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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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小镇的宁静陆续地被一辆辆马车的咕噜声,和一匹匹骏马的踢踏声给打破了,谁又曾想到这一座小镇里竟只有一间,唯一的一间客栈。幸好这小镇的地势清冷,这小镇的这唯一的客栈才能堪堪地把这一大群人都给安排住了下来。

    云言徵从马车里下来后,一直在客栈的天井院子的阶梯上独坐。她仰头望天,顺便看了一眼那一排排楼上住满了人的客房,闲极无事地猜测着哪一间住的是顾析?她若上去找他,他会相信她么?顾析有别于旁人,兴许他会相信呢?

    待一切人声沉静了下来,云言徵早已穿着店小二的衣衫蜷缩在厨房里等待着时机。而此刻在厢房里呆着的,伪装成她的人自然是一直尾随而来的方卷。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处事本领和生存能力。

    她蹑手蹑脚地,悄无声息地走向了方卷所说的那个整个院落里最偏僻的厢房,这是顾析的所在。为了不让顾析误杀了自己,她早想着应该先敲一敲窗户。谁知刚靠近窗旁,便听见了里面的人声,看来是有人比她早来了一步。

    “顾舍之,你无需再狡辩?你一而再地利用我们达到目的,无论是靖宁,还是我,你都不曾犹豫过。”说话的声音再次响起,云言徵自然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我何时利用了你?”顾析的声音淡淡响起,无怒无喜。

    “你利用了我对你的愧疚,交出了九天骑的兵权,离开了蔚国。我一直没有得到蔚国内乱的消息,难道不是你从中阻拦了我的暗卫?难道你那时出现在京畿不是心怀叵测,别有心机?你能坦然地告诉我,你与三皇兄的相遇不是蓄意谋划,真的只是与他偶然相识,一见如故?你真的是为了朋友的危难,而随他一起踏足京畿?”这一句句的责问,恰恰正是云言徵心底深处的重重疑云,此刻仿佛便是她的亲口所问,差些都把她给震住了。

    “我并不坦然。”顾析依然淡然幽静。

    “你来蔚国真的只是纯粹地为了襄助于我?从血字夺命、皇宫闹鬼、二皇兄的叛乱、豫国出兵、一路的追杀、截击豫国军队,这一一连串一环接一环的事中,你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又在暗中秘密地掌控着什么样的局势变幻,又操控着什么样的结局?”“云言徵”的话一句比一句更为犀利,宛如尖刀般剥开了彼此间一直隐藏着的秘密,也宛如尖刀般一下一下地割入了此刻正站在窗外偷听着的云言徵的心中。

    她一直在尽力隐藏的事,让人无情地一一揭发了出来,原来他们之间竟隐藏着这许多的秘密。她却一直选择了视而不见;一直选择了回避忽视;一直选择了随心而为;一直选择了掩耳盗铃。

    云言徵的手微微地颤抖,有些事,细思之下,竟让人不禁心底颤栗,浑身冰凉。

    “我自然也并不纯粹。”顾析低语道,他的平静让人发指。

    “然后你利用了自己的死,有意地让我心灰意冷,让我对蔚国皇权彻底失望,让我心寒伤情,让我辗转流浪,放弃了蔚国,放弃了反抗和挣扎。而这一切正是你的目的所在,正是你安排下了种种设计来到蔚国的初衷。早在来到蔚国之前,你就已经设计好了这一切,对吗?你深谙人心,玩弄手段,让无数的人深陷于你的圈套而不自知,似一个个傻子痴人让你掌控于股掌之间。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傻子,可耻的是,我一遍遍地寻找理由来为你掩盖了这些事,竟对你的种种柔情手段而无可自拔!这些时日以来,你一直看着我的笑话,是否觉得我既可怜又可笑?”“云言徵”的声音硬气中带了咽哽,甚至是不惜自毁自贬。

    “阿言,我一直以为你知道,却并不在意这些。”顾析忽然柔声道。

    “顾公子,你是否太过自大了?”她冷冷一笑道,“你作为狩猎者能知晓猎物的感受吗?若然易地而处,被人欺瞒、操控的人是你,也会一点也不在意吗?”

    “你这些时日可是受了什么委屈?”顾析细语问道。

    “纵然是受了什么屈辱,也无需你一丝的怜悯。”她决然地道,语气极其冰冷暗带讥讽,“作为猎物,我再也承受不起你那高高在上的怜悯!”

    “阿言,这一切你都是受我所累,我要给你的不是怜悯,是关心,是守护,是……爱。”顾析的声音微微地温暖起来,云言徵甚至可以想象出他此刻脸上的动容,她的心在这一刻不禁有些踌躇了。

    “爱?”她冷然道:“是虚情假意的爱?是尚有目的未达成的爱?还是未曾利用到底的爱?”一步步后退的脚步声响起,“这些爱我都不需要了。顾析,不要再伪装了,人一旦虚伪得久了,就像是长在了脸上的面具,再也脱不下来,永远也看不见下面的真实容色了。我已看得太多,已经厌恶了,顾舍之,我已经厌恶了你这一张虚伪的面具,我也已经厌恶了你这永远也无法看清的真实。”

    顾析久久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只听见他的气息起伏。可见他的心中此刻不再平静了。

    “顾舍之,不要妄想再利用我与靖宁!”她的语气中带起了警戒的意味。

    “你想和我为敌?”顾析音色清冷。

    “我们一直是敌非友,只是我如今才幡然醒悟而已。虽然有些迟了,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她坚定地回道,“不止是在蔚国,就连后来在漠国,你也一直利用我,控制我,去达成你的目的,不舍弃丝微的可乘之机,这便是你顾析的手段与野心。在我要返回蔚国之时,如此莫名其妙地失踪,相信此事也不可能与你无关,你的罗网很大,布的局也很深,一步步地利用了这身边一切可以利用之人,但我不甘心再作你网中的罗雀!”

    “这一次的失踪,你究竟遭遇了什么?”顾析再一次追问道。

    “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假惺惺的演戏,我从此刻起一个字都不再相信你所说的话。”她咬牙切齿地道,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与漠视。

    “如此说来,我们已无话可说?”他轻叹道,语气有一丝的异样。

    “确实如此,若不是生死对决,最好不再相见。”她毅然说道,脚步一错,转身开门而出。

    月色照进了屋前,隐隐可见顾析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右手虚扶着桌面,目光一直追随着“云言徵”毫不留情远去的身影。站在窗边的云言徵心中却是又气又恼,气的是,这个假冒的人凭什么给她和顾析做出决断?恼的是,这一番责问直击她的心扉,而顾析却不曾做任何的解释,言语间竟还是如此的坦然自若、理所当然?

    “噗”地一声轻微的声响,打破了此刻彼此间的宁静。

    云言徵转眸透过窗户,瞧见顾析正按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来。她心中一急,难道他不去追“云言徵”,也不多费唇舌,是身体不适么?一时间想起了上次夜里找他,满屋子的血腥味就够让人惊心的,还有他所说的血蛊附体更是让人觉得可怖至极。瞅见他缓缓倒向了桌面再无所动弹,云言徵一时情急,不再多想,从窗台一跃而进,急奔向了他,低声叫了一声道:“顾析?”

    谁料,就在这咫尺之间,她的手几乎要触到了他身体的时候,眼前一阵银光瞬闪扑面而来。若然她的内力复原,也不一定有躲过的把握,更何况是如今只剩下了任人宰割的份了。银针入体,毫无声息,只觉得遍体炙疼,宛如千万种虫蚁噬咬。

    顾析睁开了眼眸来,冷然地看向她,唇角噙了一丝笑意。

    云言徵心中一阵警醒,但终究是迟了些,身子一闪,还是被人将一柄刀插入她的后背,贯穿了心肺。胸膛间顿觉得一阵冰冷,似有什么破裂了,鲜血瞬间涌出,染湿了她的衣衫。

    似有一只手指轻抚过她的颈项,欲到咽喉的话语顿时失去了声响。她脚下避开,用尽全力退出了屋外,一时力歇,几欲滑到。有人猝然拉住她的手臂,将她藏到身后,着眼望去,这人的身影竟是景白。

    而院落外面隐隐地传来了打斗之声,显然是景白的暗卫与风家的暗卫都已缠斗了起来。顾析与“云言徵”追出屋外,“云言徵”转头问向顾析:“一招得手,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顾析的眼眸微眯,凝视着景白和云言徵,正欲言语。景白已抓住了云言徵的手臂跃身而起,手中的暗器撒出,同时身影飞向了屋顶。

    顾析亦立刻飞身而上追击而去,那些暗器连他衣袖也不曾沾到。

    “云言徵”却站在了地上,仰首而望,提醒道:“顾公子,既然已引蛇出洞,切莫放虎归山。”

    说话间,顾析已与景白交上了手,景白虽也是一流的高手,但与顾析相比,还不曾是其敌手。

    景白拉住云言徵左闪右避,晃得她头昏眼花,眼冒金星,摇摇欲坠。眼见着顾析就在咫尺之间,却是招招欲擒景白,下一个便是她了罢。她忽然觉得可笑之极,却是伤势极重,没有了一丝力气。若两人再如此缠斗下去,只怕无需别人再动手,她也会流血而亡。

    顾析招招凌厉,直取要害,“噗”地一声景白正中前胸,一口鲜血溢出人也似纸鸢般从屋顶飞了出去。他的手劲一松,跟着带出的云言徵,更似石头般往地面上沉去。一边观战的“云言徵”身形一动,直朝她袭来,她手中依然执着方才偷袭的那一柄匕首,上面的血迹还尚未拭去,殷红刺目地朝云言徵划去。

    云言徵欲拼尽全力躲过她的一击,奈何顾析的银针实在太厉害,入肉入骨后叫人内力受制,无法动弹。

    她难道就要如此闭眼受死,就连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就在这一瞬间,她转眼去看顾析,顾析也正好朝她看来,神色冷漠如冰,眼中恍若世上已没有了她这一个人。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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