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4: 云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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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大约时当子刻将半,正西来路上,突然传来一阵衣裾扬风之声。

    余腾向庞豪一笑,轻声道:“师爷真是神机妙算,那杂毛果然来了。”

    庞豪轩眉道:“杂毛武学不俗,你等务必谨慎,一旦出手,万不可被他脱出手去。”

    四刀同应一声,各自拉马模移数尺,左右散开,竟站定一个半圆形兜截阵势。

    李飞鱼看得纳闷,始终猜不出他们口中的“杂毛”究竟是谁?

    这时,一条迅捷人影,已在西方小道尽头出现。

    那人急步而行,一身青色道袍,肩头剑穗飘拂,转瞬来到近前,李飞鱼一见,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原来竟是青城掌门人破浪道长。

    庞豪迎路拦住,在马上遥遥拱手,道:“道长别来无恙!”

    破浪道长猝见庞豪和追风四刀拦住去路,奔驰的身形猛然顿止,脸上神色变得惊惧无比,连忙镇摄心神,稽首还礼道:“想不到会在此地与各位施主相遇,真乃幸会。”

    庞豪哂然一笑,道:“道长行色匆忙,连夜兼程,敢问欲往何处?”

    破浪道长迟疑了一下,遂也爽然答道:“贫道得南岳净一道兄相召,欲往云崖,共议进剿洗心殿之事。”

    庞豪笑道;“净一大师分邀武林各派聚会云崖,俨然自居中原盟主,不知置我西槿山庄于何地?道长仅凭一纸传柬,便如此萤蝇附膻般前往,也不嫌有失你青城派盛誉吗?”

    破浪道长脸上一红,道:“方今武林祸源四起,洗心殿茶毒六派于君山,贫道幸得李飞鱼少侠舍身相救,青城派才有今天。郑庄主虽为武林同道景仰之泰山北斗,迄今并未对洗心殿育所指责警诫,贫道但知钦服忧人之忧,人溺已溺之士,至于他是否名重望隆,却顾不得许多了。”

    这番话,只说得庞豪怒眉连轩,冷哼不已,道:“庞某并不着意云崖小丑之会,但有一事,不得不有扰道长清神,要请教一个明白。”

    破浪道长讶道:“庞施主有何指教?贫道洗耳恭听。”

    庞豪厉声道:“日前李飞鱼独上黄山,恃技狂傲,当面折辱敝庄主,因而比拼武功,落败在敝庄主指下,留下逆天秘荒悻悻离去,这番经过,道长当时与少林觉景方丈在场所睹,可是实情?”

    破浪道长点点头,道:“果是实情。”

    庞豪怒目一瞪,道:“那么,道长因何对外传奇,竟说李飞鱼那小辈乃是败于暗算之下?”

    破浪道长脸上神色一连败变,好一会,才干笑两声,道:“庞施主以此动怒相责,贫道也无以自解,当时李少侠跟郑庄主比拼功力,一招落败,留下秘录而去,贫道固是亲目所见,但是……”

    庞豪杀机遍布,叱道:“但是什么?”

    破浪道长挺挺胸,道:“但是,事后贫道检视李少侠伤势,却发觉他伤在后背‘凤凰入洞’穴,动手之时,郑庄主和李少侠对面而立,然而一指下落,竟伤在后背,如此奇玄武功,贫道却向未闻人提到过。

    说到这里,语声略为一顿,横了‘追风四刀’一眼,接着又道:“不过,事虽令人起疑,贫道仍劝慰李少侠释仇去隙,力言郑庄主并非无耻小人,必不会私阅秘录上所载武功,由此足证贫道并无轻估西槿山庄之心。

    不料后来江湖中很快发生传言,指说系贫道和少林觉景方丈当场见证,李少侠确保不敌郑庄主神功,才将奇书双手献与了西槿山庄,贫道闻言,自须为己剖白,这也不算什么违心之论。”

    他说完这些话,脚下倒跨一步;双掌微提,显然已经运集功力,准备应付突变,李飞鱼也直觉热血沸腾,掌心微微溢出冷汗。

    庞豪庞豪双目杀机进射,冷笑道;“你既然承认当时在场亲自所睹,事后又推倭见证之责,似此行径,怎配掌一派门户?”

    破浪道长笑道:“贫道自知德薄才疏,但自问却未作过欺人之事。”

    庞豪怒目叱道:“你这话,是说咱们西槿山庄乃欺诈小人了?”

    破浪道长稽首道:“出家人不敢妄语,庞施主不必误会。”

    庞豪喝道:“你既无情,休怪庞某无义,拿下了!”

    喝声一落,“追风四刀”各个一按马颈,四条人影从鞍上凌空射起,脚未落地,“呛呛”连响。四柄刀一齐出鞘。

    破浪道长早料到有此一着,不等四刀落地,蓦地一声清啸,龙吟声起,也撤出肩后长剑来。

    庞豪举手一指,叱道:“粒米之珠,也放光彩,要死的,别留活口。”

    追风四刀一齐矮身上步,寒光贴地疾卷,一出手,便是存心四个打一个,刀锋壁空,锐啸尖鸣,抢攻而上。

    破浪道长脚踏八卦,展开长剑,一式“老君托丹”,剑虹绕体,“铮铮铮铮”,四声脆响,刀光剑影一合立分,仰天长笑道:“西槿山庄誉满江湖,到今天才知竟是如此这般。”

    马异叱道:“可借你知得太晚了!”一声呼喝,追风四刀一拥又上。

    李飞鱼隐身暗处,但见己真道长长剑势纵横,密而不乱,惊虹穿闪于层层刀光之中,从容不迫,显见一时半刻,尚不致落败在四刀环攻之下。定了定神,暗想道:“我到底要不要出手呢?看庞豪等人布置,今夜决不肯放过青城掌门人,既然遇上,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遂了灭口心愿……”

    念方及此,蓦听得庞豪一声怒叱:“时已不早,还不快些下手!”

    追风四刀闻志声一齐撤招跃退,各个探手人怀,取出四支形如木棱的暗器,扬手向破浪道长射去。

    那四支木梭分四方攒射汇聚,去势迅若电闪,破浪道长猛吸一口真气,双足点地,整个身子突然上拔五尺。

    渐渐将暗器避开,不料四支木校却在他脚下互撞,‘彼’地一声,洒开一篷碧绿色的火焰。

    李飞鱼一眼瞥见那火焰呈现惨绿色,心里便知要糟,一声惊呼才到喉头,只见破浪道长惨叫一声,双脚已被火焰沾燃,人才落地,那碧绿火焰已遍及全身。

    刹时间,破浪道长业已被火焰包裹,痛得弃了长剑,倒地翻滚,惨叫不绝。

    庞豪坐在马上,嘿嘿笑道;“这是洗心殿新近制成的霹雳毒梭,毒火沾身,万无生理!咱们费尽心机,弄来四支,一并送给道长,明日让云崖上那些自命不凡的东西发现,定然更把洗心殿恨入骨髓。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他正在得意大笑,忽听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主意虽好,可惜却落在老子眼中了。”

    李飞鱼听得人声,几乎跟庞豪一般吃惊,循声望去,只见十丈外一株大树上,一条黑影冲天而起。

    他脑中突然闪现一个人,不禁在心里叫道:“啊!是穆容伊措老前辈……”

    庞豪骤然变色,右掌疾扬,对准备那人一掌劈出,叱道:“什么人?站住!”

    那人身在半空,大袖一拂,竟学着庞豪方才的口音道:“粒米之珠,也放光彩,老子要留活口,不要死的。”

    两人掌力一交,“砰”然爆起一声巨响。

    庞豪坐马四蹄一沉,那人却凌空一个筋斗,带着一缕怪笑,曳空而去。

    追风四刀骇然问道:“师爷,怎么样了?”

    庞豪一抖马缰,喝道:“快追!”五骑健马二十只铁蹄响如巨雷,向那黑影逝处,风驰电弃疾追下去。

    他们一走,李飞鱼紧跟着奔了出来,捧土堆砂,掩熄了破浪道长身上毒火,可怜青城掌门人,已被烧得肤焦肉烂,血肉模糊,连双眼都被烧瞎了。

    李飞鱼骈指疾落,先点闭他四肢穴道,藉以减轻痛苦,然后力贯掌心,缓缓在他胸腹上移行,使他残余真气,重归丹田,可惜他身上“返魂丹”已落入庞银双钩手中,破浪道长虽有随身携带的疗伤丹药,也尽被毒火烧毁,眼睁睁竟无法敷药疗伤。

    过了片刻,破浪道长寸悠悠吐出一口气,嘴角牵动,问道:“是谁?是谁在贫道身边……”

    李飞鱼鼻酸难禁,哽咽着道:“道长,我是李飞鱼!”

    破浪道长愫然一震,垂毙之人,竟突然撑身坐了起来,紧紧握着李飞鱼的手,颤抖着道;“李少侠!李少侠,真的是你?”

    李飞鱼泪水纷落,道;“在下出手稍迟,不想竟使道长被毒器所伤,唉!都怪在下没料到他们会暗藏毒器……”

    破浪道长摇摇头,道:“怎能怪得少侠,这是贫道应得报应,谁叫天下人都被西槿山庄虚名谬誉所蔽,一念之差,才罹此横祸。”

    李飞鱼探手将他抱起,道:“道长请少说话,免伤真元,云崖不远,在下立即送您到少华去,他们或有药物,能够化解火毒。”

    破浪道长凄然惨笑道:“少侠不必枉费精力了,贫道体内如蚁行虫啃,真气将散,最多还能支持盏茶时光,人生谁其无死,但能在临死这之前,尽吐心中积闷,纵死也死得瞑目。”

    他喘息了一阵,语声越来越弱,但却强自支撑着,继续又道:“前在君山,贫道本应就死,忍辱苟活,吾心殊觉愧恨,数次得少侠厚恩,唯恨无法报偿,不知少侠愿不愿在贫道临死之前,俯允贫道一件事?”

    李飞鱼含泪颔首道;“有什么话,道长只管说,只要力之所及,在下绝无反顾。”

    破浪道长探身取出一条庞链,链端系着一块红木制的令符,魏颤颤递在李飞鱼手中,喘息道;“这是青城掌门桃本令符,持此便为青城一派掌门人,贫道也知青城声誉虚弱,虽系掌门之尊,未必能邀少侠一顾,但愿少使以悯世之心,赐予关顾,贫道纵死,也就了无憾意了。”

    李飞鱼见他居然以掌门之位相托,骇然大惊,忙道:“道长,这一怎么使得……”

    破浪道长紧握着他的手,瞎眼眶中,清泪直落,好一阵,才吐出两句话来:

    ‘青城得少侠之力,才未被沉沦,少侠如再推却,贫道死难阖目。”

    李飞鱼只得含泪点头,道:“道长既然如此重托,在下权且应允下来,待觅得贵派后起英才,再将令符归还青城”

    说着,突然感到破浪道长双手已变得一片冰冷,大惊之下,伸手一探他鼻息,才知己真道长竟已经断了气

    李飞鱼轻轻放平他的身子,双手掩着那块桃术令符,屈膝跪倒,恭恭敬敬向尸体拜了三拜,热泪簌簌直落……

    东方天际,现出一缕淡淡的曙光,万山相衔,起伏如带。

    晨光曦微中,李飞鱼怀着满腹悲恸和异样心情,抵达云崖之下。

    仰望崖顶,景物依旧,但他重临旧地,内心的感触,却是羞惭多于慰藉,数月光景,一事无成,却害得百忍师太惨死洞庭,君念因情成疯。

    世事变幻,是那么波诡不可侧,使得他心灵上,变得苍老了许多。

    站在崖下,仰面向天,一声长啸。

    过了片刻,崖顶藤篮已如飞降下,但仅至半崖,却突然顿止不动,篮中探出一个头来,沉声喝问道:“什么人?先报姓名!”

    李飞鱼听出是一个少年男子的口音,微微诧讶答道:“在下李飞鱼。”

    那人轻呼一声,二次拉动长绳,藤篮才降抵地面,只见篮中跳出一个身着蓝衫的少年,竟是四川唐门少主人——刺猬唐雁。

    唐雁拱手笑道:“李兄弟,天大之喜,快请上崖细诉。”

    李飞鱼曾经见过唐雁一次,那时他和韩襄铃护送诸葛珂儿往华山求药。被铁柱等邀约帮手截击,刺猬唐雁一战不胜,羞愤而去,如今却竟外地在云崖出现。

    而且,从唐雁全身劲装疾服,腰悬“连弩”,藤篮降至半崖,先行查问姓名……这些情形看来,云崖之上,必有一番整顿。

    李飞鱼略感欣慰,忙也抱拳还札,道:“不期唐兄也已参与云崖义举,实令人兴奋之事。”

    唐雁脸上微微一红,道:“小弟来此不过旬日,崖上各位前辈久侯李兄归期,快请上崖详谈。”

    李飞鱼点点头,两人互歉一番,同登藤篮,唐雁拉动长绳,篮身便开始迅速上升。

    片刻后,升达崖顶,从前木制绞盘,已换了铁铸飞轮,四头黑熊也不见,管理绞车升降的,另换了八名魁梧壮汉。

    李飞鱼步出藤篮,暗暗点头赞佩,果然师父调度整顿,云崖之上,气势已大非从前了。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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