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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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四阿哥推了推我说道: “现在是你出马的时候了。你完全可以以皇上身边的二品淑仪身份堂堂正正的从正门进去,没有人敢阻拦你,你就可以找个借口去后院去见八福晋了。或是直接坦白你们是好姐妹的关系,这样,日后她们对八福晋的态度也会不一般的。”

    我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别闹了,人家是堂堂八福晋,我可是一个丫鬟,你说的好像是她沾我光一样。”

    四阿哥一副不愿意解释的神情,不耐烦的说道:“你快去吧,时间是很宝贵的。我和十三弟在府外接应你,若是他们回来了,我们想办法拖他们一会儿。”

    我就如同四阿哥教的那样进了八贝勒府,自以为见到了昕若我们会是一番许久不见的姐妹总算可以开心的畅天说地了。可是没想到我打听八福晋的时候,下人们居然告诉我八福晋在偏院佛堂。

    我先想昕若什么时候这样潜心礼佛了,于是急急忙忙的向佛堂跑去,想看看现在的昕若变成了什么样。

    心中急切,我有些不恭敬的推开了佛堂的门。由于突然的光出现在阴暗的佛堂,因此里面的两个女子回头看向我。

    碧桃看了我许久,突然激动的说道:“小姐,你看啊,那是不是雪嫣姑娘!格格,那可是小时候与我们交好的雪嫣姑娘吗?”说着说着,却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拉着昕若的袖子对我说道:“姑娘,你可算来看我们小姐了,亏你还没忘记我们格格。”

    看碧桃这个情景,我心下大变。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是这样?

    昕若看到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似乎很平静,不是,是太平静。一张惨白的脸略笑了笑,说道:“走,雪嫣,去我房里说话。”

    我跟着她们来到房里,坐下来就一直在观察现在的昕若,堂堂八福晋,一身素衣,脸上脂粉浅薄,面色苍白憔悴,不带一丝笑意,俨然不似从前。

    又看了看这八福晋的屋子,冷冷清清的,好像很久没有外人进来了,毫无生气,这一切都让我心下生疑。可是,我也只能故作平静,不想让昕若看出来什么端倪。

    昕若亲手给我倒了茶,缓缓问道:“妹妹近来可好,一晃,竟是十多年不见了。”

    我想到我在皇宫里不知不觉得都过了十多年了,真是感慨,说道:“是啊,真是光阴如梭,一步都不停啊,过得可真快。我还好,一直在宫里,若不是皇上把我这个老丫头收着,恐怕我也免不了早嫁人的光景。”

    说完手自然而然的去摸上了茶碗,却是凉的。

    昕若还是那么平静。碧桃却听到了我说嫁人之类的话叹了口气,由此得知,昕若婚后过得并不幸福。

    可她却如此不动声色,恭维的笑道:“能得到皇上的赏识也是种福气,妹妹如今可是高人一等的身份了。”

    虽是恭维,可这话里并没有任何感情。

    我不由得想把话题往往事上提。说道:“姐姐可还记得十多年前我们一处玩笑的场景,那时候我们几个朋友。姐姐也不想问问其他人怎么样了?”

    昕若略怔了怔,又不自然的一笑,配合的问道:“那当时我们三人结拜的那人,棠影姑娘怎么样了?”

    “她死了。为了救十三阿哥以身犯险进宫献舞,因为自己隐瞒的刺客身份陈绮月而被乱箭射杀,就死在长春宫,就死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要看看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唤醒当初那个天真活泼的昕若格格。

    她手中的茶碗终于忍耐不住的抖了抖,茶水都流到裙子上了。她略用手帕擦了擦,叹息着说道:“人各有命啊,可惜了那芳华绝伦的姑娘,还真是痴心呢。不过真可见一切都是天命,半点不由人啊。”

    我被她现如今的冷酷彻底打败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依然用冷漠的神情回应着我的眼神。

    这时,碧桃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跪在我脚前,对昕若哭道:“小姐,你别再忍了,跟雪嫣姑娘说吧,她现如今是皇上身边的淑仪,与小姐多年情分还在,自不会任由小姐白白委屈这么多年的。小姐。”

    “你别再说了!碧桃,退下!我与妹妹多年不见,只想好好的叙叙旧。”昕若打断道。

    碧桃坚持,说道:“小姐。碧桃求你了。雪嫣姑娘常年在宫里,若是回去了,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呢。你若是连姑娘都信不过了,就再没人能帮你了啊小姐,碧桃不想看着您被活活折磨死在这八贝勒府里,到时候与您亲近的都不知道您受了多大的委屈,碧桃心里难受啊!”

    这话说的有多重,我心下已大明,我看到昕若脸上也是泪流满面,就知道她的日子有多难过了。

    我伸手把碧桃扶起来,说道:“昕若在府里究竟过得怎么样,你只管一一道来,你若信我就好,也别叫我白来了一趟。我又不是傻子,你们不说我就看不出来什么端倪吗?”

    昕若还欲阻拦,被我拦下了,我不想做个实傻子,看到她们这个情形,我还可以做到高高兴兴的离开。

    从一个女子泣不成声的描述中变成了两个女子默默流泪,最后是一屋子的三个女子都泪如雨下。听了昕若的遭遇,连自认为一向见识过大场面的我都忍不住心似绞痛。

    原来当初昕若当时是奉了皇命嫁给了八阿哥,可那时候的昕若心里装着纳兰永寿,两个人没有感情就算了,这件事八阿哥心里还一清二楚。所以在八阿哥心里,昕若就是个出嫁之前就与别人有染的女人,不管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八阿哥都容忍不了。起初的日子就是剑拔弩张,相见不是冷漠对待就是冷嘲热讽。开始昕若也有反击的时候可是都没用,最后还有求八阿哥休了她的时候,可是就是这样还是换来八阿哥一番语言攻击,说是要不是看她是安亲王府的人才不会娶她,娶得是她的身份又怎么会轻易休她。昕若自是没有办法,渐渐的也就忍了下来。

    自从八阿哥最宠爱的张玉蝶进门之后才是她的最大灾难,那张玉蝶是张之碧之女,曾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美貌动人,又诗情画意。早年的八阿哥也是体贴温润,才华横溢。想娶张玉蝶的公子很多,倾慕八阿哥的女子也很多,两个人在一起曾被传成一段佳话,说是两个人才子佳人,天作之合。那八阿哥是真心爱着张玉蝶的,哪怕时至今日,依然宠爱如初。

    所以昕若嫁给他就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折磨。一个野心勃勃,敏感多疑,表面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实则阴柔狡诈,狠毒冷酷的男人。除了可以对自己唯一爱的女子温柔之外,其他人不仅进不了他的心,更进不了他的眼。他的心里最重要的除了张玉蝶就是代表着九五之尊的那把龙椅,我看得到八阿哥对于权力那种近似于变态的渴望,可竟然没想过,八阿哥把真心交付一个女子的时候也是深情执着。

    那女人也很有手段,可以帮衬八阿哥很多事情,虽然家世不如昕若,可却也还是敢为了八阿哥的权力冒险,什么都敢做。而就在这时,昕若的家里出事了,得罪了皇上,一败涂地。正在八阿哥和张玉蝶倾尽全力为八阿哥谋划的时候却拖了这么大的后腿,昕若在八阿哥府里俨然成了罪人,众矢之的,成了众人攻击的对象,因此受尽了委屈。

    更要命的是,四十七年,张玉蝶生下了八阿哥的长子弘旺,八阿哥欣喜若狂,因此更加宠爱张玉蝶了。张玉蝶从进门来虽然没有正面的对昕若怎么样过,可她的本事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所有的福晋,丫鬟们也都看出了端倪,纷纷倚仗这张玉蝶,而不把昕若放在眼里。这个八福晋早就成了有气都不敢说的闷葫芦,看到了张玉蝶生了小王爷,明着暗着的攻击昕若,说是她没本事,最早入门的却被别人抢了先,也难怪八阿哥这么对她了。

    八爷还当着众位妻妾的面说过昕若,说是她只担着那八福晋的名号,正经场合让她装装样子。其实在府里,玉蝶才是配做嫡福晋的人,所以事到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昕若这个福晋早就是有名无实了。

    再说到小王爷一事。昕若从嫁进来之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八阿哥从未碰过她,却不让其他福晋知道,成心让昕若受她们的攻击。所以昕若至今,还是处子之身。

    我不可置信,这十多年,昕若过得竟然如同地狱一般的日子。

    昕若从一开始的极力隐忍,终于按耐不住哭得撕心裂肺,此时的她才宛如十年前那个天真娇嫩的格格。她哭着说道:“若不是你此次过来,我这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没有半点指望了。我也早就心如死灰了!”

    留连了半日,我也该回去了。

    昕若,碧桃送我出房间的时候,我看到了那还未见人,先闻其声的张小姐张玉蝶。

    她竟是早在门外踌躇了半日。看到我们出来,故作不经意的说道:“姐姐房里这是怎么了?远远的就听见哭声一片,吵得府里不得安稳,所以妹妹特意过来瞧瞧。”

    我打量着那张玉蝶。真真的美貌佳人一个,进府时日不短了,又生了弘旺,神色竟如做姑娘时一样的秀丽动人,举手投足之间,一颦一笑都妩媚动人。玉蝶的语气倒是没有怎样的尖锐,不过,从她的气场来看,倒绝不像她外表那么柔弱的,内在自有一番强势。气质端庄大方,虽是小家碧玉竟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也难怪可以帮八阿哥打理府内的一切大小事务,碧桃口口声声说道,她真真是昕若的克星,一来就顶了昕若的身份。

    昕若和碧桃都没怎么理她,而我则打量她多时,她不由得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碧桃正欲开口,我一个手势拦下,自己开口说道:“我是宫里来的,皇上身边侍奉的二品淑仪。故我与你们八福晋乃是十多年前未进宫时的旧交,因此抽空过来探望。你,便是那张之碧之女吧?”

    张玉蝶听我这么说,还真是始料未及,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欠了欠身:“原来是姑娘来了。恕玉蝶冒犯了。”

    不时,府里的院子也聚来了不少的丫鬟,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而不敢声张,因为她们从未见过,张玉蝶还要对人如此的样子。

    我故作气势的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八福晋还是我当年结拜的姐姐呢,情谊深厚,我来探望,自是无可厚非的事。现如今本想找个能主事的人嘱咐几句,没想到出门便碰到你了,看你的样子,倒像是个能主事的人吧。那我就直说了,宫中事务繁忙,皇上身边又少不了我服侍,若是姐姐这边让我放心了,我也不必常来了。只怕是……”

    “姑娘只管放心。福晋是您的姐姐,也是我们的姐姐,也是这府里堂堂的嫡福晋。若姑娘信得过玉蝶,玉蝶会亲自服侍姐姐的。”那张姑娘一口伶牙俐齿,果真不让人轻看。

    我说道:“夫人是个聪明人,有心了。不过亲自劳烦夫人照顾姐姐,只怕八阿哥会心疼的吧。姐姐既然是堂堂的嫡福晋,我想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府里一切吃穿用度自然都是最好的。只是,可别有什么不分上下的人来干扰了姐姐就是了,别的,我也没得可说的了。”

    回头看了看昕若和碧桃,示意让她们安心,我自有办法护住她们。

    府里的那些女眷把我送出府外,快要出去的时候。

    张玉蝶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两边的宫女侍卫怒斥道:“且慢,姑娘是宫里的尊贵人,怎么来了府里半日都没有人通报呢?八阿哥去哪里了?不跟我们提前招呼一声就罢了,我们也没来得及迎接姑娘。你们是做什么的!让我们八贝勒府失了这样的礼数!还不派人把八爷找回来!”

    我一听她居然当众给了我一个这样的下马威。什么,要去找回八阿哥,可不要。于是回身拿出进出皇宫的令牌对张玉蝶呵斥道:“难道你们是怀疑我的身份不可吗?”

    张玉蝶有些惊到了。脸上讪讪的,语气却冷静自若的说道:“万万不敢。姑娘莫要误会了,玉蝶只是觉得姑娘进府是大事,不想让皇上觉得八贝勒府有什么过失之处。”

    我听她怎么说,心下便猜出了大概,也难为这个女人了,事事巨细的想要为八阿哥周全。

    于是说道:“你想多了,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叙旧。”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远远地便看到我红着眼眶出来。四阿哥调揩道:“呦,这是怎么了,堂堂的二品淑仪莫不是在府里与福晋把酒言欢,醉了眼睛?”

    我瞪他一看,认真说道:“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情形还有心思说笑!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你在宫里多次见我,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却悠闲的说道:“我确实是早知道这个情形。我时常在宫外,当时八弟娶那张氏的时候京城里沸沸扬扬的,我还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这样重视呢。于是便猜想到他府里的那些女眷过得一定都不会太好的。可是我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斗不过老八,直到看到你一步一步的陷入他们设下的陷阱里还傻傻的被他们利用时才不由得不告诉你的。”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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