然如梦。

    此后的颠沛流离中,她在思念中将两人在一起的每个时刻似乎都回忆遍了,却唯独记不清那一夜。

    所记得的,只有大雨倾盆,似乎还有电闪雷鸣,一屋子黑压压的,她全然陌生又恐惧的来自异邦的面孔,要把她的云泽夺走,不,是那黑夜之外,遥远的异邦要将她的云泽夺走……然而她无能为力,急切中,她甚至没有惊慌和悲伤,是的,如今回想,她似乎那晚是一种傻呆呆的样子——最后留给云泽的样子……竟然还是那么傻呆呆的……

    也难怪他会爱上别的女人吧……

    云泽的手将握住那个公主的柔胰。

    云泽的唇会贴上她的脸颊。

    云泽的双臂将揽住她的纤腰。

    云泽的发丝将和她的纠缠……

    我不可以再想下去了!!——袁娇娇痛苦的闭上眼睛,指甲掐进了手掌,想到自己为了打听他的消息,为了那飘渺的见他一面的希望,不惜跟着轩辕玦北上,担惊受怕,被人欺侮,种种委屈……

    果然只是一厢情愿吗…………

    她的心在滴血。

    但她不恨他。

    云泽……她大概一辈子也恨不起来。

    她爱他呀。

    ·

    这样胡思乱想,昏昏沉沉的一直到夕阳西下,车夫无论如何不肯继续前行,一定要停车歇歇马,到路边的店里喝口热水。

    袁娇娇其实一路颠簸又冷,并不比车夫好受多少,看到车夫脸蛋通红,嘴唇干裂,马也跑得冒着热汗,袁娇娇便将车钱付了,让他回去,自己另外找车再走。

    此处的地界袁娇娇并不知道底里,青州那边在打仗,这里显得也挺冷清的,袁娇娇在一家客店里喝了些热茶,便托店主雇马车。

    结果店主说,如今打仗,一般人家的马都怕被兵丁拉去充军,没有敢跑远路的,除非客人愿意出钱把马和车都买了,这才肯送人。

    袁娇娇连问了几家都是如此,看看天晚,担心遇上匪人,于是决定现在这里住下,明日一早再走。

    找了家不起眼的客店吃了些东西,拖着僵硬的腿脚洗了澡之后身上总算活泛过来一些,见这家店店主还甚有心,在客房里不但备有火炉等物,还有些地图消遣解闷的书籍之类的,一更多的天气,毫无睡意,袁娇娇于是拣出一本还算有趣的书,坐在窗下慢慢的看。

    此处在驿道附近,店铺民居虽然不多,但人来人往的看起来也甚为繁华,袁娇娇甚至想,等过几年攒些银钱之后,也可以到这样的地方开个大些的店,当然要在比这里更繁华的地方,那时候即使寂寞着,有件事情忙着,也总是不更好一些。

    晚上有淡微微的夜风吹过,带着早春寒侵侵的凉意,外面的驿道上不时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呼啸一下就过去了。

    其实人在旅途中是最轻松愉悦的,没有羁绊,前程还没到,也不必考虑下一步要做什么。周围全是陌生的人,也不会与你有什么瓜葛纠结,你也不必去费心的应付他们。

    有书看,她暂时忘记了忧伤烦恼,一心一意的沉在里面了……

    ·

    王爷回府

    ·

    轩辕玦回到憩园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一回来,就见满府的家丁人等都在焦急的团团转,让他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环视了一圈,没发现想看到的那个身影,不祥的预感愈加的强烈。

    “管家”他的脸已经板了起来:“这是做什么?”他朝着瑟瑟聚集在一起的家下人抬了下眼皮问。

    管家连忙擦着汗跑过来,说话都结巴了,道:“禀,禀报王爷,袁,袁姑娘不,不见了!”

    “什么?”

    王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回,回王爷,早早早上,袁袁袁袁姑娘说要……哦去花园逛逛——”

    “然后呢?”王爷大踏步的走过来,逼近管家,阴森森的俯视着问。

    管家立即扑通一声跪倒了,一边叩头一边道:“奴才该死,没有照料好袁姑娘,袁姑娘从花园的角门出去,对两个值班的说去对对面的糖铺看看,然后然后就没回来……中午时分丫头们才觉得不对,四处找不见,这才跟奴才说,我就带人又各处找了一遍,城里几乎都找遍了,听得守城人说仿佛看到过袁姑娘出城——”

    话还没说完,自家的王爷已经抬大步,转身噔噔噔的又跑了回去,马还在甬道上立着,他急火火的赶过来,翻身上马,说了句:“出城!”就一拍马屁股风一般的走了。

    跟他回来的原班人马立即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马踏飞燕一般往城外冲去,日暮时分,城门口稀稀拉拉的没几个行人,王爷的马踏着滚滚的狼烟,箭一般的就出去了。

    众侍卫在后面紧紧相随,虽然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但王爷身上的阴风已经阵阵的飚了过来,谁人敢过问?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响彻空旷的夜,一行没有既没有灯笼也没有火把的马队在路上摸黑狂奔,在深黑的夜里仿若鬼魅。

    早上走的——南阳王在心里默默的算着路程,应该到了清风谷了,以他的速度三更天也就赶上了,只希望她没有连夜赶路——并不是难追,而是担心她出事。

    想到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又没多少银两,且是个不识世情险恶的弱女子,此刻肯定急匆匆满腹委屈等难言的压力往恒州走,万一遇上歹人怎么办?

    这样一想,王爷不由得直冒火,马刺不断的刺下去,追云驹暴跳如雷,四蹄炸开来,贴地如飞。

    果然是唯小人和女子难养吗?自己只不过气头上丢下她走了而已。

    她竟然就要这样拎起包袱走人,抛弃本王?

    他在马上咬着牙,怒一会儿,着急一会儿,又柔软一会儿。

    夜风吹在人身上本来是有些凉的,但吹在骑马狂奔的人身上滋味儿可就不那么好受了,握着缰绳的手仿佛要僵掉,风吹在脸上仿若刀割。

    姑娘啊姑娘,这次本王追上人,一定让人寸步不离我身左右,看起还往哪里跑。

    本王玉树临风,要美色有美色,要门第有门第,要权势有权势,要本事有本事,钱更是不用说了,到底哪一点不入你的眼,让你如此避之不及的嫌弃?

    南阳王趴在马上,迎着风,吹得两眼直留眼泪,也算是无语泪奔的最好例证了……

    跑了两个时辰。

    干干净净的驿道上忽然远远的出现了一点昏黄的灯光。

    南阳王见了立即浑身振奋,将那微光一指:“再快点,追那辆马车!”

    那种普通马车上挂的风灯非常普通常见,一望而知是一辆独行的马车或者驴车,深更半夜的,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娇娇乘的。

    于是众人得令,纷纷快马加鞭,冲着那马车直奔。

    马车越来越近,那马车似乎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冲着这边走的,但没多久车上的人似乎也发现了这群黑夜中疾驰的夜枭,受了惊吓一般,猛然停住了,慌乱的往路边靠去。

    那微弱的灯光摇摇晃晃的,就要靠到驿道边上,过了一瞬,却忽然又大动起来,那车上的人不知道是因何原因,忽然掉了个头,屁股朝这,奔着西南奋力疾驰起来。

    在众侍卫的眼中,是这马车要么犯了事儿,要么就是将身后的这一行人当了抢路的响马了。

    而在他们的王爷看来,这马车的举动正印证了他的猜测——他要追得人正在这车上!

    于是顿时更振奋起来,马鞭抽的更紧,马儿风一样的直赶了上去。

    ·

    一辆普通的马车能有多快的速度,很快就被这些久经沙场轻装上阵的将士们赶上了,王爷一马当先,横在了车子之前,夜色掩映之下,黑发飘扬,眉毛眼睛里都带着杀气,仿佛暗夜的魔鬼。

    那马车夫一见,不用人叫,立即吓得一跤跌下来,坐在地上哆嗦嗦的不敢起来。

    后面的人也呼啦啦的围了上来,便见那车夫只知道发抖,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

    南阳王没想到自己这般可怕(。),忽然想到车里的袁娇娇莫不也被吓到,于是开口道:“小老儿你不要怕——”

    “本——我不是来打劫的”

    他圈住马,瞟了一眼静悄悄黑漆漆的车厢,有点拿不准的又道:“我是来找人的,一位姑娘,可是在你车上?”

    那车夫值此才缓过神来,见这群人服色鲜明,竟是军官打扮,方知道不是拦路的歹人,心里略微放心些,见问,深吸了一口气才抖索索的开口道:“回,回大人,车上没人”

    没人?!

    轩辕玦用马鞭挑开车帘,果然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人。

    原来追错了?

    被这人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王爷脾气上来,沉下脸来道:“没人你跑什么?深更半夜不在家呆着,你出城所为何事?”

    声音冰冷冷阴森森的。

    车夫刚站起来,一听腿又软了,禁不住躬身道:“回,回大人,小老儿是车夫,早上在青州城接了个客人,要送到恒州去得,半道上因小老儿的马不中用,跑不动了,那姑娘便下了车另觅他人,我就回来了,路上车又坏了一次,才在这里遇到大人们。见大人们跑得急,天黑小人看不清,以为是歹人,这才躲——”

    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刚刚还瘟神一样立着的大人忽然脸色一变,一拨马头就往前就走。

    这是——

    这时后面赶上来的人中一个穿盔甲的将军停下,又问了他一句:“那姑娘停下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清……清风谷”车夫连忙答道,一便将自家的马车往路边使劲拉,怕被这马群给裹挟走了。

    “有劳”那将领对他做了个请得手势,一挥马鞭,呼呼啦啦的也过去了。

    难道是南阳王打赢了圣上,王爷在追逃跑的皇上?这么大的阵势……不过也不对,皇上不是姑娘……

    车夫胡思乱想着,见众人过尽了,遂放了心,将马赶上正道,跳上马车,甩了个响鞭,也匆匆的走了。

    “王爷,袁姑娘在清风谷下的车”刚刚问话的那个将领赶上在前面快马奔驰的轩辕玦,禀报道。

    “清风谷?……”南阳王眉头一展,刚刚只忙着追,连这个都忘了问,回去赏他。

    ·

    清风谷是道河谷,因为河流多年前已经改道,这里如今是一片平坦的沙地,属于柳叶镇的一部分,因为临近驿道,因此镇上许多人渐渐将家搬到这里,在驿道两边开起了一些客店茶楼之属。

    南阳王一行人跑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气,这里却依然灯火通明,有几处还有管弦声。

    轩辕玦于是命令众人散开来寻找袁娇娇的下落。[www.kanshu.coM]

    本来以为问不到还要继续往前追得,没想到在第一家就问到了她的消息。

    得知她在这里逗留过之后,众侍卫于是分头去各个客店打听。

    七八家客店一会儿就摸清了。

    轩辕玦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袁娇娇住宿的那家不起眼的客店。店小二说她要的二楼临街的客房。

    轩辕玦在那窗下负手仰望,看到那间窗口还有隐隐的灯光,心想这个时辰了竟然还没睡。

    看了一会儿这才上去。

    其实袁娇娇已经睡下了。

    只是她有些胆小,因此不敢吹了灯睡,和衣卧在床上,辗转反复了几次之后好容易朦胧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隐隐的靴子声。

    那声音很熟悉,在憩园的时候,每晚南阳王回来的时候,走廊或者穿堂或者院子里都有这种声音,睡的恍惚的人,各方面都不是很警醒,她还以为现在是在憩园,睡梦沉酣,并没有醒来。

    南阳王带着一身寒气进了房间,火炉只是温温的了,他抬了抬手,店小二于是乖顺的又下去烧了一盆炭火端上来,南阳王在房间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自己感觉身上没有寒气了,这才来到床边站住。

    寻思着怎么将床上熟睡的人带回去。

    现在就这样裹着被子带走?

    她睡的正浓,一定又要炸毛

    等明日醒了再走,她若不愿意又要好言劝说,坑蒙拐骗,一而再再而三,她不一定还听……

    巨大的阴影投在床上……南阳王摸着下巴立在床前,看着床上熟睡的一无所知的小白兔,动着邪恶的心思……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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