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当秦岭跟小和尚被带进来的时候，无名面容平静坐在那里喝茶。
随着脚步声过来，云衡抬起头看着他们，眼底似波澜不兴，却又似浪涛万里。
云衡的愤怒在一刹那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无尽的自责与委屈。
她眼睛红起来，小声说：“对不起，我尽力了——”
“我知道。”秦岭简单的打断了她的话，眸光深如潭水，“剩下的交给我。”
短暂的目光接触后，他不再多看她一眼，他看向无名，淡淡地开门直入：“我和你之间的恩怨，跟我身后的和尚没关系，放他离开。”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无名冷笑连连，“你接二连三搅我好事，我可是做梦都想弄死你，睡觉都不睡不安宁。”
无名坐在椅子上，八风不动。
秦岭说：“我们之间立场不同，有些摩擦在所难免，现在我栽在你手上，我认了。如果云衡做不了决定放谁离开，我替她做了，放和尚走。”
无名突然一拳击向秦岭的腹部。
云衡惊愕地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秦岭双手被缚住，不能还手，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摔倒在地。
这一拳力道极大，秦岭疼得厉害，下颌的肌肉咬得紧紧绷起。
云衡想要冲过去扶他起来，被无名的手下死死按住。
无名笑了，大笑起来，眼里有种大仇得报的激烈与疯狂。
他慢慢蹲下身，拍拍秦岭的头：“秦队长，我们之间的账没那么容易完。既然你执意寻死，我反而更来了兴致，偏不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我们来做个游戏。”
几人押着秦岭跟小和尚走出王殿，云衡被拉着跟出来，无名走在前头。
傍晚时分，按照罗布泊与内地的时差，要九点钟才彻底天黑，穿过走廊出来时，天空一片火红的晚霞。
云衡眼中泪水未干，视野全都是红艳艳的模糊，像泼了血一样。
偏偏只有秦岭的脸格外清晰，冷风把他的脸都吹白了，短发放肆地飞舞。
他的外套在拉扯中被人拽掉几颗扣子，里面的衬衣在风中震动，勾出凌厉的胸廓棱角。
无名带两人走到一张桌前，上面摆着一把金色左轮手枪，以及一发子弹。
云衡看到手枪，脑海中联想到吃饭前无名说过的话：
“云衡小姐听说过俄罗斯转盘吧，一发子弹，两个人轮流朝自己开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全凭运气。怎么样，这样就不为难了吧？”
云衡使劲甩了甩头，呆呆站在原地哆嗦。
看到秦岭跟小和尚分头站在桌子两边时，她已经浑身冰凉。
天高地远的安静里，秦岭高大坚毅的背影像被夕阳虚化了边缘，有些不真实。
她悲屈地朝无名喊了声：“不要这样……放他们走好不好……”
“现在不关你的事了，”无名侧身看她，他的语调不徐不疾，很轻松的样子，“是我想玩这个游戏，如果你不想看的话，就回去。”
云衡摇着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云衡愣在原地，僵硬地仰头看着秦岭，见他幽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缓缓抬起头，与他视线齐平。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即便到了这种关头，秦岭依旧神情平静，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慌乱。
小和尚站在对面闭目养神，淡漠清净的模样。
这一刻，云衡很想给他一个微笑，可她心里太难受，根本笑不出来。
秦岭没有继续看她，而是将视线投向无名。
“过去的一年里，你我之间交手多次，我废了你的货、抓了你的手下，你杀过我最过命的兄弟、重伤过我最喜欢的女人。这样一笔笔算下来，咱们已经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即使你今天不杀我，以后我也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他的声音飘在风里十分冷冽：“如今这场战役到了收尾的时刻，我栽在你手里，愿赌服输。你想怎样把我玩死，我都不在意，但不要拉上无辜的人命。”
无辜的小和尚。
无名绷着脸看他，神色不明，半晌，说道：“我知道你讲义气，所以我偏要看看你这副为难的样子。你放心，我把气出够了，自然不会为难不相关的人。前提是，你听我的。”
无名说：“你应该清楚，只要我不高兴，把你跟这个和尚全杀了也无所谓。但现在我想玩游戏了，你就乖乖配合着把戏演下去。要是演砸了，小和尚提前中枪身亡，恭喜，你也跟着死吧。若是演得好，你开枪把自己打死了，小和尚我自然会放走。”
秦岭不想接受无名的这个赌命游戏，可他又清楚，就算不玩这个游戏，无名也有别的办法折磨他，甚至小和尚会失去这次逃生的机会。
事到如今姜波那边没有动作，但眼下王殿这边如此大的动静，他一定看到了，并且在着手布置。
秦岭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多一分钟是一分钟。
只有一颗子弹，这颗子弹能否拖到姜波赶来的时候才击发？
秦岭直视无名：“好，我陪你玩。”
无名呵呵笑起来，朝桌子中间的金色左轮手枪走去。
云衡立在风中，没有哭，只是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无名拿起左轮手枪，咔咔拨弄几下，那些小铁块发出钢琴键一样清脆的声音，这样的场面让云衡更加紧张。
秦岭低着头，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
时间只过了几秒钟，对云衡而言，度日如年。
无名把装好子弹的左轮手枪递给秦岭，不以为意：“你如果想开枪杀我，这里面只有一发子弹，你知道的，杀了我，你们没有退路。既然你不怕死，这第一枪就由你来开。”
秦岭没理他，掂着左轮手枪晃晃，缓缓地把手中的枪抬到了自己太阳穴。
云衡捂住嘴巴，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左轮手枪有六发子弹，子弹在第一枪的概率是六分之一。
秦岭食指往扳机上一扣，拇指一松，转轮转动一格，寂静了。
云衡终于舒了口气，子弹不在第一格，但下一个轮到小和尚开枪了。
秦岭慢吞吞把枪放下，往桌面上一推，可能是想要滑到小和尚面前，结果使力过大，手枪摔到地上。
小和尚不动声色看他一眼，然后去捡枪，散步一样把枪拿回来，中途似乎手一抖，又把枪摔地上，再捡回来。
无名有些不耐烦看他：“你磨蹭什么，这么怕死？你就算再丢几次，拖到天黑，也躲不过这一枪。”
小和尚懒得理会，神情平淡地把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一枪的概率，是五分之一。
或许就是这一枪……
云衡摒紧了呼吸看着，她看见小和尚手指扣动了。
寂静中传来转轮转动的声音，再无其他。
第二次的紧张让她连话都说不出声，小和尚的手枪已经离开了头部。
接下来的概率是四分之一。
小和尚把枪扔给了秦岭，秦岭手一哆嗦，枪又掉在地上。
无名眉心蹙了起来。
秦岭面无表情地把枪捡起来，睁着眼睛，没有看云衡，随后扣动扳机。
又是一声转轮声，云衡的心狠狠咯噔一下，没有子弹。
心里的紧张与焦虑压迫得她几乎要爆炸。
枪再次推到小和尚面前，三分之一的概率。
这次没有出岔子，小和尚将扳机大大方方一扣，传来清脆的挂膛声。
这一次，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无名也微微站直了身子，有些期待地看着秦岭接过那把枪。
四枪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不短，耗去十多分钟。
接下来的一枪，有50%的概率是秦岭死，接下来的运气真是看天命。
秦岭不死，就是小和尚死。
云衡止了呼吸，狠狠盯着秦岭手上的枪。
风吹着他的头发乱舞，秦岭一如既往的沉稳，眼神没有丝毫波澜，里面漆黑得没有一点儿光亮。
云衡忍不住喊起来：“秦岭！”
秦岭回头看她：“嗯？”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她要他好好地，那他怎么敢随便去死。
秦岭心里渐渐升起熨热而滚烫的情绪，他冲她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枪。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里，他扣动了扳机。
夕阳似梦，西风如歌，四野八荒，尽是宁静。
此刻广阔天空正弥合着苍茫大地，晚霞在上，蓝天在下，罗布泊的季风正在湛蓝的天空中拖出四面八方辐射状的洁白云带。
只有转轮再次转动一格的声音。
秦岭还活着！
他缓缓把枪从太阳穴拿下，拍在桌上，这才看向无名。
无名挑眉，示意他该把枪交给小和尚了。
六格转轮转过五个都没有击发，子弹在最后一格，小和尚开枪就是死。
这似乎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
所有人都没了兴致，无名唇角邪肆地弯了弯，露出一种势在必得而掌控一切的冷笑。
这笑容让云衡陡生一股骤寒之意，与此同时，她耳边突然一声炸响：
“姜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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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脚步声过来，云衡抬起头看着他们，眼底似波澜不兴，却又似浪涛万里。
云衡的愤怒在一刹那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无尽的自责与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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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秦岭简单的打断了她的话，眸光深如潭水，“剩下的交给我。”
短暂的目光接触后，他不再多看她一眼，他看向无名，淡淡地开门直入：“我和你之间的恩怨，跟我身后的和尚没关系，放他离开。”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无名冷笑连连，“你接二连三搅我好事，我可是做梦都想弄死你，睡觉都不睡不安宁。”
无名坐在椅子上，八风不动。
秦岭说：“我们之间立场不同，有些摩擦在所难免，现在我栽在你手上，我认了。如果云衡做不了决定放谁离开，我替她做了，放和尚走。”
无名突然一拳击向秦岭的腹部。
云衡惊愕地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秦岭双手被缚住，不能还手，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摔倒在地。
这一拳力道极大，秦岭疼得厉害，下颌的肌肉咬得紧紧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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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笑了，大笑起来，眼里有种大仇得报的激烈与疯狂。
他慢慢蹲下身，拍拍秦岭的头：“秦队长，我们之间的账没那么容易完。既然你执意寻死，我反而更来了兴致，偏不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我们来做个游戏。”
几人押着秦岭跟小和尚走出王殿，云衡被拉着跟出来，无名走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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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带两人走到一张桌前，上面摆着一把金色左轮手枪，以及一发子弹。
云衡看到手枪，脑海中联想到吃饭前无名说过的话：
“云衡小姐听说过俄罗斯转盘吧，一发子弹，两个人轮流朝自己开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全凭运气。怎么样，这样就不为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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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衡愣在原地，僵硬地仰头看着秦岭，见他幽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缓缓抬起头，与他视线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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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站在对面闭目养神，淡漠清净的模样。
这一刻，云衡很想给他一个微笑，可她心里太难受，根本笑不出来。
秦岭没有继续看她，而是将视线投向无名。
“过去的一年里，你我之间交手多次，我废了你的货、抓了你的手下，你杀过我最过命的兄弟、重伤过我最喜欢的女人。这样一笔笔算下来，咱们已经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即使你今天不杀我，以后我也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他的声音飘在风里十分冷冽：“如今这场战役到了收尾的时刻，我栽在你手里，愿赌服输。你想怎样把我玩死，我都不在意，但不要拉上无辜的人命。”
无辜的小和尚。
无名绷着脸看他，神色不明，半晌，说道：“我知道你讲义气，所以我偏要看看你这副为难的样子。你放心，我把气出够了，自然不会为难不相关的人。前提是，你听我的。”
无名说：“你应该清楚，只要我不高兴，把你跟这个和尚全杀了也无所谓。但现在我想玩游戏了，你就乖乖配合着把戏演下去。要是演砸了，小和尚提前中枪身亡，恭喜，你也跟着死吧。若是演得好，你开枪把自己打死了，小和尚我自然会放走。”
秦岭不想接受无名的这个赌命游戏，可他又清楚，就算不玩这个游戏，无名也有别的办法折磨他，甚至小和尚会失去这次逃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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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拿起左轮手枪，咔咔拨弄几下，那些小铁块发出钢琴键一样清脆的声音，这样的场面让云衡更加紧张。
秦岭低着头，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
时间只过了几秒钟，对云衡而言，度日如年。
无名把装好子弹的左轮手枪递给秦岭，不以为意：“你如果想开枪杀我，这里面只有一发子弹，你知道的，杀了我，你们没有退路。既然你不怕死，这第一枪就由你来开。”
秦岭没理他，掂着左轮手枪晃晃，缓缓地把手中的枪抬到了自己太阳穴。
云衡捂住嘴巴，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左轮手枪有六发子弹，子弹在第一枪的概率是六分之一。
秦岭食指往扳机上一扣，拇指一松，转轮转动一格，寂静了。
云衡终于舒了口气，子弹不在第一格，但下一个轮到小和尚开枪了。
秦岭慢吞吞把枪放下，往桌面上一推，可能是想要滑到小和尚面前，结果使力过大，手枪摔到地上。
小和尚不动声色看他一眼，然后去捡枪，散步一样把枪拿回来，中途似乎手一抖，又把枪摔地上，再捡回来。
无名有些不耐烦看他：“你磨蹭什么，这么怕死？你就算再丢几次，拖到天黑，也躲不过这一枪。”
小和尚懒得理会，神情平淡地把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一枪的概率，是五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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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中传来转轮转动的声音，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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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概率是四分之一。
小和尚把枪扔给了秦岭，秦岭手一哆嗦，枪又掉在地上。
无名眉心蹙了起来。
秦岭面无表情地把枪捡起来，睁着眼睛，没有看云衡，随后扣动扳机。
又是一声转轮声，云衡的心狠狠咯噔一下，没有子弹。
心里的紧张与焦虑压迫得她几乎要爆炸。
枪再次推到小和尚面前，三分之一的概率。
这次没有出岔子，小和尚将扳机大大方方一扣，传来清脆的挂膛声。
这一次，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无名也微微站直了身子，有些期待地看着秦岭接过那把枪。
四枪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不短，耗去十多分钟。
接下来的一枪，有50%的概率是秦岭死，接下来的运气真是看天命。
秦岭不死，就是小和尚死。
云衡止了呼吸，狠狠盯着秦岭手上的枪。
风吹着他的头发乱舞，秦岭一如既往的沉稳，眼神没有丝毫波澜，里面漆黑得没有一点儿光亮。
云衡忍不住喊起来：“秦岭！”
秦岭回头看她：“嗯？”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她要他好好地，那他怎么敢随便去死。
秦岭心里渐渐升起熨热而滚烫的情绪，他冲她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枪。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里，他扣动了扳机。
夕阳似梦，西风如歌，四野八荒，尽是宁静。
此刻广阔天空正弥合着苍茫大地，晚霞在上，蓝天在下，罗布泊的季风正在湛蓝的天空中拖出四面八方辐射状的洁白云带。
只有转轮再次转动一格的声音。
秦岭还活着！
他缓缓把枪从太阳穴拿下，拍在桌上，这才看向无名。
无名挑眉，示意他该把枪交给小和尚了。
六格转轮转过五个都没有击发，子弹在最后一格，小和尚开枪就是死。
这似乎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
所有人都没了兴致，无名唇角邪肆地弯了弯，露出一种势在必得而掌控一切的冷笑。
这笑容让云衡陡生一股骤寒之意，与此同时，她耳边突然一声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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