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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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不过战况如此危急,王翊再是觉得无颜统军,也得先活过此战。

    好在各营士兵得到命令之后,知道此战不胜则亡,皆奋起余勇,拼力抵抗。王翊一向厚待士卒,将领和军官们也都知道士兵才是自己的立身之本,所以上下同心,此时面临危机,自然而然迸发出了比平时更为强悍的战斗力。

    曹军轻悍敢死,刘军亦是奋不顾身,死守营寨,两军士兵围绕高不过丈余的营墙展开激战。夏侯渊率本部精兵三千余人,冲击南营门,吕岱所部部卒二千,死据营门,前仆后继,血流满地。夏侯渊方退,乐进又到,枪刀如林,张延擐甲持戈,迎锋矢,冒白刃,迎面冲击,死者如麻。

    王翊看得心如刀绞,恨不得亲自上前搏杀。

    卯时过半,赵云派人来报,说本部骑兵已经整备完毕,请王翊下令。

    赵云的报告让王翊心情一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道:“传令诸将,把所有骑兵全部交给赵校尉率领,天亮之后,直接从南营门冲击正面之敌,步兵随后,不惜一切代价,一举摧垮敌军。”

    传令兵得令而去,王翊对陈宫道:“既然赵校尉所部并未陷入混乱,那么此战我军就有望反败为胜了。承渊,等进攻之时,你也参战,如果斩首五级以上,我就直接任命你为军司马。”

    丁奉大喜拜谢。

    王翊令亲兵为自己披甲。

    陈宫讶然道:“莫非使君要亲自杀敌?”

    王翊奋然道:“将为兵之胆,兵为将之体。现在每一息都有士兵战死,我为主将,岂能畏怯不前?请孙伯符来。”

    孙策片刻既到,见面即向王翊请战。

    王翊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与伯符客套了,此战如无伯符相助,我并无取胜的把握。”

    孙策:“使君放心,我与使君向日虽然有仇怨,但那时各自一方,我断然不会记恨。此战我军存亡一体,使君但有驱遣,无有不从。”

    王翊大喜,道:“伯符高义,既然如此,请伯符率所部迎击西寨敌军,敌军若动摇,则全线压上,尽力扩大战果。”

    孙策领命道:“使君放心,使君不下令收兵,不管死多少人,在下绝不后退一步。”言毕,转身去召集部众。

    王翊心下稍安,又有些沉重,道:“这一仗,即便是胜了,我这个护军将军怕也是做到头了。”

    陈宫:“所谓慈不掌兵,只要胜了,难道刘侯还会把使君撤职查办吗?”

    王翊:“我给徐、豫二州的百姓们做了不少好事,兴修水利、改良农具,让他们过上了温饱的生活,又惩治不法的官吏,让他们有冤情可以伸张。所以百姓们信任我,相信我会善待他们的儿郎,才会把子侄们托付给我,舍得让他们冒着死亡的危险从军。可是这次却因为我的轻敌与犹豫,导致不计其数本能安然回家的将士们战死疆场,我的罪过,上通于天,即使明公认为我无罪,不追究我的责任;百姓们也念在我以前做过的好事的份上,不指着鼻子骂我,我难道有脸面继续统帅军队吗?”

    若是王翊在达成了牵制曹军、保护陈留的目标之后,果断退兵,根本就不会有这次苦战;如果王翊不要想着那些歪门邪道,和曹操勾心斗角,而是一招一式正面交手,也不会如此。

    因此,在王翊看来,这次损失,他自己至少得负大半责任。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曹军已经有过半攻入营中,到处都是喊杀之声,只有中军附近,还没有被波及。

    片刻,全军骑兵完成集结,越有三四千骑,都在赵云的率领下,整装待发。

    王翊对士卒大呼道:“此战,非为立功,非为升官,乃为挣命!全军,出击!”

    各部士卒齐呼“万胜!”随着鼓角齐鸣,纷纷向前,如潮涌山崩,势不可挡。此时守南门的吕岱、张延部已经伤亡过半,听到鼓角争鸣,纷纷让开营中大道。曹军见守军让开,正要趁势进攻,便见不知多少骑兵挥舞着马刀、骑枪迎面冲来。

    赵云披两重甲,人马具装,杀在最前,五百甲骑紧紧跟随,寸步不慢。

    曹军鏖战多时,早已疲惫,单凭血气之勇,此刻大队骑兵发动冲击,纵使以夏侯渊、乐进之勇,亦无可奈何,只能被败兵裹挟者后退。

    三千多骑兵一鼓作气,冲开了曹军的锋线。

    骑兵方过,步军又到,王翊全身披甲,手持利剑,冲在最前,刘军各营听闻自家鼓角声大振,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也纷纷全营出动,竟奇迹般地迫使攻入营内的曹军后退。

    赵云率兵冲出营外,稍稍调整了一下骑兵的队列,便遥遥望见远处大旗之下有人正在指挥战斗。赵云大喜,高呼道:“远处大旗下是曹操,将士们,随我击贼!”

    一转马头,杀向曹操所在。赵云身后数千骑见前军转向,亦跟随在后,振奋精神,杀向曹军主将。

    曹仁见大队骑兵冲来,顾不得请示曹操,自带本部千余骑兵前出拦截。赵云所部骑兵三倍于曹仁,前锋人马具装,势不可挡,曹仁奋力死战,座下马倒,亲卫拼死救出。曹仁见无法阻止赵云,连忙派人让曹操撤退。

    曹操眼见滔天之功转眼间便作败局,大怒不退,典韦令士卒列拒马,设长枪,伏强弩,对抗赵云精骑。

    赵云见曹军应对神速,井然有序,不敢正面冲击,分左右两路,绕行而过,轻骑列阵三重,围住曹操。赵云率五百甲骑转而冲击正在攻击营寨的曹军侧翼,曹军一时大溃。

    于禁所部被赵云、孙策前后冲击,折兵过半,犹奋力作战。于禁身先士卒,节节抵抗,无奈两面受敌,伤亡殆尽,残兵尽散。杀散了于禁所部,赵云又转而与王翊的步军一同,夹击南面的夏侯渊、乐进两军。

    夏侯渊、乐进两部攻营多时,损失甚大,此刻遭两面攻击,亦损失惨重。且战且退,向曹操的方向靠拢。

    韩浩、李乾、史涣各部节节抵抗,因为没有遭到刘军主力冲击,建制尚保存完好,故能有序后退,曹仁见状,集结残兵,终于冲破轻骑围困,曹军各部稍稍聚集。

    赵云见状,令所部稍稍后退,重整阵型,转兵向西,截断曹操退往昌邑的退路。

    片刻步军赶到,一阵迂回,围住曹军残部万余。

    刘军各部见胜利在望,士气振奋,只等王翊下令总攻。

    赵云部署好截断曹军退路的行动,回头不见了王翊,担心夜长梦多,便下令全军攻击。

    本来赵云是没有权限给全军下令的,但是一来他此战神勇无比,诸将莫不敬畏,二来他资历甚深,又得人心,三来此刻大胜在即,将士立功心切,一得了赵云命令,再顾不得妥当不妥当,纷纷一涌而上。

    曹军各将浴血搏杀,曹操亦亲自执兵刃搏战,他虽然身材短小,但年轻时苦练武艺,精于弓箭,每一发矢,所射必中。曹军苦战一个时辰,终于冲破步军包围,又见前面骑兵拦路,战意顿失。

    程昱等人苦劝,曹操才答应除去金甲、锦袍,换成普通士兵的衣甲,混在士卒当中突围。野外白雪皑皑,无所遁形,曹操躲藏不住,一路骑马直跑回昌邑,刘军追到城下方回。

    丁奉斩首八级,闻得金声,这才集结本部,收兵去找王翊报功。

    方到营中,迎头撞见陈宫,正想报捷。不想陈宫抓住丁奉便劈头盖脸问道:“王使君何在?”

    陈宫唾沫星子直接飞到了丁奉脸上,丁奉被吓得战战兢兢,答不出来,只好说“不知”。

    片刻赵云亦到,知晓走失了王翊,心中大惊,却不敢声张,只派了王翊亲兵百余人加上平日里信得过的骑兵百余骑出去寻找。

    这两百多人走遍战场,才在满地尸体中找到昏迷不醒的王翊。

    军医:“使君受创六处,所幸铠甲坚固,伤口都在四肢,创伤也不深,但使君受伤之后仍与敌搏杀,失血过多,故而晕厥。若是晚两个时辰找到,便救不回来了。”

    众人庆幸不已,一番商议,不敢多等,收容了伤兵,用辎车载了阵亡士兵的遗体,一把火烧了剩余的辎重,退往东缗去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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