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炙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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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君念脸色一连数变,突然“哇”地抱住李飞鱼,失声痛哭道;“可是,我不让你去死,我不要你拿性命去报答她,你要是死了,我也不能再活下去了——”

    李飞鱼大吃一惊,猛然推开她的纠缠,站起身来,道:“师妹,你是佛门中人,怎能这样?”

    君念死命摇着头,嘶声叫道;“我不是佛门中人,我不出家了,师兄,答应我,让我蓄发还俗,让我永远跟你在一起,答应我,答应我——”

    李飞鱼万想不到她竟然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来,一时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才好,君念的身子,却像蛇一地扭缠着他,樱唇如雨,不断落在他的眼上、顿上、嘴上——

    他虽然活了二十年,似这般被一个少女赤裸裸吐露爱意,火辣辣纠缠着身子,这还是生平第一遭。

    是以,他一时竟忘了该如何是好,只知瞪着眼睛,浑身不停的颤抖。

    君念像一团熊熊烈火,扭动着,呓语着;“李哥哥,答应我,我要蓄发,我要嫁给你,一定的——”

    李飞鱼惶然喃喃道:“啊!不行!不行!不行——”

    君念叫道:“行!行!你忘了在华山水窖里,你已经触摸过我的身子,除了你,我不能再嫁给别的男人,是吗?”

    李飞鱼惊惶失措的摇着头,道:“没有,我没有,师妹,快放开手,快放手——”

    君念泣道;“难道我不如诸葛珂儿?难道你不喜欢我?”

    李飞鱼神情一震,突然一挣而起,沉声道:“师妹,你疯了么?要是被姑姑看见,咱们都别想活了!”

    这一挣,用力过猛,竟将君念推跌在地上——

    君念冷不防李飞鱼会这样用力,一跤滚跌地上,整个迷梦、幻想、希望——都被这一跤跌得粉碎。

    她怔怔坐在地上,一时反倒忘了悲伤和哭泣,拥塞在她心中的,只有屈辱、悔恨,说不尽的屈辱和悔恨。

    她向他掬出赤裸裸一颗芳心,换来却是满身羞惭。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想爱一个男人,也是生平第一次尝到爱的苦果,在她纯洁无瑕的心田上,被李飞鱼划上一条深深的刀痕。

    所以,她反而不哭了,非但不再哭,更觉得这一刹那间,对这个世界,突然了解了很多——自然,这些“了解”,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李飞鱼见她颊上泪痕宛然,痴痴坐在地上发楞,不安的问道:“师妹,跌着哪儿了么?”

    君念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拍拂着身上尘土竹叶,冷漠的笑道:“谢谢你,师兄,我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李飞鱼木然半晌,猜不透她话中是何含意,只好讪讪道:“只因师妹是佛门弟子,姑姑门规又严,要是给她老人家看见,必然彼此不便,所以——所以愚兄失手略重了些——”

    君念听了这番话,眼眶忽又一红,但她极力忍住那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凄然一笑,淡淡说道:“这怎能怪你,都怪我太——大下贱了。”

    李飞鱼惊道:“师妹,求你别这么说,愚兄真耍无地自容了。”

    君念冷冷道:“无地自容的应该是我。”

    突又忍不住泪水簌簌直落,用力跺脚道;“我恨我是佛门弟子,我恨我们为什么要见面,我恨你是我的师兄——”

    李飞鱼愕然失声叫道:“师妹,师妹,你——”

    呼唤声中,君念头也不回,有如一缕轻烟。消失在竹林中不见了。

    一阵风过,林影摇曳,沙沙之声如泣如诉。

    李飞鱼怅惘许久,心里咽叹道:“师妹啊师妹,就算你不是出家人,就算你是一片真情相待,但我的生命已经准备报偿珂儿姑娘,只有辜负你一片深情了。”

    适才经过,好像一场噩梦,他不知自己是对是错,终于叹息一声缓步出了林子。

    不用说,这一夜他是更无法入眠了。

    眼睁睁熬到天明,匆匆抹了一把脸,便向百忍师太的经堂走去。

    走到门外,侧耳倾听,房中静悄悄竟不闻丝毫声息。

    李飞鱼诧忖道;“姑姑每天曙色微露,总已经开始了诵经早课,怎的今天竟没有?”

    于是,举手轻敲门扉,扬声道:“姑姑,你老人家早课完了么?”

    连叫几声,房中无人回应,李飞鱼轻轻推开房门,探头向里一望,房中竟渺无人踪,甚至神案上的香供也没有安排。

    他正自诧讶,蓦觉身后有人低沉的道;“飞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李飞鱼吃了一惊,旋身回顾,却见百忍师太已立在自己身后。

    百忍师太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虽然含笑向他颔首招呼,但眼中却隐约包含着两眶晶莹的泪水。

    李飞鱼迷惑不解,又不敢动问,连忙请安见礼。

    百忍师太将纸条揣进怀里,带着李飞鱼进入经堂,合十跪在佛前,默默祝铸了很久,才命他坐下,问道:“你考虑了一夜,诸葛姑娘之事,已经有了决定没有?”

    李飞鱼躬身答道:“晚辈身受诸葛姑娘活命厚恩,粉身碎骨,也当答报,如今她正在危难之中,晚辈责无旁贷;势须承担。”

    百忍师太道;“你的意思,是同意替她炙穴疗毒了?”

    李飞鱼垂首道:“倘请姑姑裁决。”

    百忍师太长叹一声,道;“论理自应如此,大丈夫受人点水之恩,须当涌泉而报,何况她对你又是活命大德,你实不该因小节而误大事。”

    李飞鱼应道:“是!请姑姑作主,晚辈当尽全力。”

    百忍师太道:“既然这样,不必拖延,炙穴之法,等一会我再当面教你吧!”

    李飞鱼满脸通红,唯唯不敢出声,心里想到那尴尬无比的炙灾方法,一颗心不禁狂跳难抑。

    百忍师太道沉吟片刻,又道:“我这儿是佛门清净之地,不便行那炙穴之事,庵后有一间茅屋,我已经替你们准备妥当,诸葛姑娘也已经移到那儿去了,疗毒就在那儿进行吧!”

    李飞鱼惶然应着,正想退出,百忍师太又道:“你襄铃表妹精神已经好多了,你去约她一同到后山走走,一则让她活动活动,二则她也可以帮你一些忙。”

    李飞鱼连连答应,退出经堂,依言转到韩襄铃卧室,见她早已梳洗穿着整齐,坐在床沿边发呆。

    韩襄铃一见李飞鱼,显得有些抱歉,含笑起身相迎,道:“鱼儿表哥,昨天我的话,说得太过份了,你不会记在心上吧?”

    李飞鱼苦笑道:“表妹仗义见责,句句精辟,我想了一夜,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刚才已回过姑姑,决定今天就替诸葛姑娘炙穴疗毒。”

    韩襄铃道:“事非得已,一切只好从权,我相信她清醒过来以后,一定不会怪你,将来只怕反而更喜欢你——”

    李飞鱼不想再谈这些,插口道:“姑姑命我邀约你同往庵后,等一会炙穴的时候,还须请你鼎力协助。”

    韩襄铃欣然同意,两人一起来到膳室,桌上已放着几碟精致早点,灵猿巧巧正不断捧盘送碗,从厨房里搬进点心来。

    他们为了行功炙穴,各自都用了一些点心,李飞鱼暗暗留意,竟一直未见君念的影子,只当她仍在生昨夜的气,因此也没有询问。

    饭罢,同到庵后,果见一间小巧茅屋,百忍师太已岸然等候在茅屋前。

    李飞鱼和韩襄铃上前行礼,百忍师太一言不发,带领两人进人屋中,只见里面竟收拾得纤尘不染,窗户门口,都用厚帘掩垂。

    屋里只有一榻一桌,榻上躺着昏迷如死的诸葛珂儿,桌上则放着那盆异香扑鼻的“返魂香”。

    百忍师太神情严肃的取出应用物件,解说道:“返魂香无花,炙穴只用叶泥,一十七处穴道,大约用三片叶于和少许泥土,揉合之后,预先将叶泥点在**上,然后由上而下,依次用火炙烙,炙后再涂上少许泥土,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炙穴之法,说起容易,行来却未必那么简单,姑姑是出家人;不能插手帮你们的忙,但有几点,却不能不事先向你们解说清楚。”

    李飞鱼心里一直想到那即将开始的尴尬场面,哪里听得百忍师太说些什么,倒是韩襄铃贯注倾听,接口道:“哪几点?就请姑姑告诉我们吧!”

    百忍师太道:“炙穴之前,有三不能,炙穴之时,有三必须,炙穴之后,有三要。其间一件也不能忽略。”

    李飞鱼听说竟有许多禁规,忙收慑心神,注意静听。

    只听百忍师太缓缓说道:“炙穴之前,第一不能弄错了穴道顺序,从横骨穴开始,至会**为止。第二不能使火力太大或太小,第三——”她眼角斜了李飞鱼一眼,才道:“第三,施火炙的人,心中不能涉及淫思。”

    李飞鱼汗流浃背,羞得深深垂下了头。

    韩襄铃又问道:“那三必须又怎样呢?”

    百忍师太道:“炙穴之时,第一必须左手抚穴,右手引火,第二必须先闭住她的睡穴,然后才能动手,以免她清醒的时候,受了惊诧,真气反逆,第三,飞儿必须全神贯注为之,所炙之处,不能有分毫差错的。”

    李飞鱼连声应诺,额上冷汗如雨,簌簌而下。

    百忍师太又道:“炙穴之后,也有三要,第一,拭去穴上灰烬时,要用手拂拭,不可用口吹落,第二,拂去灰烬,涂上返魂香盆中泥土,要轻轻用手替她揉摩穴道,第三,一切就绪,替她穿好衣服,要等过半盏茶时光,才能解开她的睡穴。”

    她说完这些禁忌和应该留意的事;长吁一声,转身向房外行去,一面吩咐道:“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开始吧,炙穴完毕,可以留铃儿在这里守候替她解开睡穴,飞儿可即来经堂一行,我在经堂等你,另有要紧的话要告诉你。”

    李飞鱼躬身应了,送走百忍师太,韩襄铃掩了房门,放下门帘,开始替诸葛珂儿解卸衣裙。

    李飞鱼心头狂跳不止,口觉喉干舌燥,两只手都在簌簌颤抖,竟无法抑制自己。

    他连回头看一看的勇气也没有,颤抖着道;“襄铃——襄铃表妹,你——你能不能用——用一条布——巾,把我——眼睛蒙起来,由你——拉着我的手,去——去替她炙——解穴?”

    韩襄铃道:“那怎么成,姑姑不是说过吗,要你全神贯注,心不旁骛,才能有效。”

    李飞鱼叹道:“但——是,我——心里很慌——只怕——力不能从——心——”

    韩襄铃道:“这样吧,我用一条布盖住她的脸,你先运功调息一下,把心绪镇定下来,咱们再开始。”

    李飞鱼无可奈何,只好盘膝跌坐,默默运功,藉以镇摄心神。

    韩襄铃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李表哥,你不能太紧张,要知此举关系她生死,一念之差,便将遗恨无穷,你应该有大夫治病时的坦然心胸,更应该当她就是你未来的妻子,心境自然平静。”

    李飞鱼默默点头,暗自警惕道:“李飞鱼啊李飞鱼,你是堂堂大丈夫,既存一死之心,还想那许多无谓的事则甚,治好她的毒伤,你就安心去死了,世上一切俗念,何必再放在心上。”

    这样一想,果然心境慢慢平静下来。

    功行一周天,李飞鱼显然张开眼睛站起身来,韩襄铃已经一切准备齐全,诸葛珂儿下裳尽褪,直到胯间,头上盖着一条白布,像一具冰冷的尸体,仰面躺在木榻上。

    李飞鱼此时万念俱寂,心如止水,目睹那呈现在眼前白玉般的晶莹玉体,脑中毫无一线淫邪荡漾之感。

    他缓缓从“返魂香”上摘下三片叶子,合以少许泥土,谨慎的揉烂,从诸葛珂儿“横骨”穴开始,将一点点叶泥,按放在她小腹以下十七处穴道上。

    放妥叶泥,韩襄铃递过来一支艾绳装的火头,李飞鱼右手按火,左手轻扬,已点闭诸葛珂儿睡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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