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虽说是回家规劝，但好歹也是回趟娘家，皇宫自然安排了仪仗队，一路上吹吹打打的出了宫门口，皇后出宫，这架势可真有一国之母的气派。
可其中的苦处却只有剔透知道，这太后分明是怕她寒酸出去让人说皇室欺负她，才特地呈现这么一幕的，其意图奸险啊。
上书房内，南宫羌看着手中的密信，眉头紧皱起来，眼睛瞟向窗子外面，那是永和城门的方向，也是今日皇后出宫的城门。
过了半晌，他突然转头对身边的太监吩咐：“摆驾太石池。叫上无双公主。”
皇后的队伍刚到学士府门口，就听门内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剔透撩开帘子，但见母亲捏着秀帕，急急忙忙的就冲了出来，剔透娇憨的声音兴奋一叫：“娘。”
曹夫人眼眶顿时划出泪来，激动的拉住女儿的手，来回的摩挲了好多遍，才哽咽着开口：“娘的好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娘……呜呜呜，娘好想你啊。”
这八年来，这两母女虽然也是见到过面的，但都是在宫内的家宴上，隔着几大桌子，哪有这么亲热的贴在一块儿过。
剔透想到信中的急促，连忙问：“娘，你信上说家变了，到底这么回事啊？不会是爹对你做了什么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曹夫人眼泪流的更凶了：“不是我，不是我，是你姐姐，你爹把她关在房间里都三天了，那傻孩子三天里一粒米都未沾，娘担心再过几天她就撑不下去了，所以特地找你找回来，剔透啊，你是皇后，你可得劝劝你爹，让你爹别这么执着了。”
“姐姐？姐姐怎么了？”过年的时候她在家宴上还见过姐姐，那时姐姐依然意气风发，与比较八年前更加出尘脱俗了。怎么没几个月就闹出这么个事儿了？
曹夫人一想起那不省心的女儿就崩溃，在剔透的搀扶，两人慢慢渡进学士府，边走边哭哭啼啼的诉道：“玲珑那傻孩子，不知道到哪里认识了个经商的小子，这会子肚子里都……都……”
剔透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什么？姐姐她被人……？”一开口才意识到旁边还有好多下人，连忙噤声，小心翼翼的将娘扶进房间，关上房门才重新发问：“娘，你说清楚，姐姐到底怎么了？她肚子里是不是……”
曹夫人眼泪都快流干了，哭哭啼啼的点了点头：“是啊，你说这事可怎么好呢，遇到这么个事儿，玲珑可还怎么能嫁人呢？”
“那那个经商的男人呢？他不想负责任？抛弃姐姐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姐姐就太可怜了。
曹夫人连忙摇摇头，一双核桃似的眼睛肿的大大的：“那倒没有，他倒是来提了亲，可你爹死活不同意，说那男子不顾廉耻信不过，打死也不把你姐姐嫁过去。”
“爹怎么这么糊涂？这会儿什么事还比姐姐的终身幸福重要？姐姐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一条小生命，那肚子会越来越大，那往后呢？莫非爹要姐姐当未婚母亲？”怎么想爹都不是那么个没脑子的人啊。
“你爹他……他……”曹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鼻子抽了抽：“你爹要你姐姐将孩子打掉，说，只要孩子打掉，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可是你姐姐死活不同意，说什么也要找那个男人。那男人我见过，看上去也没什么好的，就是个走贸中枢的小商人，家底不厚，样子也普普通通，真不知你姐姐是中了什么邪，对他就那么死心塌地的，还因为那男人与你爹大吵一架，现在，娘真是六神无主了，只能把你找回来。剔透，你可得好好劝劝你爹，玲珑肚子里都有了孩子，还这么一日日的不吃饭，这回头，只怕……”
看娘哭得这么伤心，剔透也着急了，她皱眉思索半天，才说：“娘，女儿觉得现在找爹是肯定行不通的，爹是个多刚强的人咱们都知道，女儿还是先去看看姐姐，若是能劝得姐姐顺了爹爹的意思，这事儿说不定也能过去。”
曹夫人早已经没了主意，一听剔透有办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将她带到大女儿的房门外，捏着秀帕紧张的看着房门，一脸焦色。
“娘，你先别担心，女儿进去看看再说。”回了母亲个安慰的笑脸，她缓缓推开房门。
房间没锁，可以推开门扉，剔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明明是大白天的，可这房间里却黑如昼夜，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她终于在一片黑乎乎中寻到了姐姐的身影，她坐在床边，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的望着房梁，也不知她在看什么。
她试探性的小声唤道：“姐姐，我是，剔透。”
坐在床边的人影还是纹丝不动，仿佛没听到她的声音般。剔透回过身关上门，将母亲焦虑的神色隔绝在门外，慢慢朝床边走去，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慢慢又说：“姐姐，我是，剔透。”
曹玲珑好像终于听见了，慢慢的将目光收回，眼眸垂下，冰冷的看着眼前放大的圆脸，又淡淡的别开视线：“你来做什么？”她拂开眼睛，身子向旁边转过去。
不管怎样，她至少肯理自己了，剔透站起来，一屁股坐到她旁边，身边的位置顿时塌陷了下去，曹玲珑白了剔透一眼，声音更加冰冷：“谁让你坐下的？我不想见你，你走。”
面对姐姐的严词厉令，剔透无所谓的裂了裂嘴，故意做了个鬼脸凑到姐姐眼前，轻轻的说：“姐姐你看我这个表情怎么样？”
曹玲珑瞪了她一眼。
剔透可怜兮兮的松开表情，委屈的说：“姐姐你变了，以前我做鬼脸你都会笑得捂住肚子嚷肚子都笑疼了，现在你都不笑了。”
曹玲珑继续别开眼，不吭声。
剔透也不气馁，继续说：“姐姐，我们姐妹俩从来没好好聊过天，今天我们聊聊天吧。”
曹玲珑还是保持沉默。
“唉，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那我先说，姐姐你知道皇上通常吃晚饭第一件事是干什么么？”她笑哈哈的问。
曹玲珑眼神闪了闪，仍旧不置一词。
“哈哈，他是站起来绕着餐桌走一遍，看看有什么菜是完全没动过的，然后他就会吩咐厨子晚上就将那些没动过的菜重新翻热摆出来继续吃。”也是经过了这件事，剔透才明白什么叫“节省”。
见姐姐还是不说话，剔透有些没耐心了，看来东拉西扯这招没用，还是直接点好。“姐姐，如果爹执意要你打掉孩子，你会怎么办？”
果然，冲击性的话题让曹玲珑刹时清醒了，她猛地转过身子，双手死死捂住自己还未凸显的肚子，一脸坚定的说：“我宁愿死也要护住我的孩子。”
“可是爹爹若是趁你睡着了，偷偷将你迷晕，然后让大夫给你落胎呢？”她闲淡的说出可能会发生的可能性。
玲珑闪过一抹痛苦，手指有些发白：“那我醒后一定会自杀。”她说得毅然决然。
“哎。”剔透叹了一口气：“姐姐，枉费你还是第一才女呢，怎么你却不明白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爹的决定，是我们做女儿可以干涉的么？”
“原来你也是来劝我认命的，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洞悉了她的意图，玲珑霍然从床上站起来，手指坚定的指着门口冲她吼道。
“姐，你冷静点。我不是来劝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将事情想清楚，姐姐你平时很聪明的，很识大体的，为何这次你却这么糊涂？那个男人到底对你下了什么降头，竟然让你不惜与爹爹反目？”在剔透的认知里，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是不能违背的，一个是她的皇上夫君，另一个，就是她爹。
对爹的概念是在很小的时候，在还没出嫁之前，在她三岁的时候，在那个她亲眼看到自己娘亲是如何一口口的咽下气的夜晚后。
玲珑颓废的跌回床上，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地板的某一处，幽幽的开口：“剔透，你爱皇上么？”[www.Kanshu.com]
剔透一愣，继而回道：“当然爱，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皇后，皇后的职责便是爱着皇上。”这个思想这八年里，几乎已经在她心底根深蒂固了。
玲珑却倏的扑哧一笑，好想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一转头，还是那张美丽清透的脸，脸上却透着一分哀伤：“不，你根本不爱他，从你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出，你一点也不爱他。”
“姐姐，有些话不可胡说。”嘴上虽在斥责，但不知为什么剔透却开始紧张。
曹玲珑已经豁出去，还有什么可怕的。她继续说：“这八年来，我们姐妹虽然从未谈过心事，但每次家宴，每次女儿节我都能看到你，你是我妹妹，你心里在想什么，即便隔着重重人海我也能看得真切，看得明白，我不知道是谁为你灌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我更庆幸当年嫁进皇宫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一点不怕揭露自己的自私，她坦然的说。
剔透面色又是一白，听她继续说：“你忍受太后、太妃对你的不待，你全心全意伺候着你心中认定的男人，即便他从不对你回应半分，你还是甘之如饴。你这些意志是哪里来的我不知道，但若我是你，我必然不会受接受这些。剔透，现在我问你，若是那个番邦公主真的入了你皇家门，成为了你夫君的妃子，你会同意么？”
这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脸颊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泛青，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幽幽的吐出：“皇上本就该粉黛三千，我是他的皇后，我应该帮助他延续后代，而无双公主，她……她很漂亮，和皇上也很……匹配。”这话说完，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漏了一块，空空荡荡的。
玲珑冷笑：“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你注定一辈子都是个可怜虫，曹剔透，你不配做我曹玲珑的妹妹，你会是爹的好女儿，却是一个连自我都失去的笨蛋。”
“你……”剔透的拳头捏了起来，指甲陷进肉里，生出刺刺的疼。
“阿孺虽然只是一介平民，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万贯的家财，但他对我却一心一意。你刚才不是说我是第一才女呢，莫非我连看个人的眼力都没有么？若不是看透了他这人的本性，我又怎么会甘心奉献出我自己？剔透，相信我，他会给我幸福，会给我全部的幸福。”她真挚的看着剔透的眼睛，她眼中那发亮的东西，就是她所说的“自我”么？
剔透有些迷惘，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来劝姐姐的，为什么反过来似乎正在被姐姐说服？果然才女的杀伤力是惊人的，她这个头脑简单，四肢臃肿的小家巧还是斗不过这老家贼。
“他会给你……什么幸福？若是他真得罪了爹爹，日后他恐怕连在风召立足都难，还谈什么给你幸福？姐姐，你醒醒吧。”不能被姐姐糊弄过去，剔透卯足了劲反抗。
兀的，玲珑猛的抓住她的胖手，认真的说：“我们可以没有山珍海味，可以没有锦衣玉食，我们只要有彼此，有我们的孩子就够了。他可以不经商，我可以不当学士府的大小姐，我们可以躲到一处偏院的田园，从此过着男耕女织的简单的生活。”
“姐姐，这不现实。”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打拼的事业，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会这么痴情，尤其是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等闲而知的世界。
“现实的，他可以为了我这么做，剔透，你没见过他，如果你见过他了，你一定会了解我所说的意思，剔透，求求你，姐姐求求你，帮帮我，我可以失去所有，但我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我和他的孩子，求求你……”她炙热的眼中似乎藏着什么剔透看不懂的东西，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剔透有些迷茫了，她愣愣的看着姐姐的肚子，那个里面是她的小侄子，会是一个小生命，他正在努力的成长，希望十个月后可以破茧而出，见见这个明媚的世界……可是却有人拼命的阻止他，要将他永远带离父母身边，要让他从此万劫不复。
颓然的闭上眼睛，她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稍稍抽回自己的手，垂下脑袋，黯然的道：“我可以不管你，我也可以替你向爹爹求情，你不用再说了。”毕竟是姐妹连心，虽说不是一母同胞，但毕竟还是血脉相连，换句话说，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体里，也是存在着她的血液的，这种感觉好奇妙，既然如此，她又如何忍心抛弃那个孩子？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终于，这么多天来，曹玲珑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打开房间，外面天色大亮，母亲在外已经守了很久，一见她出来立刻冲上去，脸上满是焦急：“怎么样了？你说服她了么？”
剔透想哭，她的意志力不够坚定，所以她没有说服姐姐，而是被姐姐说服了。
“娘，你不要担心了，我现在去找爹，你先让人做点吃的给姐姐，她须要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曹夫人一愣，感动的拽紧帕子：“你姐姐肯吃东西了？”
她微微一笑：“我想是的。”说完，拍了拍娘的手，她转身朝丫环吩咐：“带我去爹的书房。”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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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他突然转头对身边的太监吩咐：“摆驾太石池。叫上无双公主。”
皇后的队伍刚到学士府门口，就听门内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剔透撩开帘子，但见母亲捏着秀帕，急急忙忙的就冲了出来，剔透娇憨的声音兴奋一叫：“娘。”
曹夫人眼眶顿时划出泪来，激动的拉住女儿的手，来回的摩挲了好多遍，才哽咽着开口：“娘的好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娘……呜呜呜，娘好想你啊。”
这八年来，这两母女虽然也是见到过面的，但都是在宫内的家宴上，隔着几大桌子，哪有这么亲热的贴在一块儿过。
剔透想到信中的急促，连忙问：“娘，你信上说家变了，到底这么回事啊？不会是爹对你做了什么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曹夫人眼泪流的更凶了：“不是我，不是我，是你姐姐，你爹把她关在房间里都三天了，那傻孩子三天里一粒米都未沾，娘担心再过几天她就撑不下去了，所以特地找你找回来，剔透啊，你是皇后，你可得劝劝你爹，让你爹别这么执着了。”
“姐姐？姐姐怎么了？”过年的时候她在家宴上还见过姐姐，那时姐姐依然意气风发，与比较八年前更加出尘脱俗了。怎么没几个月就闹出这么个事儿了？
曹夫人一想起那不省心的女儿就崩溃，在剔透的搀扶，两人慢慢渡进学士府，边走边哭哭啼啼的诉道：“玲珑那傻孩子，不知道到哪里认识了个经商的小子，这会子肚子里都……都……”
剔透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什么？姐姐她被人……？”一开口才意识到旁边还有好多下人，连忙噤声，小心翼翼的将娘扶进房间，关上房门才重新发问：“娘，你说清楚，姐姐到底怎么了？她肚子里是不是……”
曹夫人眼泪都快流干了，哭哭啼啼的点了点头：“是啊，你说这事可怎么好呢，遇到这么个事儿，玲珑可还怎么能嫁人呢？”
“那那个经商的男人呢？他不想负责任？抛弃姐姐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姐姐就太可怜了。
曹夫人连忙摇摇头，一双核桃似的眼睛肿的大大的：“那倒没有，他倒是来提了亲，可你爹死活不同意，说那男子不顾廉耻信不过，打死也不把你姐姐嫁过去。”
“爹怎么这么糊涂？这会儿什么事还比姐姐的终身幸福重要？姐姐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一条小生命，那肚子会越来越大，那往后呢？莫非爹要姐姐当未婚母亲？”怎么想爹都不是那么个没脑子的人啊。
“你爹他……他……”曹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鼻子抽了抽：“你爹要你姐姐将孩子打掉，说，只要孩子打掉，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可是你姐姐死活不同意，说什么也要找那个男人。那男人我见过，看上去也没什么好的，就是个走贸中枢的小商人，家底不厚，样子也普普通通，真不知你姐姐是中了什么邪，对他就那么死心塌地的，还因为那男人与你爹大吵一架，现在，娘真是六神无主了，只能把你找回来。剔透，你可得好好劝劝你爹，玲珑肚子里都有了孩子，还这么一日日的不吃饭，这回头，只怕……”
看娘哭得这么伤心，剔透也着急了，她皱眉思索半天，才说：“娘，女儿觉得现在找爹是肯定行不通的，爹是个多刚强的人咱们都知道，女儿还是先去看看姐姐，若是能劝得姐姐顺了爹爹的意思，这事儿说不定也能过去。”
曹夫人早已经没了主意，一听剔透有办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将她带到大女儿的房门外，捏着秀帕紧张的看着房门，一脸焦色。
“娘，你先别担心，女儿进去看看再说。”回了母亲个安慰的笑脸，她缓缓推开房门。
房间没锁，可以推开门扉，剔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明明是大白天的，可这房间里却黑如昼夜，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她终于在一片黑乎乎中寻到了姐姐的身影，她坐在床边，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的望着房梁，也不知她在看什么。
她试探性的小声唤道：“姐姐，我是，剔透。”
坐在床边的人影还是纹丝不动，仿佛没听到她的声音般。剔透回过身关上门，将母亲焦虑的神色隔绝在门外，慢慢朝床边走去，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慢慢又说：“姐姐，我是，剔透。”
曹玲珑好像终于听见了，慢慢的将目光收回，眼眸垂下，冰冷的看着眼前放大的圆脸，又淡淡的别开视线：“你来做什么？”她拂开眼睛，身子向旁边转过去。
不管怎样，她至少肯理自己了，剔透站起来，一屁股坐到她旁边，身边的位置顿时塌陷了下去，曹玲珑白了剔透一眼，声音更加冰冷：“谁让你坐下的？我不想见你，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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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玲珑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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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玲珑继续别开眼，不吭声。
剔透也不气馁，继续说：“姐姐，我们姐妹俩从来没好好聊过天，今天我们聊聊天吧。”
曹玲珑还是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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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玲珑眼神闪了闪，仍旧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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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冲击性的话题让曹玲珑刹时清醒了，她猛地转过身子，双手死死捂住自己还未凸显的肚子，一脸坚定的说：“我宁愿死也要护住我的孩子。”
“可是爹爹若是趁你睡着了，偷偷将你迷晕，然后让大夫给你落胎呢？”她闲淡的说出可能会发生的可能性。
玲珑闪过一抹痛苦，手指有些发白：“那我醒后一定会自杀。”她说得毅然决然。
“哎。”剔透叹了一口气：“姐姐，枉费你还是第一才女呢，怎么你却不明白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爹的决定，是我们做女儿可以干涉的么？”
“原来你也是来劝我认命的，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洞悉了她的意图，玲珑霍然从床上站起来，手指坚定的指着门口冲她吼道。
“姐，你冷静点。我不是来劝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将事情想清楚，姐姐你平时很聪明的，很识大体的，为何这次你却这么糊涂？那个男人到底对你下了什么降头，竟然让你不惜与爹爹反目？”在剔透的认知里，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是不能违背的，一个是她的皇上夫君，另一个，就是她爹。
对爹的概念是在很小的时候，在还没出嫁之前，在她三岁的时候，在那个她亲眼看到自己娘亲是如何一口口的咽下气的夜晚后。
玲珑颓废的跌回床上，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地板的某一处，幽幽的开口：“剔透，你爱皇上么？”[www.Kans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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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有些话不可胡说。”嘴上虽在斥责，但不知为什么剔透却开始紧张。
曹玲珑已经豁出去，还有什么可怕的。她继续说：“这八年来，我们姐妹虽然从未谈过心事，但每次家宴，每次女儿节我都能看到你，你是我妹妹，你心里在想什么，即便隔着重重人海我也能看得真切，看得明白，我不知道是谁为你灌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我更庆幸当年嫁进皇宫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一点不怕揭露自己的自私，她坦然的说。
剔透面色又是一白，听她继续说：“你忍受太后、太妃对你的不待，你全心全意伺候着你心中认定的男人，即便他从不对你回应半分，你还是甘之如饴。你这些意志是哪里来的我不知道，但若我是你，我必然不会受接受这些。剔透，现在我问你，若是那个番邦公主真的入了你皇家门，成为了你夫君的妃子，你会同意么？”
这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脸颊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泛青，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幽幽的吐出：“皇上本就该粉黛三千，我是他的皇后，我应该帮助他延续后代，而无双公主，她……她很漂亮，和皇上也很……匹配。”这话说完，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漏了一块，空空荡荡的。
玲珑冷笑：“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你注定一辈子都是个可怜虫，曹剔透，你不配做我曹玲珑的妹妹，你会是爹的好女儿，却是一个连自我都失去的笨蛋。”
“你……”剔透的拳头捏了起来，指甲陷进肉里，生出刺刺的疼。
“阿孺虽然只是一介平民，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万贯的家财，但他对我却一心一意。你刚才不是说我是第一才女呢，莫非我连看个人的眼力都没有么？若不是看透了他这人的本性，我又怎么会甘心奉献出我自己？剔透，相信我，他会给我幸福，会给我全部的幸福。”她真挚的看着剔透的眼睛，她眼中那发亮的东西，就是她所说的“自我”么？
剔透有些迷惘，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来劝姐姐的，为什么反过来似乎正在被姐姐说服？果然才女的杀伤力是惊人的，她这个头脑简单，四肢臃肿的小家巧还是斗不过这老家贼。
“他会给你……什么幸福？若是他真得罪了爹爹，日后他恐怕连在风召立足都难，还谈什么给你幸福？姐姐，你醒醒吧。”不能被姐姐糊弄过去，剔透卯足了劲反抗。
兀的，玲珑猛的抓住她的胖手，认真的说：“我们可以没有山珍海味，可以没有锦衣玉食，我们只要有彼此，有我们的孩子就够了。他可以不经商，我可以不当学士府的大小姐，我们可以躲到一处偏院的田园，从此过着男耕女织的简单的生活。”
“姐姐，这不现实。”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打拼的事业，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会这么痴情，尤其是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等闲而知的世界。
“现实的，他可以为了我这么做，剔透，你没见过他，如果你见过他了，你一定会了解我所说的意思，剔透，求求你，姐姐求求你，帮帮我，我可以失去所有，但我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我和他的孩子，求求你……”她炙热的眼中似乎藏着什么剔透看不懂的东西，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剔透有些迷茫了，她愣愣的看着姐姐的肚子，那个里面是她的小侄子，会是一个小生命，他正在努力的成长，希望十个月后可以破茧而出，见见这个明媚的世界……可是却有人拼命的阻止他，要将他永远带离父母身边，要让他从此万劫不复。
颓然的闭上眼睛，她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稍稍抽回自己的手，垂下脑袋，黯然的道：“我可以不管你，我也可以替你向爹爹求情，你不用再说了。”毕竟是姐妹连心，虽说不是一母同胞，但毕竟还是血脉相连，换句话说，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体里，也是存在着她的血液的，这种感觉好奇妙，既然如此，她又如何忍心抛弃那个孩子？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终于，这么多天来，曹玲珑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打开房间，外面天色大亮，母亲在外已经守了很久，一见她出来立刻冲上去，脸上满是焦急：“怎么样了？你说服她了么？”
剔透想哭，她的意志力不够坚定，所以她没有说服姐姐，而是被姐姐说服了。
“娘，你不要担心了，我现在去找爹，你先让人做点吃的给姐姐，她须要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曹夫人一愣，感动的拽紧帕子：“你姐姐肯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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