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怒而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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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第二天袁娇娇便走了。

    这日凑巧,因为朝中出了一件大事,贺丞相自缢,遂轩辕玦一早就进宫早朝,袁娇娇起来之后浑身酸疼,她勉力支撑着去洗了个澡,梳好头发,穿好衣裳,又看起来十分正常和安静的吃了早饭,便带着元儿要上街。

    府里的人因为都知道她出门喜欢带着元儿,因此也不生疑,她便顺顺当当的出去了,带着她所有的存款。出门走了两条街之后,她又命元儿回去替她拿香囊,说她早上走得急忘了。告诉她自己就在戏院里等。

    元儿回府了一趟,再回来自然没有在戏院找到袁娇娇,袁娇娇就此失踪了。

    南阳王回来之后大发雷霆,但他发怒的原因却并不主要因为袁娇娇又一次弃她而去。而是他如今头脑清醒了,便悲哀的发现,自己可能永远也得不到这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女子的心了。

    这样一想,他既烦躁又本能的暴跳如雷。

    他命人出去找,既要悄悄的找,又要叫别人知道袁娇娇是他什么人,不许别人打她的主意。

    雍都城内一时暗流涌动。

    没用到两更天,便找到了。

    袁娇娇其实并没有怎么躲,她仅仅只是在距离南阳王府最远的西街区最西面,赁了一个小小的隐蔽的院子,住了下来而已。一则方便自己以后照顾铺子里的生意,二来这里离南阳王那里远,基本上不会见到他。

    袁娇娇当然知道自己躲藏的这么浅显,一定会被他找到的,但她却并不想躲到别处去了,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安静的地方疗伤而已,长途奔波的辛劳一是她禁不起,二是她也知道,她跑不过南阳王的。

    索性不如不跑,就在这里找个平常的院落住着吧,她不怕他来强硬的,以前想委曲求全是一回事,如今不想再委曲求全了又是另一回事,她现在既清醒又冲动。

    小院很冷僻,价钱不贵,一个月一贯钱的租金也就赁下来了,袁娇娇甚至还有力气去买了被褥等物,让东家找了些人来收拾了收拾房子,当晚就睡在了这里。

    睡到两更多天就听到街上纷杂的脚步声,那种当兵的人特有的脚步声她很熟悉,但是她没理,昏昏沉沉的一觉到了五更天,她并没有被人强行带回去。

    她赌赢了,南阳王不会对她来硬的。他并不是缺少女人精虫上脑的男人,他要的是一个有风情的,迎合自己的趣味的女人,并不是强抢民女,当然,他这一次是对她动了强,那也只是因为撩拨了她多次,不把她怎么样他总会觉得缺点什么而已。一旦对自己做完了这件事了,他的心愿也就了了,自然不会再来相强。

    没有次次都强jian的,这种事情不但女人没兴趣,男人也不会有兴趣。

    第二日她将宅子收拾了一下,便在这个新家里窝了一天没出门。

    这是一栋小小的四合院,院子中心有一株巨大的老梧桐树,此时绿叶如华盖,将半个院子都遮住了,院子正房是一溜儿五间,左右两边只有一间配套的小房间,南面也是厨房等小房,房子倒是挺干净整齐,厢房之侧还有许多芭蕉等花木,袁娇娇看了就很喜欢。

    她在这里一连睡了三日的觉。

    从王府出来的第四日,她已经将自己的小院子收拾的小有规模了,想起武原镇被南阳王烧掉的祖居,又一次对这个阴险的男人恨之不已。

    这日下午的时候打扫房间,又在厢房里翻出了一些旧书来,有一本古人写的《情思赋》,写的很有意境,她闲来无事,便也附和了一首,自己写来玩的,全文曰:

    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于传闻。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褰朱帏而正坐,泛清瑟以自欣。送纤指之余好,攮皓袖之缤纷。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曲调将半,景落西轩。悲商叩林,白云依山。仰睇天路,俯促鸣弦。神仪妩媚,举止详妍。

    激清音以感余,愿接膝以交言。欲自往以结誓,惧冒礼之为愆;待凤鸟以致辞,恐他人之我先。意惶惑而靡宁,魂须臾而九迁: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而哀来,终推我而辍音。考所愿而必违,徒契契以苦心。拥劳情而罔诉,步容与于南林。栖木兰之遗露,翳青松之余阴。傥行行之有觌,交欣惧于中襟;竟寂寞而无见,独狷想以空寻。敛轻裾以复路,瞻夕阳而流叹。步徙倚以忘趣,色惨惨而就寒。叶燮燮以去条,气凄凄而就寒,日负影以偕没,月媚景于云端。

    鸟凄声以孤归,兽索偶而不还。悼当年之晚暮,恨兹岁之欲殚。思宵梦以从之,神飘飘而不安;若凭舟之失棹,譬缘崖而无攀。于时毕昴盈轩,北风凄凄,炯炯不寐,众念徘徊。起摄带以侍晨,繁霜粲于素阶。鸡敛翅而未鸣,笛流远以清哀;始妙密以闲和,终寥亮而藏摧。意夫人之在兹,托行云以送怀;行云逝而无语,时奄冉而就过。徒勤思而自悲,终阻山而滞河。迎清风以怯累,寄弱志于归波。尤《蔓草》之为会,诵《召南》之余歌。坦万虑以存诚,憩遥情于八遐……

    写毕,掷于案头,想着等哪一天闲了时也为自己做一副屏风,就将这片长赋写在上面,竟不用绣工,取一个天然情趣之意。

    下午正寻思着要出去买菜,元儿忽然哭哭啼啼的找上了门来。

    袁娇娇一见她来了,虽然惊讶,但也不是很震惊,元儿红着眼睛说,因为袁娇娇走的时候是她跟着的,所以王爷回去之后大发了雷霆,就将她赶了出来,从王府里除了名了,元儿本是南人,是被卖到这里来的,一出了王府无抓无捞的,没有一个可以依傍的人,所以就打听着找到这里来了,求袁娇娇能收留她,她愿意继续跟在她身边做丫头。

    袁娇娇听了想,她这几日并没有去铺子里,凭元儿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快就找到她,一定是王府里的人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但这话她却不想问,她走的时候只有元儿跟着,南阳王迁怒与她也是有可能的,且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留下她倒是没什么,这么大的院子,一个人也的确冷清了些,且平日她也是很喜欢这个姑娘的。

    于是便说:“这是我新赁的院子,你要愿意在这里住就在这里住吧,我一个人也嫌冷清”

    元儿这才不哭了,又高兴起来,向她讲王爷回来发现她走了之后怎样生气,怎样命人去找,后来又不了了之了等等。

    元儿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想问她到底两人在闹什么,但也知道肯定是比较大的事儿了,不然袁娇娇也不能不辞而别了,于是又转开话头说别的。

    元儿自从被卖到雍都之后,就一直长在南阳王府,一直很少有出门的机会,如今到了袁娇娇的小院子仿若放出笼子的鸟儿,一会儿说院子里的梧桐好粗啊,一会儿又问外面人家檐下挂的是什么,叽叽咕咕说个不了,倒很是解了袁娇娇的冷清。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看看太阳落山,袁娇娇便拿起荷包和篮子,要上街买菜,元儿亦要跟随,袁娇娇觉得这也没什么,便带着她一同去了。

    傍晚的夕阳铺满街道,金红的云朵在西天铺陈,雍都繁盛,街上车马喧喧,两人边说边说去了菜市,将瓜果菜蔬买了一篮子,后来袁娇娇又看到了卖小鸡的,于是买了十几只,用一个小柳条筐盛着,搬回家来喂养。

    两人走在街上是很惹眼的,都是俏丽的二八佳人,便有许多人不时的回头望,元儿有些担心的说:“姑娘,我们两个人在外面住安全吗,要不再雇个小厮看家?”

    袁娇娇笑道:“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谁还敢明抢人,小厮也雇不起了,咱们先养活这几张嘴是要紧”[WWW.kanshu.com]

    说着两人到了家里,元儿也是极其善于烹调的,一个做饭,一个将鸡仔找了妥善的地方放起来,又喂了水米等物,袁娇娇腾出空来,便又将床重新铺了一下,两个人睡起来倒是绰绰有余。

    元儿做出了四菜一汤,天热,两个人便在廊下吃饭,再过两日就是七月十五,如今的月亮十分的圆大,照的到处都是一层清光,为了迎接元儿,袁娇娇又开了一坛酒,元儿带了酒生了感慨,道:“如果能一直跟着姑娘,过这样的清净日子,便是一辈子不成亲也没什么……”

    老气横秋的语调倒把袁娇娇逗笑了,想了想,又生了感慨,道:“男婚女嫁这回事,总要有个合意的人才行,如果不是同合意的人一起,那便不是快乐而是痛苦了……”

    元儿听了这话,却不敢接下去了,托腮想了想,忽然又道:“只要别被王爷收了房,什么都是好的……”

    听到这话袁娇娇倒是奇了,问道:“为什么?”

    元儿脸一红,道:“我听人说王爷在那上头很厉害的,而且他脾气又臭,怪难伺候的,平日里我们府里的丫头看着他就害怕,幸而他一般不吃窝边草……”

    袁娇娇想了想在刘府里的时候,南阳王似乎也没有不吃窝边草的美德,然而这个男人她如今一听到心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气短胸闷,于是拿起筷子给元儿夹了些虾仁,说:“从此离那里远远的,就不用担心了”

    两人说着话,袁娇娇竟比平日吃的多些,收拾了碗筷,看看时候不早,两人便洗洗睡了。

    第二日,袁娇娇便去了铺子里一趟,命令先头雇的那两个伙计,每隔半月就要来自己家汇报一下这月的账目,顺便大家讨论进货的事宜等,这样她就不用每日亲到店铺里坐镇了,可以在家里做些绣活等。

    伙计们听说她以后不去店里,而是叫他们来汇报,自然觉得少了些拘束,也都高兴,于是袁娇娇买了些酒菜就在店里楼上请几人吃了一顿,便带着元儿又回去了。

    ·

    一连几日,街上纷纷都在传三国对魏的战况,雍都城里有点群情激昂,将要胜利的消息感染着城民,大家似乎也格外的出手阔绰,袁娇娇的绣活卖的很好。

    她带着元儿,每日除了做绣工便是到附近的街上走走,一则感受雍都的风土人情,二则也略略的听一听街上的议论,日子比起南阳王府里的热闹,确实是清闲了很多。

    她其实不喜欢清闲的,至少现在不喜欢,闲下来她就会胡思乱想,然而她害怕胡思乱想,因为竭尽全力的找点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

    她其实心怀大志,一直想即使女子不能在武功或者朝堂上展才。文或商,也都有女子可以施展的地方,这点也许是袁老爹给她的影响,总觉得人活一世一定要活出点带彩的地方,让人称颂,或者值得被子孙言说的,才算是活人一回。

    可惜她自己的爹爹一直是没有展才,曲抑着自己过了一生,想及父亲的遗憾,她在伤心之余身体里也总是有一股力量,要做出些成就来给地下的父辈长脸。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上街的时候多是浏览周围的店铺,看看有什么能挖掘出来为自己所用的地方,而平日除了固定的绣活之外,她如今略有清闲,还将丢下了一段日子的笔墨重新拾起。

    晚上便开始画画写字。

    她的山水有女子的润洁,又因她是幼失父母之人,因此山石草木都带着沉郁的忧悒之气,即使是富丽的山河图,亦有股别人无法模拟的神思在里面,看起来清华名贵,秀绝人寰,又仿佛梦境一样的朦胧易碎。

    虽然不求青史留名,但根据她的所想,这些画幅将来都是对她很有用处的,是以也十分的用功。瓷器铺子能为她一月赚二十两银子左右,加上绣活净赚的钱,一个月有三十两的收入,她看中了一处酒楼,准备将钱攒的差不多了就将其盘下来。

    当然她也知道,盘酒楼只靠她如今的收入实在太少了,那块玉刚刚赎回来她亦不舍得再次拿到当铺去,是以她还要别生他法攒钱。

    元儿看她如此努力,也兴致勃勃,在一边出谋划策的,两人倒是很热闹。这样每日不停息的忙碌着,她也就暂时真的将王府里的那段日子封压住,不去被它扰乱和伤害了。

    南阳王派出了一成的兵力去打魏国,这期间想是经常要增兵,因此他对朝廷内外盯得很紧,严防有人复制他或者呼延云泽的老路,将这些兵拐走了,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强敌。

    他自己忙得脚不沾地,袁娇娇这里便是太平无事的,这期间,她画了大量的画作,自己换了穿戴,打扮成个小子模样,将画拿到雍都绛云轩等几家大画廊去售卖。

    货比三家之后,她最后选择暂时和绛云轩合作,将画儿放在这里寄卖,而其他的一些扇面之类的,则拿到酒楼茶肆里让众人品评,为的是传个名。

    这样忙碌了十几天,本以为就此可以和南阳王一刀两断,各走各的阳关道了的,谁知道这日的下午,她却在街上碰到了他。

    因为熟知南阳王的作息规律,所以袁娇娇平日上街的点儿一般都是算准了南阳王不可能出现在街上的时间。但出来一千回,总也会有一回会遇上。这次便是。

    因为刚刚在她相中的酒楼和老板谈了一会儿,所以袁娇娇只是低头一边走路一边想心事,完全没有留意到对面走来了南阳王那奢华巨大的轿子。

    等到她发现的时候,轿子已经在她面前停住了,她忙转身,便听南阳王在后面略带焦急的叫:“娇娇!”

    胸闷的感觉又一次来了,袁娇娇听到他喊自己,心里又急又恨,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他有什么关系,连忙三步两步就拐入了一条小巷子,顺着巷子乱七八糟的紧走。

    身后靴子声紧随而来,袁娇娇回头一看果然是南阳王,金冠玉带,急急的往这里赶,一回头,她跑的更快了。

    南阳王看到她这般似乎有点受伤,紧追了几步撵上她,伸出手去,却终究没有抓她,只是声音有些沧桑的说:“娇娇……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话风吹入耳,袁娇娇觉得五脏六腑都纠了起来,捂住耳朵不管他逃也似的去了。

    只留给了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

    南阳王回到府里就病了一场,似乎是气血不畅,郁结所致。

    ·

    袁娇娇回去时也是面色苍白,神情很萎靡。

    经过了这一场偶遇之后,她觉得这个南阳王似乎还不会放过她。

    何必这样纠缠呢,两个人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啊……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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