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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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待风任行回眸,他几面的字已然淡去,风靖宁微煦一笑,抬起眼眸来,关切道:“父亲明日还需早朝,早些安歇罢。这些事情,儿自会留心。”

    “好。”首辅大人不满地将茶盏轻轻地搁在几上,抬眸看了他一眼,温言道:“留心之余,你也应多保重。”

    “儿自会多加保重,还期盼等大事一了,怡情山水呢。”风靖宁似笑非笑地答他一句,起身相送父亲出门而去。

    首辅大人瞪了他一眼,无奈地转身朝院门外迂缓行去,身姿依然挺拔,渐渐隐入暗夜中。

    风靖宁转身倚靠在门边,衣衫单薄,长发披散,雪亮的眸光搜寻着落在一处。夜里幽深,竹叶摇曳沙沙轻响,他低低地叹了一声,哑声说道:“夜露清寒,初春冷峭,你病体未愈,不宜久坐于室外青石上。若不嫌弃,请进来喝杯热汤暖身,如何?”

    黑夜中,没有人回话,也没有声响。

    他衣袂飘然,疾步走下台阶,匆匆走向青石旁,却见她依然坐在那里,神情中似凝思着什么。

    待他伸手拉起她,白徵言伸手拿过自己的包裹,跟随他进了室内。风靖宁把门一关,将凉风挡在了室外。他并没有穿披风,却是将她按向在靠近火炉畔的椅子上坐下,搓了搓手,为她斟了一杯热茗,又递到她的手中。

    白徵言道了一声谢,望住杯中烟气腾腾的浓绿,轻轻啜了一口。

    目光从她手边的包裹转回来,风靖宁淡静地等着她,明黄的火光在他的脸颊上投下些微的暗影,长睫宛如飞蝶般静栖在双眼上,轻垂下半掩了里面的清澄。

    “靖宁,谢谢你喜欢我。”她放下茶盏,声音遽然响起。

    “你不能也喜欢我吗?”风靖宁抿了抿唇,笑问。

    白徵言怔忪了片刻,说道:“有些人,有些事,印象太深刻,不能想忘就忘。”

    “你打算一辈子都记得,然后孤独终老?”风靖宁抬眸望她,柔声探问。

    白徵言骤然抬首,恰恰对上了他探视的目光,轻轻一笑:“你也不是非我不可。”

    “你是最合我心意的人。”风靖宁遽然淡笑,从耳后松散下来的发丝在肩头上丝丝缕缕地划过脸颊,“她们都过于蝇营狗苟,既想要权势,又想得到心中想要的人。世上哪得双全法,既不负如来又不负卿?”

    “靖宁可以为了心中的那人,放弃一切?以后若发现心中的那人,其实也是争名夺利之辈呢?”她目光微闪,他们这些身份本就不可避免争斗。

    “徵言也说我身在红尘,心在世外。若终有一日发现,你亦变得蝇营狗苟,我自会离开。”风靖宁坦诚地道,眸光里含了丝浅浅的笑意和坚决。

    白徵言忽地一笑,这样的坚持何曾不是一种真挚。

    “看来,徵言也不是不喜欢我。”风靖宁清浅一笑,斜依在椅子上以手支颐,慢悠悠地道。

    “我不知道。”白徵言叹息了一声,望着他俊美含笑的脸端详。

    “那徵言什么时候才能知道?”风靖宁松松散散地问。

    “许是等我知道,你又不曾忘怀时,我们就在一起……罢。”白徵言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轻笑道。

    “那要等多久,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七十年、一百年后、白头相对时?”风靖宁淡淡的笑起来,手指轻轻地抚过下颌,舒缓地道:“徵言,世事无常,人有旦夕福祸,也许等你知道时,一切都已错过。”

    白徵言的心猛然一痛,十指蜷缩,勉强地扬起一笑道:“也许就在明天,就在下一刻,我就知道了呢。”

    风靖宁望住她不再说话,目光里隐隐似含了丝淡淡的温暖笑意,却又看不分明。但此刻看来,他似乎有了什么不一样,是声音没有之前金声玉振般悦耳,是眼眶下淡淡的青影显得有些疲惫,还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荧火闪烁中,风靖宁独坐在厢房里,望了已经空荡的檀木椅出神。想起白徵言临行前,那忧虑的目光,不由唇角轻弯,一点点地向上抿起。

    三天前,他去问雾岚先生讨药。

    雾岚先生替他把完脉后,摇头叹气道:“你们也太不节制了,她身上的毒还没有清完,你们要亲近也不赶在这一时半会儿。”

    他微微噙住笑,他是情有独钟,明知故犯。

    “这药你拿回去,和她一样的吃起来。”雾岚先生将药递给了他,眸中神色忡忡,“你要保重啊。”

    他莞尔一笑,默然点头。

    慕家为何要这样做呢?

    翠竹的倒影在纱窗上摇曳宛如水中暗自交错的荇草,厢房内残灯如豆。风靖宁倚坐在雕镂精致的檀木椅上,眉梢渐渐蹙紧。他已问过风如雅当时入宫时的情形,竟是慕绮自己提出要用陶埙为皇后娘娘吹奏一曲?

    以他对慕绮的了解,她那般高傲矜贵的性子,平日里并不屑于在人前卖弄才情。更何况听闻她对那只陶埙爱若至宝,轻易不肯拿出来示人。这一只特制的陶埙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为何徵言听到那埙曲声会脸色大变,整个人都似失魂落魄,竟会使一个平素里面对强敌困境都能镇静淡定,指挥若定的人,几乎失去了自持力,不仅忘却了身在禁宫中,激动得拗断了花枝尚不自觉?还在四处危机的宫苑中,喝下了整整一坛的酒,竟似忘却了身在何处?

    当时的她,是对他太过信任?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会看住她,不会让她犯下不可饶恕的错来?

    还是真的不管不顾,一味想任情任性地让自己醉倒,以酒浇愁来麻痹自己心上难以抑制的疼痛与不可回顾的过往?

    慕绮针对的人是她白徵言,还是他风靖宁?

    若是她白徵言,慕绮又何以知道她的过往和心思?慕绮又是为了何故要使她在宫禁中犯错,又何以知道一曲埙音,一只陶埙,就能让白徵言失常若此?

    风靖宁的身影久久地,一动不动,思绪却不停地转动。

    如今,他还不能确定是慕绮动的手,还是慕家动的手,最终的目的是否要利用白徵言,通过他来打击风家?

    症结是对方似乎已知晓徵言的弱点,而自己却是无从获知,她的过往,自己不曾探究,如要保护她,除了时刻在身边留心,他想不到任何提前防范的法子。因为无法知己知彼,是以也就无法准确估算对方将要行使的计策。

    就譬如那一日在宫中,他就觉得他们有些似被人围困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他不想一直遭到别人的围攻,而自己一直措手不及。

    但是徵言心里的往事,他该如何去探知?

    若不是对方利用了这一点,他想他会一直等她自己从往事中走出来的。但如今,他还要继续等待么?

    风靖宁眯了眯狭长的眼睛,笑得有些无奈,这个女子有时候那么的坚强看似无坚不摧,有时候又那么的脆弱看似不堪一击,他心里很想保护她,就如此地维护她一生一世。可是,她能给他这样的机会么?

    那一日风如雅身上的香囊是被谁掉了包?据小妹所言,当时与三五知己聊天不曾察觉是谁换过了她身上的香囊,后来在厅阁里一直被各人的才情与后来的事所吸引,是以都不曾发觉自己身上的香囊有什么不妥。更何况,那一只香囊的式样和她那日佩戴的一模一样,仅从外表根本就辨不清端倪来。

    如此说来,风如雅身边的丫鬟里必然有对方的耳目,不然如何知晓小妹当日所佩戴的是那一个样式的香囊,并提前备好另一个同一摸样的以便偷龙转凤。有了香囊,必然会备好了酒,在宫中饮宴必不可少,如此说来,不管是否发生了后来的事,让白徵言饮酒至半醉的计策终究是要发生的,只不过是那日阴差阳错下,显得越发地顺理成章了?

    那么水墨音也参合在里面?还是只是凑巧撞上了他和徵言,心里不懑,生了报复之意?还是他们的行踪一直为人所监视,水墨音的凑巧遇见,也是遭人精心安排?

    风靖宁细思来,心中震惊,脸上的愤然怒意渐渐转为深沉内敛。

    若然那日在车厢里,自己不是及时警觉异常,接下来的事情便是被林远泽在闹市中揭破自己与徵言在马车厢中厮混。在如此的众目睽睽下,情不自禁不知到何种地步,这绝不是他风靖宁的风流韵事,而活生生地便是风家不可掩饰的丑闻。

    于徵言而言,在闹市中,马车里与男子耳鬓厮磨,不顾廉耻,从此不仅无忠贞名节,更会被人视为狐媚下作,无德祸水,正所谓薰莸异器,风家家族里是绝不会容许此刻还是继承人的身份的他迎娶她这样既没有高贵身份,又德行败坏的女子,只怕更会采用强制的手段断绝他们日后的来往,他若要保住她的性命,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让徵言孤身索然地离开龙都了。

    但对方要的结果仅仅是如此么?

    让他风家无风起浪,继承人的身份遭到质疑?

    让徵言承受骂名、失去清白,独自无援?

    接下来的目的呢?

    使慕家、水家、风家、孙家、林家与雪家各自互视成仇,互相厮杀?谁人最终得利?

    谁人熟谙各世家间的微妙关系,竟能算计出这样一张密密接缝的大网,欲让漠国各大世族一网成擒,成为瓮中之鳖?

    慕绮,在这一场阴谋里又算是什么的身份,是下棋的人,还是别人手中利用的棋子?

    这个女子的心思歹毒而细密,她想要的是徵言的性命?还是要对她的折辱?所为何因呢?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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